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你一定要找到他

  宮夢弼來去無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趙思齊趴到床底下,就見五紅犬嘴裡塞著衣服,一副窒息起來翻白眼的模樣,連忙把衣服扯出來,把狗拽了出來。

  五紅犬死裡逃生,掉頭就是一口咬在趙思齊的腿肚子上。

  趙思齊唉喲一聲,敲了兩下狗頭,才叫五紅犬鬆開嘴。

  「就說不該養狗。」

  趙思齊咕噥著了一句,看著五紅犬齜牙咧嘴的模樣,終究是良心遭受不住,露出大牙,訕訕道:「兄長不喜歡狗,倒也不是有意為難你。不過下次不會了,他已經見過你了,就不用再躲著他了。」

  「汪汪!」

  五紅犬叫了兩聲就被趙思齊捏住狗嘴,道:「噓噓噓——別打攪別人睡覺,天亮了給你買肉吃。」

  趙思齊一頓好哄,才把五紅犬哄得消氣了。

  第二日趙思齊就兌現諾言,給五紅犬買了肉吃。

  他是身無分文的,這點錢都是從懷忠懷義手裡借來的。借錢的時候懷義就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心中都不好意思了,連忙保證自己會還錢。

  趙思齊會些法術,要弄些戲法賣藝,或者做做法事,也是能掙到幾個錢的。

  他借宿福濟觀,過了個熱鬧的年節,直到七日之限到了。

  夜色深沉,趙思齊睡夢之中並不安穩。

  夢裡總覺得冷,仿佛血液在發涼,身體在發僵。

  窸窸窣窣地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鱗片摩擦的聲音。

  噼啪乍響,燒裂柴火的聲響在耳邊響起,在避風的山洞中,趙思齊借著命魂的眼睛看到了一個火堆。

  趙思齊露出蛇尾,盤在火堆邊,借著熱氣驅走體內的寒氣。火焰是暖和的,於是叫昏昏欲睡起來。

  那名為麗珠的女子只是靜靜盤坐著,凝氣養神,周身泛著晶瑩的光。

  「趙思齊」眼睛半睜半閉地看著麗珠,那女子便睜開眼睛問道:「青弟,是你說冷得厲害不想走夜路,怎麼卻又不休息?」

  「趙思齊」靜靜看著她,問道:「麗珠姐姐,如果我始終找不到他,是不是就一直不能回去?」

  麗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不要存這種想法,因為你一定能找到他。」

  「趙思齊」游到麗珠身邊,青色的蛇身纏繞著麗珠,把頭枕在麗珠膝上,問道:「也許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呢,又或者就真的找不到呢?」

  麗珠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她的手指是冰涼的,落在「趙思齊」臉上,順著她撫摸的痕跡,卻留下如同火燒一般的觸感,「趙思齊」感覺到身體忽然熱了起來,那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潮熱。

  但是麗珠的眼神卻很平靜,她輕聲道:「不,你一定要找到他。」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西南方,那裡是交趾國的方向。

  她的聲音在山洞裡迴蕩著,帶著冰雪的寒冷:「若是你找不到他,無法圓滿神魂,修成六品,母親會生氣的。」

  麗珠低下頭與「趙思齊」對視著,道:「她不僅僅是母親,也是娘娘。修不成六品,就沒有用處,娘娘會把你的魂魄收走,用你的身體,重新塑造一個弟弟。」

  麗珠的手搭在趙思齊的胸口,手下是他密密麻麻的堅硬的青色鱗片。她輕輕扣著他的胸口,道:「你明白嗎?你一定要找到他,不論他是死了還是活著。」

  「趙思齊」心中閃爍著許多念頭,那是對蛇母娘娘的孺慕、敬畏、尊崇和恐懼。

  「趙思齊」從蛇的胸腔兩側幻化著,掙脫出兩隻手來,抓住麗珠的手,他的眼神冷冽了起來,道:「我會找到他的,麗珠姐姐,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蛇的童孔里倒映著火焰,也倒映著你死我活的兇殘。

  趙思齊勐地從床上掙扎著坐起來,他長吸一口氣,胸口劇烈的跳動著,明明是冰冷的天氣,卻驚出一身細汗,被冷風一吹,立刻渾身上下都透出寒氣。

  「他看到我了。」趙思齊急匆匆收拾起行禮,看著天邊還是魚肚白,日頭還沒有升起來,他已經想要離開這裡。

  他的行囊實在簡便,唯一一身新衣裳,還是這幾天才採買的。

  穿戴整齊,他推開房門,想起宮夢弼對他的囑託:「留足七日」。

  趙思齊算算日子,道:「已經有七日了。」

  他鼓起離別的勇氣,激起胸中的意氣,敲響了懷忠和懷義的門,向他們辭行,道:「我得走了。我本來兩日前就該離開的,但有些事情耽擱了,又多留了兩日,如今一定要走了。」

  他歉意道:「欠你們的錢還沒有還清,只怕暫時是還不清了,只能等日後再來償還。」

  懷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可得記上,不要忘記了。」

  懷忠瞪了他一眼,對趙思齊道:「幾錢銀子,趙兄何必往心裡去。」

  趙思齊笑了起來,道:「要還的,我說了要還,不能說話不作數。」

  趙思齊不敢久留,道:「我得離開了。」

  懷忠和懷義把他送到福濟觀外,懷義忽然說:「你等一下。」

  他急匆匆跑回房裡,不一會兒,又拿著一個小布袋子出來,放在了趙思齊手裡,道:「反正也欠著錢,不如多欠一點。這些你留著路上花,出門沒有錢在身上會處處受氣。」

  趙思齊看向懷義,反而把懷義看得不好意思,驅趕道:「快走快走。」

  等趙思齊走出去幾步,懷義又大聲道:「記得還我,沒有還清欠債之前,你可別死了。」

  趙思齊回頭去看,只見到了兩張憂心忡忡的臉。

  趙思齊揮了揮手,道:「我記著呢。」

  懷忠懷義自然沒有他心通,但趙思齊也不是一個臉上能藏得住事情的人。

  光是看著他的表情,懷忠懷義就看出來一種赴死的慨然來。

  趙思齊心中感動,很快就離開姑蘇,向著更西邊去了。

  走出人煙,在吳郡彎彎曲曲的河岸邊,一個穿著紅衣的青年靜靜等候著。

  趙思齊心中泛起雀躍來,聽著那人道:「我來給你送行。」

  「西出吳郡,一路順遂。」

  還沒有離開,趙思齊就已經在期待著下一次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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