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落幕
千面判官,血線偃師和百刀魔網絲毫不知,他們翹首以盼的迷煙道人是不會來了。
路野此時斬殺了空空秀才,都已經往空空島飛去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
幾大元嬰混戰中打出真火,誰也不想著及時止損趕緊脫離的事情了。
千面判官之前還想迷煙道人殺性大,如今他自己兩隻眼睛都殺紅了。
身上道袍染血,也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一雙判官筆使來,截斷諸修法力,凌厲無比,衝鋒在前。
對面青陽子也沒了穩重大師兄的模樣,以震山印護體持在手中,將其投擲扔出再收回,兇猛得不得了。
而奪龍盟那些倖存的幾名金丹劫修,都不得以遠遠避開那死亡漩渦。
只敢站在遠方以法術支援,不過也頂多讓諸修分神,不能起到決定戰局作用。
諸元嬰大修法力招招奪命,根本不敢留手。
如此,他們法力自然消耗甚巨,到如今,就分出了強弱高低。
之前鏖戰一個時辰,元嬰諸修雖然見血,但頂多是輕中傷,並沒有一人殞命。
可戰到如今,大家法力枯竭,其中弱者馬上被人集火攻擊,丟了性命。
先是奪龍盟這邊,元嬰中階赤眉上師中了青陽子震山印光環,搬山壓身,眩暈減速,冰凌霜刀和鐵劍士趁機衝出,左右刀劍合擊。
赤眉上師驚恐拿火扇橫擋,結果法寶火扇斷,身子先被冰凌霜凍,定在原地,然後鐵劍士厚重門板寬鐵劍如錘砸在腦門上,被打了個腦漿崩裂,當場隕落,連元嬰也未逃出。
穿雲手也趁亂輕身突進,想要偷襲收割人頭。
他的目標是血線偃師,這偃師沒了趁手的傀儡使用,本體脆弱得很,正適合一擊斃命。
危急時候,獨江蠱尊顧不上派系之分,急忙催動龍鳳劍蠱飛出,穿雲手一雙鐵手只來得及上下護住身體要害。
卻被那劍蠱扎穿了雙腿膝蓋,身子趔趄不穩。
正在逃亡的血線偃師伸手拋出一具傀儡,這傀儡體型巨大,肚大腰圓,像是一環環堆迭而成。
像個酒桶了精長了四隻小胳膊小腿頂個小腦袋,前面寫一困字,後面寫一牢字。
這桶狀困牢傀儡撲到穿雲手面前,突然前身各環大張。
穿雲手躲避不及,唰一聲被這傀儡裝在了肚腹中。
他急著一雙鐵手使千手掌法,幾息時間眼看就要將這傀儡打個稀巴爛,破圍而出。
旁邊千面判官覷著機會,身形電閃而上,雙筆一氣呵成連點,將傀儡及困在其內的穿雲手肉身連帶元嬰法體扎爆。
青陽子大急突襲來援,一記重山印朝著千面判官腦袋砸下,想要圍魏救趙。
百刀魔網急忙上前幫千面大哥阻攔,哪料到他手中網刀飽經冰凌霜刀摧殘,早已不堪重負。
震山印在青陽子法力加持下奇重無比,印刀相交,他手中那魔刀竟然直接碎開了。
無數刀片四飛橫衝,破開諸修身上護體玄光,不知最遭有幾人倒霉受傷。
而百刀魔網手中法寶轟碎,他猝不及防,慘叫一聲,一隻胳膊已經被爆炸餘波牽連,骨頭無存,又被那重山印壓制逃遁,定在原地。
轟!
繼他本命法寶轟碎後,他這主人也步入後塵,被震山印碾成肉泥,元嬰法體也未逃出。
百刀魔網未能再如上次團戰那般好運氣逃脫,隕落當場。
那邊獨江蠱尊見赤眉上師隕落,心中大驚,他和殭屍干獬配合,揮袖將行動緩慢殭屍干獬甩出,直接轟入了浮屠島諸修人群中。
殭屍干獬硬扛鐵劍士重劍,雙手將其腰間緊抱。
鐵劍士一驚,棄劍,雙手雙腳使高明近身搏鬥術,瘋狂砸向殭屍干獬,瞬間百拳百腳想要掙脫。
殭屍干獬被砸得口吐黑色屍血,護身屍氣都被打散,尤其強撐。
獨江蠱尊趁機身形閃點跟上,起手御使龍鳳劍蠱反覆穿插十數次,將掙脫不得的鐵劍士肉身連元嬰都穿成了篩子,為此,甚至不惜誤傷了殭屍干獬。
青陽子見連接有兩名師弟斃命,怒吼和冰凌霜刀聯手回援。
獨江蠱尊不敢抵擋,閃身一躲,殭屍干獬卻因為之前斷了一腿來不及走不脫。
被冰凌霜刀一刀劈得跌出,落入兩樹嬰包圍中,兩樹嬰左右齊上夾擊,拉扯住他一頭雙臂單腿,用力一拉!
殭屍干獬龐大身軀竟然被扯著橫平躺在空中,他堅持到如今,一者法力消耗太巨,二者剛中了鐵劍士臨死前反擊,身上死氣淡得如薄霧,無窮大力和堅固肉身變成了力有窮時和血肉之軀。
刺啦!
那龐大身子竟然被活撕了。
青陽子一震山印壓下,將其緩慢逃遁元嬰當場碾成光點。
然而兩樹嬰得手瞬間,也被千面判官和獨江蠱尊配合,強硬將其中一名樹嬰打成漫天碎木。
剎那間。
場上兔起鶻落。
十幾名元嬰身形混在一起,這幾十狠招換下來,元嬰修士不斷隕落,諸人互換幾招,各在對手身上留下不少傷勢,才勉強分開陣營,定空而立。
奪龍盟方,赤眉上師,殭屍干獬,百刀魔網三人隕落。
浮屠島方,穿雲手,鐵劍士,一名樹嬰慘死。
雙方竟然落了個兩敗俱傷,傷亡慘重之局。
青陽子少了左膀右臂兩位素來支撐他的師弟,他氣急幾乎要吐血。
千面判官損了百刀魔網這十年忠心搭檔,雙眼充血勃然大怒。
獨江蠱尊最是悽慘。
他在盟中獨成一派,就是因為壓服了殭屍干獬和赤眉上師,讓二人事事以他為首。
如今二人一死,麾下金丹劫修被他裝在百丈蠱中,本來打算運輸到戰場,遠遠結陣提供支援。
誰知道一下跳躍到貼臉浮屠島諸修,被密集集火,如今幾乎死得只剩大貓小貓三兩隻。
他不知道這場廝殺誰最後獲勝。
獨江蠱尊只覺得自己輸慘了虧麻了。
場面上。
瞬間隕落六名元嬰級修士。
本來他們打得天崩地裂,里許方圓都是他們穿插身影,一下死了半數,天空竟然似變得空蕩蕩的。
雙方隔著兩百丈對峙。
千面判官,獨江蠱尊,血線偃師在一邊,身後還有十餘名滿臉驚恐疲憊的金丹劫修。
今日陣法未擺成就遭元嬰橫掃,這些金丹劫修倒了大霉,死了不知多少人。
對面。
青陽子雙眼通紅,他左右只剩下那不省心的師妹和一無感情樹嬰。
突襲到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大敗虧輸了。
既定目的未達到,還折了穿雲手和鐵劍士二人,浮屠六子成了四子。
這可怎麼回去和師傅交代?
他面若死灰。
冰凌霜刀怒吼一聲,還要前沖。
此女一手霜凍波濤刀法,自身方圓百十丈成一領域,入者敵人會不延緩速度,冰凍法力,而其則在此領域內身形如電,能增加遁速。
而其刀氣揮出也自帶冰霜效果,中者若受傷見血,極寒之氣便會留在身中,很難驅逐而出,還會不停影響神識和法力運轉。
比起防低遁高攻高的穿雲手,肉厚力大的鐵劍士,她反而倚仗這冰霜刀道攻防一體,進退有餘。
所以,儘管素袍染血,法力枯竭,她仍保持旺盛戰意,要上前廝殺。
「師妹……」
青陽子聲音低沉拉住了她,緩慢搖頭。
「已經折了穿雲手和鐵劍士,六名樹嬰只餘一。」
「今日,我浮屠島損失太慘重了。」
「你不過元嬰中階。」
「對方千面判官和獨江蠱尊都是老牌後階修士。」
「我們不占優,撤……」
冰凌霜刀搖頭,斬釘截鐵道。
「師兄,他們有三人不假,可我看那千面判官和獨江蠱尊貌合神離,未必敢全力和我們斗。」
青陽子看冰凌霜刀不服,還躍躍欲試想向前攻去,不禁長嘆一聲。
「我不敢賭啊……」
「師妹,等回了島上,我向師傅請罪,自辭掌教之權。」
「以後,這個位置你來做,你想做什麼,我就管不了你了……」
「今日,就聽師兄一言吧……」
對面。
廝殺時熱血直衝頭腦,如今冷靜下來獨江蠱尊看看身後。
自己一派的金丹劫修只剩下三五名。
完了。
殭屍干獬和赤眉上師這兩盟友死了,下面爪牙也幾乎死光了。
自己還在這裡拼個什麼勁兒?
全力拿下浮屠島諸修,然後以後再看千面判官臉色嗎?
他突然清醒過來,直接開聲道。
「盟主,夠了,今天死了太多修士了。」
「咱們先避戰吧……」
「即便你我拼盡全力,將浮屠島諸修都留下來,到時候,盟中還能倖存兄弟又有幾人?」
「今日一役,能除了空空秀才,鐵塔力士,君子劍這大隱患。」
「又滅掉穿雲手和鐵劍士,還捎帶著幹了那麼多樹嬰。」
「咱們已經算是贏了。」
「該見好就收了。」
「兄弟們的性命更重要啊……」
獨江蠱尊不忘給千面判官挖坑,你若要強攻,就是不體恤屬下性命,冷血無情不值得追隨之人,只想拿弟兄們的鮮血找到龍宮仙府所在。
千面判官手捏得很緊,如果此時對調一下,死得是獨江蠱尊,活下來是百刀魔網。
他都有把握召集眾人再戰一場,說不定就能將那青陽子或冰凌霜刀留下一人,運氣好點,將二人團滅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獨江蠱尊這已起了反心的傢伙——剛才廝殺激烈,大家顧不上分派系,互相本能救援。
現在熱血已冷,利益之爭在心頭浮上。
就算獨江蠱尊拍著胸脯說要跟盟主圍殲浮屠島諸修,他都擔心被後背捅一刀哩。
「好吧……」千面判官咬牙切齒道,「今日便到此,先放過他們。」
奪龍盟是心不齊,浮屠島是心已懼。
雙方不約而同後撤,脫離戰場,分別時一句狠話也未放,只是各自用冰冷怨毒目光掃視對方。
若以目光為劍,對方早已變得千瘡百孔,不知道隕落多少次了。
雙方脫離大戰各自飛去。
地面上只余著滿目瘡痍,處處是廢墟的小島,之前那個築基家族,幾乎全滅,死在諸元嬰對轟法力餘波之下。
且不提青陽子心情悲痛沉重,回去如何和師尊分身交代。
奪龍盟一方,眼下這小島是徹底廢了,而且已經暴露,自然不能再留在這裡。
千面判官臉色陰沉飛在前方,狡兔三窟,他在浮屠島海域附近又不只有一處落腳點。。
他帶領諸修飛了幾個時辰,又找了另一處島嶼,這裡也是他屬下控制小島。
各種忙亂後諸修大致安頓下來。
他喚來天殘劍。
「見過盟主……」
尚天梯有些牙齒打顫,倒不是怕的,而是痛的。
今日,他也有幾次險死還生經歷,全靠運氣好加上眼力足,懂得避讓退後,才勉強揀回一條性命。
不過身上刀傷劍傷火傷一大堆,當時那些元嬰殺瘋了,威力恐怖的法術四放。
其實好多金丹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尚天梯算個中傷偏重,在十餘名存活的金丹修士中,狀態不算好也不算壞。
他心中忐忑,不知道盟主找他有何事,有些肝顫。
今天金丹一死一大片,高不可攀的元嬰大人物都紛紛隕落。
不算雙方死的六名,便是之前空空秀才一方也隕落了二人。
一日死了八到九名元嬰,給他的心靈無比震撼。
而且。
尚天梯還想哭,好不容易剛抱好的大腿,腿毛都沒薅到一根。
那大腿又失蹤了!
如九年前一般。
迷煙道人他在追擊空空秀才的途中,再次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這大腿他麼克我啊!
尚天梯突然心生明悟。
千面判官低聲和尚天梯說了下今日迷煙道人追擊空空秀才事情經過。
「你去往這個方向,一直飛,仔細搜尋。」
「二人如果交手,應該大致就在這片區域。」
「看看到底是什麼結果。」
尚天梯心中痛罵,別人大戰一天都能休息,自己被砍成了血葫蘆,還得去賣命當探子。
但他不敢反抗,只能點頭稱是,駕著一道遁光,改頭換面後,飛出小島,直奔外海而去。
尚天梯飛出幾十海里,看著茫茫無盡的大海,心生感慨。
「大腿啊大腿……」
「你到底在哪旮旯呢?」
「這麼大一片海,我跑一遍也得花幾日。」
「你該真不會被空空秀才幹掉,隕落當場,掉在海中屍骨無存了吧?」
千里開外。
空空島上有幾十名留守弟子。
外海迷霧陣中突然走出一人來,其手持芭蕉扇,笑容和藹,是個中年道人。
「阿嚏!」
路野打個噴嚏,不知道誰在想念自己。
他顧不上多想自己,一身元嬰法力氣息毫無掩飾外放。
手指一彈,阿丑已經飛入了島中。
此時,島中警鐘大響。
有那日見過路野馬甲的弟子尖叫。
「快開防禦法陣,那芭蕉道人趁著師傅不在,來攻島了。」
只是阿丑在島上疾飛,瞬間就闖入島中建築中。
有幾大金丹弟子想要靠近大廳控制陣盤所在,開啟建築群附近的核心法陣,看不到敵人,紛紛在奔跑中慘叫倒地,落地成乾屍,摔成捧灰,將諸弟子嚇得不輕。
路野身形一閃,全身雷電撞破了無人主持的防禦法陣。
島上弟子發聲喊,見最後倚仗已無,不少人開始四散奔逃。
路野也不去追,他作戲作全套,聲音如雷反覆震盪海域。
「嗨……爾等聽好了!」
「吾乃之前死於空空秀才,黑背鐵鵲算計下的芭蕉道人之弟!」
「今日來報仇雪恨了!」
「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法號名為芭蕾!」
「芭蕾道人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