13.死斗

  「那又怎樣?你們根本沒有見過真正的力量,才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來,真是可悲啊!黑王尼德霍格,那是真正的神祇,人類,你覺得在過去的幾千年裡,你們為何會恐懼?」女人的聲音像是朝聖者的祈禱,「若非我族內亂又何來爾等今日?你們自以為有了所謂科學的力量就開始沾沾自喜?當黑王重臨世間,你們的一切掙扎都只是幼稚的玩笑罷了!」

  「我明白了,」梅涅克長嘆一口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之間是無法相互理解的,一個種族的興盛意味著另一個種族的奴役。我們的願望,不過都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梅涅克提著刀再次走上前,漫天的雨水沖刷著他身上的傷口,血液混合著雨水流下將地面染紅,沸騰的龍血讓周圍開始瀰漫著霧氣。他和女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兩雙黃金瞳死死盯著對方。

  「活下去?是啊。」女人淡淡地笑了起來,「但我的願望,從我離開中國踏上這片大陸時就完成不了了。我現在的使命只有一個,奪回我族的希望!為了神聖王朝的復甦,我將不惜一切代價!」

  女人朝著馬車的方向緩緩走來,透明的領域從她身上迅速擴張開來,她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被排斥,連漫天的雨都在下意識地退避,那些來不及「退避」的雨滴被狂暴的領域撕裂。那是風,隔絕一切,碾碎靠近一切的狂風。

  半球狀的領域圍繞著女人,像是屏障一樣,守護這她,撕碎靠近的所有東西。

  「言靈·無塵之地?」守在馬車旁邊的夏洛子爵有些驚訝。

  因為這並不是什麼高階的危險言靈,甚至可以說很常見。但他從未見過有人能用得這麼霸道,無塵之地大多數是用來防禦的,但眼前的女人,不要命地擴散著領域,狂暴的領域就好像能吞噬一切。女人以自己為風眼正在醞釀一場摧毀一切的風暴,每踏出一步都會在腳下的岩石上刻出深深的印記。

  望著緩緩靠近的女人,夏洛子爵的子彈穿堂而出,但打在領域上連一絲漣漪也不曾出現。

  「她是想把我們連馬車一起碾碎!」甘貝特侯爵拉住了馬車韁繩。

  女人仿佛感受不到之前被梅涅克砍傷肩膀的疼痛,傷口上的龍血如赤紅的水晶一般凝結,過度使用言靈帶來的巨大腦壓讓她雙眼出血,血淚划過那張美麗的面孔,妖異而悽美。

  「我記得山彥曾經教過我一個中國成語,『竭澤而漁』。不過,你的決心我確實是感受到了,那麼如果不認真一點,倒是我的過錯了。」

  梅涅克說著,身上開始出現劇烈的變化,他的手上疊生鱗片,握住長刀的手變成了銳利的青灰色利爪。金黃色的瞳孔越加奪目,臉部、脖子、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開始出現龍化現象,強大的血統強行止住了失去右手的傷口流血。

  「封神之路?我開始明白為何你們如此自信了,看來也不是虛張聲勢嘛。但是沒用的,你們阻止不了,黑王的甦醒是註定的,從神那裡竊取的力量,永遠無法戰勝神明。」女人的聲音在暴風中迴蕩,居高臨下,帶著神一般的威嚴。

  「無所謂。」梅涅克面色平靜,長刀直指著緩緩接近的女人。

  他沒有理會女人說的話,正如女人所說的,他從未真正見過那個神秘的黑王,那頭黑色的,沉睡在太古歷史裡被稱為神的巨龍,一切龍族包括混血種的祖先。他握住長刀的左手越發的用力,心中的信念從未像此刻一樣堅定,眼裡只剩下敵人,即使是黑王在此刻降臨,他也不會有任何膽怯。

  「速戰速決吧……」梅涅克向著旁邊的夏洛子爵示意,他現在已經開啟了暴血,以他的實力能堅持一個小時,但他絕不會輕敵,能群毆何必單挑呢?

  ……

  路山彥的戰鬥仍舊在繼續,但他已經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雖然眼前的敵人只有一個,而他還有個狙擊手在旁邊隨時待命,二對一,可以說是很「公平」了,但局勢完全不對,他在想早知道多帶幾個人了……

  手中的左輪彈夾再次打空,這兩把槍可是梅涅克通過克虜伯的槍械技師為他特質的,換上特質彈倉,配合他的言靈,可以連射40發而且彈無虛發,但哪裡夠啊?他現在恨不得能換上無限彈夾往這龍王嘴裡懟。

  路山彥手上瘋狂地換著彈夾,他的「吸血鐮」們也沒有偷懶,不要命似的向著龍王撲過去,但都在龍王強大的領域面前被撞得粉碎,即使如此,也一個接一個,一群接一群地前仆後繼。

  路山彥強忍著劇烈的頭痛,一群又一群「鐮鼬」在他腦海深處被喚醒,呼嘯著露出利齒向著龍王進攻,他無法停止,也不能停止,「暴血」後帶來力量的同時也讓他更加瘋狂,這是一場死斗,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停下來就會死。

  隨著時間的推移,吸入汞蒸汽的後果開始在他身上顯現,路山彥能感覺到渾身千刀萬剮般的刺痛,即使是強化過後的身體也不足以讓他忽略這痛感。他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著他繼續戰鬥,或許是執著信念,或許他對梅涅克的承諾,亦或是沸騰在身體裡的龍血。

  吸血鐮們正在撕咬著龍王的領域,捨生忘死地發起一次又一次進攻,一下,兩下,三下……領域像是玻璃一樣看似易碎,卻總是好像差那麼一下啊,再來,繼續……只要再堅持一下,總會碎的吧?

  「咔嚓」

  像是在回應鐮鼬們的祈禱,領域碎裂了,下一瞬,路山彥將兩梭子子彈全部灌了進去,能不能殺死龍王他不知道,但他能做的已經做完了,鐮鼬們也已經精疲力盡。

  路山彥渾身都流淌著鮮血,覆蓋在身上的鱗片也擋不住鮮血地滲出,暴血帶來的副作用越來越明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