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願殺盡殺絕

  第84章 我願殺盡殺絕

  小龍女疑惑道:「做什麼?」

  風逸道:「有人說你師姐念念不忘的玉女心經勝不了人家,你不想看看?」

  李莫愁輕哼道:「吹牛誰不會?」

  楊過聽了這話,當即縱出棺材,問道:「風兄,你是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風逸道:「是不是線索,得讓伱姑姑來判斷,旁人看見也未必懂。」

  他之所以要依靠小龍女,是因為清楚,縱然他能找到地圖,估計也看不懂怎麼走,與其費勁扒拉,還不如直接讓小龍女來帶路。

  楊過央求道:「姑姑,你來看看。」

  小龍女雖覺疑惑,但對楊過已不若往時嚴厲,覺得還是順著他的好,微微一笑,說道:「好罷!」從棺材出來。

  風逸也跳了出來,李莫愁道:「給我解開穴道。」

  風逸隨手拍出一掌,掌風將她穴道撞開,

  小龍女進了另一具棺材,說道:「過兒,將燭台拿來!」

  「哦!」

  小龍女轉身到棺材彼端臥倒,觀看小字。

  她逐一慢慢讀去,連讀了兩遍,才出了石棺,楊過急忙問道:「姑姑,怎麼,有出道線索?」

  小龍女臉色異樣,定神片刻,才嘆了口氣道:「沒有出道線索,但祖師婆婆死後,王重陽又來過古墓!」

  李莫愁道:「他來看祖師婆婆嗎?」

  小龍女嗯道:「本門玉女心經將全真教武功破了,他說祖師婆婆破去的乃是全真粗錢武功,但較之最上乘的全真功夫,玉女心經又何足道哉?」

  李莫愁冷笑道:「臭男人,大言不慚!」

  楊過也呸道:「反正祖師婆婆已經過世,他愛怎麼說都行。」

  風逸發出一聲浩嘆,說道:「王重陽輕飄飄一句話就想不認輸,也難怪古墓傳人不認嘍!」

  小龍女瞥了風逸一眼,霎時間,風逸就覺得自己心裡的秘密都被她看穿了,扭過頭去,不與她正眼相對。

  楊過,李莫愁、洪凌波幾人目光都落在了風逸身上,他們也都有一種感覺,仿佛風逸本就知道這棺材裡有秘密。

  小龍女低聲道:「他說在另一間石室中留下破解玉女心經之法,後人有緣,一觀便知。」

  楊過好奇心起,道:「姑姑,咱們瞧瞧去。」

  小龍女在室中巡視起來,滿腹疑竇,反身坐在一塊石凳上猶豫不決,風逸李莫愁洪凌波都看著她。

  很快小龍女心中有了計較,起身看向風逸,說道:「你跟我來,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風逸還未開口,李莫愁卻道:「師妹,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

  楊過也道:「是啊,姑姑……」

  小龍女目光一垂,冷冷道:「這話不想讓師姐你聽,行不行?」

  「好了,李莫愁。」風逸心思縝密,知道小龍女生怕武功秘籍外泄給李莫愁,說道:「你自己在武林中什麼風評,心裡沒數嗎?」

  小龍女已朝門外走去,風逸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另一間石室,小龍女點燃蠟燭,說道:「具體怎麼去那間石室,只有我知道。」

  風逸點頭道:「我明白。」

  風逸當然知道,怎麼去密室,風逸或許知道,但怎麼出古墓,也只有熟知地形機關的小龍女懂,或許李莫愁也懂,但是對於自己,那絕非一張地圖就能明白的事。

  小龍女又道:「你仿佛早就知道棺材裡有秘密!」

  風逸剛才見了幾人神情,便明白自己再想不著痕跡,這幾人沒有笨人,定然看出了端倪,於是點頭道:「我聽來的。」

  小龍女道:「聽誰說的?」

  風逸搖頭道:「這個,著實有些一言難盡。」

  小龍女哼了一聲,那樣子就是你不說,我就不去的意思。

  風逸乾笑一聲,道:「我要說我機緣巧合遇上了一位金庸老先生,告訴我王重陽與林朝英的過往,你信不?」

  小龍女正覺迷惑,就聽風逸道:「其實重陽真人這個人很傲嬌,他古今天下,誰也不服。可對於你祖師婆婆是真的服了。

  他在你祖師婆婆死後,垂淚憑弔,晚年之時,也曾有過後悔,所以將一些事交代在了武功秘籍中,比如吹自己什麼為儒為道為僧……」

  小龍女道:「王重陽一介書生,後來習武,創立全真教,也講究儒道釋三教合一,這話也不是吹。」

  風逸本就隨口一說,卻被人科普上了,頷首道:「我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一門內功,便知道了他與你祖師婆婆的事,也知道古墓有他留下破解玉女心經之法,我頗為動心。」

  他的話真真假假,小龍女無法分辨,她縱然不信,但涉及內功之私,卻也不便多問。

  兩人沉寂半晌,小龍女忽道:「我能夠不死,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應有一報。」

  風逸道:「這麼說,就太客氣了。我那會就說了,我是有所求而來,救你都是存了私心。」

  小龍女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你故意不早早救我,是讓我絕望之下放下斷龍石,如此你才好謀劃武功秘籍之事。」

  風逸笑道:「沒有我這一出,你怎麼破誓而出呢?」

  小龍女聞言,心中似有一個聲音叫道:「他說的對,沒有他,你又怎知過兒心意。

  你又何嘗不想出墓看看。」

  小龍女沉默時許,忽又問道:「你和我師姐究竟是什麼關係?你要告訴我實話。」

  風逸微一怔忡,見她神色嚴肅,仿佛在說,你要胡說,我就不出去一樣。

  風逸正色道:「我要她手裡的一本五毒秘傳,所以打傷了她,她非要來古墓一趟,才願意給我,我就來了!」

  小龍女眉頭微蹙,道:「我師姐四處作惡,師父在世之日,全真教的牛鼻子對我師父說了多次,我師父曾說若她不知悔改,就要我清理門戶,你要她的毒門秘籍做什麼?」

  風逸傲然道:「你覺得憑我的武功,若只是武林爭雄需要用毒嗎?那自然是我用來對付蒙古人了!」

  「蒙古人?」

  小龍女很是不解。

  風逸道:「這是民族存亡之事你可以不懂,但你不能阻止。」

  小龍女微微苦笑,道:「可我師姐武功本高,倘若王重陽的武功被她習得,我又怎能制她的住?我違背了師父意願,又怎麼說?」

  風逸喟然一嘆道:「武功本就是利器,殺人也能救人,可世人一旦擁有強大力量,必然從善者少,所以高人生怕神功所傳非人,寧願失傳。

  然而人心易變,你師父當初不知現在的李莫愁,所以收她為徒。她的以後,誰又能說,不會成為一個為國家民族出力的女俠呢?

  但我可以答應你一點,一旦出去,日後她再作惡,我必然親手取了她的性命,不讓你古墓派蒙羞!」

  小龍女微微一笑,也不多做置喙,轉身就走。風逸知道這關是過了。

  兩人很快便到了棺室,

  楊過拉著小龍女的手,急道:「姑姑。」

  李莫愁接口道:「師妹,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所以對他面授機宜?」

  「是!」小龍女回答的很乾脆。

  李莫愁臉色一變,未及開口,就聽小龍女道:「過兒,你去那具棺材裡,王重陽說那間石室是在此室之下。我在這裡一輩子,卻不知尚有這間石室。」

  楊過大喜,道:「啊,我知道啦,那是通向石室的門兒。」當即躍入棺中,四下摸索,果然摸到個可容一手的凹處,緊緊握住了向上一提,卻紋絲不動。

  小龍女道:「先朝左轉動,再向上提。」

  楊過依言轉而後提,只聽喀喇一響,棺底石板應手而起,大喜叫道:「行啦!」

  小龍女道:「且莫忙,待洞中穢氣出盡後再進去。」

  李莫愁眼珠子一轉,靠近風逸,牽著他衣袖,嘻嘻一笑道:「風逸,你與我師妹說了什麼?」

  風逸見她故作親昵,知其害怕小龍女害她,不覺微嘆道:「你別問了,總之還是因為你倒行逆施之故!」

  李莫愁卻是半嗔半笑:「這古墓機關重重,你跟著她到處亂跑,害我和凌波好不擔心?」

  楊過本來性子跳脫,就想趕快下墓室去看看,但見李莫愁這副樣子,倒是饒有興致看了起來。

  小龍女卻是抱膝,坐在一旁。

  風逸深知李莫愁本就見不得有情人,如今故意言辭曖昧,是想讓洪凌波多心,她好坐看笑話,又見洪凌波秀目瞪來,似有極深怨恨。

  風逸心道:「她明知李莫愁什麼樣的人,還能上當,真是服了!」

  風逸將李莫愁推開,說道:「可惜你師妹不是你,我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會對救命恩人下手!」

  李莫愁心頭卻如被刀割了一下,難受極了,因為她聽出了言外之意,那就是她會對救命恩人下手了,忽覺鼻酸眼熱,當下揉了揉眼,才不至落下淚來。

  風逸說著話,也狠狠瞪了洪凌波一眼,暗罵她蠢,這世上好姑娘多了去了,吃醋也能吃到她身上。

  洪凌波瞧他對自己瞪眼,卻也大為惱怒,心想:「他好不要臉,有了我,還和她眉來眼去,哼,我就不能瞪你嗎?」

  便也向風逸瞪去,兩人目光相逼,

  可洪凌波面對心愛男子,那股子無名怒氣又怎能久住?

  只僵持了數息工夫,不覺愛意湧起,忍不住啐了一口,暗罵自己不成器。

  這一出惹得楊過哈哈大笑起來,連小龍女也側目來瞧,洪凌波急忙端正容色,李莫愁卻是輕輕哼了一聲。

  忽聽小龍女道:「走吧!」

  她緩緩站起,拿了燭台,從石棺底走入,幾人急忙跟上,下面是一排石級,石級盡處是條短短甬道,再轉了個彎,果然又是一間石室。

  室中也無特異之處,風逸抬頭一看,但見室頂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跡符號,最右處寫著四個大字:「九陰真經」。

  楊過小龍女也幾乎同時抬頭,李莫愁洪凌波也順著目光看了上去。

  楊過小龍女均不知九陰真經中所載,實乃武學最高的境界,李莫愁卻闖蕩江湖多年,知曉其威名,然而幾人看了一會,但覺奧妙難解。

  風逸當即調出系統,就見武學面板上已經多了【重陽遺刻:九陰真經(殘篇)】的提示,他此時也不急著修習,找起了通道路線。

  就見室頂西南角繪著一幅圖,似與武功無關,倒像是幅地圖,順手一指道:「龍姑娘,你快看那!」

  小龍女順著他手指瞧去,只看了片刻,全身登時便如僵住了,再也不動。

  楊過害怕起來,拉拉她衣袖,問道:「姑姑,怎麼啦?」

  小龍女輕聲道:「那幅圖畫繪的是出墓的秘道。」她熟知墓中地形,一見便明白此圖含義。

  至於風逸楊過他們看見,也是兩眼一摸黑。

  楊過跳著道:「姑姑,我們可以出去啦!」

  李莫愁大概了解古墓地形,可她與洪凌波都是默默記著重陽遺刻,哪怕一時無法領悟,也得死記硬背下來。

  小龍女對楊過嫣然笑道:「我以前從來不怕死,反正一生一世是在這墓中,早些死、晚些死又有什麼分別?可是你對我這麼好,我要跟你在一起過些快活日子,我要到外面去瞧瞧。過兒,我又害怕,又歡喜。」

  風逸笑道:「龍姑娘,害怕大可不必,還得勞煩你為我們帶帶路了,大家也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小龍女道「好!」

  卻聽李莫愁道:「反正找到了通道,等再住兩天。」

  小龍女也道:「大家得將閉氣秘訣練會,也好泅水。」

  她只是看了地圖,便知出墓需要經過什麼了。幾人內功均有根底,這閉氣訣一練即會,

  可這墓頂所刻武功著實不少:「大伏魔拳」「易筋鍛骨章」「解穴秘訣」、「閉氣秘訣」與「移魂大法」等等,幾人此時敵意不生,固然不捨得就此離去。

  以風逸之能,這也著實豐富了他的武學儲備。

  林朝英所創玉女心經,用來破解王重陽武功的法門,還是源自她原來的武學。

  所以心經要訣便在古墓一處室頂花了符訣圖形,只是林朝英另有口傳詳解,詳述心經武功的練法及要旨所在。

  這部心經,自淺而深,分為十篇。小龍女的師父不傳首徒李莫愁,卻傳給了小徒小龍女。

  李莫愁以為另有筆錄的《玉女心經》,卻不知師祖、師父只是口傳,並無筆錄。

  然而王重陽得知林朝英在活死人墓中逝世,想起她一生對自己情痴,這番恩情非同小可,此時人鬼殊途,心中傷痛殊甚,於是悄悄從秘道進墓,避開她丫鬟弟子,對這位江湖舊侶的遺容熟視良久,抑住聲息痛哭一場,這才巡視自己昔時所建的這座石墓。

  見到了林朝英所繪自己背立的畫像,又見到石室頂上她的遺刻。以王重陽這等武學修為,自然不需要林朝英的口傳詳解,便知真意。

  眼見玉女心經中所述武功的確儘是全真武功的克星,不由得臉如死灰,當即退出。

  他獨入深山,結了一間茅蘆,一連三年足不出山,精研玉女心經的破法,雖小處也有成就,但始終組不成一套包蘊內外、融會貫串的武學。

  王重陽心灰之下,對林朝英的聰明才智更是佩服,甘拜下風,不再鑽研。

  十餘年後華山論劍,奪得武學奇書《九陰真經》。王重陽決意不練經中功夫,但為好奇心所驅使,禁不住翻閱一遍。

  他武功當時已是天下第一,《九陰真經》中所載的諸般秘奧精義,一經過目,思索上十餘日,即已全盤豁然領悟,知道精通《九陰真經》要旨後,破解《玉女心經》武功,全不為難。

  當下仰天長笑,回到活死人墓,在全墓最隱秘的地下石室頂上刻下真經的要旨,並一一指出破除《玉女心經》之法。

  他看了古墓的情景,料想那幾具空棺將來是林朝英的弟子所用。她們多半是臨終時自行入棺等死,其時自能得知全真派祖師一生不輸於人。

  於是在一具空棺蓋底寫下了「玉女心經,欲勝全真,重陽一生,不弱於人」十六字,好教林朝英後人於臨終之際,得知全真教創教祖師的武功,實非《玉女心經》所能克制。

  這只是王重陽一念好勝,卻非有意要將《九陰真經》泄漏於世,料想待得林朝英的弟子見到《九陰真經》之時,也已奄奄一息,只能將這秘密帶入地下了。

  只是他自思玉女心經為林朝英自創,自己卻依傍前人遺書,相較之下,實遜一籌,此後深自謙抑,常常告誡弟子以容讓自克、虛懷養晦之道。

  「玉女心經,欲勝全真,重陽一生,不弱於人,二位當代翹楚,又是何必,真可惜了。」

  風逸看著這重陽遺刻,不禁長嘆一口氣,不勝悵然。

  風逸個人不信愛情,卻並非否定世上所有的愛情。

  畢竟人間自有真情在的道理,他又豈能不懂?

  那種你死我隨的愛情,那現在看到了楊過小龍女,然而郭靖黃蓉他不用看,也知道同樣如此。

  只是風逸沒有遇上讓他願意為之妥協,為之付出一切,放棄一切的人,也沒有人為他做到這些,所以他對於愛情的態度,多來於肉慾,缺乏靈魂交流。

  而王重陽林朝英卻是不同,王是對林朝英動了心,也曾妥協過的。

  他可以為了林朝英跋涉千里,遠赴極北之地,從數百丈堅冰之下弄出寒玉,製成寒玉床,那得多大的勇氣與恆心。

  也可以為了林朝英走出古墓,也可以為她一言,出家為道,雖說這也非林朝英本意。

  然而王重陽能夠尊重她的意願,這也是難能可貴的。

  換了風逸,這樁樁件件他估計做不到。

  最起碼現在做不到。

  李莫愁見風逸大發感慨,卻是不以為然,冷笑道:「王重陽念念不忘輸給我婆婆,臨死留下遺法,仍是為了克制她!如此爭強好勝,算什麼男人,有什麼可惜的。」

  楊過等人也頗為贊同。

  風逸淡淡道:「在岳武穆尚且失敗的時局,一介書生可以棄文從武,矢志收復中原,他能不爭強好勝?」

  眾人皆是一愣。

  風逸環視四周,又道:「你祖師婆婆既然喜歡這個人,就應該了解這個人。她了解不夠,也可說緣分不夠,怪不得誰!

  但你們不該以此置喙於他!

  就說一句,適才楊過讓龍姑娘做什麼,她能順著對方,可你祖師婆婆就做不到。

  況且今日沒有王真人的這份好勝心,你我被困,均難脫身,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他?」

  李莫愁小龍女身為古墓傳人,還要靠重陽遺刻方能救命脫身,聽了這話,不禁銳氣盡消,暗生慚愧,低著頭默不作聲。

  李莫愁想到祖師婆婆悲慘淒涼的一生,她不禁感同身受,雙目潮紅。

  風逸看到幾人神情,也覺出言太過,可他本就性情古怪,忽而從容溫和,忽而殘忍暴虐,尤其隨著他殺人越多,這種性格更為突出,

  這話既已出口,也懶得挽回,說道:「這些武功博大精深,想要有所成就,至少得三年五載,我們還是住上幾天,等你們學會這上面的武功,我們再出去吧!」

  風逸擁有系統,有了武學法門,靠加點就行,隨時可以出墓。

  這幾人卻得靠腦子牢記,當即點頭同意,將重陽遺刻誦讀數日,記憶無誤,幾人這才決定出墓。

  但墓中的重陽遺刻僅為對付玉女心經的法門,只為《九陰真經》的一小部份,最重要的梵語音譯總旨秘訣更加不知,是以眾人所學,比之郭靖、黃蓉畢竟尚遠為不如,但除了風逸另外幾人均是不知了。

  這天幾人練功完畢,小龍女攜著楊過的手,走出石室,幾人緊緊跟上,一步也不敢遠離,只覺小龍女龍游蛇行,時快時慢,曲曲折折地在墓道中穿梭,腳下漸漸潮濕,心知早已出了古墓,在暗中隱約望去,到處都是岔道。

  風逸暗暗慶幸,這要是讓自己找,得猴年馬月才出得去。再走一會,道路奇陡,竟是筆直向下,若非五人武功均高,早已滑倒摔落。

  下降了約莫半個時辰,道路漸平,濕氣卻也漸重,到後來更聽到淙淙水聲,路上水沒至踝,越走水越高,自腿而腹,漸與胸齊,幾人以閉氣秘訣,潛入水中。

  當年王重陽將石墓地下倉庫建於山上一條小溪之旁,將小半條溪水引入墓中,墓中居者以溪水供飲水烹飪之用,此外洗滌潔淨,皆賴此溪水。

  小溪源自高山,流瀉而下,墓中用後,稍停片刻,溪水流瀉,又歸澄清。

  這時小龍女引導楊過、風逸、李莫愁等,經由此小溪通道從墓後脫出,須得鑽進地下潛流,方至平地。

  溪水流至地下潛流後,與別的溪流會同,水流增大加深,水聲轟轟,雖為地下潛流,聲勢仍足驚人,李莫愁與洪凌波雖會閉氣,卻都不識水性,受潛流一衝,立足不定,都浮身而起。

  風逸內功深厚,也會游泳,一手抓住一人胳膊,李莫愁雖武功精湛,在水中無所依憑,此刻也不免驚慌無已,直接用另只手緊緊抱住風逸腰間,洪凌波也是一樣。

  饒是風逸內功了得,也頓覺吃力,可他對此很是無奈,生怕掙脫之時嗆水,也就由兩人抓著。

  五人在水底拖拖扯扯,行了約莫一頓飯時分,雖都依法閉氣,仍覺氣悶異常,時時須得到水面呼吸幾口,漸漸支持不住。

  除了風逸,四人都喝了一肚子水,幸差水勢漸緩,地勢漸高,不久就露口出水。

  又行了一柱香時分,越走眼前越亮,終於在一個山洞裡鑽了出來。

  只覺涼風習習,吹在身上,好不寒冷,這一出驚心動魄,勝過與高手過招,楊過小龍女等固然精疲力盡,風逸此等內力,也是不勝睏倦,背靠圓石,打坐鍊氣。

  過了一會兒,東方微白,晨曦初露,風逸長吐一口氣,終於張開雙眼,看見四人還在打坐,自行走了出去。

  就見四面古木森然,大山宛然在目,橫貫東西,縱橫蜿蜒,日光一照,真是流光泛彩,

  風逸只瞧得襟懷疏朗:「這終南山如此氣象,真不愧是洞天福地!若能與心愛女子隱居於此,倒也是人生樂事,可惜啊,可惜!」

  正自攬風賞景,感慨萬千,忽聽一個聲音幽幽說道:「你下步打算如何?」

  聲音嬌媚耳熟,風逸應聲轉頭,就見李莫愁默默望來,晨光之中,她這素淨面龐顯得瑰麗無匹,一雙剪水眸子晶瑩剔透,更是盪人心魄。

  她功力深厚,遠在小龍女楊過洪凌波等人之上,恢復的更快。

  風逸對於這個女人,感情是極為複雜的。

  明知她作惡多端,卻又覺得她辜負了上天給她的硬體,也辜負了自己這一身本事,即可恨又可憐。

  以風逸的性格為人,若非李莫愁的一身血債,只衝她的樣貌,早就主動出擊,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了。

  可惜,現在卻沒了這緣分!

  風逸怔怔的望著她,心中思潮起伏,李莫愁也同樣看著他,心中百味雜陳,又想大哭,又想大笑,她也不知道如何對待這個男子。

  風逸見她眼放異色,只覺不妙,拱手笑道:「李大美人,我的打算,就是希望不吝賜教五毒秘傳!」

  李莫愁臉色一變,怒道:「風逸,我可明白你了,你要五毒秘傳是假,為了九陰真經是真吧?」

  風逸笑道:「不錯!」

  他目的已成,也不隱瞞,目光一轉,就見楊過小龍女也一同走出了山洞。

  但覺小龍女站在日光下,越發美麗,恍若仙子落塵,這一身素衣,顯得通身光彩奪目,令人不敢逼視。

  李莫愁啐道:「臭小子,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風逸笑道:「我在想你沒得傳衣缽,是不是你師父覺得沒有師妹好看。」

  李莫愁的臉色白了又紅,死死盯著風逸,

  最打擊人的,永遠是真話。

  李莫愁自負美貌,可她也不敢說比師妹更美,雖說師父傳授衣缽,跟美貌壓根沒關係,這話卻讓她無法辯駁。

  但見風逸仍舊嬉皮笑臉,李莫愁只好說道:「五毒秘傳,我不給你了!」

  風逸笑道:「你老實,我也老實,你不老實…」他住口笑了笑。

  李莫愁知他言外之意,想到這人漠視一切,只得斷了邪念,哼了一聲。

  小龍女冷眼旁觀,心裡好不驚奇。

  她知道這位師姐武功了得,狡猾多智,性子高傲倔強,誰知遇上風逸,卻是束手無策。

  讓她覺得自己對師姐的認知,都有所偏差了。

  「呵呵……」

  小龍女一轉眼,忽見楊過正在偷笑,不由瞪了他一眼,楊過忙又收起笑容,故作正經。

  他最喜歡看李莫愁吃癟了。

  這時洪凌波行功完畢,也走了出來。

  風逸向楊過小龍女說道:「此番相會,在下受益匪淺,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今時此地,就此別過。」

  楊過很是不舍道:「風兄,你去哪裡?闖蕩江湖麼?」

  風逸道:「我先下山養傷,待傷好以後,是不是走江湖,還是未知,畢竟現在的江湖沒意思了,有志向的都在抗擊蒙古,其他的碌碌之輩,都不足一哂!」

  「抗擊蒙古!」小龍女李莫愁洪凌波早知道他的心思,楊過卻是第一次知道。

  楊過想了想,拱手道:「好,來日或是有緣,能夠重會,你我再把酒言歡,以敘別情!」

  風逸拱手道:「好!」長袖一拂,拐杖一頓,轉身就走,洪凌波與李莫愁隨後跟上。

  就聽小龍女對李莫愁道:「師姐,師父一直盼你悔改,望你好自為之!」

  李莫愁腳下不由一停,默默回想,這多年來自己手下死傷無數,哀嘆一聲:「師妹,你得記住,要是哪一天你男人對你的神情如果突然之間變了,本來十分親熱,愛得你要死要活。

  忽然間他對你生疏了、客氣了,那便是他變心了。你一時瞧不出來,卻要加意提防,且看有什麼蛛絲馬跡,可萬萬放他不過。」

  小龍女微微一笑道:「多謝師姐提醒!」

  「失敗的經驗,你可千萬別信,你心裡有什麼疑問,有什麼想法,需得親自與愛人溝通,不要自己瞎想。」

  就見風逸帶著洪凌波又走了過來。

  李莫愁氣悶萬分,她仿佛做什麼都是錯的。

  就聽風逸對楊過道:「楊兄弟,你跟我來。」

  楊過隨風逸到了一處偏僻之地。

  風逸沉吟道:「你我相交一場,我說兩件事,第一,這地方你與龍姑娘不要久呆

  其二,你若是真的喜歡龍姑娘,想娶她為妻,如果踏入江湖,最好不要對人說她是你師父,尤其是你郭伯伯。」

  楊過不料他說出這番話,微覺征忡,問道:「為什麼?」

  風逸道:「第一件事,是因為全真教弟子對於你敵意很大,你最好避避。

  第二件事是因為你不認小龍女為師,再娶她為妻,能夠為你們與你郭伯伯一家省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楊過揚起臉來,隱隱透出傲氣:「我練一身武功,莫非怕全真教嗎?我偏要住在這裡!

  至於師徒不許結為夫妻,又是誰定下的規矩?我偏要她既做我師父,又做我妻子。」

  風逸知道楊過之風,注目遠處,幽幽道:「你既然喜歡龍姑娘,就該為她考慮一些。

  你只是想著自己怎樣,圖一個爽快,可她呢?她要是因為這些,忍受不了別人的閒言碎語,亦或者不想讓你承受這份壓力,想不通了,跑路了,遇上危險了,你固然後悔莫及,她也備受傷害,這不是一個愛人該有的做法。」

  楊過聽了這番道理,心下凜然,徐徐點頭,嘆道:「你果真不愛洪凌波。」

  「何出此言?」風逸雙眉緊皺。

  楊過說道:「你能這樣勸我,做事又何以不顧她的感受?」

  楊過只是見識少,但誰也不能忽略他的聰明。

  風逸沉默良久,徐徐說道:「你說的對,這是我的問題。」拐杖一杵地,飄出數丈,瞬間不見人影。

  楊過對風逸此舉,暗暗覺得奇怪。

  其實風逸說這些,無非是他明知小龍女就是在這裡失身的,雖說他將已經甄志丙處置了,可誰知道他會不會繼續偷窺?

  況且原劇情中他辦事,趙志敬可是一直在旁觀摩的。

  或許這一次換人了呢?

  再則不要讓他認師父,也不是風逸多管閒事,而是楊過這人,有些時候是真沒法說。

  你要說他一直說既要有認師父,娶妻子的壯志雄心,也就罷了!

  可他不是!

  楊過在原劇情中遇到洪七公,人家問他,你師父是誰,楊過都能想到小龍女要做他妻子,不做師父,所以說自己沒師父。

  結果在英雄大會上,先是羨慕洪七公受人尊敬的威風,遇上霍都等人搗亂,又跑出來揚言小龍女是自己師父。

  他是出盡了風頭,惹得人人佩服,後來因為一句憑什麼不要我娶師父為妻,結果弄了個不歡而散,乃至於後來小龍女跑路受傷,被公孫止撿漏,他自己中毒斷臂的悲劇。

  這一系列苦難下來,楊過才認了這茬,遇上小龍女就開始叫龍兒了,也不叫姑姑了,更加不去問我憑什麼不能娶師父的話了。

  楊過要如面對洪七公時一樣,說我沒師父,反正他也沒叫過小龍女一句師父,好多悲劇就不會發生。

  風逸得了大好處,臨走就想幫幫他,至於他聽不聽,風逸也就管不了了!

  這叫盡心則可!

  風逸做事從來只求心安。當下就是洪凌波的問題了,他得與之好好談談。

  自己有什麼毛病,能接受,就繼續。

  若是接受不了,那就只能分開了。

  反正這麼多年了,他的問題,估計也改不了。

  風逸與李莫愁、洪凌波步行出山,在鎮上客棧各自要回自己坐騎,李莫愁騎馬,風逸與洪凌波騎騾子。

  不時經過村莊,多有人去室空,牆倒屋塌,破爛不堪的景象。

  蒙古滅金,此時的中原北方當真是滿目瘡痍,風逸喟嘆一聲,知道這種境況,馬上就會席捲江南繁盛之地。

  三人轉到一條大路上來,不知走了多久,突聽前方岔路傳來一陣馬蹄車轂聲響,只見數十名蒙古士兵手持長矛大刀,押著幾輛囚車走過。

  每輛囚車裡都捆綁著一些滿臉血污的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後面幾個絡腮鬍子的蒙古軍官騎馬在後跟著。

  幾名小軍看見三人,當即舞起長刀,駕馬吆喝著,朝三人沖將過來。

  風逸知道如今的蒙古人自以為天生高漢人一等,看到女子又豈能不來?

  尤其美貌女子。

  況且蒙古統治中原後,那是漢人最為黑暗的時代,不知有多少特權法令都是體現漢人低下,蒙古人高貴的意思,

  風逸對此,那是深惡痛絕。當下腰間一摸,迎風一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血刀,刀鋒一指,縱聲長吟道:「僵臥荒村不自哀……」

  拐杖一杵,身子從驢背飄落,疾似脫籠之鳥,血影縱橫,這四名小兵直接被砍為數截。

  「尚思為國戍輪台!」

  這首陸游詩,風逸念一字,手中血刀就收割一條人命,他身法滑如潛淵之魚,蒙古士兵刀槍不及上身,已經斃命。

  血刀刀法本就以狠辣著稱,風逸對於蒙古人那是毫不留情,出刀狠毒絕倫,刀刀見血,決不落空,

  霎時間只聽慘叫四起,殘肢斷臂好似落葉紛飛,鮮血便如雨下。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待風逸這一首詩念完,數十名蒙古士兵已經被他屠殺殆盡,囚車也被砍爛,車裡的人,也都跳了出來。

  風逸返回驢身,嘚的一聲,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繼續騎驢趕路。

  這群被囚之人固然沒見過這種事,就連李莫愁久經江湖,見他倏忽間殺了數十人面不改色,也覺心寒。

  洪凌波更是第一次見風逸如此暴虐殘忍的一面,她突然覺得自己師父這個魔頭,與他一比,顯得都是好人了。

  李莫愁與洪凌波對視一眼,跟了上去。李莫愁定了定神,問道:「你就非得與蒙古人做對?」

  「做對?」風格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當是做對吧,如果可以,我願殺盡殺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