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夢弼自修行太陰法,又得了心火法,應了心月狐,又蒙火龍真人傳授飛龍劍法,便逐漸感悟蒼龍之德。
有意無意,也算合蒼龍之道。
得了玉仙神女指點,才有了一窺天之蒼龍的野望。
不過在龍宮之中休憩,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調整自己的修行,只來得及將行雲布雨之法煉入風尾,與八風相合,成了一道旋風模樣的符篆,稱之為風尾便不太合適,但以箕尾稱之,便十分應景。
到了晚上,宮夢弼忽然聽到敲門聲響起,門外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明甫何時來的,快出來,我帶你認識認識我的兄長。」
宮夢弼聽出來是含章的聲音,推開門,便見這謙恭溫潤的龍子在門口含笑等待。
宮夢弼笑道:「許久不見,含章兄可安好?」
含章道:「向來安好,只是最近忙些,正好我今日我三哥和五哥回來了,我來為你引薦。」
含章帶著宮夢弼去了正殿,就瞧見二位身形高大、相貌威嚴的兩個龍子在殿中寒暄。
含章道:「三哥、五哥,這位便是我此前提過的宮明甫。」
兩位龍子笑道:「原來是你,果然生得好相貌,真是才俊。」
含章介紹指著那方臉的龍子道:「這是我三哥閩江水神。」
又指著那腰佩青玉的龍子道:「這是我五哥甌江水神。」
宮夢弼道:「見過二位水神。」
歐江水神拍了拍宮夢弼的肩膀,道:「不必多禮,你叫我父親師叔,要是不嫌棄,就叫我們師兄吧。」
宮夢弼笑道:「那就見過二位師兄了。」
閩江水神笑了起來,道:「好,今日倒是多了一位賢弟。」
正說笑間,錢塘君帶著令儀公主進來,閩江水神和甌江水神反而神情一肅,道:「見過父王!」
錢塘君點了點頭,吩咐道:「上宴。」
殿中隨侍的侍女便立刻呈上美酒佳肴,以供享用。
錢塘君坐在上首,閩江水神和甌江水神便表現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拿足了水神、龍王的做派。
宮夢弼看向含章,含章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好在又令儀公主在,令儀公主久不見兄長,有好些話可以聊,反倒讓氣氛活躍起來。
閩江水神和甌江水神都帶了好些寶貝回來,都是為了小妹準備的。
錢塘君神色緩和下來,感慨道:「一晃眼的功夫,你們都已經成家立業了。我前些時日去天府述職,與四瀆四海龍王碰面,他們都跟我說你們將所屬江河治理得風調雨順,多有誇讚,讓我心懷大慰。」
「都說我養出來好兒子,可我知道,那是你們自己長本事,給我長臉了。」
錢塘君似乎甚少說這些話,此刻說起來,也有幾分忸怩和不自在。
反倒讓閩江水神和甌江水神神色變幻,露出些許不敢置信,但隨後,又心潮澎湃,激動起來。
閩江水神舉杯道:「能得父王誇獎,我這些年的兢兢業業總算沒有白費,父王,請飲一杯。」
錢塘君一飲而盡,甌江水神又來敬酒,道:「父王,我也敬你一杯。」
錢塘君連飲了兩杯,嘆道:「我這脾氣,你們也知道,以前對你們太過嚴苛,希望你們不要記恨。」
閩江水神和甌江水神舉著酒杯,幾乎落淚。
甌江水神道:「父王……我們做兒子的,哪有記恨父親的呢。」
兩兄弟心中百感交集,此刻對視一眼,再也沒有緊繃著的威儀,只是老龍君的龍子而已。
宮夢弼在一邊聽著,也大概明白父子間的癥結。
父子三人頻頻敬酒,好似將所有不好說出口的舊事都飲在酒中。
如今父子和解,一時間竟有些人間歡宴、盡享天倫的意思。
用過晚宴,和解的父子們有話要說,含章和令儀便帶著宮夢弼退下。
令儀的心情格外好,珠釵搖晃,一如她的心境。
宮夢弼問起宴中的事情,含章解釋道:「父親以前的性子太硬,脾氣太大,對幾位兄長極為嚴苛。我大哥二哥早早就跟著母親上了天界,不想跟他相處。四哥天資高絕,修成上三品,只同我們幾個兄弟道了別,連話也沒有留一句給他,就飛升天界了。」
「其實有了令儀之後,父親的性子已經好了許多,只是我這幾個哥哥年長,並沒有享受到他的溫情,就早早離宮開府,各自成家了。六哥七哥還勉強得他幾分好言語,三哥和五哥真是一句好話也沒聽過。」
含章看了一眼令儀,笑道:「也就是我這小妹,受盡了他的寵愛。」
令儀暗然道:「我倒寧願他把寵愛分給你們……」
含章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我說這話不是怪你。要是沒有你,只怕他今生也未必能學會怎麼和子女相處,我也早就跟著幾個哥哥一樣另開別府去了。你是上天賜予的珍寶,我們喜歡你還來不及。」
令儀眼睛被他說紅了,輕聲道:「酸死了人了。」
她搖搖晃晃地跑開了,只聽到身上環佩玎璫,漸行漸遠。
含章目視著她離開,笑著搖了搖頭。
宮夢弼笑道:「如今龍君和幾位賢兄和解,可喜可賀。」
含章露出寬慰的笑容,但隱隱約約又含著落寞。
宮夢弼瞧了出來,問道:「龍君是要飛升了嗎?」
含章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了。」
宮夢弼道:「只是猜測,不過看你的反應,看來是沒錯了。你們還沒有告訴令儀嗎?」
含章搖了搖頭:「不知道如何開口。」
龍子雖然跟老龍君合不來,但龍女卻跟老父親十分親近。
離別的話,確實難以訴說。
宮夢弼道:「令儀聰慧,只怕早就想到了。」
含章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宮夢弼與含章在龍宮中漫步,雖然入夜,但龍宮之中依舊透亮。龍宮的光輝不僅僅是珍寶的靈光,也有著神明的光輝。
這光輝耀眼、灼目,是老龍君的力量投射,讓整個龍宮都光明如晝。
宮夢弼問道:「說起來,龍君說賜我一個機緣,讓我同你們一起去東海行雲布雨,倒不知我能幫上什麼忙。」
「咦?」含章疑惑道:「父親沒和你說嗎?」
宮夢弼搖了搖頭。
含章便含笑道:「那便也容我賣個關子,等明日子時,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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