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1114騎士不死於徒手

  「請你速作決斷!」

  通信器的另一端傳來了綺禮堅定的催促聲。

  時臣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凝視右手的鎧甲。

  Archer那凝視著Berserker充滿怒火的眼神,不慌不忙地扭轉了方向。

  視線投向了東南方。那邊是深山町的丘陵地帶和高級住宅街。那裡就是遠坂府的所在地。有幾個人注意到了這一點呢?

  「用像殿下之類的忠言,鎮住王者——我的憤怒嗎?你越來越大膽了,時臣……」

  Archer非常厭惡地吊起嘴角,壓低聲音吐出了這麼一句話。在他周圍展開的無數寶具一起隱藏了光輝,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留你一命,狂犬。」

  雖然Archer臉上還是氣憤不平,但通紅雙眸里的殺氣已經退了而去。只是他驕傲的神情依然沒有動搖,黃金Archer睥睨著在場的Servant們。

  「雜種們。下次見面之前你們要離不三不四的人遠一點!看見我的只能是真正的英雄。」

  Archer在最後大放厥詞之後,他的實體就消失了。金黃色的鎧甲失去了質感,只剩下一些殘留的光亮,然後又消失不見了。

  這是誰也沒有料想到的結局,黃金和黑暗騎士之間的對決就這麼結束了。

  「那個Archer的Master好像還沒有Archer剛毅勇敢啊。」

  Rider呆呆地苦笑著叨念道。可是其他人都知道這不是可以那麼悠然自得的場合。Berserker的威脅跟Archer不相上下,而Berserker如今就擋在所有人的面前。

  鎧甲縫隙深處放出無限光芒的雙眸.也許是失去了當初的對手,無聊地在虛空中彷徨……然後又發現了新的獵物,再次燃燒了起來。

  他那充滿怨恨的眼神緊盯著Saber,使Saber背後升起了一陣寒氣。

  「……啊……」

  仿佛是從地下湧起的聲音。像是妖怪在作祟、在詛咒。是人充滿怨恨的呻吟,不具任何語意。

  任何人都是第一次聽見Berserker的聲音。

  「……啊……啊……!!」

  黑騎士就像人形狀的詛咒一般,全身膨脹著殺氣,朝著身著白銀鎧甲的Saber突進。

  ············

  本來Servant不僅要用魔力保持自己現出原身,甚至舉手投足間都要耗費魔力。尤其在戰鬥之時所消耗的魔力就會成倍激增。為了提供Servant所需的魔力,Master會從自己的魔術迴路之中吸出魔力,源源不斷地供給Servant。

  而所謂的魔術迴路活性化。對間桐雁夜來說,只是被刻印蟲侵蝕肉體,讓他生不如死的痛苦。

  Servant隱身變成靈體之後,魔力的消耗可以達到最低的限度。

  就算是這樣,雁夜有時也會感到心跳加劇和眩暈。

  可是,Berserker實體化給雁夜帶來的痛苦是無法想像的。

  雁夜體內的異物被喚醒,開始蠕動,並侵食他的肉體,傾軋他的骨頭。雁夜體內的假性魔術迴路刻印蟲,無所顧及地吸取他所能提供的最大限度的魔力,供給Berserker。

  此時用痛苦形容雁夜的感覺還不夠徹底。身體內側被別的生物所侵食,魔力被掠奪——活著卻被蠶食的激烈疼痛,使雁夜感到恐怖和毛骨悚然,又成倍激增。

  「嗚……唔……!!」.

  隱身在黑暗之中的雁夜拼命地忍住了哀叫,並不停地撓前胸以及喉嚨。雁夜皮膚裂開,滲血的同時,兩手的指甲也在啪啦啪啦地剝落。

  更加悲慘的事情是.Berserker職階所要求的魔力比別的Servant要高得多。髒硯逼迫雁夜讓Servant狂化,是老練狠毒的魔術師才具有的變態嗜好。

  蟲子在啃噬雁夜的背骨。蟲子融入了雁夜的神經。蠶食雁夜的無數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

  「啊……」雁夜在無法忍受之際發出的哀叫,也僅僅是輕輕的呻吟。激烈的疼痛在喉嚨處跑了出來。雁夜一邊啜泣,一邊忍受著體內無數隻發狂的蟲子的蹂躪。

  在大街上展開的Archer和Berserker的攻防戰,雁夜已經無力監視了。雖然漸漸地疼痛平靜了下來,但雁夜還是無法迅速恢復把握戰況的思考力。

  「……哈……哈……」

  雁夜用劇烈的呼吸鎮壓殘留的痛苦。一邊再次借用魔力的視野觀察戰場。現在戰場上還剩下三個人。Archer已經不見蹤影。戰鬥進入了短暫的停頓。

  Archer並不是被打倒了。恐怕是時臣意識到戰事對Archer不利,讓他撤退了。

  雁夜的Berserker在看起來具有壓倒性魔力的黃金Archer面前,沒有絲毫的讓步。遠坂經過代代人的血統磨練的魔術,雁夜在短短一年之間匆忙修煉成行的魔術,兩者是勢均力敵的對抗。

  「……哼、哈哈……」

  憔悴的雁夜,渾身無力的雁夜,發出了冷冷的乾笑。

  我做到了。終於讓那個高傲的魔術師,讓那個經常看不起像我雁夜這樣常人的魔術師同仁,丟了丑。雁夜的心中不住地嘲笑時臣和髒硯。

  我不是喪家之犬。我不會再讓別人叫我螻蟻之輩等等。我可以跟你們戰鬥,讓你們害怕、恐懼……

  今夜的戰鬥到此可以結束了。宿敵Archer現在已經撤退了,雁夜已經沒有理由忍受痛苦再戰了。其他的Servant就任他們互相廝殺去好了。

  就在雁夜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Berserker鎖定了下一個目標Saber,開始向Saber突進。此時最狼狽的就是雁夜本人了。

  「住手……回來!回來Berserker!」

  雁夜呼喊著Berserker,傳遞著他的擔心和焦慮。如此簡單的指示,從雁夜所站的位置發出可以很容易的傳到Berserker那裡,但是黑騎士沒有任何反映,不動聲色。反而因Berserker的興奮產生的對魔力的需求,又激起了剛剛有所平靜的刻印蟲,刻印蟲再次痛擊著雁夜的肉體。

  「Berserker!給我住手!」

  過於痛苦,雁夜的聲音已經近乎是大聲叫喊。必須使用令咒,現在已經不允許雁夜有片刻的猶豫。被痛苦的洪流所襲擊,雁夜用盡了精力努力使自己漸漸模糊的意識,得以清醒。

  黑騎士如猛獸一般的氣勢踢飛了路面的瀝青,向Saber推進。他的眼中只有Saber一人,全身聚滿了黑色的殺氣。

  不用說,Saber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立即重新握起劍進入防禦。

  「~~~~~~~~斯!」

  Berserker伴隨著緊貼地面的可怕氣勢,把手中的「武器」向Saber的頭頂擲去。

  Saber毫不畏懼用隱形的劍擋住了Berserker的攻擊.但是當Saber看清楚那個「武器」的真面目之後,目瞪口呆。

  鐵柱——剛才Archer的站立處,被Berserker切斷翻滾在地的街燈球的殘骸。應該是Berserker向Saber突進的同時,隨手在腳邊撿起的吧。

  把大約兩米來長、斷裂的鐵屑,握在手中,如同握著一支槍一樣,Berserker用駭人的威力朝Saber的劍壓了過去。但是令人感到吃驚的不是Berserker的臂力,而是所謂的武器不過是一堆鐵屑而已。

  在風王結界處隱藏的Saber的劍,是寶劍中的寶劍。無與倫比的至高寶具。怎麼能夠跟在路邊隨手撿起的鐵塊之流競技。

  如果具有可以跟Saber之劍對抗的強度,讓人想到的只能是英靈的寶具。可是……

  「什麼……呀?」

  Saber咬牙切齒強忍怒火,又覺得十分可疑。

  曾被Berserker握過的鐵柱已經被染成了黑色。呈樹葉脈絡狀的黑色條紋在鐵柱上纏了一層又一層,如今還在不停地在鐵柱上擴散。

  侵食著鐵柱。

  黑色條紋出現的起點是Berserker的兩隻手。從被黑色的手部盔甲所握過的地方開始,黑色的條紋就像蜘蛛結網一樣擴張到鐵柱全體。

  那是Berserker的魔力——被殺意和憎恨所浸透,黑騎士的魔力。

  這種魔力以手為媒介浸透了整個鐵柱。

  「莫非……你是?」

  Saber在驚鄂的同時明白了Berserker寶具的真正面目。

  觀戰的Lancer和Rider也終於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原來如此。那個黑傢伙握住的東西,無論是何物,都會變成他的寶具。」

  Rider低聲讚嘆道。英靈的寶具,不僅僅呈現為有形的固定器具。

  有時會根據Servant所具有的「特殊能力」變成各式各樣的寶具。這個Berserker就是如此。

  這是令人驚嘆的能力。Berserker一股腦地奪取了Archer投放的無數寶具,並自由地駕馭這些寶具。那令人驚愕的技藝,現在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在Berserker抓住那些寶具的瞬間,Archer寶具的支配權也就讓渡給了黑騎士。

  不僅如此,連平淡無奇的鐵屑一旦到了Berserker的手中,也具有和其他寶具相抗衡的強大魔力。與剛才的黃金騎士擁有的眾多寶具不同,Berserker擁有的是無窮無盡的寶具。

  二擊、三擊——Berserker用漂亮的「擲槍絕技」一再緊逼Saber。而Saber只是一味的防守而已。Saber扶著劍柄的左手沒有任何力氣。此時Lancer的寶具「必滅的黃薔薇」造成的傷勢再次隱隱作痛起來。Saber僅靠一隻右手揮舞著手中的劍,在魔力的支撐下勉強應戰,但是在來勢兇猛的Berserker日發射的怒濤般的攻擊面前,只能是一味的防守。Saber找不到反擊的機會,漸漸地陷入了劣勢。

  「Saber……!」

  愛麗絲菲爾急切的呼喚。騎士王的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了焦躁的汗珠。

  衛宮切嗣在遠處觀戰,也看出了Saber身陷險境。可是現在以切嗣的武裝,是無法介入Servant之間的對決的。

  如果至少可以看破Berserker的Master所處的位置的話,還有辦法應對……可是衛宮切嗣使用兩個暗視觀測器都看不到Berserker的Master。

  「……舞彌、你那邊可以看到嗎?」

  「不行,看不到。」

  聽到舞彌的回答,切嗣皺起了眉頭。切嗣和舞彌所出的位置互相是對方的死角。看不到Master也許是因為,Berserker的Master也優先考慮自我隱身的位置,而不是處在可以給Servant下達直接指示的什麼位置。

  看起來對手比Archer的Master性格更為慎重。對切嗣而言,比起雖然優秀但卻輕率的魔術師,毫不張揚的魔術師更加難纏。

  「情況不妙啊……」

  現在並不是Berserker與Saber的單打獨鬥。在他倆中間還介入了毫髮無傷的Lancer和Rider。在弱肉強食的戰場上,最壞的情況就是處於明顯的劣勢。別的Servant的Master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助Berserker一臂之力,可以很容易地打敗Saber。

  然後再除去筋疲力盡的Berserker,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Lancer和Rider可以在消耗最少的魔力的情況下,打敗兩個敵人。

  切嗣端起手槍,看著瞄準器,重新確認了人字起重機的上部,Assassin的骷髏仍然坐在那裡。稍一疏忽就會要了切嗣自己的命。

  「……該死!」

  切嗣咬牙切齒。卻只能靜觀其變。

  Saber的一隻手指受傷,導致了劍失去了靈活性,對此Saber焦躁不安。

  她當然知道她所處的狀況有多麼的危險。還要牽制在旁邊觀戰的Rider,必須把與Berserker的對抗進入到不相上下的僵持階段。現在的情形是——她已經無力應對Berserker了。

  Berserker則是毫不留情地使出了跟狂亂英靈這個稱號更加符合的猛烈進攻。雖然Berserker接連不斷地投擲的「鐵柱槍」如野獸一般粗野。但是投擲的技巧卻是高超和準確。

  並不是Berserker的氣勢壓倒了Saber,而是Berserker的猛擊使Saber毫無還手之力。不管Saber受了如何嚴重的手傷,Saber作為最強的Servant卻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而且Berserker的武器雖說得到了魔力的強化,可終究只是歪歪曲曲的鐵柱殘骸而已。

  Berserker決不是簡單的狂犬。Berserker的英靈可是功夫了得的高手。發狂之後。還具有如此的不同尋常的本領。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黑騎士當然沒有理會Saber的提問.而是伴隨著尖銳的氣勢扔著鐵柱。接下來的一擊堪稱絕技。這一擊的氣勢好像要把Saber矮小的身軀擊——

  但是,投擲下來的鐵柱並沒有射中Saber。

  長約兩米的鐵柱。從中間處裂開了,並從空中飛舞著落下。這可是Berserker的假寶具.堅固到足以跟Saber的寶劍一決高下。將這個假寶具輕而易舉地折斷的是——在黑暗中閃過的一道紅光。

  Lancer背對著吃驚的Saber。這個貌美的槍士,採取要庇護剛才還與其為敵的騎士王Saber的態勢,與Berserker對峙起來。

  「惡作劇就請你到此為止吧,Berserker。」

  Lancer用右手中的長槍——「破魔的紅薔薇」的槍頭對準了黑騎士,冷冷地向黑騎士宣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