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十面埋伏
工作人員：「你要演奏什麼曲目？」
陸洲目光落在不遠處和賓客談笑風生的高廷安。
「既然是打算送給高總的生日禮物，提前說出來就沒有驚喜了。」
陸洲微笑著回道。
負責這塊的工作人員感覺有道理，陸洲若能替補上空缺演奏位，當然是最好的。
這方法他覺得似乎可行，但保險起見，他決定還是去跟更高一層的負責人請示一下，於是他去找到了高總的助手小吳，把這事從頭到尾說了。
「今天的演奏，除了陸洲的鋼琴曲是高總特意要求的，其他的曲目，高總並沒提什麼要求，既然陸洲能上場，還是打算送給高總的禮物，就讓他替補吧。」
「一架古箏難不成還能彈出什麼不同的花樣來？有人能上場就行了，只要不出錯，基本水平能保證，換誰彈都一樣。」
高總的助手小吳如是回應。
於是負責演奏組的工作人員就回去安排了，重新調整演出順序。
陸洲本來是壓軸鋼琴演出，因為他同意替補古箏的表演，所以工作人員就把古箏項目調到了最後。
宴會廳的現場越來越熱鬧，來了很多賓客。
有二人低語暢聊，有三五成群把酒言歡，觥籌交錯間，流轉著上流商界社會的人情往來。
張辰一直尋著機會在葉明哲附近轉悠，想找個機會跟他熱絡熱絡。
結果葉明哲似乎是個交際狂，逮著哪位都能聊一會，張辰愣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打斷，可把他鬱悶壞了。
張辰想葉明哲會不會是故意的。
他差點想負氣跑掉了。
誰還真的想跟你葉家套近乎不成？傲氣個什麼勁？
對，我就是在前任節目結束後，不忿氣轉頭就去泡了一位R國頂流女藝人，那又怎麼滴吧？誰還沒點生理需求了？
至於嗎？就這點破事，葉家就感覺自己顏面被冒犯到了？
葉芳菲都不把這當回事啊，葉明哲這大哥倒是挺會來勁，記仇記這麼久。
瑪德，「寵妹狂魔」這個稱號真是沒形容錯他！
如果不是老爸希望看到我緩和葉家的關係，我當你葉明哲是個屁！
要不是你們家有個好靠山，我們張家早超越你們了！嘚瑟個什麼勁。
張辰忍不住在心裡罵咧咧。
可不管內心再怎麼罵，張辰也得承認一個事實，目前來看葉家就是能壓張家一頭，他父親也的確希望能有機會和葉家達成真正的深層合作關係，繼續做大做強。
而他長這麼大，沒別的理想，唯一的奔頭，就是能被父親讚許，能被父親看好，能趕超兩位大哥成為父親認為的張家第二位頂樑柱。
那他就必須把自己當初因為疏忽捅的窟窿給補好。
和葉家肯定是無法聯姻了，但也不能把關係鬧成對立關係，他得想辦法修好這層關係。
分析過後，張辰心中的怒氣減少了很多。
終於在這時逮著了葉明哲一個空檔，張辰連忙笑呵呵地捧著酒杯走到葉明哲面前，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碰了杯再說。
「誒，明哲哥！好久不見了。」張辰笑嘻嘻地打了招呼。
葉明哲端著的酒杯莫名其妙被碰了一下，他愣了愣，這才緩緩轉眸看向突然冒出來的張辰。
他的表情沒有笑容，顯得有些嚴肅，掃過來的眸光帶著一絲凜然，那一瞬間讓張辰渾身有些不自在。
好在，這樣的目光沒持續多久。
「最近忙什麼？」
葉明哲語氣聽起來似乎還算和善。
張辰一聽，誒？機會這不就來了嗎？都不需要他主動代入這個話題！
「老樣子，忙著搞些小項目而已，哦，對了，我和芳菲最近一起合作投了個電影項目，已經啟動了。」
他笑著說，自認為把自己想傳達的信息切入得不動聲色。
果然葉明哲不知道這事，他眉眼揚了起來，有些詫異，「是嗎？」
張辰點頭，開始裝叉，「看來芳菲沒跟你說啊？」
葉明哲多看了張辰兩眼，問：「芳菲向來對電影圈不感興趣，怎麼會突然投這種項目，你們投的誰的電影？」
「陸洲的。」張辰近乎脫口而出，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便改口道：「電影是王鶴導演執導的。」
但「陸洲」二字，葉明哲已經聽進耳朵里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原來如此啊。
「沒想到你倆情侶沒做成，反倒成了生意夥伴了。」葉明哲說道。
張辰見葉明哲的面色和緩了很多，氣場也沒那麼壓迫人了，頓時暗自鬆了一口氣，揚唇笑道：「是啊，我和芳菲真是一場奇遇。」
葉明哲沒應聲，抿了一口酒，餘光瞥見兩三步開外的一位熟人長輩，輕蹙了一下眉頭，隨即又笑著出聲打了招呼：「陳伯伯！您居然也在。」
說著，葉明哲輕拍了一下張辰的胳膊，說：「既然你和菲菲能不計前嫌成了合作夥伴，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在商言商吧，希望你能處事穩重些。」
「失陪一下，我去跟陳伯聊兩句。」說完，葉明哲就走開了。
張辰當然聽得出葉明哲先前那話暗藏的意思，顯然是在委婉地警告他可別再出現之前那種有損他們葉家名譽的衝動行為。
不管怎樣，好歹關係已經沒那麼僵了。
張辰無意再和周圍長輩應酬，跑去了休閒區。
不過，他和葉明哲套近乎的一幕，當然也被他的兩位大哥觀察到了，同時還落在了高廷安眼裡。
他們並沒有聽見張辰和葉明哲聊的什麼，但看張辰全程溝通都眉開眼笑的，葉明哲面上也一派平和，最後還有肢體接觸，仿佛關係還挺近乎？
高廷安瞧見這一幕，眸光漸沉。
賓客來齊之後，宴會就正式開啟了。
葉芳菲結束她出於禮貌的應酬，回到了陸洲的身邊，張辰也早就跑過來和陸洲作伴了。
她一走近，就聽見張辰說：「這是什麼和尚宴會啊，不是我說，高廷安真是太無趣了，生日應該多找些美女來參加嘛，光請了一幫大老爺們在這干聊有什麼意思……」
葉芳菲：「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天天腦子裡就惦記著美女車模……」
張辰：「？？？」
莫名又想起曾經的誤會，陸洲沒忍住笑了。
張辰樂了，「哪個男人不愛惦記這些啊？真一點都不惦記的，那多少都有點問題吧。」
陸洲：「……」
葉芳菲顯然不喜歡他這論調，蹙了眉頭，懟了回去，「你說你就好了，別代表所有男人。」
張辰嘴角顫動兩下，看了眼陸洲，搖頭笑了，說：「算了，還是不給你仔細科普了。」
葉芳菲聽得有些惱，轉頭看向陸洲，似乎要他說點什麼。
「……」陸洲莫名好想給張辰一腳。
「聊點正經事吧？」陸洲岔開話題，對張辰說。
「什么正經事？」張辰問。
「我看今天這場合，挺像個生意場，不如我們也應景地來談筆生意啊。」陸洲笑道。
張辰表情警惕起來，「你又打什麼主意？」
葉芳菲被他倆的聊天內容轉移注意力，一臉疑惑地盯著陸洲看，心道他不會又想忽悠張辰投資他什麼吧？
莫名有點想笑，怎麼她隱隱覺得，陸洲似乎一直在打張辰資金庫的主意？
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
陸洲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個相對還算空白的市場，我們已經打開局面了，目前想要追加投資希望能快速占領市場的大份額，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他臨時做了個決定，他要在高廷安的地盤上光明正大和張辰談生意。
「什麼市場？」張辰問。
「我和俊澤正在合作做的短劇項目，起色不錯，缺點資金，你有興趣賺點小錢的話，要不要投資我們？」
「保我穩賺嗎？」
「你一個做投資的也要扛點風險啊，這次我不能再給你絕對的保障了，你可以自己評估一下，覺得可以入就入，不行的話，那我們就想辦法去吸引其他資金。」
「短劇……市場規模多大啊？」
「不算大，估摸著也就百億大小吧，得看最後會是幾家巨頭分蛋糕了，目前我們是第一家，但估計不需要多久，大大小小的競爭對手就會像雨後春蘇般冒出來了。」
「有好的項目案例給我看看嗎？」張辰來了興致。
他知道徐俊澤和陸洲正在合作搞項目，曾經他們公司開業，他還去參加來著，但當時了解到的是做網紅公司啊，他覺得沒什麼新鮮的，就沒再關注過。
今天一聽，才發現是做的短劇？？？這跟他之前了解到的有挺大出入。
陸洲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抖樂短視頻搜索了一下，然後把一個短劇視頻打開遞給了張辰。
張辰接過來瞄了一眼，愣住了。
「這不是李佳顏嗎？」他一臉錯愕地看向陸洲。
他話音一落，葉芳菲心中閃過異樣感，眉心輕蹙著傾身過去瞄了一眼。
「……」陸洲抿了抿唇，說：「是她，她現在是我們新片文化旗下短劇作品打得比較出彩的網紅演員。」
葉芳菲：「？！」
張辰知道這個信息後，也是微微瞪大了雙眼，「換句話說，就是你現在是李佳顏的老闆？我去，要說玩得花，還是你陸洲玩得花啊。」
陸洲：「……」他現在懶得解釋。
葉芳菲的臉色不太好看。
張辰挑了挑眉，好奇地低頭看了手機上的短劇。
「不是……這種劇也能火？數據這麼爆炸？你們刷的吧？」
張辰看完短視頻後，從靈魂深處發出疑問。
陸洲把手機拿了回來，說：「你不是目標用戶，所以你無法理解它為什麼會火。但事實是，這種短劇就是火了，而且我們近期火了還不止一兩部，ROI還不錯。」
「你有興趣的話，到時候我們可以細聊。」
陸洲能感覺到葉芳菲情緒的不對勁，但他此時沒打算去顧及她，因為當下的環境不准許他這麼做。
宴會正式開始，高廷安敲酒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後開始了一段自己的生日感言。
席間，大家歡呼敬酒。
和高廷安關係不錯的朋友又緊接著帶頭搞氣氛祝賀，場面還挺熱鬧。
被邀請來演出的節目，便是在這時候開始的。
音樂伴奏，賓客邊吃邊聊，好生歡樂。
有樂團專門為生日氣氛準備的曲目，也有知名圈內樂手單獨的solo演奏。
演奏者的席位是不同於其餘賓客的席位的。
張辰、葉芳菲就算之前和陸洲坐在一起暢聊，後來都分開了。
張辰和哥哥們坐到了一起，葉芳菲也回到了哥哥身邊。
菜餚很豐盛，頂級大廚出餐，但葉芳菲一點食慾都沒有，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陸洲把李佳顏簽在他合作公司旗下的事。
她全程吃得心不在焉，就連陸洲出場彈了鋼琴，她都無動於衷。
葉明哲看出了她心思不對勁，側頭問她怎麼了，葉芳菲才提起精神回了一句「在想工作的事」。
「你要是工作上有急事要忙，可以先走。」葉明哲提醒她。
這話被坐同桌的高廷安聽見了，他笑得一臉溫和，「菲菲有工作要去忙是吧？」
葉芳菲抬頭看向高廷安，她本就心情不佳，聽他這麼一說，突然冒出個提前離開的念頭。
陸洲不需要她，他挺適應這場合的，他賺什麼錢，和誰合作，似乎早就自己規劃好，她有時候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還怕他在這種場合自卑不適應，專門抽空來了一趟……
現在回想一下，她可真是多此一舉。
她此刻有些賭氣，於是乾脆直接順著這台階就下了，對高廷安說：「對，臨時來了點急事，廷安哥，抱歉，我可能要中途離場。」
「這麼急？不看完陸洲的演奏再走嗎？」高廷安笑著看她，問得意有所指，且看她如何反應。
「不了。」葉芳菲笑著回道。
高廷安點了點頭，說：「那好，工作要緊，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葉芳菲收拾了一下，起身離開。
卻還沒走到門口，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古箏琴音。
「錚錚！」
葉芳菲的心臟跟著突然而起的琴聲震了震，驀然頓住了腳步。
誰彈的？
她被吸引了注意力，回頭看向了表演台，卻發現是陸洲不知何時已經不在鋼琴邊上，他此時坐在古箏前，抬臂上來就是對著琴弦來兩下有力的劈奏。
接下來的琴聲旋律很急，而且越發急促，仿佛他彈的每一個弦音都扣在人的心弦上，帶著危險的預告，讓人不由得跟著音樂緊張起來。
琴聲緊張過後，曲調變了，變得柔和了，似是有什麼人在暗中商量布局，循序漸進。
中間的節奏似乎還有點歌舞昇平的歡樂，先前緊張的氣氛消散了，仿佛之前的不安只是錯覺，一切都平和了。
但一段近乎低低的嗚鳴又開始在暗示著有什麼危險在不知不覺地籠罩過來，卻一點都不明顯，低到近乎無聲，隨後是幾下短促的猛然點奏。
緊接著音調轉為錚錚有力，弦音急速跳躍，忽地很急很急，帶著一絲悲哀，危險來了來了，它在逼近，像是從四面八方鋪蓋而來，扼住咽喉。
隨即是掙扎，激烈的反抗。最後「錚錚」兩下，琴聲戛然而止。
一切都結束了。
現場本來的喧鬧，自琴聲開始的那一刻起，便突然都靜止了。
觀眾們的注意力不知何時全都集中在了演出台的方向，是他們的錯覺嗎？這曲子，似乎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殺氣……
高廷安坐在席間，斂眸盯著台上的陸洲，細品完剛剛整首曲子，心口處的跳動依舊明顯。
真是有意思啊，這首歌曲明明幾次都帶著緊張的窒息感，可他怎麼聽著覺得這麼爽？
因為它像在說一個故事，故事裡，敵人被一步步包圍到緊緊相逼到無路可退的窒息，卻給了他一種無形的快感！
好曲啊，好曲！
鴉雀無聲的宴會現場，陸洲起身看向了座下的高廷安，笑著打破了寂靜：
「心血來潮即興一曲，就當是我今日送給高總的一份生日薄禮了，不知是否喜歡。」
高廷安饒有興致地看著陸洲，隨即嘴角抿起了一抹笑，帶頭鼓起了掌。
「很有意思的一首曲子，不知這首曲子叫什麼？」他問。
陸洲：「還沒來得及起名，高總有沒有好的建議？」
高廷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斟酌了幾秒，在眾人的注視下，隨即唇角翹了起來。
「不如就叫『十面埋伏』，你覺得如何？」
陸洲凝眸看著他，隨之一笑，「十面埋伏……還挺貼切，那就叫《十面埋伏》吧。」
「你很有才華，我很喜歡你今天的演奏。」高廷安站起來，向著台上的陸洲舉起了酒杯。
酒保很有眼力見，立馬給陸洲送了一杯酒過去。
陸洲離開了古箏琴位，端起酒杯和他隔空一敬，仰頭喝了半杯，余光中瞥見了葉芳菲離去的背影。
明天應該更不了，提前預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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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