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宴飲
路野仔細詢問，方知這碧浪君娶了新夫人之後，人也不頹廢了，精神也振作了，整個人又重新支楞起來了。
就是有個毛病，看麾下諸男弟子眼光變得嚴格冷洌起來，生怕他們偷師娘。
那些男弟子自知道犯忌諱，平日裡都不敢和島上母的吭一聲，各個忙不迭地避嫌。
而碧浪君本來也就是幾十年就要到大限之期。
如今他頻繁和附近海域之主走動，放出話來，願意外迎一位散修金丹，將來等他大限之後，做那碧浪角新任域主，繼承他的衣缽。
碧浪君一番操作下來，加上周圍他那幾位金丹舊友幫忙，很有幾名據說實力強勁的金丹大圓滿修士願意接這位子。
甚至，這些金丹大圓滿修士中還有那背景存疑，似和三十六盜中人存在聯繫的強大修士。
周圍諸附島之主，本來看碧浪君一幅一蹶不振的樣子，大多都暗中與中鄉島來往通氣，頗有要一邊倒的架勢。
碧浪君一振作起來，連環動作一出，立刻穩住了碧浪島上形勢，那些牆頭草們又紛紛倒了回去。
也就中鄉島旁邊三家齊月兒，申書劍，完火葫島主，死心塌地從了中鄉島。
尤其是當初還腳踏兩隻船的齊月兒，更被中鄉島歸島主接見過幾次，於是便「自覺」去做中鄉島的眼線。
平日裡打探碧浪島情報，全靠齊月兒這位女修——自打碧浪島最大倚仗任澤平一死，碧浪君又娶了新夫人，齊月兒就果斷投靠了中鄉島。
她的判斷邏輯據說也簡單，碧浪君只顧娶妻享受，實屬不智，怕是等不到他大限之期，碧浪島就要換了島主了。
中鄉島有兩位金丹島主坐鎮，哪怕奪不了碧浪島基業，求穩保住中鄉島還是沒問題的。
路野聽了啞然一笑。
讓齊月兒當眼線，歸抱柱肯定沒這花花腸子，這妖王素來信奉不服就干，肯定是王虎，張存義，蜀赤土後面出的主意。
「其實你們不需要這樣，」路野搖頭表示，「任他振作得意也罷，意志消沉也好。」
「等我成就元嬰了，碧浪島就不是問題了。」
王虎猛搖頭。
「大哥，你此言差矣。」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碧浪君是附近島嶼中唯一能引起麻煩的存在，還是得看著他點好。」
其餘諸人紛紛點頭。
路野心中明悟……好啊，這些人是對自己十年成就元嬰根本沒信心啊。
也是，元嬰畢竟不是大蘿蔔，挖個坑埋點頭，澆澆水就能長出來的。
路野只能由他們去安排。
「對了，我一去幾個月沒有露面。」
「明日裡給我準備一份禮物，我再去碧浪島上現身隨個禮，該見見人了。」
幾人又說了些島中瑣事。
諸如島上靈氣日益充盈，諸弟子修行速度都快了一小截。
坊市中因為充足供貨，雖然碧浪島還是這片海域之主，但是若是繁華坊市第一，如今還得看中鄉島。
本來主航道偏移碧浪角海域，如今反倒有不少商號專門走中鄉島一路，也趟出一條航道來。
不過也有隱憂，怕時間長了，就會把劫修招來，此前航道上已經發生了連人帶貨被劫的零散事情。
說完這些島中公事，轉而聊到了幾人修為上。
幾人中。
藍五同和潘芙蓉是築基，藍五同強於廝殺鬥戰，習的是藍家功法。
潘芙蓉後來師從鐵公長老，修的是劍道，掌中持的一是柄可分可合的雌雄雙劍。
之後是王虎，張存義，蜀赤土幾人，他們有充足丹藥供應，修仙資源不缺。
孤山派鐵公長老當初認真為他們選擇了修行之路。
王虎體內有隱靈根，有微薄上古異人血脈，因此被傳了六甲神丁體術，走的是體修一路，棄了毒修一路。
張存義音樂方面天賦本就不高，也棄了玄墨門所習自不老童的音修一路，他是火靈根，走了法修一途，練的是火蛇奔騰法。
蜀赤土是妖，習的是鐵公長老為他找的功法，名為土妖升靈法。
三人當年上島之前。
王虎和張存義，已到練氣七層，蜀赤土在練氣六層。
對於王虎來和張存義來說，習道三十年，能到練氣七層，已經算是正常修士中進步神速了。
而上島之後，幾人修行更是突飛猛進。
倒不是他們悟性變高了，也不是路野給提供了更高級的靈丹妙藥。
因為肉體為囊，再好的丹藥如外來之水，水再大，他們也承受不住那藥力。
主要是幾人修煉環境變好了，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原來得益於路野在島中地脈頂端設了聚靈陣，這兩處高塔靈氣濃度是整座島嶼中最充盈的地方。
外界以為中鄉島靈脈是二階，中鄉島島主路野和歸抱柱二人撿了大便宜。
無人知曉，這靈脈其實是三階，只要設置聚靈陣，足夠供養元嬰初修士修練的。
路野設置聚靈陣後，兩座高塔處，靈氣濃度又提升了半階。
足夠供養他金丹大圓滿修為修煉了，就是加上歸抱柱靈氣也富裕。
雖然不如歸抱柱原來墨竹秘境中雙月山洞府所在，按此界標準也不耽誤其修行。
路野於是便又將潘芙蓉，王虎，張存義，蜀赤土，藍五同，張彪六人置於塔內安頓，共享那充裕靈氣。
要知道，這幾人除了藍五同和潘芙蓉是築基修士外，其餘人還都是練氣。
幾個練氣修士能在足夠元嬰修士修煉的靈脈中修行，若要外人知道了，怕嫉妒得能暈過去。
別的不說，周圍那些築基島主路野若給他們放個名額，都不用天天修煉，便是一月放個三五日，那些島主們便能全倒向他這邊，棄碧浪君如草履。
若以築基初階修士一日吞吐靈氣份額為一，那這聚靈陣內，藍五同和潘芙蓉一日能吸收到的靈氣份額為三十到五十之間。
真正能化歸二人所用的，也足足有一半，限制二人修仙進步的反而是他們神識強度。
二人修行真是一日能頂普通築基修士十日功。
這還是二人的極限，不是聚靈陣的極限！
因為聚靈陣中如路野和歸抱柱這樣的金丹強者，二人能吸收靈氣份額各自高達三百！
即便如此，二人合力也並未到聚靈陣的極限。
當初二人曾評估過這口靈脈，以聚靈陣威力加持下，可提供築基初階修士標準九百份額靈氣，是真的足夠元嬰初階修士修煉的。
天天在這環境中泡著，想不修行神速都難。
那些名門大派為何後繼人才源源不斷？各種天才天驕代代不絕？
除了體內靈根好，便是占據了福地靈脈原因。
至於王虎，張存義，蜀赤土三人，他們都是練氣修為，甚至不能在塔核心處修行，得到邊緣處才能正好吸收靈氣與體內法力達成平衡。
然而，他們在塔中足夠元嬰修士修行的靈氣環境中修煉，一日可抵外界散修吸納百倍靈氣，所差只是自己神識強度跟不上暴漲的法力罷了。
因此在塔中修行幾日，就要出了塔再調和陰陽。
如此過去一年多時間，對幾人來說，就好比修行了幾十年。
當然，這也是幾人起點太低了。
修仙界也沒有哪家老祖和掌門捨得如此「浪費」靈氣給後輩弟子如此修行。
因為靈脈本身也會隨著時間枯竭的。
一般宗門或家族都是將靈脈重重封印，使用時再打開封印，量入為出。
而偏偏路野捨得，中鄉島上修士本來就不多，當初遷移而來，是藍家族人修仙苗子為主，也不過一百二十餘人。
上了島後又吸收了附近島嶼的子弟及過路散修，再去掉各種情況折損的修士，也不過才兩百人左右。
這種規模，也不過比當初玄墨門大些，離正兒八經的金丹門派規模差遠了。
路野有足夠的靈氣拿出來供自己人修行。
他並不真正打算開山立派，稱宗做祖，有那麼點手下可供驅策就足夠了。
修仙者，強大自身方是根本，弟子再多，也不能幫你破境迎天劫，無非就是搜刮資源方便些。
奈何，世上好心人多，路野就是不缺修仙資源。
王虎見路野問詢他們修行事情，立刻一拍胸膛。
「大哥，我們沒有給你丟臉，如今我和三弟，四弟已是練氣大圓滿。」
「我有預感，不日就要衝擊築基。」
張存義和蜀赤土點頭也表示自己修為進度相同。
路野大喜。
「好，等你們成就築基了，大哥便再傳你們功法。」
「連芙蓉和五同正好一起轉修。」
鐵公長老當初給四人傳授的功法，都是孤山派中的珍品功法。
然而鐵公長老當年都只是築基大圓滿。
路野如今已是金丹大圓滿，好心人見得多，功法玉牌那是真收集了一籮筐。
孤山派那些珍品功法已經不入他眼帘了。
幾人大喜。
王虎笑道。
「大哥，你可一定要為我們選好。」
「咱們幾人結拜為兄弟，在凡間習武時，我們還是大武師呢，你就成宗師了，跑得忒快！」
「等到了修行，你便像長了翅膀一樣，都成五百壽金丹了，我們還是靠你提攜才能摸到築基的門檻，這也相差太大了。」
「說出去總不好看。」
路野放聲大笑。
「好，你便只管認真學，不用擔心其他事情。」
「那浮屠島有浮屠七子，咱們將來中鄉島未必不能出幾元嬰真人坐鎮。」
眾人哈哈大笑，只當路野在打趣，大家又閒聊一陣，才各自散去。
路野自和潘芙蓉一夜溫存。
第二日。
他精神煥發出島，藍五同跟隨，二人直飛向碧浪島。
碧浪君新納了夫人，附近島嶼之主早就都送過禮了。
路野既然之前有閉關的正當理由，一出關就來上份子禮，倒也說得過去。
等到了島外。
二人落下遁光。
路野閉目養神，藍五同自上前和對面弟子報上名號讓其通傳。
中鄉島上。
路野基本不現身，不是在洞府內閉關就是在島外穿馬甲找好心人。
歸抱柱守著高塔陣盤，從來不管瑣事。
一應對外和修仙者打交道，對內管理眾弟子，都是藍五同在做，而且做得很好。
凡間遷移過來的百姓，則由范不舉操持，也是一向穩妥。
對面弟子認得藍五同，拿了拜貼，急忙進入通稟。
片刻後。
一道遁光從島中飛出，人未到，哈哈笑。
「路道友，咱們經年未見，真是稀客啊，快請快請……」
路野抬眼看，但見來人正是之前綠帽子名滿東海的苦主碧浪君。
這老翁原來喜穿綠衣，不知是不是經那慘痛變故，如今反而喜歡穿大紅袍。
不過和他這老新郎倌兒的身份倒也般配。
一張褶子成堆的臉上容光煥發，頭上稀疏的白髮也用藥水塗抹成了黑色，看上去倒像是年輕了幾十歲。
另外他身邊還攜一芳華女子模樣的坤修，同樣穿著紅袍，長得甚為清秀出挑，仔細看，還真能找到前素素夫人幾分模樣呢。
碧浪君熱情上前一把拉住路野手，介紹道。
「路道友，這是我新納的夫人，名為紅袖。」
「當時你正在閉關，沒能參加聚會，甚是遺憾。」
「今日來了，咱們正好把那酒補上。」
路野笑眯眯點頭回應。
二人之前關係可說不上好，甚至是惡劣。
不管碧浪君心裡打什麼主意，伸手不打笑臉人，且看他行動。
就算進了島中，這老翁若動了用法陣擒人的壞心思，那就提前推他一把入鬼門關。
紅袖夫人衝著路野行一禮，有些不安，身上還有幾分做女弟子的拘謹，看起來還不習慣島主夫人身份轉變。
幾人一同入島。
之前碧浪島上有成片的特產碧桃林，路野之前和迷煙道人一起探島，曾經見過。
如今，前素素夫人最愛的碧桃林被連根拔起，改載種梧桐樹，鳳求凰，寓意吉利。
看來碧浪君雖然「振作」起來了，怕振作得也有限，心中那根刺還是沒去掉。
路野回想當初，並不後悔。
讓這老翁稀里糊塗一直被瞞著戴帽子，才是真正殘忍，自己應該算幫了他一把——應該是吧？
眾人一行入到島中大殿廳中。
便看著廳中已經坐著幾人。
碧浪君熱情為路野介紹。
「路島主，你來碧浪角紮根後，幾乎整日閉關，都不認得周圍的好鄰居哩！」
「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黑山島黑山尊者……」
「這位是火雲島火雲上人，旁邊是對蝦島鐵甲蝦王……」
路野笑著點頭一一見過。
其實當初迎接任澤平，程冰顏宴席上，他都早就見過了。
不過他們幾個金丹在殿中飲酒，他和迷煙道人只能坐在外面院中角落。
三名金丹第一次見到中鄉島之主路野，紛紛用好奇警惕眼神打量。
大家知道這位可不是安分的主。
碧浪君被路野強拉著出島認做好友的事情，並沒有隱瞞他們。
一位剎那出手就能制住同階金丹的修士，自然值得他們重視，這意味著若是捉對廝殺時，脖子上的腦袋隨時都不安全。
路野感受到幾人輕微敵意，並不以為意。
他那幾張底牌一出，團滅諸人也不過是多幾劍的事情。
碧浪君此時介紹到最後一名白袍年輕相貌金丹，此人瘦臉尖下巴，雙眼如銅鈴，臉頰兩側還能看到細細鱗片，一看便是位妖王。
他是個生面孔，路野從未見過，心中嘀咕——這位長得有點像自己給迷煙道人捏臉模樣。
原來真有長成這樣的奇行種啊。
碧浪君哈哈笑道。
「來，路島主，我給你介紹下這位道友。」
「這是黑水王蛇一族中年輕佼佼者，道號佘風。」
「你們多親近親近……」
佘風冷哼一聲，看了路野一眼，甚為倨傲，還隱有殺氣盤旋。
路野不以為意，海族年輕天才？
比得過洪和太子和龍丙太子嗎？
黑水王蛇又如何？
自己又不是沒喝過那湯羹，味道很鮮美，僅此而已。
諸人見過禮之後，各自落座，碧浪君傳上新的酒宴，絲弦聲響起，有舞女進來翩翩起舞。
大家邊飲酒邊閒聊。
藍五同神識傳音。
「師傅，這佘風聽說是對蝦島鐵甲蝦王引薦，金丹大圓滿修為。」
「是幾十年後最有可能成為碧浪島新島主的人選。」
「據說其有些背景，似在劫修中很有面子。」
「碧浪君和紅袖夫人對他很滿意。」
路野聽了嘴角抽搐。
紅袖夫人很滿意是什麼鬼？
碧浪君該不會上演帽子戲法吧？
路野神識傳音道。
「我看這廝未必能活得比碧浪君長久。」
「師傅，這是為何？」
「師傅之前在玄墨門中有一師弟，名為佘處，就是個短命鬼，他這名字一看便不吉利……」
藍五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