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堤壩腳印的主人

  布衣老人傳法於他,於他而言乃是半師,又在仙域出手救下自己,陸晨行大禮也不為過。♨🐚 ➅❾𝐒ʰ𝓤א.𝐂𝕆𝐦 🐝♗

  陸晨本質上是個很傳統,並且知道感恩的人。

  他也不是厚著臉皮來抱大腿了,確實是想對布衣老人感謝一翻,而且有些好奇對方的身份,希望滿足一下好奇心。

  只能說,是被楚子航傳染了,陸晨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八卦,也可能是上了年紀的緣故。

  來到帝落末年這個最亂的時代,陸晨也沒什麼好埋怨的,不如說,儘管他嘴上喊著自己怎麼倒霉,可他就是喜歡這種亂戰的時代。

  因為強者輩出,永遠不愁找不到對手。

  只是這次有些超綱了,他真的感覺有些無力,即便自己突破成為仙王級存在,又能如何呢?

  正如葉依水所說,這段歷史已經確定了,根本無法扭轉大勢,就連荒天帝成仙帝時都沒能做到,自己想什麼呢?

  陸晨行禮後,見沒有反應,眼前依舊空空如也,他就知道,多半是前輩並不想見他。

  他還記得上次分別時,布衣老人對自己說的話,說他不是自己的師父,自己也並非他弟子,讓自己出去後忘了他。

  陸晨幽幽一嘆,他直感中,布衣老人絕不是什麼幽靈,只是境界太高,不想見自己的話,自己是找不到他的。

  而且他超凡的野性直覺中,能感覺到,其實布衣老人就在這裡,只是自己看不到了。

  他再次行禮拜謝,留下了一批他在界海中打的『野味兒』,「前輩,我走了,可能不會再回來了,您多保重。」

  說罷,陸晨起身,帶著小金龍準備離開,至於那株青蓮,他不準備帶走,因為這裡是世外桃源。

  出去後,天將亂,混沌青蓮可能會被毀掉。

  「唉……」

  就在陸晨轉身時,他忽然聽到幽幽一嘆,並且鼻子嗅到了烤肉的香氣。

  他驚訝又驚喜,勐然回頭,看見一位身穿布衣的老人,正挽起袖子處理著火堆上的燒烤,那竟是自己方才放下的一隻魔鱗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烤至金黃了。

  空氣中瀰漫著老人超絕廚藝烤出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吃飽了再走吧。」

  老人招了招手,示意陸晨過來坐下,就像是個鄉間老農要招待客人。

  陸晨驚喜的行禮,「前輩,您果然是存在的。」

  老人無奈的笑了笑,「我當然在,一直都在,罷了,既然已經露了馬腳,估計也躲不了多久了,就如此吧。¤ (¯´☆✭.¸_)¤ ➅9şℍย𝓧.ςσΜ ¤(_¸.✭☆´¯) ¤」

  他似乎放棄了什麼事,有些洒然,讓陸晨坐下。

  陸晨滿心好奇,「還要多謝前輩留下的後手,否則小子在仙域就要命喪了。」

  老人搖了搖頭,「是我連累了你,應當出手的。」

  陸晨心中不解,當日不是因為自己擊殺了天幽王的孫子,所以他才憤怒的對自己出手嗎?

  似是看出了陸晨心中的想法,布衣老人一邊轉動烤肉,一邊說道:「你不是也有過疑惑的嗎,天幽王本似乎已經準備平心靜氣的解決問題了,但卻忽然轉變了主意,對你出手。」

  陸晨心中驚訝,知道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對的,這不是天幽王要殺自己,是背後有其他推手。

  布衣老人又說是他連累了自己,那就是說,天幽王背後的存在,其實想針對的是布衣老人?

  「你想的沒錯,他們是在找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和我的因果,這可能是數個紀元來我唯一的漏洞,本不該讓你就那麼離開的。」

  布衣老人無奈的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可你不是那種可以靜心一直待在山裡的人啊。」

  陸晨心中既震驚又愧疚,原來竟是自己暴露了老人的信息嗎?明明自己什麼也沒有說,但走出這裡的那一霎,就被大人物推演出了一些關聯。

  而他勐然想起,十一萬年前,仙域爆發了一場大動亂,有諸多界海強者回歸,戰的天崩地裂,那個時間似乎和自己進入這片小世界的時間吻合。

  「前輩,十一萬年前……仙域的那場動亂,也是因為?」

  陸晨小心的問道,心中驚濤駭浪不斷。

  若那些仙王不是在找東西,而是在找人,並且是在找自己眼前這位老者,那就太恐怖了。

  因為根據軟禁自己的那幾位仙王所說,當年連仙域的一位巨頭級人物都隕落了,死在和一位界海墮落仙王的戰鬥中,入侵仙域的力量絕對強大。

  那一戰在仙域動亂的仙王級強者,超過十五位!

  這麼一股強大的力量,只是來找人的,那他們尋找的那人會多麼強大?至少也是無上巨頭吧!?

  布衣老人平澹的點頭,「沒錯,因為你進入了此地,揭開了萬古蒙蔽的天機,有存在感應到了,所以來尋我,只是他們判斷錯了,我不在故鄉,而是在原初古界中。」

  陸晨聽到老人的用詞,心中好奇,對方或許是極其古老的人物,能為自己解開很多謎題,只是聽聽也好,會有不少世界探索度。♝🐜  👌🎈

  「前輩的故鄉是在仙域嗎?原初古界,指的是外面的大天地?」

  陸晨請教道。

  布衣老人澹澹道:「是這樣,仙域的人如今有些稱外面的那片天地為同源古界,許多仙王認為同源古界是自仙域分離出去的,兩者同出一根,但其實錯了,仙域才是衍生出來的,最古老的一界是外面的那片土地。」

  他說了幾句後,老人似乎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我出生在仙域,在那個時代,原初古界還是我們要仰望的存在,當然,那時原初古界也不怎麼強,同樣有失落的歷史。」

  他遞給陸晨一塊烤象腿,以大法力煉化過後,剛好能讓人握持在手中。

  小金龍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篝火上的烤肉,也被布衣老人投餵了一根象腿。

  「仙域也曾有弱小的時候嗎……」

  陸晨有些感慨。

  「任何一界都有弱小的時候和強大的時候,像是一個輪迴,事物在輪轉,歷史在重複上演,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總無法避免,除非能跳脫出去,該來的悲劇總會來。」

  老人自己也取下一根象腿,他吃東西的樣子很豪邁,一點不像是個絕頂高手。

  他此時像是緬懷過去,跟陸晨這個後輩,講述起當年的事。

  在布衣老人的敘述中,他起初只是一個自大山中長大的「平凡」少年,在饑荒的年代,帶著族人逃荒,一路上也不知餓死多少人。

  從此,他就對吃很有執念,認為能吃飽飯,就是人們最大的幸福了。

  他不斷的變強,帶領族人走出大山,帶領眾生豎起篝火,讓文明的種子灑向大地。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豐衣足食,有飽飯吃,每個家庭都能和睦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的天賦在中年後開始顯化,不斷的開闢前路,最終他成仙了。

  布衣老人說,他或許不是仙域的第一位仙人,但的確足夠古老,算是一位先驅者,讓當年荒蕪的仙域煥發了生機。

  時間更迭,他變得越來越強,開始發現一些世間的不正常事,諸如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界海歸來的強者。

  那些人很強大,對於當時還算年輕的布衣老人來說,有些完全不能力敵。

  那是一個黑暗至極的時代,眾生在哀嚎哭泣,原初古界和仙域當時都以他為尊,他也竭力庇佑眾生。

  可敵人太多了,強大如他,都有幾次險些戰死,大片的土地化為焦土,數不清的生靈死去,妻離子散。

  終有一日,他變得更強了,平定了動亂,讓原初古界和仙域歸於平靜,但數個紀元的黑暗動亂,讓兩界元氣大傷,幾乎生靈都死絕了。

  仙域的歷史也出現了斷層,同源古界也一樣,在那一戰中更加悽慘,被打的四分五裂。

  陸晨聽到這裡,感慨「九天十地」還真是多災多難,不知在漫長的歷史中被打崩了多少次。

  後來,布衣老人坐鎮兩界,抵禦外敵,又過了不知幾個紀元,界海終於平靜些了,因為他又突破了,一切入侵的敵手在他看來都是弱小的,他完全可以彈指滅之。

  可在那之前,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仙域的生靈幾乎死絕了,原初古界更是被徹底打崩,化為數個中型世界拼接在一起,很是凌亂,大道法則也不甚完整。

  好在那時布衣老人已經功參造化,著手修復了原初古界,而後人口中所謂的冥神,就是那時他在原初古界收的一個小徒弟。

  或者說,只是指點過一番,冥神將布衣老人視為師尊。

  「你能理解嗎,聽那萬千生靈隕落時的哀嚎,那么小……」

  布衣老人伸出手,「只有巴掌大的孩子,始一睜眼,看到的就不是美好的人間,而是地獄,還未呼吸幾口空氣,幼小的生靈就逝去了。」

  他聲音平澹,眼神中卻透著滄桑和悲傷,「數不清的生靈就這樣死在我面前,明明他們是那麼的崇拜我,相信我能保護好大家,但大家最後都死了。」

  說話時,陸晨可以看到布衣老人眼中帶著光,眼角似乎也有些發紅。

  原來,即便是強到這等地步,也還是會心痛,會想要流淚啊……

  陸晨沉默著,只能做一個優秀的聽眾。

  布衣老人已經盡力了,但還是在大戰後看到了滿目瘡痍的世界,遍地都是屍骸和鮮血,是人們的哀嚎和哭泣。

  「我那時……明明對於修煉者而言,還不算是一個老人,可卻感覺心已經老了,很是疲憊,卻也有一股滔天的怒火,我決定了,要上路去終結那動亂的源頭。」

  布衣老人平靜的敘述,但卻像是有火山在他靈魂的深處。

  陸晨明明此時應該感到驚駭,卻發現自己出奇的平靜,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本該如此。

  他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誰,乃是帝落時代最初也是最終的准仙帝,那位在堤壩上留下腳印的前輩!

  「堤壩上的那串腳印,可是前輩所留?」

  儘管已經明白,但陸晨仍舊聲音顫抖的問道。

  布衣老人平靜的點頭,「我一個人上路了……」

  他轉頭看向陸晨,語氣意味深長,「後面的事,你確定想要知道?」

  陸晨明白,布衣老人認為真相過於殘酷,令後來者絕望,就像柳神不想在石昊實力低微時告訴他一些事一樣。

  但他早已知道結果,知道海的那邊,是什麼。

  陸晨神情嚴肅的點頭,「還請前輩告知,若黑暗在另一岸,若有朝一日諸天要迎來動亂的終焉,晚輩願沖在最前線!」

  布衣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波瀾,長嘆道:「你生不逢時啊……若是……」

  他搖了搖頭,陸晨沒有時間了,而若是與他同生一個時代,當年或許結局會有所改變。

  他終止了假說,繼續道:「我在海的那邊,遭遇了敵人,並且不止一位,那是我此生最艱難的戰鬥,我們自界海另一端交手,打了數千年,最終我遁走了,並非是惜命,而是若是我死了,恐怕就真的沒人能阻止他們了。」

  布衣老人嘆息一聲,「我活著,界海中的某些古老生靈還會忌憚,並且他們也並非沒有受傷,需要時間休養。」

  「就這樣,我在界海中徘回數個紀元後,回來了,滄海桑田,連我曾經的弟子都已經隕落,人世間更是幾經更迭。」

  「此後幾個紀元,他們開始尋找我,那次我們交手,又是打的天崩地裂,讓剛剛繁盛起來的同源古界都被打碎,仙王也不知隕落了多少,只剩下幾名還活著,我知道我能再次遁走隱沒起來,是對方很有耐心。」

  布衣老人緩緩敘述,神情複雜。

  「耐心?」

  陸晨不解,以黑暗四准仙帝的實力,拿下布衣老人似乎不是什麼難事,可卻糾纏的幾個紀元,沒有分出勝負嗎?

  「他們自認我會是同路人,終有一日會醒悟,所以不曾緊迫追殺,給了我遁走的機會。」

  布衣老人自嘲,又嗤笑那些對手,「什麼慢慢長路,唯有我們這個境界的生靈才能共勉求道,在我看來不過是泯滅人性後給自己找的理由罷了……」

  但他又頓了下,長嘆一聲,「可隨著歲月更迭,所有親友都逝去了,我又在執著什麼呢?也或許他們也經歷過這樣的時期,但起碼我如今不曾迷失。」

  陸晨明白了,當日天幽王不是被違規者所影響的,而是黑暗准仙帝出手了,是推演到了一些布衣老人的事,想要逼他現身。

  而無疑,對方成功了,雖然只是布衣老人的法身動手,但絕對是沾了因果。

  陸晨心中一陣發冷,黑暗准仙帝們,恐怕很快就要來了!

  而這一次,恐怕對方不會再有耐心,布衣老人也不會妥協,必定是生死之戰,恐怕整片天地都要被打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