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1164騎士對決

  第1171章 1164.騎士對決

  自從離開河邊後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雖然她在儘量掩飾,可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勉強自己。

  「……不要在意。Saber。只要你在我旁邊的話……

  啊,看。那個建築物。大概就是那個吧。」

  在很久以前,新都地區還沒有被描繪成新興住宅街的時候,這裡大概是制材所之類的地方吧。那個被開發浪潮所遺棄、被新興的繁華街道所遺忘的場所,靜靜地佇立在長滿了茂盛的狗尾草的小山丘的腹地中。

  慢慢地穿過敞開的大門進入空地,Saber關閉了車子的引擎。四周一片寂靜,站在車外的愛麗斯菲爾謹慎地注視著周圍的情況,然後點了點頭。

  「——確實有魔術結界的痕跡。不過奇怪的是好像沒有精心管理,已經開始露出破綻了。」

  「不,就是這個地方。愛麗斯菲爾。」

  稍後才下車的Saber以一副平靜的表情斷言道。這個劍術精湛的劍士大概早已經通過敏銳的直覺嗅到了決戰的氣息吧。

  果不其然——好像為了驗證Saber的宣言似的,寂靜的廢墟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手拿長槍的俊美的身影。

  「你竟然能找到這個地方,真不容易啊,Saber。」

  「我的——夥伴調查之後告訴我說這裡就是你們的據點。」

  差點脫口而出而最終沒有說出Master這個詞,這顯示了連Saber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感情的細微波動。當然從原則上來說是為了掩蓋到底誰才是她真正Master的真相。不過,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她潛意識裡不想承認切嗣才是自己的主人。

  Lancer表情沉重,迥異於平常,好像在腦海裡面挑選詞彙一樣躊躇了許久,才對來訪者問了一個問題。

  「我主人的未婚妻現在在哪呢?……Saber,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Saber和愛麗斯菲爾都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你們就當我沒問過。」

  Lancer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其中所包含的安心的成分遠遠高於失望。原本他就不打算問Saber這個問題。自己的勁敵的人如果採取綁架人質這樣卑鄙的伎倆的話,光是想像這件事,Lancer都覺得憎恨。

  「——話說回來,Saber你沒事吧?我想你也不會是為了和我閒聊才到這裡的吧。可是在討伐Caster的戰鬥中你不是消耗了很多體力嗎?」

  「關於這一點,我想其他的Servant也同樣如此吧。」

  Saber若無其事地一筆帶過。的確如她所說,之前在河岸邊的戰鬥中,每一個Servant都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所以我估計今天晚上大家都不會主動出擊,而是應該採取守勢——正因為如此,今天晚上的決鬥才不用擔心會有不相干的人來橫插一腳。」

  Saber全身溢滿了平靜的鬥氣,向前走了一步。纖細矮小的身軀卻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這種氣勢伴隨著耀眼的魔力化成輝煌燦爛的甲冑把她的全身包裹住。

  「天已經快亮了……夜晚還有一點時間,如果錯過了這次大好機會的話,不知道何年何月我們才能再有機會像這樣毫無任何顧慮地決一勝負。我不認為該錯過這次機會——你覺得呢?Lancer。」

  因為內心憂慮而失去了平常俊美表情的Lancer,此時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Saber……現在能給我的內心吹來一股清爽涼風的,就只有你這沒有任何雜念的鬥志了。」

  其實Saber剛才也在心裡暗暗驚訝Lancer為何失去了往日的霸氣。直至看見他的微笑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是杞人憂天。擁有這樣笑容的男人,實在不需要任何顧慮和擔心。那種微笑是只有超越一切困難並且永遠堅持自己信念的人才能擁有的。

  Lancer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憂愁和悲嘆都趕走似地揮舞著紅色的長槍,槍尖正對著Saber。

  Saber也解開風王結界,在旋風中央露出了黃金寶劍。在迪盧木多「破魔的紅薔薇」面前,利用空氣壓力隱蔽劍身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本在不同的時空中卻偶然在現世相遇的這個勁敵,騎士王堅信他是有資格接受自己集所有榮耀於一身的寶劍之光輝照耀的英靈。

  晨光微熹,天色微紅。在清新的空氣中,兩個Servant集中所有的鬥氣在無聲而緊張地進攻。如果是感覺特別敏銳的人的話,單是站在兩人鬥氣的漩渦中間都會感到像是被擊中一般的痛苦,也許甚至會引起心臟麻痹。

  愛麗斯菲爾全身的細胞戰慄於必殺的預感,不要說氣息了,就是連血脈都凝滯了。

  接著——雙方同時邁進一步,氣勢如虹,聲同裂帛。

  三天以來都沒有機會決戰的兩位英雄今天終於有機會一決高下,激烈的戰鬥再次上演。

  今天晚上的戰況,一方面是前幾天晚上在倉庫街對峙時決鬥的重現,不過兩人白刃相交的戰鬥比第一次戰鬥時更加激烈——更加猛烈、更加直接、更加淒絕,是正面的力與力的交鋒。

  兩人之間不再互相試探,也不再用迷惑對手的花招。Lancer的槍從一開始就只有一桿,Saber的劍也完全露出劍鋒。兩人都沒有使用陰謀和花招的伎倆。更加迅速、更加凝重。一方施展一招後,對方立刻全力以赴地施展出可以凌駕於這一招的還擊。單純是技術的較量,劍鋒與槍尖相對,更加激烈,更加白熱化。

  寶劍與魔槍纏繞在一起,針鋒相對,迸濺出的火花簡直讓人眼花繚亂。由遠遠高出人類的力量和速度所驅使的傳說中的寶物,彼此間的衝突突破音速,接近光速,觀測已經失去了意義,在這激戰關頭達到極限的神技,彼此間進行著超絕的較量。

  不知道已經打了多少回合,也許是數十回合,也許是數百回合。根本無法用肉眼判斷。兩人槍劍相交之後,終於分開身形,拉開了一段距離。

  「Saber,你——」

  Lancer話剛說了個開頭就不再繼續說下去,滿臉是苦澀和困惑的表情。

  今天晚上Saber的劍法雖然只有輕微的變化,不過確實比第一次的時候力道輕了一點,而且有些遲緩。Lancer不會察覺不到這一點。這不是由於Saber體力的消耗,而是她的劍法本身發生了變化。

  Saber握緊左手的大拇指,縮在手心裡,並沒有握住劍。剩下的四根手指輕輕地握在劍上,左手在對劍的控制方面僅僅是起輔助作用。攻擊的時候左手的腕力根本沒有派上用場。

  明明是Saber主動宣告要進行決戰的,可是她卻故意不使用左手,僅用一隻右手握住黃金之劍。

  當然,Lancer明白其中的原因。

  確實,Lancer曾經用魔槍「必滅的黃薔薇」封住了Saber左手的力量,可是Lancer在昨晚對Caster的決戰中,毀掉了具有詛咒的黃槍,主動放棄領先的優勢。可是高傲的Saber卻不會甘心接受Lancer的讓步,所以她才故意不使用左手。這才是真正具有騎士風範的行為。

  可——即便那是高潔得令人肅然起敬的讓步,Lancer並沒有發自內心地歡迎這一舉動。

  如果由於拋棄了「必滅的黃薔薇」的舉動,而給Saber造成了不必要的顧慮的話。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這意味著Lancer的舉動給兩人的對決潑了一盆冷水。彼此沒有任何遺憾,竭盡全力決一勝負才是Lancer所期望的。Saber如果過度拘泥於形式上的公平而手下留情的話,Lancer對這次的勝負覺得實在有些於心不安。

  「——你要是誤會了,我可會非常困擾哦。Lancer。」

  Saber好像猜到了Lancer心中所想之事,以一副凜然而平靜的表情輕輕地搖了搖頭。

  「如果我是用左手的話,我的慚愧之念肯定會讓我的劍變得遲鈍。面對你精湛的槍法,這將會成為一個致命的失誤。」

  「Saber……」

  「所以啊,迪盧木多喲,這是我為了拼盡全力打倒你而採取的最佳計策哦。」

  Saber毅然地說道。長劍用單手來拿的話的確有些沉重,Saber把長劍稍微放低,擺好姿勢。

  雙眸中所閃耀的只有凜然清冽的鬥志。既沒有疏忽大意,也沒有猶豫不決。

  也許對於她來說,左手負傷的程度在戰鬥中只不過是次要的程度吧。Saber的劍之所以能夠取得勝利,也許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磨練得不含任何雜質的澄澈鬥志和戰鬥的熱情吧。

  為了斷絕自己的迷茫,寧願放棄左手——心中隱藏的自豪感才是她最大的武器。

  這就是騎士王最高貴的地方吧。

  現在的Saber毫無疑問已經抱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她也希望在這種境地下來盡情地決一勝負——Lancer明白了她的心意後,感到身體裡面有中非常激烈而又讓人很舒暢的觸電般的感覺。

  「……騎士王的劍里閃耀著榮光。我能夠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兩人所期望的是同一條路。

  如果是無法互相謙讓的獨木橋的話,在先走一步之人的背後必將由落後的人滿懷著敬意送行。

  正因為如此——這才是一場沒有後顧之憂、沒有任何雜念、賭上性命、探求槍劍真正價值的戰鬥。

  兩人表情都十分緊張嚴肅,不過嘴角都掛有一絲微笑。

  「費奧納騎士團的首席騎士,迪盧木多·奧迪納——要進攻了!」

  「來得好。不列顛之王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Pendragon)迎戰——!」

  兩人再次逼近,白刃相交,火光四濺,從中甚至可以看出以武技為其生存意義之人的歡喜在閃耀著光芒。

  ············

  凱奈斯躲在廢棄工廠深處的陰影中,觀望著外面的戰鬥局勢。他心中的想法和那些騎士清廉的覺悟相反,只是被焦躁煎熬著。

  由於勝負遲遲未定,焦急的思緒使他越來越坐立不安。

  為什麼贏不了?

  儘管被Saber如此小看,為什麼Lancer的槍還是無法擊中Saber呢?

  仔細思考一下的話,答案就很明顯了——那就是Lancer很弱,遠遠遜色於Saber。

  此時,他對沒有得到英靈伊斯坎達爾感到無比後悔。

  如果按照當初的預定將征服王收為Servant的話,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在關鍵時刻被偷走聖遺物,自己情急之下只好召喚了迪盧木多作為替代。就算英靈的等級下降,只要有自己這個一流的、正牌的Master在,就可以彌補那少許的不利。Servant不足的部分由自己的才能來補足,羅德.艾盧美羅伊就是擁有這樣無畏的氣魄。

  但是在失去魔術迴路的現在,凱奈斯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要依靠唯一剩下的令咒和劣等的Servant在戰鬥中生還的話,就只能比之前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如果沒有確定的勝機,就應該乾脆帶著Master逃走才對。雖然他還沒有詢問Lancer到底是怎麼失去「必滅的黃薔薇」的,不過既然Saber的左手恢復了,那麼與其對戰的勝算就更加渺茫了。

  現在可不是拘泥於戰鬥的時候,Lancer應該還有其他需要優先完成的任務。對現在的凱奈斯來說,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尋找、救出索拉。不命令Servant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那個Lancer到底要蠢到什麼地步?連這種程度的狀況都判斷不了嗎?

  焦急的凱奈斯使勁撓著頭。現在能夠使用令咒的話該有多好啊。為什麼手頭的令咒偏偏只有一個呢?索拉帶走的兩個令咒實在是太可惜了。要是她能夠信任凱奈斯的話……

  這時候,凱奈斯的頸部突然感到一陣不自然的空氣流動。

  在他身邊飄落下一張紙片。那只是非常普通的信紙,不過凱奈斯卻死死盯著上面簡明的幾個字。

  「——不想讓戀人喪命的話,就靜靜地朝後面看——」

  凱奈斯怔怔地瞪大眼睛,移動輪椅的車輪改變身體的朝向。在漆黑一片的廢工廠深處,從天窗傳來的光亮像聚光燈一樣照亮了一個地方。

  淡淡而冰冷的光亮中,浮現出一個昏睡般倒地的女人輪廓。

  「……!」

  就算光線再怎麼昏暗、距離再怎麼遙遠,凱奈斯都不可能看錯那容貌。

  雖然索拉鐵青的面孔上的痛苦與憔悴表明顯然發生過什麼,但她嘴邊的一縷髮絲如微風吹拂般振顫著。那是呼吸的證明,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