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步步緊逼
百勝和尚，天輪宗碩果僅存三首座之一，位置等同於副掌門。
多次組織門人弟子對金沙門謀劃攻擊，且親自衝鋒在前，手中不知有多少金沙門人鮮血。
因為其築基大圓滿實力，再加上位高權重，又修行的是金鐘護體經這樣的犀利鬥戰法。
人稱天輪宗金丹下第一人。
說白了。
百勝僧就是天輪宗的「沙海生」。
二人地位，實力，功勳都相同。
然而如今路野卻將百勝僧斬殺了，沙海生只覺得眼冒金星，呼吸急促，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他身後眾人譁然，竊竊私語聲音傳入他耳朵中，更是讓他怒火中燒，臉痛心跳。
「嘶……是百勝僧，真是他嗎？天靈蓋都被砸扁了嗎？」
「沒錯，就是他，老夫的一隻胳膊就是被這惡僧扯斷的，他便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天啊，藍族長能殺百勝僧，豈不是說要斬殺副門主……咳咳……」
沙海生羞憤欲死，雙眼幾乎要噴火。
好在後面人還沒無腦到徹底說出得罪他那幾個字，只是人們聲音逐漸喧譁，最後匯聚成整齊聲音。
「藍族長威武！」
「金沙門威武！」
築基修士考慮得很多，練氣弟子就樸素多了，那麼多同門死在對面這光頭策劃下。
如今看到對方成為一具煉屍，護法光罩後面，不知多少低階弟子涌過來，高聲呼喊，不知其中誰出挑，喊了一句——開門！
於是眾人音浪一變。
「開門！」
「開門！」
「給藍族長開門！」
沙海生臉上顏色由紅變青，由青變紫，又由紫變黃，整個人氣得全身顫抖。
偏偏一罩之外。
那不知死活的傢伙還貼臉開大。
「藍和」往前一探，臉上還是那儒雅和煦笑容，輕聲柔語問道。
「沙副門主。」
「本座斬白虎，殺百勝。」
「有這兩樣功勞，可否進？」
「你還懷疑我麼？」
沙海生胸膛高高鼓起，氣得閉目做了幾番深呼吸，終於長長吐出一口白色氣流，兩隻眼睛睜開，已經恢復清明。
此時，他身後一名築基長老湊過來，拉一拉沙海生衣袖，二人神念交流，傳音入秘，不知說了些什麼。
沙海生臉上逐漸露出詭異笑容。
他猛一揮手，幾道法力打在操控陣盤上，護山法陣大開。
沙海生衝著路野深深一躬，恭敬行禮，完全挑不出毛病來，堪稱重禮相待。
「藍族長說笑了，你立下如此大功，還有誰能懷疑你的忠誠？請進……」
「我也是職責所在，請切勿介意。」
「改日我擺一酒席，請藍兄小酌一番，當作賠罪。」
沙海生態度突變，放開防禦法陣，臉上堆著明顯假笑，眼底蘊藏冰冷殺意，嘴上甜言蜜語，身上惡意卻幾乎要凝成實質噴薄而出。
一看便是肚中轉了十八道彎，不知道憋著什麼壞水。
路野毫不畏懼，拱手微笑回應，大踏步走了進去。
法陣內眾多低階修士不清楚高層之間彎彎繞繞，一看小雷神終於順利進陣，大喜鼓譟。
「小雷神……小雷神……」
「傻啊，還什么小雷神，明明是雷公！」
「咦，叫雷神不好嗎？」
「你懂個屁，雷神是神不是人，雷公聽著就好聽多了。」
有幾修士互相三言兩語，便鼓譟起來，紛紛高喝雷公。
於是眾人音浪再變，高呼雷公萬勝，金沙門萬勝。
路野微笑點頭，從人群中走過，密密麻麻人頭立刻向兩邊散去，給他留出一條空道。
同時，後面還有人不斷擠上來，想沾沾雷公仙氣。
路野人在前面走著，眾人恭敬佩服。
可在路野身後跟著的百勝僧，白虎妖王兩煉屍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惡虎，你吞了我大哥，你真他麼該死！」
「百勝僧，你壞我修為，你也有今天！」
兩列中，不斷有暴躁激動修士跳出來，衝到白虎妖王和百勝僧面前暴錘。
拳腳相加是常事，吐唾沫算是輕的，甚至有人祭出了飛劍就要現場扎串。
得虧旁邊人還清醒，知道這兩屍已歸「藍和」族長所有，是很強的助力，急忙將其攔下。
在白虎妖王和百勝僧煉屍身後，則是雲煙客，關長刀等七名僥倖活下來的築基修士。
雲煙客注意到，自家七人中，那金沙門長老正走著，旁邊人群中突然出現一金沙門弟子，拉著他衣角一拽，那長老便隨之隱入人群中。
好在雲煙客習慣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急忙轉頭看去，看那名長老在人群中拐了幾下，已經回到了沙海生旁邊，低聲說著些什麼。
「這些金沙門弟子，根本就不把我們家族小派當做自己人！」
雲煙客心中生起怨恨。
他曉得，定是之前還和他們同生共死的金沙門長老，在向沙海生如實匯報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而他匯報的所有事情，都會被雞蛋裡挑骨頭，一件件仔細查看，找出對「藍和」兄弟不利的事情，化作攻擊的支支利箭。
「可不能讓他們惡意中傷藍兄弟！」
雲煙客心中是這樣想的，急忙向前緊趕兩步，已站在路野身後。
他使用神識溝通。
「藍兄，伱還出風頭呢，壞事了！」
「你這大英雄，說不定明天就成大狗熊了！」
路野在前面身子不停，繼續向兩邊揮手示意，臉上掛著永遠和煦的笑容。
他神識回復。
「雲兄弟，何至於此？」
「金沙門總不能抹去咱們實打實的功勞吧？」
雲煙客氣得跺腳。
「藍兄弟，你怎麼這麼老實？」
「人家要挑你的毛病，還管你立不立大功？」
「今日裡你救助我們，其中就有金沙門的長老獲救，如今已經跑到沙海生面前如實匯報去了。」
路野冷笑。
「我救你們也有錯？」
雲煙客拍腿，一副無語的樣子。
「怎麼沒錯？」
「你救是救了，都知道你是雷靈根，使用雷行遁術，身法奇快，這沒得黑。」
「可你想想今日你用的什麼靈兵？之前沒見過吧？」
「那靈兵碎築基寶器如鐵錘砸木頭，一錘叮噹響，輕鬆無比。」
「你用那靈兵大錘下，殞命了十幾名築基修士，一多半功勞都得歸在那錘子上，是也不是？」
「這起碼是寶器以上，說不定就是金丹靈器吧？」
「人家要是問你之前為何不拿出來用？是不是在藏拙？坐視同盟死亡？」
「若放任他們惡意揣測，用不了多久，你就徹底臭了，連今日那靈兵都得落入他人手中。」
「你信不信？」
路野神念回復只有兩字。
「不信！」
雲煙客氣得幾乎要跳腳。
「藍兄，人言可畏，人心難測！」
「你啊你，怎麼就不開竅呢！」
「不成金丹，終為螻蟻。」
「咱們胳膊別不過人家大腿啊。」
前面路野突然停步，轉身開口對雲煙客道。
「雲兄，你這話說得很對啊。」
「哪句？胳膊別不過大腿？」
「不，再往前一句？」
「啥，不成金丹，終為螻蟻？藍兄，我們都是螻蟻，你不過是比較大一隻，切記切記啊……」
此時。
路野向前，已經走過了築基修士集中地方，外圍都是練氣修士，修為更低也更熱情。
眾修士一擠，徹底將他和後面的雲煙客分開。
雲煙客嘆氣——唉，藍兄如此固執，以後怕是有的苦吃了。
地上場面正在混亂。
空中，突然幾股龐大威壓籠罩全場。
本來喧譁嘈雜的場地上，諸修一下都安靜了，心中生起一種畏懼感，好似頭頂有天敵目光在逡巡。
幾人從高空落下，身子從防護法陣穿了過去，有聲音從幾人中發了出來，聲動全山。
「怎麼一個個都聚在一起？」
「成何體統？」
沙海生及眾築基高手急忙躬身。
「見過掌門，見過三散人！」
練氣修為的修士們更是嘩啦跪地一片。
「見過掌門尊者，見過墨玉竹三散人……」
原來，從空中落下的正是沙愚老人，以及墨玉竹三散人。
路野眯眼看，他早就從魚龍圖中感知到四人歸來，回來時間比他預估要早。
看來這些金丹還是很惜命，沒有捨得拼命攻擊。
天上。
沙愚老人黃臉中多了一絲慘白，手中慣用的金蚺拐杖不見了，這是他成名金丹靈器。
另外三散人中。
墨如煙依舊面色白皙，眼光銳利，一身玄袍上不沾一絲血跡，身子筆直，看不出受傷的樣子，依舊中氣十足。
玉散人抱著焦尾琴，身上法袍破破爛爛，嘴角淌血，一看狀態不是甚佳。
然而四人中最慘的非竹散人莫數，他腰間慣用的纏著的竹鞭只剩一半，另外，額頭處，自上而下一道裂痕，將他腦袋劈成兩半。
從天靈蓋起，到咽喉鎖骨終，整個腦袋像一刀劈開的西瓜般，左右分躺，露出裡面花花綠綠的瓤。
左右「瓤」表面，有肉芽不停蠕動，想要將兩者重新連接起來。
只是瓤上面還附帶著鋒銳劍意，一有肉芽辛辛苦苦連接在一起，立刻一道劍意飛過，將其徹底斬斷。
別人是披頭散髮，竹散人是分頭散發，就這麼飛了下來。
他兩隻眼睛一東一西，連帶鼻子嘴唇都被分成兩半，眼珠子還在滴溜溜亂轉，常人要是遇上這樣的傷，早死了，唯獨他還活得好好的。
一般修士看一眼都覺得滲人。
下面諸修中，有許多人眼中閃過震驚——乖乖，這竹散人是什麼精怪根腳？這都死不了？
沙海生早就屁顛屁顛迎了上去，諂媚對著四金丹深躬行禮，然後就湊在沙愚老人面前竊竊私語起來。
另外三名金丹聽了滿耳。
路野就看著沙愚老人臉色立刻黑了起來。
他咳嗽一聲，目光先落在路野身上，犀利目光似要在人身上盯出兩個洞來。
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在路野身後白虎妖王和百勝僧兩具煉屍上。
沙愚老人臉上擠出欣喜笑容。
「好啊！」
「今日山北天輪宗，犯我地界，毀我苗家堡壘，殺傷修士無數！」
「我金沙門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破乙字號堡壘，還斬殺了首座百勝，四大妖王之一白虎妖王。」
「藍族長，你做得很好啊！」
路野面對誇獎，淡笑回禮。
沙愚老人又繼續道。
「這都是大喜事啊！」
「來人啊，開啟大殿，我要獎勵有功之臣！」
「傳令下去，今晚設酒宴，山中上下，無論長老弟子雜役奴僕，都可參加，盡情暢飲。」
沙愚老人親自拍板給整件事情定下基調，人群頓時呼喚起來。
大家憋悶太久了，五年苦戰，每個人神經都緊繃，確實需要一場酣暢淋漓勝利來鼓舞士氣了。
眾人簇擁著四金丹，沙海生，路野，以及其他出擊的築基修士來到大殿。
練氣修士和弟子們這才散去，大殿中，只有築基修士才有進入落座商討要事的資格。
人群嘩啦啦做鳥獸散，大多關心今晚如何吃頓喝頓好的。
大殿中，高台上四把椅子，沙愚老人，墨玉竹三散人依次而坐。
高台下，左右兩列各坐兩排築基修士。
左首為尊，沙海生坐第一位，這一列全是金沙門築基長老；右首此之，全坐著家族和小派的築基頭目，並非金沙門嫡系。
之前有一德高望重小派掌門一直坐在首位，今日裡，他無比謙虛，往後坐去。
如今首位上坐著的是路野。
沙愚老人抬手一揮袍袖，大殿兩扇大門關閉，法陣啟動，立刻將內外隔絕出獨立空間。
「掌門……」沙海生先站起行禮問候，「我奉您法旨，帶領同盟撤退，一人不缺，全部歸來。」
「嗯，就是中間藍族長和我們走散，不知行蹤去向。」
「敢問掌門，我等走後，與天輪宗諸金丹對戰如何？」
沙海生善於察言觀色，沙愚老人和三散人雖然狼狽，但個個興致高，精神昂揚，應該是勝了。
對面路野心中暗罵馬屁精，你不去做捧哏真是屈才了，問候的話語裡都在給老子埋坑。
高台上。
沙愚老人哈哈大笑。
他緩緩道來，三散人結陣，重創三頭獅王；獅王不敵遠遁；四人力壓對面三金丹，使得獨角牛王，大力猿王連受重傷。
慧定老祖舍了師祖輩一位高僧大德的舍利子，這才護著眾金丹逃脫。
下面諸修聽得紛紛動容，覺得爽利，今日一戰，這麼算來，天輪宗吃了大虧。
沙愚老人眼看眾人情緒高昂，話頭一轉，問候路野。
「藍族長，你先惡鬥白虎妖王，又滅百勝僧。」
「身體吃得消嗎？千萬別勉強，我這裡有靈丹妙藥可助人恢復。」
路野笑道謝過掌門關心厚愛，我沒什麼大礙。
沙海生在一邊突然冷哼一聲。
「掌門，藍族長可滋潤得很呢。」
「他有一靈兵，破築基寶器易如反掌。」
「說不定就是金丹靈器級別的，有此靈兵護體，他怎麼能輕易受傷呢？」
沙愚老人「哦」一聲，看向路野，面露懷疑。
路野冷笑，隨手一招，被變異丹火改過的棒槌落在手中。
天輪宗與青木魚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金丹靈器，分開後，名為震天錘，被百貝五叛僧偷出了天輪宗，最後落在路野手中。
「你們說的是這一件嗎？」路野一拍額頭，「唉，各位誤會了。」
「這是上次我殺了天輪宗一練氣和尚，搶到手的東西。」
「前幾天才祭煉成功，我也想不到它威力如此大。」
沙海生氣得鼻子一歪。
「藍族長，休要信口開河！」
「天輪宗一練氣小和尚怎配擁有此重器？」
路野反唇相譏。
「為何不行？豈不聞明珠蒙塵，寶物自晦？」
「這靈兵在那些光頭手中不過就是根凡鐵，在我手中，以血祭煉，以雷洗禮，就脫胎換骨，蛻變進化，光芒萬丈！」
「若沙副門主也有雷靈根，也可過來試試！」
沙海生大怒：「你……」
誰不知道，整座山上，雷靈根只有藍族長一人。
沙愚老人咳嗽一聲，打斷二人。
「藍族長，老朽可否一觀？」
路野笑道自無不可，他隨手一放，棒槌飛向沙愚老人手中。
沙愚老人和另外三金丹細細查看一番，面露驚奇。
「咦？金丹靈器？不對，只能算半件！」
「這東西，若和天輪宗的青木魚配上，倒看著挺搭，若不是我見過震天錘，一定會將它認錯。」
「莫非當年青木魚的錘子曾經丟過一次，這錘子才是原配，百貝僧偷走的是後煉的？」
諸金丹眼力不凡，還是看穿了這錘子根腳，只是震天錘不可能外形這般醜陋粗獷。
另外，眾金丹試過，這棒槌任意屬性法力都可操控，並不是局限於藍族長的雷屬性法力。
沙愚老人戀戀不捨將棒槌還給路野，眼中已經閃過貪婪，他的金蚺拐杖可是被毀了，還缺件趁手靈兵呢。
下首沙海生看到沙愚老人表情，就放心了，被掌門惦記上，你還有好嗎？
身為下屬，要想主上所想，言主上不能言。
沙海生立刻越眾而出，施禮道。
「稟告掌門。」
「藍族長斬殺百勝僧和白虎妖王，製成煉屍，按規矩，本來當歸藍掌門所有。」
「然而這二獠對我金沙門意義重大，懇請掌門允許，在山北閣以靈石點將二屍兌換。」
「下次上陣，只要將這二屍分配在不同隊伍中，定能教對面敵人見之喪膽。」
「藍族長，」沙海生轉頭過來衝著路野深深施禮，「您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啊。」
路野冷笑，後面雲煙客，關長刀等人竊竊私語——媽的，金沙門欺人太甚！
可是無人敢站出來出頭。
沙愚老人裝模作樣思考一番，皺眉點頭同意建議。
「藍掌門，委屈你了，山北閣收購價格上浮一成，兌換給你靈石點。」
路野心裡大罵，靈石點夠多了，你閣子裡面資源不足，老子守著一堆點數有何用？
沙海生似受了鼓舞，再接再厲，繼續勸道。
「稟告掌門，我還有一事要說！」
他指著路野身邊還未放入儲物袋中的棒槌道。
「自古寶刀配英雄！」
「藍族長手段高強，可畢竟不是金丹，用這把靈器，豈不是浪費？」
「一想到再上戰陣，我方金丹手中無趁手靈兵，可能受傷，下面眾築基修士可能跟著喪命，我心如刀絞。」
「所以，」沙海生這次直接衝著路野鞠躬到底，「藍兄！」
「請你以大局為重，將這柄靈兵也兌換成靈石點，交於山門金丹高手使用，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