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跟劉以筠閒聊多久,劉以筠接了一個電話,說是白琳那邊有點事,自己需要臨時回去一趟。
趙平野將劉以筠送走之後重回片場,拿著咖啡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剛喝了一兩口,蔣南雪就在趙平野身後狠狠拍了一下趙平野的肩膀,「老闆!」
趙平野嚇了一跳,所幸的是手裡的咖啡沒有灑出來。
「幹嘛?一驚一乍的,也是老大不小了,稍微學著成熟穩重一點算是什麼難事嗎?」趙平野不滿道。
蔣南雪嘿嘿笑了一聲,抽了一張凳子在趙平野身邊坐了下來,「誰老大不小了,你才老大不小呢,老娘今年才二十二好吧!」
趙平野懶得理她。
蔣南雪問道:「剛那誰,劉以筠吧?」
「嗯?」
蔣南雪道:「行了,你就別裝了,我又不是沒見過她!」
趙平野以不是很相信的眼神看向蔣南雪。
「娛樂周刊上。」蔣南雪補充道。
趙平野道:「所以呢?」
「所以她就是你老婆?」
趙平野放下咖啡道:「所以呢。」
蔣南雪道:」你就說是不是嘛。「
趙平野沒拐彎抹角:「是。」
「難怪了,」蔣南雪伸了一個懶腰道:「怪不得本姑娘這麼活生生一個大美女站在你面前你都不東西呢,原來是家裡有嬌妻啊。」
趙平野道:「滾。」
蔣南雪翻了一個白眼,「別以為你是老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這是職場霸凌你知道嗎?我可以告你的。」
趙平野好笑道:「你什麼時候是我公司的員工了?我們什麼時候簽過合同?」
「你說話能不能憑點良心?」蔣南雪咬著牙齒惡狠狠道:「我給你當牛做馬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你就這樣一句話要把我給打發了?你不說我還忘了,咱們沒簽合同,指不定我累死累活給你干到死,你連一分錢的工資都不會發給我。簽,現在就簽。」
趙平野無奈了,「你別想一出就是一出,現在簽怎麼簽?要不寫我臉上?」
蔣南雪咯咯笑,「那也行。」
末了蔣南雪道:「明天準備好合同,必須先將我的入職合同給簽了,以後的事情再說。」
趙平野不喜歡這種麻煩事,「能不能不要弄這些虛的?我哪次少了你的錢?你在公司裡面吃了多少回扣我就不說了,至少每次讓你做事都沒讓你自己掏一分錢吧?這樣的模式不是挺好的麼?」
「這還是虛的?那什麼才是實的?」蔣南雪忽然想到什麼,笑道:「老闆,你知道嗎,你現在特別像是那種渣男,就是完事之後連衛生紙都不遞一張穿上褲子就走的渣男。」
趙平野臉一黑,道:「別說了,明天給你簽合同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你不去找唐皇后要簽名嗎?」趙平野忽然想起這件事。
「算了,那些都是虛的,要到簽名也不能讓我暴富,看看就得了,我可沒有那麼瘋狂。」蔣南雪忽然話鋒一轉道:「說起唐皇后,這件事還沒過去呢!」
趙平野道:「什麼事兒?」
「少來!」蔣南雪哼了一聲,轉頭看向坐在唐皇后身邊跟唐皇后聊得笑哈哈的趙雅,微微撇了撇嘴,「要早知道有這種好事兒,打死我都不會讓青瓷去出那張專輯。」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在往這邊看,正笑著的趙雅緩緩轉過頭來,看見蔣南雪與趙平野正在看著自己,笑著衝著兩人點點頭。
蔣南雪道:「她在得瑟,老闆你看她是不是在得瑟?」
「你才是最得瑟的。行了,有時間抱怨,還不如踏踏實實將自己的事情做好。這些都只是虛的,實力才是硬道理。」趙平野喝了一口咖啡道。
趙雅正納悶著自己是不是看到蔣南雪了?再往那邊看了一眼才敢確定是蔣南雪無疑。
蔣南雪什麼時候回來了?她不是正和宋青瓷在外拍攝v了麼?
算了算時間,也是該回來的時候了。
「小楚,你剛剛說老唐那天喝完酒之後回來記錯時間了?」
「對!姐你不知道那天多好笑!那天他睡到第二天晚上九點鐘,問別人時間別人說是九點,他就以為是早上九點,結果跑到公司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還說我們不敬業,都九點鐘了還不來上班。跟個神經病一樣,還讓人把公司的大門給砸了……」
唐皇后聽著撲哧一聲笑。
這面趙雅一面笑著一面環視周圍,就見方才幾個藝人都對自己拋來了艷羨的目光,甚至在節目之中自己說話的時候也再沒人插話,先前下台的時候,一個出道早自己八九年,名氣比自己高一大截的藝人都不敢攔在自己前面比自己先下台,遠不似最開始對自己呼來喝去的桀驁模樣。
這些還只是蠅頭小利,趙雅知道,最大的利益就是自己跟唐皇后打好了關係,以後唐皇后要是將她自己的好資源分自己一星半點,自己的地位也肯定是蹭蹭蹭地往上漲。
不得不說,老闆的想法實在是太好了,他怎麼就拿捏住了唐皇后一定喜歡聽老唐的事兒呢?
趙雅沒想那麼多,只顧著高興著,想著要是自己能夠早一點得到這樣的機會該有多好啊。
要是早一點有這樣的機會,自己還出什麼歌啊?白白在前一段時間惹了那麼多的罵名。
……
已經五點多了,十二月的平沙天黑得早。
原本葉琳想著是在拍一場到六點鐘結束,發現燈光的效果實屬是不行,便只好提前收工,反正明天還要再錄製一場,也就不在意這一時半會兒了。
「收工了收工了!」
「乾飯乾飯!」
「乾飯人乾飯魂,乾飯都是苦命人!」
「胡說八道」
片場有人吆喝著,一群年紀不大的小伙子嘻嘻哈哈著,倒也顯得有些熱鬧。
原葉琳是想著自己拉上這些藝人一起吃一頓,但唐皇后說是自己身體不大舒服,將這個飯局給推了。而得知唐皇后缺席之後,其他人對這頓飯局也是興致乏乏,一個兩個陸續找理由推脫,最後乾脆是各吃各的,誰也不要耽誤了誰。
想了想,葉琳走到趙平野身邊,笑道:「趙先生,等會要不一起吃頓晚飯?」
趙平野搖頭拒絕道:「今天就不了,因為我公司有個藝人和經紀人從外地工作回來,要帶著她們吃一頓慶功宴。葉總你知道的,畢竟她們跟你還不熟,你和你的人在場的話,可能放不開。」
「理解理解,你們的慶功宴,我一個外人插進去也不大好,」葉琳忽然想起什麼,「誒?趙先生你們公司還有第二個藝人嗎?」
趙平野只是笑笑。
葉琳瞭然,道:「以後趙先生的這名藝人要是可以獨當一面的話,可一定不要忘了關照關照我。」
趙平野道:「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葉琳沒再多說,只轉頭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是唐浩麼?」
趙平野轉頭看過去,「在哪兒呢?」
「我剛看到一個人影從那裡竄過去,覺得有些像他……算了,興許是我看錯了吧。那趙先生,我就先走了。」
「葉總慢走。」
葉琳走了之後趙平野回頭看了一眼,蔣南雪與宋青瓷剛好走了過來。
「你沒找到老唐麼?」
蔣南雪聳聳肩,「誰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趙雅呢?怎麼還沒來?」
「老闆!」
蔣南雪的話音剛落,趙雅就喊著跑了過來,微微喘息,「剛跟賀姐姐說了一些話,耽誤了一些時間。」
「賀姐姐?」蔣南雪皺著眉。
「哦,就是唐皇后,她叫賀齊州嘛。」趙雅解釋道。
蔣南雪道:「你跟她倒是挺熟,這就賀姐姐賀姐姐叫上了。」
谷仰</span>趙雅擺擺手,「也就這樣吧,稱呼而已。」
末了趙雅看向宋青瓷道:「恭喜啊,青瓷,總算是殺青了。」
宋青瓷半晌之後才抬起頭,後知後覺道:「哦……謝謝……」
趙雅欲言又止。
「我們先走吧,我定好了地方。」趙平野道:「等會蔣南雪你給老唐打個電話,讓他趕過來。」
「知道啦!你自己不會打麼?」
「你自己不會簽合同麼?」
「我現在就打,行了吧!」
…………
…………
「其實吧,人活一世,草生一春。來無風雨,去似微塵。我跟你不一樣,我其實最開始就沒有那麼多的想法,我就覺得這人活在世界上,快樂是最重要不過的。」
老唐點著一支煙,靠著牆站著,煙霧熏著他眼睛,他微眯著。
張建斌也很少見得拿著一支煙,「興許你跟我是不一樣的吧,我這輩子就想著要在這個世界上留點痕跡。名傳千古啊。」
「不過一捧黃土。」
「說的輕巧,」張建斌狠狠抽了一口,然後將菸頭丟在地上狠狠拿腳給踩滅,「要是給你一個這樣的機會你上不上?」
老唐道:「上是肯定上的,但我不會刻意去求。」
張建斌哼了一聲,上下看了老唐一眼,道:「當初我就跟你說過,那些行政的活兒讓別人去做,你跟我好好學作曲,如今少說也寫出十來首經典的好歌了。」
「有什麼用?」老唐道:「倖幸苦苦在這方面撲一輩子,結果人家隨隨便便就拿捏出了不下十來首頂尖的歌兒出來。無論是曲還是詞兒,都是頂尖的。比不了,玩藝術,還是得看天賦。」
張建斌納悶問道:「那些歌還真是趙平野那個小子寫的?」
「那不然呢?」老唐斜著眼看他。
「我還以為是你寫的呢。」
「早就不寫啦——」老唐彈飛菸頭,「現在也就看看別人寫的,自己是寫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張建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只道:「對了,你們那個宋青瓷……」
「你還想著天后的美夢啊?」老唐道。
「不然呢?」
老唐嗤笑道:「別想了,也別想著挖走她,你挖不走的。」
「怎麼?」
老唐納悶道:「你不知道?她明年七月就出國了,而且一去就是三年!」
張建斌瞪大了眼睛,「什嘛?!這兩口子一個字也沒給我提過!耍我!!」
「你好耍唄!」老唐嗤笑,「當年我也不是三言兩語就把你忽悠了麼?」
「那是因為當年我看好唐皇后!」
張建斌哼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笑道:「你也別得意,前些時候趙平野那小子問我你跟唐皇后的事兒,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你,就全告訴他了。」
老唐瞪大了眼睛,「神馬?!他都知道了?!他一個字也沒給我提過!我就說最近他看我眼神怪怪的呢!耍我!!」
「你好耍唄!」
張建斌將這句話還回去了。
正此時,老唐接了一個電話,走到一旁講了兩句之後走回來道:「行了,我不跟你這老王八蛋多說了,我得去吃慶功宴了。哼,他耍我,我不灌他!」
「你老王八蛋。」
老唐擺擺手,「我小王八蛋。」
看則老唐略彎的背影,張建斌忽然開口道:「若是當年……」
老唐回頭一笑,打斷了張建斌的話,「有志之士只論將來!」
「無為之人才提當年。」
張建斌嘀咕了這麼一句,笑笑,轉身走了。
灌死你!弄死你!還藏著掖著呢!哼哼!
老唐吹著口哨,走到停車場,看到那輛麵包車,剛準備走過去,忽然瞅見了一個身影,猛地轉過身。
見鬼了!
沒看到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
「師哥。」身後是一個溫婉柔和的聲音。
老唐腳步一頓,半晌之後轉過身去,背挺得筆直。
他歪歪腦袋,「你怎麼在這裡?」
「專門在這裡等你的。」賀齊州道。
「不是,你怎麼知道我的車在這裡。」
「前面依稀看到你的人影了,然後來停車場一看,就看到這裡一輛……就猜到了。」
老唐環視一周,這個別墅區里停的都是豪車,最次也是七八十萬,唯有一輛破爛麵包車孤零零坐在這裡。
他嘴角抽了抽,「我是大老闆好吧,怎麼會開這種車?」
賀齊州只是笑。
「行吧,要是這車真不是我的怎麼辦?傻等著?」
「等你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天黑了,而你就會來。」
老唐沉默著。
這句話是他當年對賀齊州說的。
「有事嗎?」他問道。
「後天晚上我想請你吃頓飯。」
「後天晚上我有事。」
「晚上八點半,**西餐廳,我已經定好了,7號包間。靠江,很美。」
「我不會去的,我有事。」
「我在那裡等你。」
老唐皺著眉頭,「我已經有約了,別在那裡傻等。」
賀齊州道:「等你時間過得飛快。」
她走了。
老唐有些惚恍。
那一年盛夏,一個帥氣乾淨的小伙子站在錯誤的餐廳門口,熾烈的陽光漸變黃昏,隨之沉沉暮色。
一個姑娘提著裙邊沿著那長長的林蔭道,踩著那細細的霞光與流連的碎影,大步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