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世子的魂魄去哪了?

  「廢物!廢物!」

  吳王一腳把軍醫踹倒在地,大發雷霆。

  世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發青,虛汗不斷,身上插著數十根銀針。整個營帳的炭火已經燒得極其旺盛了,聚攏在營帳之中的軍醫、幕僚、親兵、法師都已經汗流浹背,卻動也不敢動。

  吳王焦躁地在世子床前踱著步,目光落在親兵身上,喝問道:「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親兵渾身濕透,不斷地打著擺子,嘴唇卻乾裂開來,面如金紙一般,聽到喝問,立刻伏在地上,道:「王爺,世子大破越州城,欲擒越州按察使,率領我等一路向北追擊,直到梅山溪前。」

  「越州按察使身邊有妖人相助,先是布下霧氣迷惑了我們的方向,又作法冰封河面,令越州按察使跨河出逃。」

  「我們同世子追到河岸,那妖人氣絕而亡,世子欲擒拿越州按察使,也同樣縱馬上了冰面,誰知道行至中途,冰面忽然融化,我等同世子一道被捲入河中。」

  「我通曉水性,掙脫了甲冑便去營救世子,可等我們找到的時候,世子已經昏迷不醒了。」

  吳王又是一腳踹在那親衛身上,道:「護不住世子,我要你們何用?若是世子不能醒來,我要你們陪葬!」

  那親兵被踹翻在地,眼前發黑,卻動也不敢動。

  吳王坐到世子身邊,摸著他的手,眼中含淚,道:「順兒,是我錯了,不該讓你從小就留在皇都,若你長在姑蘇,怎會不識水性。」

  軍醫被踹了一腳,仍舊爬到世子身邊將他身上的銀針拔了下來,匍匐道:「王爺,世子身上陰邪之氣甚重,小人本事低微,只能維持住殿下的生機,還請王爺降罪。」

  「陰邪之氣?」吳王伸手擦了擦眼淚,看向帳中的法師,道:「法師,你來瞧瞧!」

  法師不得不上前,苦笑道:「王爺,殿下乃是世子,氣數深重,術法難侵,老道只能勉力為之。」

  「看!」吳王的聲音不容置喙。

  法師臉色更苦,卻不得不默運靈神,去窺探世子身上的癥結。

  但靈神觀照,卻令他悚然而驚,道:「怎會如此?」

  他猛地上前來,一隻手按在世子的靈台上,一隻手施展道法,法力輕而易舉地侵入了世子的靈台。

  法師收回手,神色凝重地看向吳王,稟道:「王爺,世子氣數深重,本該術法難侵,但老道靈神觀照,卻發覺世子身上的氣數微弱,命火衰微。」

  「他的靈台一片昏暗,已無神靈在身。」

  吳王喝問道:「什麼意思!」

  法師躬身道:「世子失魂了。」

  「失魂?」吳王大怒,道:「我兒有神明庇佑,怎麼會失魂?」

  法師搖頭道:「老道不知。」

  吳王按捺住怒氣,問道:「既然是失魂,你可有辦法將我兒的魂魄召回來?」

  法師道:「老道有招魂之法,但成與不成,卻不好說。世子陽壽未盡,雖魂魄失離,但氣數傍身,招魂之法未必能起效。」

  「試!」吳王道。

  法師立刻退下去準備法壇。

  吳王在營帳中焦躁地等待,但心中的思緒卻不斷發散,讓他心中生出寒意。

  吳王也好,世子也罷,都是氣數極其深重的人,尋常道法根本難以加身。此外,吳王與大城隍早有約定,吳王一府都有神明護持,妖邪難侵。

  但此刻世子卻失了魂,到底是什麼出了差錯?

  法師很快就準備好了法壇,取了世子的一縷頭髮為憑證,燃香為寄託,以道法召喚世子的魂魄。

  法劍揮舞,風雲自動,點燃的香火迅速燃燒,煙氣裊裊而行,卻沒有半點回應。

  法師用盡神通,卻仍舊不能功成,只能看向吳王,道:「王爺,還請親自呼喚世子的名諱。」

  吳王親登法壇,呼道:「順兒,快回來吧!」

  法壇上升起旋風,香火在瞬間燃盡熄滅,法師猛地吐出一口血,撲倒在地。

  失敗了。

  吳王臉色鐵青,難看極了。

  不僅僅是他,那藏在暗處觀摩了這一場招魂法事的王、李二將軍臉色也難看極了。

  「失敗了,那世子的魂魄去哪了?」

  王、李二將軍親自出馬,最終使世子落水,為的就是勾走世子的魂魄,好演一出上方山神通廣大救世子,世子心甘情願上山奉五通的戲碼。

  他們幾經鋪墊,先是以戰場諸氣壓制了世子的氣數,又借著落水之時的心神失守出手,就是為了勾走世子的魂魄。

  他們緊跟在世子的身後,但不過是須臾的功夫,出手奪魂的時候卻摸了個空。

  好比已經算好了錢要怎麼花,但手伸進錢袋子,卻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

  那錢……不,世子的魂魄去哪裡了?

  王、李二將軍陰沉著臉,李將軍問道:「三哥,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王將軍搖了搖頭,道:「除了我們,再沒有其他人了。」

  李將軍眼睛發紅,道:「這可怎麼辦?莫不是他魂魄本就不穩,在我們出手之前就已經離體,被水沖走了?」

  王將軍道:「也不無可能,我已經命各個猖神去搜山索水了,只是我擔心,若是他的魂魄找不回來可怎麼辦?」

  不僅僅是他擔心,李將軍同樣擔心。

  世子是吉芝陀聖母欽點的供奉,他的氣數註定是要奉獻給吉芝陀聖母的。但如今他魂魄飛了,誰來向吉芝陀聖母交差?

  王、李二將軍對視一眼,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天漸漸亮了。

  越州按察使沒有跑遠,還是被吳王的大軍追了回來。

  他被縛在馬上,送到了吳王面前。

  「呸!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越州按察使喝罵道。

  吳王抽出案上寶劍,雙手持劍,一劍便將他的頭顱斬了下來,怨恨道:「不得好死的是你!若不是你,順兒也不會昏迷不醒。」

  越州按察使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一雙眼睛不肯閉上,倒映著泛著金虹的天空。

  日光落了下來,天明了。

  荒野里,兩個手拉著手的半大孩子停下了腳步。

  推著他們不斷向前的力量消失了,風安靜了下來。

  年長的孩子摘下了蒙住眼睛的布條,日光落在眼裡,叫他淚如雨下。

  年輕的孩子聽到聲音也摘下了布條,卻看到在他們身邊站立著一個赤色的鬼神。看不清楚面貌,帶著陽剛的正氣和綿綿不絕的生氣。

  似乎是一棵樹,又似乎是一個人。

  「桃神。」

  他認得,這是陳術士供奉桃神所積累的神力凝聚而成的化身。

  桃神在這裡,那師父在哪裡呢?沒有了桃神,師父用什麼保護自己呢?

  他看著痛哭的師兄,又看著安安靜靜的桃神,臉上露出了恐慌的茫然。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