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1133.詐死
切嗣躲避開了水銀之刃的攻擊,雖然看起來讓人不敢相信,但水銀之刃切裂的僅僅是切嗣的衣角而已。
月靈髓液的攻擊,只要看過一次便能夠掌握它的攻擊特性。雖然看起來是非常快速的攻擊,但是相對的也非常單調。
當水銀成為鞭的形狀的時候,控制其以非常快的速度進攻的是根部,而其末端則基本沒有什麼攻擊力。刀刃部分的威力基本是依靠離心力來形成的,而對於接近戰非常有經驗的切嗣來說,這種攻擊的軌道是非常容易判斷的。這也是依靠壓力來操縱水銀的特徵。能夠充分發揮威力的只有體積比較大的部分,而尖端的威力則會逐漸變弱。從本體伸出很遠搜索敵人的水銀末端沒有斬擊鞭那麼靈敏的行動力,切嗣便已經分析出它的這種弱點。
在對方繼續進攻之前,切嗣便已經開始逃走了。如果對方馬上追過來的話就再好不過,但是若對方沒有追過來而是停下來處理剛才的槍傷,那就說明剛才的挑釁還是不夠。
剛才貫穿防護膜的那一擊,在第一下的同時也是最後一下了。發覺到同短機槍完全不同的Contender的威力之後,月靈髓液的自我防禦應該會變得更加堅固。在今後的攻擊中,不管什麼程度的防禦都能夠連Contender的威力一起抵禦得住了。凱奈斯一定會動員全部的魔力來強化水銀的防禦。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好辦了。
忍受著全身疼痛的切嗣一邊跑著一邊把Contender的空彈夾換掉。這次向彈膛裡面裝進魔彈。
為了防禦切嗣接下來的一擊,凱奈斯一定會出盡全身的魔力。就是為了引誘他做出警戒,剛才的第一擊才使用了普通的子彈。
凱奈斯的墓穴已經挖好了——接下來就是要等待他落入其中,然後親手將其埋葬。
魔術師獵人,這次才顯露出他的本來實力。
············
回想起來,自從愛麗絲菲爾踏上冬木的土地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到「不安」。
她再次體會到一直在她身邊的Saber的重要。從那嬌小的身體中散發出的靜靜的自信和包容力,給予了愛麗絲菲爾莫大的安心。
現在代替Saber跟隨她的久宇舞彌,作為護衛並不是不值得信任,切嗣也對舞彌的能力評價很高,並不是要懷疑她。
那麼這奇妙的不安感是怎麼回事?
為了退避而離開城堡,在結界之森中行走的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對話。的確,舞彌看來不是喜歡閒聊的類型,但是那徹底的沉默對愛麗絲菲爾來說太過沉重了。
先開口的話她會回應嗎?試一下也沒什麼損失。兩人現在在與戰鬥隔絕的安全區。不是處於需要保持安靜的危急狀況下。
既然這樣。正準備鼓起勇氣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愛麗絲菲爾在那裡再次強按下了話頭。
想問的事情多得像山一樣。和切嗣的相遇。和他共同度過時光的回憶。舞彌眼中切嗣的人品……無論哪個問題都很在意,但無論詢問哪個愛麗絲菲爾都感到躊躇。
她所不知道的衛宮切嗣,久宇舞彌知道。
如果舞彌口中說出的答案。衝擊性大到足以破壞丈夫在愛麗絲菲爾心中形象的話——
不可能有那種事情的。完全沒有可以如此否定的根據。因為對愛麗絲菲爾來說,從相遇開始的短短九年就是切嗣的全部。
在那煩惱地兜圈子時.沉默繼續持續著。儘管氣氛明顯很尷尬,舞彌卻完全沒有在意地默然前進著。
「——我果然不擅長應付這個女人——」
在低著頭深深嘆氣時,愛麗絲菲爾的腦中閃現出警報。
「——!?」
舞彌一臉驚訝地向突然全身僵硬停下來的愛麗絲菲爾望去。
「怎麼了,夫人?」
「……又有新的入侵者了。就在我們前面一點。這樣走下去就會見面了。」
這是預料之內的事態。舞彌冷靜地點點頭。
「那麼迂迴過去吧。從這裡朝北邊迂迴的話會很安全的。」
「……」
正在使用「千里眼」魔術審視入侵者模樣而出神的愛麗絲菲爾並沒有馬上回答。
身穿漆黑僧衣,充滿威壓感的高個子。短髮和嚴肅的模樣與切嗣收集資料上的照片分毫不差。
「……來的是言峰綺禮。」
比起這個,讓愛麗絲菲爾更加驚訝的,是在告知這個消息時舞彌表情的變化。
無論何時都是冰一樣面無表情、讓人窺視不到一切情感的女性。本以為她一定連心中都像冰一樣冷酷到底的——
愛麗絲菲爾現在第一次看到的舞彌的「表情」。交錯著焦躁和憤怒。在那裡窺探到的,是和恐怖完全不同的危機感。她所害怕的應該不是綺禮這個人物,而是綺禮此時出現在這裡的事態吧。
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愛麗絲菲爾領悟到了。雖然唐突,但是愛麗絲菲爾卻明白了久宇舞彌這名女性的內心。
「舞彌小姐,你從切嗣那接受的命令,是確保我的安全對吧。」
「是的,但是——」
「但是什麼?你在想『只有那個男人絕對不能讓他去切嗣那裡是嗎』?」
當愛麗絲菲爾有點壞心眼地微笑著指出她的心思之後。舞彌變得一時無話可說了。
「夫人,你……」
「偶然呢。我也是和你完全是相同意見喲。」
言峰綺禮。對切嗣來說大概是最大威脅的男人。從舞彌僅是聽到他的名字便有所反應就看得出了。
愛麗絲菲爾雖然作為霍姆克魯斯(人造人),但是卻墜人愛河,成就那份感情甚至成為了母親。那樣的她獲得了人偶無法理解,但人類卻擁有的超感覺——也就是「女人的直覺」。
「綺禮由我們兩人在這裡阻止。可以吧,舞彌小姐?」
舞彌經過一瞬間的躊躇之後,以奇妙的表情點點頭。
「真抱歉。不過請做好覺悟,夫人。」
「沒關係啦。不用擔心我。你履行你的職責。不是切嗣下達的命令,而是你自己認為必要的事情。」
「是的。」
回想起來也許自己早已有察覺了。所以才會害怕去確認。
現在的話愛麗絲菲爾明白了。自己躲避舞彌的理由……不是在畏懼她,而是在畏懼知道她的內心。
畏懼「牽掛衛宮切嗣的女人不只自己一個」的事實。
在接近死斗的昂揚感中,愛麗絲菲爾不禁笑了起來。拿出卡利科短衝鋒鎗的舞彌用驚訝的表情掃了她一眼。
「——怎麼了?」
「人類的心真是不可思議呢。」
為了切嗣可以賭上性命——具有如此決心的女人除了自己還有別人這件事。
明明應該是那樣叫人驚憂的答案。現在——那個事實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可靠。
對言峰綺禮來說,推測艾因茲貝倫陣營下一個選擇的行動方案並不是很困難。
其他的Master全都以Caster為目標,而Caster以saber為目標。那麼沒有特地行動的必要。呆在陣地里做好完全的迎擊準備,等待敵人的來襲就是最好的戰略。
這樣一想根本不用去尋找。冬木市郊外的艾因茲貝倫之森——應該不會不利用的。衛宮切嗣還在那裡是不會錯的。
當然,綺禮完全沒有投身於戰鬥當中的打算。森林東面成為戰鬥地點的機率很高。因為一般來說,從冬木方面前來的敵人會從那個方向入侵。
於是,綺禮在森林西側外緣待機等著戰鬥打響。並把賭注押在——如果和預想的一樣在東面開始戰鬥的話,那時便從其反面奇襲城堡的機會上。
在森林裡放出了靈體化的Assassin作為偵察兵。具有「氣息切斷」技能的Assassin,能夠深入結界而不被察覺地入侵。雖然不能接近城堡。在森林的外側觀察戰鬥動向還是可以的。
然後——果然,caster和Saber的衝突在森林東邊展開了。而且幸運的是,艾因茲貝倫只讓Servant單獨應戰,Master自身閉門不出。Assassin的報告對綺禮來說是極佳的機會。
如果衛宮切嗣是艾因茲貝倫僱傭的獵犬的話,那麼現在應該正護衛著遠離Servant處於無防備狀態的Master。現在正是將其逼上絕路的好機會。
雖然隨後接到了Assassin的警報,得知羅德.艾盧美羅伊也正向著城堡前進,但是綺禮並沒有躊躇。反而甚至有些焦躁。衛宮切嗣被凱奈斯之手殺死的話,綺禮的目的就沒法達成了。為了和切嗣面對面。綺禮做好了在最糟的情況不得不和凱奈斯衝突的覺悟,快速在森林中前進。
另外根據戰局的情況,也可能出現艾因茲貝倫放棄城堡逃離的情況。那個時候,當然應該會把Servant進行戰鬥的東面戰場的相反方向作為退路,那樣的話就有和綺禮相遇的可能性。
為了以防萬一,綺禮提前開始準備臨戰態勢——正因為如此,對意外的殺氣也得以機敏地做出反應。
唏噓之間俯身躲過了頭頂上如雷鳴般炸響的彈雨。受到出其不意的機槍掃射襲擊的情況,有時連熟練的老兵都會士氣受挫喪失判斷力。但是對於聖堂教會的代行者來說則是例外。綺禮連冷汗都未流一滴.冷靜地推斷著狀況。
敵人是一個人,從槍聲來看,是口徑9mm以下的短衝鋒鎗。因為缺乏穿透力的手槍子彈不具備擊穿樹幹的威力。在森林中的威脅度比狙擊槍要低。
綺禮從槍聲的方向判斷出敵人的位置,投擲出兩把黑鍵。但是和預想的反應相反,只聽到刀刃刺中樹幹的聲音。
「……唔?」
在驚訝的綺禮側面,殺氣的鋒芒再次襲來。
從左手方向又一次傳來槍聲。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躲了過去,不過這回比起之前的槍擊要更加危險。之前關於敵人是單獨一人的判斷,稍稍遲緩了自己的反應。
第二次槍擊的位置完全不同。移動的話未免太快了。不過,如果從一開始就有兩名槍手的話,配合好時間進行十字火力應該確實可以解決綺禮的。
在疑惑不解時,這次又感覺到四個氣息。綺禮迅速一隻手兩把,一共拿著四把黑鍵擺好架勢,腦袋裡閃現出新的直覺。
「這麼說——是幻覺?」
不是沒有可能。自己已經相當深入森林結界。結界的組成包含了幻術,而且要是有能夠操縱法術的術者在附近的話,將綺禮個人作為目標造成知覺錯亂是可能的。
看不見的狙擊手果然是單獨一人嗎?那麼操作幻術的也是那個人物嗎?或者說還有其他什麼人在負責援護嗎……
不管怎樣.在找到破除幻術的方法之前。只能隨著敵人的節奏周旋。綺禮揮出四把黑鍵,瞬間向四方的氣息連續投擲。
——不出所料,無論哪裡都沒有擊中的感覺。
在綺禮因為毫無結果的展開焦躁而匝舌的同時。他的背後被子彈直接擊中。
第三次的槍擊甚至毫無氣息。應該說,開始的兩次射擊是為了讓綺禮迷惑的佯攻才對。本來,既然能夠操縱發出殺氣的幻術陷阱,理論上來說想封住真正的殺意也是可能的。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穿著僧衣的高個子就糾結著雙腳仰面倒下。既沒有痙攣也沒有發出痛苦的呻吟。
準確地擊穿了脊髓將其秒殺了嗎——如此判斷的舞彌從狙擊地點起身,用卡利科瞄準仰臥著的綺禮,慎重地向其靠近。
「——舞彌小姐,不可以!」
早一步察覺到陷阱的愛麗絲菲爾傳來了警告的話語,但是已經晚了。
綺禮保持仰面沒有起身。僅僅揮動一下手臂就投出了一把隱藏的黑鍵。從低軌道飛來的那把黑鍵撕裂了舞彌右腳的小腿。奪走了她進行下一個動作的時機。
綺禮就好像安裝了彈簧的機械似地跳起來,朝著舞彌猛然開始突進。舞彌毫無畏懼地扣動了扳機。
但是綺禮只是用雙手護住頭部,根本沒有閃避。僧衣一直到袖子都由厚實的Kevlar纖維製成。而且滴水不漏地裱上了教會代行者特製的防護咒符。9mm口徑手槍子彈程度的話,就算是極近距離也無法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