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鼠群
周平的眼睛適應著黑暗。
隧道太黑。
就算有火把,隧道也看不清楚全貌。
小白趴在周平的肩頭上,它的眼睛發出幽幽的綠光。
小白倒是適應黑暗,但是它的視角給不到周平。
周平摸了摸胸口。
胸口處,有一個紅色的蓋頭。
鬼新娘和鬼嬰都寄存在紅蓋頭上。
鬼嬰和周平心意相通,無形的身體鑽了出來,飛向了運糧隊伍的後面。
運糧的隊伍前面是衙門的人,後面是鏢局的人,中間就是馬車。
周平不需要管前面,只需要有後面的視野就行。
前面就算遇到了敵人,也有衙門的人頂著。
周平只要擔心自己不被背刺就行。
「孩子慢點。」
鬼嬰飛出去後,鬼新娘也飛了出去。
周平用精血餵養鬼新娘後,鬼新娘就跟在周平身邊。
用鬼新娘的說法,她跟的是鬼嬰。當個孤魂野鬼太難了,有個便宜兒子也挺好。
鬼新娘的實力很弱,也僅僅能維持個鬼形。
此時還是白天,但是隧道里黑夜白天不分。
鬼也能在白天的隧道顯形。
借著鬼嬰的視角,周平能感受到身後的情況。
「這裡的蟲子好多。」
「就是,就是,剛才我身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已經起了一個包。」
「你才一個,我已經好幾個了。」
「你們才幾個?看看我的臉。」
「你怎麼變成豬頭了。」
在隧道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大家開始抱怨起來洞穴里的毒蟲。
有的鏢師和衙役身上起了很多的包,有一個鏢師臉上都被咬腫了。
周平身上沒有任何不對勁。他有小青給他的鱗片。
按照小青的說法,有這個鱗片,毒蟲都不敢近身。
「趙忠,你怎麼了?」
衙門的衙役突然從馬上掉了下來,而且口吐白沫。
運糧的隊伍也停了下來。
「他被不知名的毒蟲咬了。」
冷捕頭查看趙忠的情況。
趙忠的手上有個蟲眼。
「趙忠,你怎麼樣?」
冷捕頭問道。
「沒什麼,就是渾身發冷。」
趙忠抱著身子直顫抖而且翻白眼。
「你還能騎馬嗎?」
冷頭嘆了口氣,他知道趙忠這情況肯定堅持不了幾天。
「冷頭,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趙忠說道。他從懷裡摸出一個藥丸,然後自己吃了下去。
「算了,你就在此地休息片刻,然後返回吧。這才一個時辰的路程,你應該能騎馬回去。」
冷捕頭說道。
「唉,冷頭,對不住了。」
趙忠說道。
冷捕頭拍了拍趙忠的肩膀,然後讓運糧隊伍接著出發。
運糧的任務是有期限的,不能因為一個人耽誤了時間。
耽誤一會兒,可能就要死很多人。
冷捕頭等不起。
趙忠被留在了原地。
運量隊伍才走了一個時辰。
趙忠休息一會兒後,應該可以晚上出隧道。
運糧隊伍一個個走過趙忠身邊。
趙忠的慘像每個人都看在眼裡。
這讓運糧隊伍多了一絲陰霾。
運糧隊伍走後,趙忠身上的顫抖沒有了,轉而變得正常。
「還是我聰明啊。」
趙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得意的笑了笑。
趙忠確實被一個毒蟲咬了,手上有一個大包,但是還沒有傷的那麼嚴重。
口吐白沫什麼的都是裝的。
這口吐白沫的技能是他小時候學會的。
小時候他因為身材瘦小,經常被大孩子欺負,於是學會了這一招。
大孩子看他被打的口吐白沫,也就不敢下手了。
等到趙忠身體逐漸長大,就沒有人再欺負過他,他也就慢慢忘了這個技能。
可是時隔十多年,趙忠再次使出口吐白沫的技能。
這一次,他是為了不執行這一次的任務。
這一趟差事,稍有不慎,就是很大的罪過。
趙忠為自己的聰明洋洋得意。
衙門裡辦事,立功了不一定有獎,出了罪過一定會罰。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趙忠不知道,這一幕都被周平看在眼裡。
周平藉助鬼嬰的視角,看到了趙忠的情況。
「裝的嗎?」
周平搖了搖頭,看向身邊的鏢師。有一個鏢師臉種的都看不到眼了,可是他依然在堅持。
趙忠翻身上馬,然後向洞口狂奔。
鬼嬰也失去了趙忠的視角。
「再快點,今晚能趕上勾欄聽曲了。」
「聽老鴇說,勾欄里今天會來一批新貨色,哈哈哈,讓我先嘗嘗吧。」
趙忠騎馬越來越快,前面的隧道處隱隱出了亮光。
洞口就在眼前。
「馬上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趙忠心中無比暢快。隧道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異變突起。
趙忠的馬突然摔倒了。
趙忠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媽的,怎麼回事,這匹笨馬!」
趙忠罵罵咧咧的站起來,甩這一下可不輕,他感覺自己的肋骨都斷了幾根。
趙忠再次看了看不遠處的洞口,也不管馬,逕自向洞口走過去。他這個時候心血來潮,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趙忠一瘸一拐的向洞口走去。
突然間,他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趙忠回頭,可是身後的聲音沒有了。
趙忠加快腳步,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
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響起。
趙忠回頭轉身,這一次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消失。
地面上赫然是一堆老鼠。
老鼠在馬身上撕咬不停,可是老鼠很快爬滿了馬的身上。
馬發出悲鳴。
趙忠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死耗子,我還以為是什麼玩意。」
趙忠加快了腳步,也不管自己的馬了。
突然間,趙忠感覺腳上有一股刺痛。
趙忠低頭,赫然發現一隻老鼠咬在了自己腿上。
「滾!」
趙忠一腳把老鼠甩開。
老鼠摔在牆上,頓時變成一坨肉泥。
正在啃食馬匹的鼠群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後盯向趙忠。
趙忠頭皮麻煩。
黑暗裡,無數隻的小眼睛盯著自己。
猛然間,所有的老鼠沖向了趙忠。
趙忠嚇的魂飛魄散,轉身就逃。
老鼠雖小,但是架不住太多。
「洞口,洞口,洞口,就在眼前。」
「只要逃出洞口,這群老鼠就不敢拿我怎麼樣了。」
趙忠連滾帶爬,馬上就要到洞口。
幾隻耗子已經爬到了趙忠的身上咬了起來。
趙忠疼的齜牙咧嘴,但是不敢停下來,因為身後的耗子更多。
趙忠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
趙忠一半的身體出現在了洞口外。
陽光照在趙忠身上的那一刻,趙忠長舒了口氣。活了!
「救」
趙忠看到洞口不遠處有兩個人,於是喊救命。
然而,一隻耗子鑽進了趙忠的嘴裡。
下一刻,趙忠的半截身子從洞外扯到了洞內。
耗子堵在趙忠的嘴裡,讓他說不出話。
趙忠驚恐的看著身邊。
黑壓壓的耗子群,最起碼有上千隻。
這群耗子爬到了趙忠的身上,撕咬著趙忠的身子。
「唉,剛才我好像聽到了什麼。」
「我也聽到了,好像是從洞口裡傳出來的。」
「那我們去看看。」
洞口不遠處,兩個人慢慢走向了洞口。
「什麼都沒有啊。」
「是啊,什麼都沒有。」
兩人目之所及的地方什麼都沒有,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兩人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隧道里。
上萬隻老鼠向著運糧隊伍的方向涌去。
運糧隊伍的最後方是周平。
周平為了接收最大程度接收鬼嬰傳來的信號,所以呆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在這漆黑的隧道里,隊伍的最前面和最後面不是好位置。
前面和後面都要面臨著未知。
「周平。」
范十一騎著白馬等著周平。
「范公子好。」
周平有點驚訝。范十一一直在隊伍的最前面跟冷捕頭在一塊,為什麼走在隊伍的後面了。
「被些粗人盯著真沒意思,這路上也沒個妞真沒意思。」
范十一說道。
周平若有所思。誰會願意同性總是盯著自己呢?
「他們冒犯范公子,是想任務男上加男吧。」
周平正色說道。
「嘿,這趟任務別指望我,我就是跟著遊玩呢,真打起來,我可能連你都.」
范十一還沒說完,突然覺得「難上加難」有些怪。
想了一會兒後,范十一看向周平。
「哈哈哈,這路上有些意思了,總算有個妙人!」
范十一紙扇一搖,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她明白了周平的惡趣味。
范十一對周平徹底來了興趣。
最初,范十一隻是因為周平寫了床前明月光知道這個人。
不過像這種打油詩並不能說什麼。
很多沒什麼文化的人,也會寫出這種言簡意賅的詩句。
所以范十一也就是知道有周平這個人,並不在意這個人。
然後,在對付鬼新娘的時候,在場的人只有周平讀懂了范十一的暗語。
這讓周平在范十一心裡留下點痕跡。
再然後就是這一次。
「周平,你到底有沒有文化?能不能寫詩?」
范十一饒有興趣的看著周平。
「我」
周平剛想說自己沒什麼文化,更不會寫詩,腦海里突然蹦出來一首打油詩。
周平記住的詩不多,就算記住也只是記住其中一兩句名句。
這一首打油詩,當年很火,而且很簡單易學,所以周平也記住了。
「我這有首詩,還請賜教。」
周平說道。
「說,快說。」
范十一急忙說道。
范十一是個詩痴。
平日裡,范十一要麼就是在寫詩的時候想女人,要麼就是陪女人的時候寫詩。
這一天裡,也沒個妞,更沒有有才情的人聊詩,可怕范十一憋壞了。
周平的出現,讓范十一覺得這一路上應該有點意思。
「暗梅幽聞花,臥枝傷根低。邀問霧濕誰,臥石答春綠。」
周平想了一下說道。
這首詩簡單易學,堪比靜夜思,所以周平也記住了。
當然,記住這首詩的訣竅是要用諧音。
范十一聽完這首詩,皺起了眉頭。
「聞著幽暗的梅花香,榻倒的樹枝恨樹根扎的太低,問霧氣濕了誰,石頭說濕了春天?」
「這詩有些意思,但是意思不多,還湊和吧。」
范十一覺得周平的這首詩勉強算個詩吧。
周平搖了搖頭。
「范公子,你不行啊,你還沒看透這首詩的玄機。」
周平故作深沉,拍了拍馬屁股。
周平與范十一拉開半個身位。
「玄機?」
范十一皺著眉,冥思苦想。
周平搖了搖頭,沒有管范十一。
這首詩能讓范十一有意思一段時間。
周平操控著鬼嬰在對於後面遊走。
突然間,周平藉助鬼嬰的視角看到了隧道里成群的老鼠。
這群老鼠實在太多,地面上和隧道兩側密密麻麻的。
周平看到這麼多的老鼠,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而在成群的老鼠中,一隻狗般大小的耗子更加顯眼。
耗子精拿著一截人的手臂,細嚼慢咽。
手臂上的肉快被吃完,就剩下一截白骨。
「咦?鬼。」
耗子精口吐人言,看到了鬼嬰。
「砰。」
耗子精咬斷一截手指,嚼了一陣後向著鬼嬰吐出一截手骨。
「唰。」
鬼嬰頭上的三根呆毛被耗子精吐出的手骨斬斷了一半。
鬼嬰摸了摸自己的呆毛,哇的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委屈巴巴的。
鬼新娘急忙出現,一把抱住鬼嬰,帶著他穿過石壁躲進了石頭裡。
鬼新娘也很生氣。
要是放到以前,鬼新娘會把耗子精宰了燉湯喝。
可是現在鬼新娘的實力不強,只能躲避。
鬼嬰被鬼新娘帶走後,周平也失去了耗子精的視角。
「不對勁,後面不對勁。」
周平發出敬告。
運糧車隊立馬警醒起來。
鏢師們紛紛嚴陣以待。
「怎麼回事?」
冷捕頭皺眉從運糧車隊的前面來到後面。
范十一同樣皺眉,她還沒有想出來周平那首詩的玄機在哪。
范十一手中多出一隻毛筆和一張紙。
「唰唰唰。」
范十一手一揮,紙上多了十多隻的麻雀。
麻雀從紙上飛了出來,然後遠近了黑暗裡。
「嘶。」
不一會兒,范十一倒抽一口涼氣。
她通過自己畫的麻雀,也能得到這些麻雀的視角。
「范公子,怎麼了!」
冷捕頭知道有什麼東西在運糧車隊的後面。
「老鼠,好多老鼠!」
范十一一邊說,一邊「唰唰唰」的在紙上畫出一隻只的貓。
這些貓從紙上飛出來,擋在了范十一的面前。
「啊啊啊。」
「冷捕頭,老鼠,好多的老鼠。」
運糧車隊的前面,衙役們驚慌失措,成群的老鼠沖向了運糧車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