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仙界虛獄，命種燃燒

  從宏觀上看，大羅仙界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大世界，在這座大世界之下，原本應當有三十六座小得多的下界界域，但在十萬年前，元會之處，一場驚天大戰之下，大羅仙界破碎，就連大世界的壁壘，都被轟碎。

  而那三十六座依託大世界而存在的下界界域，其中，二十座或當場破碎，或被智族占據，或墮入亂魔區，僅剩十六座界域完好無缺，依舊歸屬大羅仙界。

  而這三十六座下界界域，每一座界域，原本都存在著九層虛獄這等特殊的地域。

  從存在的形式看，虛獄，就好比世界的陰影。

  而在仙界，自然也存在著這樣的『陰影』，這陰影，同樣叫做虛獄，也同樣有著九層，不過，仙界對應的虛獄，每一層的面積，都巨大無比，和仙界雖然沒法比，但也有數座仙域那麼大。

  而在十萬年前那一戰，仙界對應的虛獄，也隨著大羅三分之一面積破碎而被毀，因為在那一戰中，那位締造虛獄，證得輪迴道果的輪迴道祖，也隕落了。

  沒錯。

  十萬年前，元會之初的那一戰，發生在大羅仙界的驚天之戰，隕落的兩位道祖，正是天魔道祖和輪迴道祖。

  而在輪迴道祖之下，掌控虛獄的虛獄仙尊，同樣隕落在那一戰中。

  不過。

  雖然這十萬年來，還未曾有人重證輪迴道果，但虛獄之主，虛獄仙尊的權柄，卻已被新的大羅仙尊執掌，而新的虛獄仙尊，也已是尋回了諸多虛獄碎片，又用驚天偉力，重建了九層虛獄，新的九層虛獄，雖然遠遠比不上十萬年前的虛獄，但也堪比一座仙域。

  而此刻。

  韓易被詭異念頭控制著，墜落向的裂縫，通向的，便是仙界的『陰影』，即整座大羅仙界所對應的九層虛獄，當然，他此刻墜落的，僅僅是最上面的第一層。

  當他墜落之時。

  在九層虛獄最下面一層，也即第九層中，一尊道人，睜開了眼睛，這道人所處之地，乃是第九層的最中央位置，而這第九層，實際上，卻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道場。

  這道人，正是如今虛獄之主，新的虛獄仙尊。

  「果然，當初那一戰，原本的虛獄，還有仙君級以上，活了下來。」

  「但就算是歸來，也已是舊仙。」

  「而且，雖然輪迴道祖和上一任虛獄之主已是隕落，但他們和北方那位道祖，卻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如此，嗯…，不必理會即可。」

  這尊道人，即新的虛獄仙尊，往仙界的北部，看了一眼，瞬間又收了回來，眼中忌憚無比。

  北方那位道祖，是大羅仙界最古老的道祖，遠遠不是他能窺探的。

  虛獄仙尊，眼睛微微半眯，周身仙氣浮沉，濃郁的仙尊氣息，將這第九層虛獄，化為最強大的道場。

  「輪迴道果。」

  「當初那破碎的輪迴道果碎片，究竟被誰得到了，西面那位道祖，還是東面那妖庭的兩尊妖祖，或者，是其他仙界的道祖。」

  「這個謎團，每一次我前進一步，都感應到隕落之危。」

  「十萬年前那一戰，絕對有我不知道的隱秘。」

  「等，只有等。」

  「就算第八紀沒辦法證道輪迴，等到第九紀，也可慢慢尋得機會。」

  一聲聲只有虛獄仙尊能聽得清的呢喃響起，其中透露出來的消息，不僅僅是關於虛獄，也關乎仙界，關乎道祖，關乎十萬年前的驚天大戰，也關乎元會交替。

  ……

  另一邊。

  韓易在跌落裂縫之後，周圍的空間，瞬間轉化為粘稠的陰暗，陰暗環繞窺視，在陰暗之中，有一雙雙充滿著死亡氣息的眼睛，貪婪得盯著他。

  不過。

  在詭異念頭的控制下，他下墜的速度極快，就算周圍陰暗中的詭異，都只是剛一察覺，還未出手，韓易便已是又墜落遠去，消失不見。

  僅僅數息，周圍的空間，陡然一變。

  彭！！

  韓易整個人砸在地面上，恐怖的撞擊衝擊，讓他直接噴出一口血，肉身瞬間重創，但他的眼神，依舊冷漠。

  這是一片樹木乾枯的黑色山林，這山林，處於虛獄第一層，空氣中泛著陰冷的氣息，

  此刻的韓易，已早在那個詭異的念頭突然壯大後，在生死邊緣，靈機一閃，也將自己所有的意識，轉化為一個念頭，這個念頭，並沒有其他想法，而是堅守著自我。

  當那詭異的念頭，控制著自己的身軀，劃開空間，跌落下來，他也察覺到這空間的氣息，和曾經進入虛獄時的氣息類似。

  「難道這裡是北斗界的虛獄？」

  「不，不對，這應該是仙界對應的虛界。」

  「這念頭，極可能便是自己所料到的，來自北斗界對應的虛獄，並在自己回歸玉衡界之後，左右著自己想法和行為的念頭。」

  韓易不敢多想，他這個念頭，堅守本心，每轉過一個想法，便會消耗念頭的意識。

  下一瞬。

  一道虛幻的影子，從他頭頂攀升而起，這是一道灰濛濛看不清面貌的虛影，這虛影剛一出現，看了韓易一眼，眼神中的冷漠稍微退卻，閃過一絲惋惜之色。

  韓易所料不假，這虛影，確實是在他當初被袁舜傳送回玉衡界之時，從北斗界第八層中出現，附著在韓易的意識之上。

  而這虛影的目的，自然是催促韓易追查大羅仙界破碎之秘，比如踏入虛界，前往青玄道場，比如傳送至歲燭仙府，都是這虛影念頭的撥動。

  而這虛影眼中的惋惜，自然是對韓易實力的惋惜。

  他隱藏於韓易意識中的念頭，其實並不是一直甦醒著，而是像一套程序般，執行者微弱的影響，所以他對韓易，了解的並不多。

  但就算是不多，都足以讓他覺得驚艷。

  不過。

  遭到蠱族母巢意識的入侵，韓易已是再無生機可言。

  念頭也正是察覺到這一點，才喚醒虛影的本性，帶著他踏入九層虛獄，在這虛影消亡之前，他需要追查十萬年前的秘密。

  虛影也沒有對韓易出手，他不願節外生枝，接著，便轉身過去，往四周掃了一眼，又微微低頭，仿佛看穿了諸多層虛獄，其臉色，帶著回憶之色，並無氣憤之意。

  然後，虛影輕輕一步邁出，便消失在原地。

  在虛影離去後。

  韓易的念頭依舊龜縮在意識之中，在這個念頭周圍的其他意識，已是被母巢意志占據，不過，墜落虛獄，讓他的身體遭受重創，那些受到侵蝕的念頭，就算是想要控制他的身軀，都做不到。

  再加上此刻他墜落九層虛獄，這虛獄屬於封閉狀態，不像是仙界，連壁壘都被破壞和占據，無法修復，才不能阻止源源不斷的智族和其附屬種族。

  也就是說，韓易此刻的意識，已是和那一座蠱族母巢斷開，但之前連接時，湧入他體內，讓念頭意識發生變化的母巢意志，依舊殘留在他體內。

  這些念頭和意志，即使因為斷了和蠱族母巢的聯繫，不再增強，但對此刻的韓易來說，依舊是占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

  簡單說。

  他體內那母巢意志，雖然只有存量，沒有增量，但也遠遠超過韓易僅剩下的唯一念頭。

  如無意外，韓易這一個念頭，終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更關鍵的是，他再不敢嘗試去喚醒體內空間的那尊智傀，因為假如再被阻止，他這念頭，極有可能便會破滅，那便一切皆休。

  所以，他的處境，並沒有得到改善，甚至可以說，隕落在即。

  但就在此時。

  在他肉身因墜落重創，而神魂因母巢意志入侵，而岌岌可危之時。

  突然。

  有一股冥冥之中的波動，突然出現在他體內。

  這股波動，韓易並不陌生，在他之前晉升元嬰中期時，正是這股波動，讓他體內的法力沸騰，讓他僅僅耗費了幾天時間，便突破至元嬰中期。

  這是屬於命種的力量。

  韓易這會兒，連熟練度面板，都不敢調用，調用這面板，也需要一個念頭的力量，而他此刻意識之中，便僅剩一個念頭，為了維持和堅守念頭，他只能接受外界信息，而不能損耗念頭向外傳遞。

  就在這股波動從身體中湧現之時，意識中，突然有一個母巢意志的念頭，啪的一聲破滅。

  接著，波動越來越劇烈，韓易體內，被母巢意志侵蝕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破滅。

  在韓易看不到的面板上。

  此刻，命種正在燃燒，從1649開始逐一減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凝聚於他體內的命種波動，越來越劇烈。

  轟！！

  占據韓易九成九意識的母巢意志，隨著一個個念頭的破滅，而逐漸消亡。

  短短三息，韓易意識之中，便只剩下堅守本心的唯一念頭。

  而在所有遭到侵襲的念頭破滅後，體內空間，韓易的元嬰之上，那侵蝕的黑色，也逐漸退卻，仿佛逆轉般，從四肢到胸口，再到頭顱，最後到眉心。

  一抹黑色，被他元嬰眉心逼出，接著，從肉身的眉心位置，遁向外界。

  但只是剛一離開韓易的眉心，這抹黑色，便無聲碎裂，化為虛無。

  至此。

  母巢意志徹底消亡，韓易逃脫了作為母巢載體的命運。

  但此刻，韓易意識中，僅剩一個念頭，這個念頭，雖然瘋狂滋生擴散，但意識的自我保護，也已是啟動。

  他乾脆的昏迷了回去。

  ……

  虛獄第一層，陰冷永恆，是最接近現世的地方，仙界中，有諸多修士，可通過特殊的通道，能抵達這一層。

  傳聞中，虛獄前三層，雖然在十萬年前也被毀滅，但後來重建的虛獄，還是將這化為碎片的前三層尋齊，所以，仙界傳聞，這前三層中，有著十萬年前，那驚天一戰所遺留的寶物。

  在數萬年前，更是有一位金丹修士，曾在這第一層，尋找到一件破碎的仙器，如此一來，便也引起了漫長歲月中，永不止息的尋寶探險。

  在韓易昏迷過去的第三天。

  一道身影，正小心翼翼的在這片黑色山林中探尋，這身影，是一位年齡不大，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女子用一件法器，正在探尋著周圍可能存在的靈物。

  片刻後。

  他遠遠看到一具屍體，猛地一驚，並沒有立刻就逃，也沒有馬上上前，以往的尋寶經驗告訴他，遇到了修士的屍體，最好先等等，再試探，最後，才可以遠遠的，用法器，將屍體上的法袍或儲物袋等，給取下來。

  這第一層雖然因為環境原因，鮮有化神，但也不排除，有化神甚至仙人級以上的屍體出現，以往便有案例。

  這些強大修士的屍體，貿然靠近，一個不好，被某些靈寶自發護主，只要一擊，窺視的人，便直接化為灰燼。

  除此之外，還可能有修士，假借屍體，設下陷阱，引誘並獵殺尋寶的修士。

  這女子，小心翼翼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見並無異常，便大膽的祭出一件法寶，這是一件下品級別的銀色鎖鏈法寶，用在尋寶和探物之上，最是合適。

  只見這細長的銀色鎖鏈，於半空中延展，無聲間逐漸靠近韓易，接著，便纏繞在韓易戴在手指的乾坤戒，再輕輕一拽。

  嗯？

  女子臉色微微一變，這一拽，竟然拽不動，那乾坤戒，就好像在手指生根了般。

  這是法術？

  銀色鎖鏈猛地收回，那女子往後退去，但十息之後，她又再出現於此，臉上雖然有所糾結，但最後，還是決定繼續出手。

  這屍體，雖然沒有氣息，但在她的感應中，絕對不凡。

  她重新祭出鎖鏈，這一次，纏繞向的，是被這『屍體』壓在後背，只露出劍柄的一柄劍器，那劍器雖無靈性，能一看便是這『屍體』的主戰武器，極可能是一件高等級的法寶。

  這女子不知道的是。

  青萍劍並非沒有靈性，而是在落入裂縫之後，察覺到兇險，在那遁出韓易體外的虛影出現後，更是靈性完全內斂，變得和普通的法器法寶一樣。

  此刻。

  鎖鏈延展，纏繞住這柄青黑劍器，輕輕一拽，依舊拽不動。

  未等女子臉色變化，青萍劍已是微微震動，一股極致的靈性，油然散發。

  這女子瞳孔狂縮，這股靈性，絕對是靈寶，這讓他內心大喜。

  能獲得一柄靈寶，那她所面臨的困境，頃刻可解。

  但在她內心的喜意還未消散之時，那死去的修士，雖然只看得清側臉，但已是猛地睜開了眼睛。

  女子臉色再次大變，這『死去』的修士，詐屍了？

  不。

  不是『死去』。

  只見那剛才還氣息全無，死亡狀態的修士，此刻，氣息恐怖，讓自己心悸不已。

  她腦袋轟的一下，意識只剩下一個：

  「完了！」

  接著，她毫不猶豫，鬆開手，丟下自己的法器，轉身便逃，速度竟然快得連剛甦醒的韓易，都浮現一絲詫異之色。

  韓易念頭一動。

  背後的青萍劍，便已是凌空飛起，刷的一下，跨過數百米，直直懸浮在那女子身前，逼得那女子只好停了下來，但臉色已是一片蒼白。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能擁有靈寶的修士，至少是元嬰修士，甚至，是化神，在這修士面前，自己一位小小的築基修士，是絕對逃不掉的。

  但對方並未立刻殺了她，這讓她蒼白的臉色中，並不全是絕望。

  她轉過身，看向韓易，苦澀的說道：

  「前輩恕罪，我並不知道，前輩正在修行，打擾了前輩，實乃無心之過。」

  數百米之外，韓易並沒有回應，雖然睜開了眼睛，但還是橫躺著，因為此刻，他的身體，還是重創狀態。

  說起來。

  他能夠醒來，也是因為這女子驚動了青萍劍，青萍劍的靈性激盪，才讓他甦醒，某種意義上，他還得感謝這女子。

  而且。

  這女子能出現在這裡，應該知道如何回歸仙界，這才是韓易讓青萍劍，逼停這女子的最主要原因。

  他此刻，雖然甦醒，但不僅僅肉身重創，而且連意識，都遠遠沒恢復過來，如遇到元嬰，估計都夠他喝一壺的。

  韓易念頭一動，調出熟練度面板。

  第一眼，他便愣住了。

  他原本是準備直接將命種『加點』在古神觀想法之上，讓自己肉身快速恢復過來。

  但沒想到，原本還存在1649單位的命種，此刻，在熟練度面板上，卻已是被完全清空。

  【命種：0單位】。

  韓易突然心情複雜。

  那一千多點命種，他僅僅只是用了一點，借之突破到元嬰中期。

  剩下的1649單位命種，韓易當然知道消耗在了哪裡。

  在他昏迷之前，那股神秘的波動，便是命種消耗的波動，不，用『消耗』來形容幾天前的波動，已是不合適。

  燃燒。

  沒錯，只有用『燃燒』來形容，才最是合適。

  那可是1649單位的命種啊，竟然就這麼燃燒一空了。

  複雜的心情，最大的兩點，是後悔和慶幸。

  後悔的是，沒有多使用幾單位命種，讓技能再突破些。

  但另一方面。

  他又慶幸自己擁有命種，要不然在母巢意志的侵襲之下，他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

  而且。

  隱藏在自己身體中，最後以念頭控制身體，又以虛影離開的那詭異存在，也在這一次危機中離去。

  禍福相兮，屬實難料。

  得失之間，難以界定。

  就在此刻。

  一個弱小忐忑的聲音，將韓易從這股複雜情緒中，喚醒了過來。

  「前輩，前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