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碰頭
路野風馳電掣,踏空而行。
待他到了前築基張家族地,如今的金沙門分舵,才從空中一道遁光落下。
「我乃藍氏族長,武長老好友,快去通傳。」路野拿腔捏調對山門外巡邏弟子道。
對方急忙行個大禮道一聲貴客稍等,立即跑回通傳。
不多時。
武長老哈哈大笑快步而來。
「稀客啊,藍兄,怎麼捨得來我這裡了?」
路野實話實說。
「武老哥,這不是最近酒饞了,可惜我家酒窖都被你搬空了,只能跑過來解解渴嗎?」
武長老放聲大笑。
「好說好說!」
「別的不敢說,只要有武某在的地方,靈酒一定多!」
路野心想——武兄,今日你別哭就好。
我給你帶來位好酒友,能把酒罈子都吞了的那種!
武長老在前面帶路,二人步入分舵中。
路野觀察,不過幾月時間,張家所有一切痕跡都已經被抹去,此刻往來的都是身穿金沙門制式法袍的弟子們。
武長老挑了後山一處花園中,讓人擺上酒席,二人落座。
「去……都酒窖中先取二十壇靈酒來……」他扭頭對身邊弟子道,「今日我要與藍兄暢飲,一醉方休!」
路野心中一動。
阿丑已從識海中跳了出來,跟著那名弟子遠去了。
若說要動手廝殺,阿醜行蹤會被築基神識強者察覺,可若說潛行慢走,若不是路野和阿丑有心靈感應,以他強大神識都無法發現阿醜行蹤。
因此就在武長老眼皮底下,阿丑歡快扭著身子跟著那弟子去認路去了。
路野還不忘叮囑阿丑,看看就行,記得回來先陪自己演戲,沒有阿丑在,他可不是武長老對手。
很快,酒水送了上來,一同回來的還有阿丑。
路野心中稍定。
這小傢伙雖然貪酒,總算還沒忘掉正事。
二人於是開懷暢飲,中間再談些最近的趣事。
身為金沙門長老,武長老說得大多是死對頭天輪宗的事情,如那異常張揚的法會,還有法會後一弟子便被斬殺落了門派臉面,百苦等人大動干戈卻一無所獲的追擊。
路野隨聲應和。
他上次便掃過武長老根骨,中甲品靈根,不上不下吧。
路野每次蛻變靈根後,只要用過的模板便不能再使用,正好中甲品靈根他未蛻變過,可以拿來一用。
比起張家第一天才的中地品靈根差了整整一大境,可總比沒有好。
目前最重要的是恢復傷勢,修煉速度只能往後排。
路野心中篤定,按兵不動,只靜等時機。
二人推杯換盞,這一喝就到了晚上。
武長老從開始舉罈子喝,到後面換成了論瓶吹,如今已是捧著酒杯小口小口啄,臉蛋通紅,雙眼迷離,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
路野見時機已到,心中一動,看看周圍的空酒罈道。
「武兄,喝得差不多了,咱們再來一壇,今晚就到這裡吧。」
武長老就等著他這句話呢,急忙傳令弟子再去取酒來。
路野手腕處,阿丑栽在酒杯中,一吸便成了空杯,然後蜿蜒而行落在地上,跟著那名弟子,扭動屁股興高采烈離去。
不多時。
又一壇酒送來。
路野和武長老慢慢飲用。
心靈感應中,阿丑的歡樂從一座高峰到達另一座高峰,各種讚頌主人馬屁不斷傳來,應該徹底放開了,開懷暢飲。
等到過了半個時辰。
路野面前這壇酒也喝光的時候。
阿丑的幸福衝到了雲端,然後就無了。
路野心中召喚阿丑回來,對方竟然絲毫沒反應,反而呼吸沉穩而悠長,意念穩得一匹。
這他麼是睡著了!
路野心中大罵。
他知道各大勢力窖藏靈酒,都是以法陣保持酒中靈力不失,一般都安置在地窖中。
如藍家酒窖其實就是一座加了特殊功能法陣的洞府,外面也下著禁制。
算了,就讓小傢伙安心去睡吧!
醉酒者,天涯何處不是家。
只要還記得回來的路便不算渣。
路野自我安慰一番,才裝做不勝酒力的樣子提議結束宴飲,當然嘴上還得吹噓武長老一番,還是武兄海量,小弟早已不勝酒力,晚上就得叨擾兄長,借貴寶地休息了。
武長老今日喝美了,大手一揮。
「藍兄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很快便有倆美婢上前,攙扶著路野離去,左拐右繞後安置在一奢靡客房中。
二女要伺候路野更衣入浴,看她們媚眼如絲,似是還被安排了侍寢的任務。
路野記得好像上次武長老在藍家也是這個待遇。
他揮手說自己要練功,將二人打發走。
收拾妥當,下了禁制隔絕客房內外後。
路野卸掉左肩上的機關傀儡臂,這玩意莫大師確實造得好,今日裡喝了一天酒,雙手有法器手套遮掩,武長老愣是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他有些忐忑,自己這胳膊別蛻變不回來吧?
那樣便真虧了。
路野再睜眼,不再猶豫,眼前出現一尊金光畫軸,裡面正是武長老身影——土屬中甲品靈根。
「蛻變!」
路野低喝一聲,那道畫軸中金光投入己身。
他全身暖洋洋,似重歸母體中,神識混沌,渾渾噩噩不知在何方。
皮膚下,內里氣血,筋骨被重塑,洗滌,發生質的變化。
懵懂間,身體中有些部位,似雨後春筍一般,破土而生,節節拔高,雖痛卻成長迅速,生機盎然。
也有些病變壞死部位,被那莫名偉力粉碎,清除,驅逐。
識海內,靈體生光,任身體其他部位天翻地覆,他自巍然不動,不受影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路野長長出一口氣。
握拳,揮臂,他睜眼仔細看,原本已經被斷去的左臂已經重新生長出來,和之前並無什麼不同。
修士記憶遠超常人,他舉起手來觀察掌紋,發現竟和之前並無區別,這算什麼,斷肢重生嗎?
再低頭看,胸腹間,那黑漆漆掌印已經消除,全身法力運轉,活潑如意。
再試行六魂吞龍道,白骨菩薩經,蓮花座法,都並無異樣。
「解體血遁法!」
路野輕喝一聲,新生的左臂一振,裡面的筋骨脈絡又再次化去,變成混沌血液。
「雙魚劍!」
儲物戒中,雙劍飛出,繞屋而行,小試牛刀,劍氣縱橫,無數白色劍氣噴出,立刻將屋子裡家具切成薄如蟬翼的碎片。
「劍音如雷!」
路野再喝一聲。
好吧,一點反應都沒有,之前沒掌握的,現在還是沒掌握。
將自己所學功法演練一番,他確定自己已經實力盡復。
如果百苦在眼前,他也萬料不到眼前便是殺子仇人,誰能想到對方竟然重新長出來了呢?
路野再切換魚龍圖提示。
被這中甲品靈根拖累,修滿築基一層時間又拉長了,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下次遇到好的再換便是了。
機關傀儡臂終於可以放心下崗,他再無後顧之憂。
懷內龜甲此時發燙。
他摸出來查看,只見正牌甲文字傳書——明日午時,在小烏山聚首。
眾人紛紛回復確定。
路野也跟著回復明日必到。
只是沒有臭嘴乙的消息,路野估摸著武長老此時是真喝大了,反正對方明日也會看到消息,不會誤事。
龜甲隨後沉寂下去。
路野今晚實打實的就喝了最後一壇靈酒,此時醉意湧上來,仰頭便睡。
次日清晨。
路野醒來,潔面洗漱,服用丹藥,打坐養氣,一切如常,就聽著外面一聲雷霆巨喝。
「哪兒來的殺千刀的偷子盜了我的美酒!」
「啊啊啊,氣煞我也!」
「連酒罈子都搬空了!」
「一點都沒剩啊!」
這聲音耳熟,一聽便是武長老的聲音。
路野急忙推門而出,施展遁光奔去,心靈感應中,阿丑還睡得香呢,他得去撿屍去。
門外。
因為武長老震怒,不少弟子跑出來,有些亂鬨鬨的。
不遠處空中。
武長老憤怒浮在空中,身上沙鎧凝聚,怒髮衝冠,雙眼赤紅,可見其憤怒。
路野飛上前去行禮,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
「武兄,發生何事?」
武長老氣得捶胸頓足,拉著路野便降到地面上,指著敞開的一座洞府。
那洞府前面跪了幾弟子,正瑟瑟發抖,地上扔著一皮鞭,這幾名弟子後背法袍被打成了破麻袋,隆起道道觸目驚心傷口,正往出滲血。
「藍兄啊!讓你見笑了!」武長老氣得鬍子吹得老高,拉著路野就往裡去。
「你是知道我的,我每日醒來必定要用酒水漱口。」
「結果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居然將我酒窖里庫藏全卷跑了!」
「好歹給我留點啊!」
路野跟著步入酒窖。
這是十丈長的大窖,裡面用硬木做架,之前應該放的都是靈酒。
地上堆些開口的空酒罈,應該是昨日二人喝過的。
其餘架子上空蕩蕩,並無一物,果然是連酒罈都搬空了。
路野心靈感應中,阿丑就在其中一酒架上酣睡,還好它不打呼,要不就露餡了。
他跟著武長老前行,時不時摸摸酒架,裝成勘察痕跡樣子。
等路過阿丑時,隨手一摸,已經將這醉倒的靈寵收回。
武長老氣得快要落淚。
他別無愛好,連個道侶也無,自號酒中仙,最愛就是杯中日月長,賽過活神仙。
那偷子將酒窖卷空了,真是要了他半條命。
他在那邊暴跳如雷,各種污言穢語罵出。
路野心中發笑,搖頭道。
「武兄,慎言!」
「你想,能悄無聲息通過外面護山法陣,然後進入此地,再順利通過禁制不驚動任何人。」
「你想想,此人是什麼修為?」
武長老嚇了一跳,身子一抖,止住罵聲。
「這……」
路野替他說道。
「金丹!起碼是金丹高人!」
「或許是哪位前輩浪蕩紅塵,行事不羈,開個小玩笑!」
「可你要再繼續罵下去!」
「人家取伱酒罈如此容易,取你項上人頭怕也不難啊!」
「兄長,慎言,需知禍從口出啊!」
路野其實是在為自己洗清嫌疑,不過他成功將武長老思緒帶歪了。
是啊,能過法陣,入禁制,換成武長老自己都做不到,對方起碼是個金丹吧?
不,甚至可能比金丹更強。
他打個哆嗦。
「兄弟……」武長老垂淚道,「早知如此。」
「昨晚咱們就應該多喝些,憑白便宜了別人!」
「還好我屋內還有半壇前日喝剩下的靈酒,不行,我得喝點壓壓驚。」
這事情就算不了了之了。
路野估摸著,等武長老回去飲酒,也應該注意到昨晚龜甲所留的信息了。
果然。
片刻後,武長老匆匆而來,抱歉道。
「藍兄,我今日本欲陪你好好轉轉,以盡地主之誼。」
「奈何宗門有要事,我得速速離去,咱們下次再見。」
路野趁機說道自己也有事要返回藍家。
二人便一起施展遁光離開,然後道一聲珍重再見,各奔東西。
路野心想,武兄啊,你不會想到,咱們很快便會再見了。
他在空中繞了一圈,在無人處,將自己里外所有衣服都換過,又噴了些刺鼻藥水在身上,再確認沒有昨夜酒水味道,這才換了斗篷面具,筋骨蠕動,改變體型,向小烏山奔去。
小烏山在藍家以北兩百里外,算上黃沙山中線附近一座山脈。
路野推測,五名賈道士中,除了他和武長老外,另外三人中必有在山北的豪強。
——
兩百里外。
小烏山上,此時正值午時。
頭頂明媚陽光照射,山上卻一片陰暗,原來此地山頂常年有烏雲飄蕩,終年淒暗,所以得名小烏山。
因為遠遠望去,山頭頂端烏雲像頂斗笠,又名帽子山。
此時山頂上,亂石林立,已到了二人,一高一低。
這二人也是面具斗篷裝束,他們一左一右離了幾十丈安全距離,站在巨石上,相面而立。
巧的是,他們的面具上都大書一個賈字,正是賈道士組織的標誌。
這個距離,超過築基中階修士神識範圍,免於被探查,若是動手,攻不足守有餘,便是逃跑也很方便,顯然二人都有放大戒心。
不多時。
又有一道相同裝束身影破空而來,對方在空中轉幾圈,最後在前面二人中線靠上處落下,三人正好呈三角站立。
此時一陣風吹來。
下首那名矮修士鼻子一動,笑道。
「雅興!飲酒!同道!」
最後來的那名修士怪笑幾聲,聲音沙啞,傲慢道。
「是丁道友吧?在下是乙,若想喝某家的酒,需得勝過我才可!」
另一角那高個子修士不說話還好,顯得高冷拒人千里之外,一說話便自帶和氣。
「原來是乙兄和丁兄,小弟庚在此見禮。」
「我也喜飲酒,等完了這單大任務,小弟送兩位兄長好酒!」
至此,寡言丁,和氣庚,臭嘴乙先後已到了。
臭嘴乙冷哼一聲,沒接和氣庚的話茬,只抬頭看天空,太陽已快至正當中,有些不耐煩道。
「大哥和丙怎麼還沒來?」
他話音未落,天邊一道遁光趕來。
「誰說我沒到?」
來人落在一塊巨石處,和乙,庚,丁三人組成菱形四角,正是路野。
他噴灑的那些藥水味道散出,立刻吸引了三人目光。
臭嘴乙得意而笑。
「丙,你到底行不行?」
「你那藥味頂風飄十里,我都聞到了!」
「到時候刀劍無眼,我可沒功夫護著你!」
「喏,送你的靈酒!」
他隨手一擲,一壇酒扔來。
路野接過,輕輕一晃,咣當咣當響,他發現別說一壇,連半壇酒水的分量也無。
「咦,為何只有少半?」
他嚴重懷疑是不是武長老因為酒窖空了,沒忍住偷喝了準備送禮的酒水。
臭嘴乙一呆,心中大罵那偷子,若不是對方偷得刮地皮,自己又何須「偷」喝送別人的酒。
他哼一聲並未回復。
那邊和氣庚,寡言丁也都擲過玉匣來,路野打開看,裡面分別裝著壯神花和定神丹。
路野笑納。
此時正牌甲還沒來,他習慣性得用魚龍圖一刷。
「來吧,看看你們馬甲下是何方神聖,修為如何。」
魚龍圖顯示光點,一人一點,法力神識不同,光點不同,絕對不會認錯人。
先看臭嘴乙,不用魚龍圖看,就憑送人靈酒這事就能確定是他。
果然,是武長老無疑,他慘造開盒。
路野再看向寡言丁。
咦……
他這次真被震驚到了,這他麼不是百知了嗎?
參加法會的修士太多了,路野主要記下天輪宗諸高手的標記光點。
但誰讓百知了就在他身邊離得那麼近呢?想記不住都難啊。
是誰在天輪宗法會上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
這老傢伙說自己一把骨頭經不起折騰了,說撤就撤,轉眼就跑來當劫修了?
脫了馬甲我千言萬語,穿上馬甲我惜字如金是吧?
真他麼會裝。
不過你再怎麼裝也是本人演出。
不像自己,直接頂著馬甲來的,我都不是我!
路野再看和氣庚,嗯,這位真是陌生人,確實沒見過。
等等,他線上如此和氣,實際上該不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吧?
路野在觀察三人同時,另外三人也在拿眼掃量他人。
大家都是初次見面,其實都很謹慎,除了武長老因為酒水被得罪不起的人拿走了,有些鬱悶,飲了些靈酒,似有破綻。
不過武長老也不傻,他選的靈酒是一款坊市中常見靈酒,本想拿這便宜貨噁心丙的。
沒料到自己先喝了,身上有酒味,也不能算漏洞,誰曉得這不是偽裝呢?
四人互相觀察,眼睛轉心眼動。
此時遠方天邊再有兩道遁光奔來,落在四人中央。
一名修士做頭陀打扮,臉上戴著惡鬼面具,而另一名修士披斗篷,臉戴面具,上書一個紅色賈字。
路野等人見了,一起躬身行禮。
「大哥!」
來人正是真正的賈道士,小組織的真正首領。
賈道士淺笑一聲,一指身邊頭陀。
「諸位兄弟,這是我請的好友,為我們助陣,大家稱呼其為鬼面頭陀便是了。」
賈道士看向路野。
「丙兄弟受創,他劍法犀利使不出來,咱們便少一主攻手。」
「鬼面頭陀擅使飛叉,正好做補充。」
「丙你替我們掠陣,攔截那些嘍囉,可有異議?」
路野心花怒放,點頭道謹尊大哥命令。
賈道士便安排,臭嘴乙擅防做盾,鬼面頭陀和和氣庚主攻,寡言丁使法術遮護隊伍,而他自己做主將,擊殺目標,一錘定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