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賴帳
路野眉頭一皺，裝作思量的樣子。
自己難得一次願意掏靈石公平買賣貨物。
哪想到貨主不賣願意贈，前提是幫其做一件事。
但誰不知道，免費的才更貴。
去看看蒼虬客，還在吭哧吭哧給自己打工，如今是沒遇上什麼風險事情，將來可難說。
尤其是空空秀才，他自己便是第四大盜，他都搞不定的狀況，需要人幫忙，這忙顯然非同小可。
路野心中已經拒絕，他毫不猶豫搖頭。
「道友，我這人素來怕麻煩，喜歡閒雲野鶴生活，素來一個人獨來獨往過。」
「咱們還是談談玄空晶靈石價格吧。」
「能讓你感到煩惱之事，怕不是什麼簡單事情。」
「我怕幫你不成，反折了自己性命。」
空空秀才臉上一僵，眼中閃過怒意，他微微歪頭眯眼向路野瞥來，目光有些瘮人。
路野毫不客氣回視，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是準備翻臉之後便逃遁，二是化法果。
這玩意當初他用來坑死了迦羅定和九釵夫人，如今多坑幾個元嬰也沒問題。
只要島上元嬰都死了，剩下金丹還不是由阿丑嘎嘎亂殺？
老子連第一大盜九釵夫人都宰殺過，何況是你區區老四？
雙方目光如箭凝視，期間還夾雜著神識較量，雖然未盡全力，但也是刀光劍影，你來我往，暗含殺機。
眼看廳中氣氛仿佛都凝固一般。
空空秀才看對面這芭蕉道人毫不畏懼的樣子，心中暗驚。
海靜尊者是元嬰後階修為，四海樓幾名總掌柜之一，負責十幾海域事務。
如浮屠島，虛空谷以及南方南流宗幾大海域都歸其管轄。
浮屠島，虛空谷是東海兩大頂尖門派，南流宗是沒有化神底蘊的大派，單拉出元嬰修士來說並不遜於其他頂級大派。
可想而知，海靜尊者能負責此片區域，權勢之大，平時接待之客人尊貴。
這芭蕉道人剛才身懷秘法，能擋住他空空妙手，雖然修為神識看似不過元嬰初階，焉知沒有底牌？
其如此硬氣。
要麼是其本人了不得，要麼是其親朋不得了。
說什麼獨來獨往，閒雲野鶴，聽聽便算了，怕不是哪個大派之人，改頭換面出來行此事？
空空秀才心中考慮一多，那升騰殺心便一分一分降了下去。
殺意已消，怒意仍留。
他是誰？
他可是連南流宗都敢一游，闖入島中大陣，一夜將其府庫偷走小半的豪奢人物，輕易怎麼會示弱？
雖然那一次前去，他是得了情報，知道島上諸元嬰只有一二人看家，踩了空才得手，但能穿過防禦法陣不驚動他人，又連破府庫守護陣法，足見其能。
「道友……」空空秀才聲音轉冷，緩慢道，「你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玄空晶我有，但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賣。」
「但你又是好朋友介紹來客，直接駁了太傷情面，不如這樣，我問你幾個情報，不白問，以玄空晶換。」
「一問值一兩玄空晶，若你能答上來，咱們再不妨考慮後面交易，如何？」
路野心中一動，這廝是在拋餌啊。
對方能問什麼問題呢？
自己走的是四海樓海靜尊者的渠道，會不會和這相關問題？
好在海靜尊者諸般記憶他都已搜魂得來。
對於海靜有些秘密是死都不願讓別人知道。
但他不介意。
路野已決心將海靜和四海樓賣個好價錢，笑道。
「好，道友你但說無妨。」
「若我知道，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過我要先問，你有幾問？」
「總不能問題無止無盡吧？」
「還有，我若肯回答，需得見現貨，你不能問我從哪裡得知情報，驗證真假也是你的事情。」
路野擔心這傢伙拉扯自己，問個七八問題不見玄空晶；或者給了玄空晶，再翻臉截殺想要人貨皆留。
空空秀才思索一會，才緩緩道。
「我有三問。」
「另外，我亦有情報渠道，可驗證真假，不勞道友費心。」
他又一揮袖，身前出現三塊水晶玉瓶，瓶中都有小小一團濃紫色璀璨如寶石的晶沙。
「道友請先驗貨……」
路野隨意一招，將一瓶攝來，入手沉重，別看只有這么小小一滴，便足足有一兩重。
法力湧入，裡面晶沙立刻涌了出來。
他鼓動法力，將小小一滴晶沙催成丈許方圓空心大球，便見這晶沙大球由顆顆無比細小的晶粒組成。
路野隨意拋射一件髮釵法器進入玄空晶大球內，本來是從東射入，最後拐個彎卻從南而出，出來瞬間髮釵立刻破碎，化為一堆粉末。
他滿意點頭。
玄空晶沙可搭建傳送法陣，便有穿越空間之能，所以那髮釵法器從東入而南出，又因為其不過是一件法器，所以承受不住沾染的這點空間之力，一閃出球就直接粉碎。
而且路野注意到，按自己控制速度，這髮釵法器出來要快一息，分明是在玄空晶球中距離被「平空」截去了，少飛了一段距離。
一切證明，路野隨意選取的這瓶晶沙，確實是玄空晶無疑。
一瓶晶沙有一兩，路野需要十瓶才能湊齊一斤之數。
果然如海靜尊者所言，空空秀才擁有一座玄空晶脈，才能隨身攜帶如此多寶物。
不過玄空晶珍貴，每年所產出不多，再加上大派有意管控，市面上更少。
路野惡意去想，這空空秀才一手供應商，怕也真正賺不到其中利潤大頭吧？
「不錯！」他一揮手，玉瓶原路返回到空空秀才身邊，「道友言而有信，確實是真正的玄空晶不假。」
「你有何疑問，便請問吧，但我所知，便是你所知。」
空空秀才大喜。
「好，道友痛快！」
「我第一所問之事便是四海樓大掌柜之一，前任南域之主海靜尊者。」
「其為何隕落而死？」
路野裝做為難模樣。
「哎呀，道友，為何是這個問題？」
「換一個換一個，這不能說，不能提。」
「海靜尊者是我摯友，我怎麼能出賣摯友情報？」
「不合適，不妥帖，不當人子，不值得……」
空空秀才聽了心中大罵，什麼不合適不妥帖不當人子，最後怕是落在了不值得三個字上吧？
嫌一兩玄空晶不夠換這情報唄？
他一揮手，兩瓶玄空晶出現在路野身前。
「道友，我出二兩玄空晶，換你一吐為快！」
「我要聽的可是詳情，你可不要糊弄我。」
路野隨手一抹，檢查過兩玉瓶上並無什麼秘術手段，才將其收入儲物戒中。
「好！」
「道友痛快，我也不能磨磨嘰嘰。」
「海靜尊者，死於其不智也……」
他娓娓道來，講海靜尊者有一暗裡身份，是七夜會會首黑夜真人，因為做了大暗樁，與奪龍盟千面判官，百刀魔網，魔雲蠍子，血線偃師攪在一起。
那一日浮屠大會後他們設伏截殺浮屠島隻手遮天杜萬，不料浮屠島三子齊出，最後青陽子還來支援。
海靜尊者練的那暗影七殺遁法，被洞明鏡克制，於是被青陽子使洞明光照秘法洞穿，木杖打殺肉身，元嬰逃遁，至今下落不明。
「道友……」路野笑道，「我講得夠詳細了吧？」
「這二兩玄空晶，你聽了值不值？」
空空秀才滿臉震驚點頭。
值，太他麼值了！
這何止是詳情啊？
簡直就像是當時親身參與者面訴。
奪龍盟四元嬰的情報他有，浮屠島那邊情報他也有，以前只是一直缺少關鍵環節連接不起來。
如今加上海靜尊者隕落事情，拼圖一下完整，邏輯也合理。
他足以判斷，這消息情報是準確的。
空空秀才立刻急不可耐問道。
「好，道友，我第二問便是奪龍盟和浮屠島近年廝殺頻繁，之前還圍繞杜萬衣冠冢廝殺一場，魔雲蠍子也因此隕落。」
「他們是為何事？真是龍宮仙府相關線索嗎？」
「杜萬真人手中有何物？」
路野笑道。
「道友，你這可是好多問。」
「這起碼是兩個問題吧？」
空空秀才手一招，身邊又多了一瓶玄空晶。
「算兩個問題，你只要能答，都歸你……」
路野看看大廳左右，笑道。
「道友，我們初次打交道，人都說忌諱交淺言深。」
「你這打探問題，本來便是絕密情報。」
「我也知你三里內飛遁三十六盜中遁速第一。」
「從此處到島嶼外圍約莫為三里。」
「你有三問，不過你每一問問題是多了些。」
「不如你留在此處，讓你那弟子盜無數帶上四瓶玄空晶玉瓶隨我前往島外。」
「我回答情報，你若認可，便讓那弟子將玄空晶玉瓶交予我可好？」
「你這樣可以隨時問，我也可以隨時得玄空晶，省得你這弟子跑來跑去。」
「你也不用擔心我糊弄你，我想沒有修士會憑空得罪三十六大盜空空秀才。」
路野心中補充一句，除非如我跑得特別快還穿馬甲。
他一翻手，出現一張定身符。
「道友請看，這符籙只是張普通三階定身符，對金丹修士有奇效，對吾元嬰修士，不痛不癢，不過能留一標記罷了，施術者幾里內都可感知中者方位。」
「我對道友使此符，便可知道道友位置。」
「你留在島嶼中不動，這樣我才放心。」
空空秀才略一思索，說道可。
於是他喚盜無數進來，囑咐幾句，從儲物戒中湊夠四瓶玄空晶交予弟子，同時給他一傳音玉佩，方便二人聯繫。
路野對空空秀才使定身符，在其身上留下標記，隨著盜無數原路返回，出了小島，直到陣外才站定。
他雙手恭敬高舉傳音玉佩，裡面傳來空空秀才聲音。
「道友，現在可以說了吧？」
路野很乾脆道。
「浮屠島和奪龍盟所爭確實是為龍宮仙府一事。」
「杜萬真人在其中是一吃裡扒外角色。」
「他當初道基受損，求助師傅浮屠真人，想要參天樹髓液修補道基。」
「彼時正是參天樹進化關鍵，需要開啟靈智，因此浮屠真人未如他所願。」
「杜萬之前在外和強敵爭鬥，意外得到了龍宮仙府線索，他往上稟報九真一假，隱瞞了關鍵信息。」
「自己私下裡在外搜羅組織人手，網羅三十六盜中人如雙翼蛇，陰陽刀，銀手書生等。」
「他找到了大半龍宮仙府線索，到手兩塊赤龍真君遺蛻龍鱗碎片。」
「集齊三塊碎片，可得赤龍真君龍宮仙府地圖，奪龍盟也得此情報，所以故意設伏擊殺他，未果，又去尋其衣冠冢中碎片中遺物。」
「這便是事情中由來。」
路野絲毫沒有為奪龍盟隱瞞情報的消息。
奪龍盟劫修們死絕了，和他有什麼干係？
再說了，大家吃了浮屠島和奪龍盟瓜快十年了，一直沒個准信，這樣不好。
路野不介意為他們宣傳一把，火上澆油。
傳音玉佩中傳來空空秀才驚喜聲音。
「無數，將兩玉瓶給予道友！」
「這情報是真的！」
空空秀才自有情報渠道，除了關鍵地方不確定，路野所說絕大多數都能和他掌握消息對應上。
原來浮屠島和奪龍盟確實在爭奪龍宮仙府線索。
而杜萬是扮演這麼一個關鍵人角色。
路野講述過程中，定身符標記的空空秀才一直呆在大廳中，確實未動彈。
他若飛遁，路野也能第一時間知曉。
對方未耍詐，路野也誠實交易。
但是路野早已打開魚龍圖視角，他注意到空空秀才雖然未動，但是等他回答問第二個問題之後，有三元嬰修士已出了大廳。
三團光點，一直趨向前，準備正面出島，看路線是直奔路野而來。
另外兩光團分別從側面出，繞一大圈，看其軌跡，分明準備繞後截擊。
其中正面光團這元嬰奔速不快，但是另外從側面遁出兩元嬰修士速度堪稱神速。
若按正常推算，幾十息之後，三者最後將會交匯於一點，正是路野所站位置。
這是準備包餃子啊。
空空秀才付出四瓶玄空晶，聽了兩個絕密大情報，到底是劫修做派，還是準備賴帳了。
看樣子，是要玩兒陰的。
路野感慨，果然不能對劫修抱太大願望。
自己本來想付靈石的，卻只能搶了。
盜無數依著師傅交代，恭敬從儲物戒中取出兩玉瓶玄空晶交給路野手中。
傳音玉佩中空空秀才聲音已經變得十分急迫。
「道友，我最後一問。」
「那三塊龍鱗碎片分別在誰手中？」
路野衝著盜無數燦爛一笑，突然暴起，殺生斬所化芭蕉扇向下一劈！
他已陡然翻臉。
「問你媽去！」
寒光閃爍夜色，划過天空，十分顯眼。
傳音玉佩碎！
躬身舉著玉佩的盜無數也未料到在師傅腳下，此元嬰大修說翻臉就翻臉，竟然以欺小暴然偷襲。
他身子從額頭到胯中，一道血線綻放，慘叫一聲身體被片為兩截，向左右分去，當時便斃命。
路野劈手搶來其儲物戒，法力湧入，摧枯拉朽一般將外面禁制解開，取出兩玉瓶玄空晶得手。
他全身雷電纏繞，化做一道電光向遠方遁走。
身後傳來如雷怒吼聲，一龐大身影如鐵塔修士身法笨重，追之不及。
島上大廳中，空空秀才不料有此變，身子如電撲出，只是為時已晚。
左右空中突現兩道遁光見突發變故，也顧不上隱瞞身形，怦然現身。
其中一人遁速最快，牢牢追著路野遁光，一路跟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