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傳功
聶延年指點了胡倩幾句,便又離開校場,去找尋梅。
尋梅正好有客,竟是那姜拴有。
「聶老師。」姜拴有不自在的很,趕緊行了禮。
「咋了這是?尋梅欠你工錢了?」聶延年隨意的坐下來,接過小丫鬟送上的茶盞。
尋梅笑笑,也沒出聲。
「不敢不敢,」姜拴有謙卑的很,「我是覺得活計太輕鬆,整天沒個啥事兒干,餵馬養馬都有人,就想回牧莊幫工去。」
「你可太老實了。」聶延年聞言就笑,「這本來就是給你養老的活兒!」
「我孫女有了著落,小孟也眼見有出息了,我啥也不干,還白白領著月銀,心裡過意不去。」姜拴有道。
「這你就不懂了。」聶延年喝了一口茶,點了點姜拴有,道:「小騸匠是王妃的護衛,現今是還沒給他派活兒,以後有的忙。王妃出遊,巡視靜園,都得他出力。」
姜拴有還是面有迷茫,顯然沒明白過來。
「干護衛這一行,首要的是忠心。要是既忠心,還有能耐,那就得重用。小騸匠是尋梅提上來的,我手把手教的,天天把什麼人生天地之間掛在嘴邊,顯然也是忠心的,能力勉強也有。」
聶延年耐心解釋起來,道:「護衛跟別的職位不一樣,離王妃太近,所以得優待。」
他指了指孟淵居住之處,道:「你想啊,離王妃這麼近,他要是因為家裡人病了沒錢治,媳婦也娶不上,他是不是得想法子弄錢?到時候要是往外傳王妃的私事,甚或是搞個裡應外合的勾當,這不就壞了麼?」
「那不會,小孟說了,他心裡只有一個太陽,那就是王妃!」姜拴有十分認真。
「說的好!」尋梅點頭讚許。
聶延年瞧了眼尋梅,到底沒拆孟淵的台,而是接著說道:「小騸匠有我和尋梅作保,以後就是親近護衛。這放以前那就是部曲,在軍中那是要收為義子的。明白吧?」
姜拴有終於明白了,他愣愣出神,道:「拜王妃為義母?」
「咱王妃不搞這一套!」聶延年笑笑。
「他心裡肯定把王妃當義母看待的!」姜拴有十分自信,又小聲道:「聶老師,昨晚小孟回來時衣裳上有血,可是出了啥事?」
尋梅顯然也是才知道,她也不打算盤了,好奇看向聶延年。
「昨天帶他出去見了見血,沒事。」聶延年輕鬆一笑,又問道:「我聽小騸匠說,他當流民兒會兒得過一個暗娼的恩惠?」
「暗……」姜拴有瞧見尋梅皺眉,他也不敢吭聲了,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可是北城外的?」
聶延年笑著點點頭,「還記得麼?咋回事說來聽聽。」
「咋能不記得?當時楊總管來買俊秀少年,小孟差點跟了去,還是得了個好心人提醒。」姜拴有似又想起那日大雪紛飛,不由嘆了口氣,當下說起那日情形。
聶延年和尋梅都是有見識的,知道買俊秀少年是啥勾當。
待認真聽完,聶延年笑嘻嘻。
尋梅卻鄭重許多,問道:「所謂恩情,只是一破席一干餅?且前者還是為一仗義出言之人裹屍,後者你們分了吃的?」
「是啊,小孟比我想得多,他倒是還記得人家恩情。」姜拴有隻覺有今非昔比之感,更覺今日來之不易。
「行了,老薑你回去吧!」聶延年喝了口茶,又補了一句,「今天的事別跟小騸匠說。」
「是是是。」姜拴有趕緊應了下來。
待姜拴有一走,尋梅也不打算盤了,只好奇問道:「昨天他去做什麼了?」
「昨天他去還暗娼的債,遇上了鎮妖司衛所的老夥計,被帶去幫個了忙。」聶延年嘿嘿的笑,「見點血是好事,別怕。」
「我倒不是怕這個。」尋梅十分認真,「我當初就看他純善質樸,才拉了他一把,自然願意見他出息。可聶叔叔,我發現他自從跟了你後,好酒不說,還時時出入醉月樓。聶叔叔,少年人最怕酒色財氣消磨心志。」
聶延年都氣笑了,「他比世子還純質,都是我帶壞了唄!」
「我不是這個意思。」尋梅趕緊起來給聶延年倒茶賠禮,道:「他是感恩圖報之人,我瞧你老人家也提攜他,那就該傳些真能耐,多約束約束。」
「已經傳了。」聶延年嘆了口氣,心說你是不知道騸匠多能纏。
「那等王妃出遊的時候,也把他帶上,認一認人,以後就能讓他做事了。」尋梅盤算道。
聶延年本就有這個意思,當即應下,又問:「那小子去哪兒了?」
「他告了假,帶姜棠出去了,說想出去踏青。」尋梅這時候才回過來味兒,「昨天他到底做什麼去了?」
「王妃還沒踏青,他先踏上了!」聶延年沒好氣的笑了笑,道:「他跟和尚鬥法了,估摸著中了些引人悟生悟死的法門,指不定在夢裡他鏟了一輩子糞,小姑娘跟著他受了苦。他醒來了就心疼他家小姑娘了。這種事我見多了,過兩天就好。」
「那你更該傳些真本領了。」尋梅認真道。
「知道了知道了!」聶延年不耐煩的起了身,自回校場。
來到校場,聶延年乾脆讓吳長生搬來躺椅,挨個跟諸學員聊了起來。
待到傍晚,眼見要開飯了,聶延年這才離開。
出了校場大門,就見孟淵和他家丫頭也剛回來,倆人不知道低著頭說什麼話,那丫頭笑個不停。
「過來過來。」聶延年挑手指頭。
「聶師!我給你長臉了!」孟淵趕緊上前邀功。
聶延年知道這騸匠下一句就該談借錢的事了,便立即道:「行了行了,就你臉大!」
他見孟淵還拿著幾本書,便一把搶了過來,竟是什麼古詩二十九首、什麼詩韻、什麼長短句。
「不得了不得了,騸匠改學詩文了,嘖嘖嘖,文雅人吶!能跟世子結拜了!」聶延年嘲笑不停。
「聶師,你莫要小看人。」孟淵十分認真,「詩詞可俗可雅,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能吟唱的。」
「好好好,那你來作一首!」聶延年抓住孟淵胳膊,「我看你比世子如何!」
「我還沒學呢。」孟淵會做個屁的詩,而且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給自己買的,是給香菱準備的。
「詩詞是文雅人的玩的,你學不成詩仙!」聶延年呵呵笑,自信道:「但是老子教你門輕功,等別人讓你做詩,你憋不出來跑路時,根本聽不到屁股後別人罵你的聲音!」
「不至於不至於,我還是能做兩首打油詩的。」孟淵立即解釋。
「世子的知己啊!走吧!」聶延年笑。
「不是說等見了王妃再學麼?」孟淵好奇問。
「也不用走這個過場了,都一樣。」聶延年邁步又回了校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