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1001『彩頭』

  第1008章 1001.『彩頭』

  「水晶之丘」賭場。

  「全押黑色。」

  吉爾伽美什又坐回到輪盤台前,繼續剛才的遊戲。

  就在他贏得的金額都快讓賭場負責人坐不住的時候,有一個人闖入了這個賭局。

  「我也全押黑色。」

  男人在吉爾伽美什旁邊的座位坐下,將堆成小山的高額籌碼擺在台上。

  吉爾伽美什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開口道:「哦……想效仿鮣魚掠奪本王的財寶嗎?」

  「怎麼會,我對金錢本身並沒有興趣,只是想從你那裡沾一點運氣罷了。」男人戴著花哨的眼罩,微微一笑道,「因為我馬上要去干一件大事,想討個彩頭。」

  話音剛落,輪盤上的球就落在黑色的數字上,再次引來圍觀者的歡呼聲。

  「感謝你的寬容大量,稍後我會把『財寶』歸還到你的庭院裡。」說著,男人將和吉爾伽美什同樣的高額籌碼握在手中。

  聽到「歸還到庭院」的措辭,吉爾伽美什問道:「你偷聽本王剛才的自言自語了?」

  「自言自語?不是吧。」男人輕輕一笑,將視線投向站在吉爾伽美什身後的蒂妮,繼續道,「現在已經很晚了,是不是該讓這位小姑娘回家上床睡覺了呢?」

  蒂妮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可是荷官和其他客人到現在依然看不見蒂妮,所以他們聽到眼罩男的話後,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原來如此,看來你不是普通的雜種啊。報上名字讓本王聽聽。」吉爾伽美什似乎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感興趣,面帶傲慢不遜的笑容命令道。

  聞言,男人慢慢站起來答道:「漢薩·塞萬提斯。」

  男人從輪盤前退開一步,將夾在腋下的外套穿好。黑衣外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十字架項鍊。荷官和其他客人見此,再次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為什麼神父會來這裡?」

  眾目睽睽之下,這位自稱漢薩的神父說出一句只有吉爾伽美什和蒂妮才能明白的話。

  「我來晚了。我是本次戰爭的監督者,請多指教。」

  漢薩將賭場的籌碼換成錢之後,朝著出口走去。他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四名女子,在賭場這個地方的襯托下,更突顯了神父的服裝與如今這一幕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漢薩先生,你最後還是穿著神父裝進去賭場了。」離開賭場後,其中一名女子說道。

  「我們穿便服倒是沒什麼,可你還是引來了不少反感的目光啊,漢薩。」

  聽到另一名女子的話,漢薩苦笑著答道:「沒辦法,情報說有一名身為御主的魔術師(小姑娘)跟一名疑似英靈的男人一同走進了賭場,我還哪有時間去換衣服。不過算了,我去賭場這件事要向師父保密。」

  嘆了一口氣之後,漢薩聳了聳肩,繼續對女人們吩咐道:「你們才是,快去換上正裝。昨天沙漠出現了隕石坑,說不定今晚也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這話在女人們看來,這傢伙只是不想挨罵而轉移話題罷了。

  接著,在女人們無奈的目光之下,他邁步前往市內的某個機構。

  「我就先走一步,以監督者的身份去打個招呼吧。」

  「去見一下有可能是進行這場荒唐戰爭的幕後主使之一。」

  ············

  警署審訊室。

  現在離天亮還很早。

  在斯諾菲爾德警署的審訊室里,正在上演一出非常奇妙的審訊。

  「……姓名。」

  聽到板著一張臉的警察這樣問,戴著手銬的貴族風男子坦然地坐在椅子上答道:「要是需要用個名字來稱呼我,那就叫我『劍士(Saber)』吧。」

  「騎兵軍刀(saber)?很囂張的名字啊。從你手裡沒收的那把劍,你是從哪家雜貨店買的?」

  警察的語氣里滿是譏諷。

  自稱劍士的男人雖然聽出來了,卻仍然愉快地笑著說:「我要行使那個所謂的沉默權。那把劍很合我意,如果被別人知道了全跑去買,到時候賣光了可怎麼辦。」

  「……少在這裡給我胡說八道,別以為你一身國王還是騎士的打扮就真是了!」

  「你挺敏銳的嘛,竟然看出了我在胡說八道,看來這個國家的官吏很優秀。」

  劍士這番佩服的話卻讓警察煩躁不已地喝道:「你是在小瞧我們嗎?你是腦子不正常了還是嗑藥了?」

  「這個嘛,年輕時別人總說我性情多變,在周圍的人看來,我好像是一個怪人,不過對我來說這算是好話了。」

  「原來如此,你被人戴慣了高帽,所以就得意忘形地把歌劇院給砸成了那副樣子嗎?」

  一旁的另一位警員看著審訊官一臉懵逼。他很疑惑這人是怎麼跟上眼前這個神經病的節奏的。

  「我的確是得意忘形了。當我發現自己是在豪華絢爛的舞台上被召喚出來的時候,確實感覺意氣風發。」

  說罷,劍士收起笑容,一臉正色地對警察繼續道:「你現在應該做的,是調查修繕歌劇院所需的費用以及工匠人數之類的事。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會做出補償。」

  「那是民事案件,你得找對方的律師打聽。而且,像你這樣的瘋子真的有能力付錢嗎?」

  「說沒有……那是騙你的。」

  「難不成你有金主?」

  ——這個名叫劍士的男人身穿的服裝非常正式,並不像是普通的化裝舞會商店能買到的,應該值不少錢。

  負責審訊的警察如此判斷,於是打算試著從劍士口中套出更多的情報,然而——

  「要不然你幫我出資也行啊,我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

  「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刑警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有些後悔自己竟然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劍士沉吟了一聲,想了想開口道:「我不會讓你白出錢的,我可以給你變個戲法,說不定能顛覆你們的認知。」

  「戲法?」

  「對。我跟你們說,我變的戲法可厲害了,絕對能嚇你們一跳。」

  看到劍士像小孩子似的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審訊室里的警察們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面帶譏笑配合道:「那就讓我們看看你在這種狀態下能變出什麼吧。」

  劍士沖說話的警察微笑著點點頭,舉起被手銬銬住的雙手晃了晃,說道:「我手裡什麼都沒有對吧?你們可看好了。」

  「……嗯。」

  「……接下來,我就要消失了。」

  「啊?」

  警察們聞言一愣,並沒有聽懂劍士說的意思。就在這一剎那——

  劍士像霧一樣消散得乾乾淨淨。

  只剩下一副手銬從半空掉到桌子上,砸出一聲脆響。

  「什麼……」

  所有警察陷入了恐慌狀態,一邊將手伸向腰間的手槍和電擊槍,一邊扭頭四處觀察。

  「他人呢?」「出什麼事了?」「千萬別開門!」

  在警察們手忙腳亂的時候——趁他們的目光從男人的椅子移開的那一瞬間,男人又悄無聲息地重新出現在椅子上。與之前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他已經脫下了手銬。

  警察們都冷汗涔涔地用槍對準了男人,喊道:「不……不許動!老實待在原地!」

  「我沒有動。我不是說了嘛,絕對能嚇你們一跳。」

  這句話好像標誌著玩笑到此為止一樣,劍士說完就斂起笑容,嚴肅認真地對警察們說道:「我剛才可以直接穿牆逃跑,也可以對你們下手,甚至在那個歌劇院的時候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劍士目光如炬,散發出一種仿佛要吞噬對方靈魂的壓迫感。在這種情況下,劍士依舊努力地向警察證明他的確沒有敵意。

  「我之所以沒有一走了之,完全是為了向你們表達『敬意』。」

  「……敬意?」

  「先不談是否需要彌補破壞之罪,單是將這樣的罪名甩給他人背負,就有辱騎士之名。若做出這等事來,我會永遠無顏面對敬愛的故國先王。因此,我希望用自己的實力讓你們明白,我有賠償的誠意,但我不想被束縛。我會坐在這裡,僅僅是為了給那個女人作證,證明她是清白的。」

  劍士平靜地說完後,警察們都沉默了。儘管劍士說的內容實在太不合時宜而且太荒誕無稽,但他身上一直散發出威懾力,又讓人不敢質疑。

  「我之所以沒有解決掉你們,是因為你們恪盡職守,甘願為民眾的安全獻身,我想向你們高貴的志向表達微薄的敬意。在天亮之前,我會按照你們的要求留在這裡。」

  雖然劍士口中說出了敬意這個詞,但警察們看他的目光反而變得畏懼。警察們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動也不能動。即便如此,警察們也還是瞪著劍士,這大概是出於他們對自身使命的忠誠。

  對方不變的敵意似乎讓劍士覺得很愉快,他有些高興地開口道:「等到天亮我就會消失,你們還是趁現在想想,到時候怎麼解釋吧。」

  最後,他帶著剛才那種天真無邪的笑容,說出一句像是玩笑的話。

  「要不然,我也陪你們一起想?」

  ············

  警署會議室。

  看到桌上顯示器映出審訊室的情況,奧蘭多按著太陽穴嘆了口氣,說道:「……看來他壓根就沒有隱匿聖杯戰爭的意識。」

  奧蘭多擰緊眉頭,向身邊的女秘書下達指示:「從現在開始,讓普通警察都撤出監視和審訊工作,派二十八怪物的成員去跟進。剛才跟那傢伙在同一房間的人員,用暗示對他們的記憶進行處理。」

  「是。」

  在秘書鞠躬應聲的同時,奧蘭多拿起放在會議室桌上的一把劍,問道:「……這就是從他那裡沒收的寶具嗎?」

  「是的,看上去只是一把裝飾劍或許是因為還沒解放真名吧。」

  「不,這就是一把實實在在的裝飾劍,我感覺不到一絲的魔力。」說到這裡,奧蘭多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再次問道,「之前他靈體化的時候,這把劍消失了嗎?」

  「這我當時的注意力也在顯示器上,沒有留意。」

  「唔……」

  根據法爾迪烏斯的調查部隊發來的報告,昨晚吉爾伽美什的的確確「射出」了成百上千的寶具,但現在沙漠裡連寶具的影子都找不到。

  當然,也有可能是法爾迪烏斯在撒謊,但奧蘭多認為更有可能是某種力量將射出的寶具重新回收進寶庫里了。

  「聖杯戰爭中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地方,關於英靈和裝備的關係也有必要仔細研究一下。」

  奧蘭多凝視著這把可以用手觸碰到的「劍士的劍」,心中思考今後的對策。

  「稍後問問術士的意見吧……不過,我很懷疑他是否能認真做出回答。」

  他將劍放到桌上,抬腿向會議室入口走去。

  「我去會一會那個疑似御主的女人。」

  「直接接觸會不會太危險了?」

  「……貿然讓二十八怪物去接觸她說不定會被她動什麼手腳,到時候一樣麻煩。」見秘書很是不安的樣子,奧蘭多凜然地說道:「如果沒有親自上陣的心理準備,我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這樣的戰術了。」

  ············

  同一時間,署內另一區域。

  審訊結束之後,綾香被關進了牢房裡。或許是因為太累了,她連眼鏡都沒摘就仰面躺在床上。

  這裡的牢房並不是由鐵柵欄劃分的簡陋牢房,而是由牆壁圍成的單人牢房。

  房間遠比綾香預想的乾淨,除了狹窄這一點之外,比在帳篷里露宿或者在廉價旅店裡擔心有蚊子和虱子要舒適得多。

  這好像有些諷刺,她竟然會感覺待在這種地方比在外面四處奔逃的時候舒服。

  不管怎麼說,綾香目前都是出不去的。

  她死心地看著天花板,決定休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綾香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剛才審訊的內容。

  自己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看上去像日本人,來斯諾菲爾德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問題都很簡單,但每一個問題都在打探她的過去。對方問話的時候沒有什麼談判技巧,就是理所當然的訊問,可對綾香來說,回答這些問題是無法形容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