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罡北斗陣

  第76章 天罡北斗陣

  「砰——」。

  二人掌爪一交,甄志丙頓感手心一熱,一股雄渾強勁的力量直透手臂,酸痛不止。

  甄志丙年逾四十,乃是全真三代弟子中的翹楚,自非等閒之輩,無端被一年輕人挑戰,又落了下風,心中驚怒,當即足踏奇步,閃過三尺。

  但聽「鏘啷」一聲,右掌中已多了一口長約三尺、精光奪目的利劍,斜指風逸手腕,卻未進招,訝然道:「閣下為何動手?」

  他自恃甚高,眼見風逸年紀輕輕,雖說內力可觀,然而右腋拄著一根木拐,他這威震四海的全真教高徒,豈能與一個走路或許都有可能跌跤的人動手?

  如果傳揚出去,豈不讓人恥笑全真教與自己?

  風逸見他適才這一躲,步伐精妙,暗合玄機,不覺心頭髮癢,這才留了一手,笑道:「為何?領教全真高招,這個理由夠不夠?」

  甄志丙不禁一凜,他本不欲與風逸這個年輕人無端放對,但他自幼投在丘處機門下,師恩深重,對方明目挑戰。

  威震天下的全真派豈能不戰而逃?

  想到此處,甄志丙長劍一振,嗡嗡作響,豪氣逸飛,叫道:「那就請亮兵刃吧!」

  風逸雙手一拍,輕笑道:「我這功夫都在手上,兵刃不熟,你就直接進招吧。」

  甄志丙自知武功易學難精的道理,所以江湖人各有所長,有人內功深厚,有的精於拳腳,有的擅長兵刃,有的暗器為主。

  縱然全數精通武學幾大宗的大宗師,也有相對更強的某一面。

  那麼以風逸的年紀說這話,應該不是小看自己,當即手腕微沉,長劍劍尖下指,說道:「有僭了!」

  甄志丙身形疾轉,繞著風逸背後,忽地一劍,刺他背心。

  風逸也不回身,拂袖向後一揮,嗡的一聲,盪開長劍。

  甄志丙腳下不停,嗖嗖嗖,一連四劍,刺出時只有一招,手腕抖處,劍招卻分而為三,竟是勢疾力沉,招數精妙。

  他忌憚風逸內力深厚,是以迴旋急轉,施展輕功繞著風逸兜圈出劍。

  全真派每個門人武功練到適當火候,就須練這輕功,以便他日練「天罡北斗陣」時搶位之用。

  甄志丙投師學藝已久,全真武功學了不少,練得也極為精純,此時所展劍法,乃是全真派上乘武功中的「一氣化三清」劍術,每一招均可化為三招。

  但見他急奔如電,仿佛足不點地一般,白光閃處,對著風逸周身長劍連刺一十八下,仿佛出了五十四劍。

  風逸見他一劍快似一劍,步伐暗藏玄機,暗暗心喜,心想:「全真教最厲害的武功乃是天罡北斗陣,今日天幸遇上這老小子,我不妨與他緩來,好慢慢觀瞧天罡步伐的奧妙!

  風逸當下將內力運到與甄志丙同一層次,只是左一掌,右一掌,將對方劍鋒震歪。

  風逸之能,洪凌波已然知曉,但見到甄志丙如此手段,也不禁暗驚,心道:「無怪全真教名頭響亮,師父那等高傲,也自承不敵丘處機,非要奪取玉女心經。

  他徒兒已然如此,師父可知!」

  甄志丙卻見風逸內力強勁,武功也如此了得,心中又增忌憚,登時心下一狠,將師傳心法運到極致,步伐加快,一劍劍連綿不絕刺去。

  風逸只是站立不動,雙手手揮目送,便將一切招式消於無形,只是思忖他的步伐。

  若有不明之處,還故意放慢速度,給甄志丙可乘之機,好看他的進攻步伐。

  待甄志丙長劍刺到之時,他卻隨身閃避,招招均毫釐之差貼身而過,看起來兇險之疾。

  實則是風逸瞧他劍法身步,漸漸瞧出些門道,算準甄志丙劍勢方位、力度,避得恰到好處,不說這時機是甄志丙力已用盡,縱想變動一絲一毫也是不能,縱然他能臨時變招,風逸也有克敵制勝之法。

  畢竟二人武學修為天差地別。

  風逸心中好不得意:「哈哈,今日我先摸出個大概,待日後腿好,非得一會天罡北斗陣不可,看看這號稱天下無敵的陣法怎麼一個無敵法!」

  甄志丙已經施展出全力,怎料風逸不見絲毫緊張,反而眉飛色舞,一臉憧憬,他猜不透對方心中所想,還以為這是看不起自己。

  想到對方年紀比自己小了二十歲,還是個殘疾,自己身為全真高徒,今日一敗塗地,怎麼再有臉與趙志敬一爭雄長?

  甄志丙自度他與趙志敬武功在伯仲之間,人家上次雖說主持天罡北斗大陣,也吃了敗仗,可對方乃是郭靖。

  郭靖成名多年,武功之強,幾可說是天下第一,輸在他手裡,對於趙志敬不算恥辱。

  可自己敗在一個年輕殘疾手裡,以後可沒臉再與趙志敬爭了,想到這裡,只感心頭窒滯,出手散亂。

  全真劍法精微奧妙,天罡步伐更是玄妙無比,乃是世間第一流的武功,然而使用者若無極高深的內功,絕難發揮應有威力。

  若換成周伯通,風逸此刻全力對敵,也是敗多勝少,哪有閒情逸緻去查看人家步伐玄妙之處。

  甄志丙終究內力有限,再加上他自從見過小龍女之後,整天神不守舍,胡思亂想,師門靜功早已消退,此刻久戰不勝,心神大亂之下,章法愈亂。

  風逸此刻當真要傷甄志丙性命,縱有十個也都殺了,心道:「這傢伙武功有限,此刻也失去了價值,但一殺了之,卻是不妥,只能這樣做了!」

  思忖間,看見長劍如電掠來,風逸手腕一翻,伸出左手食、中、拇三指捏住對方劍尖,順勢一拉,再向前一推。

  只聽嗡的一聲,甄志丙被一股絕大阻力拉的不由自主定了下來,虎口血流如注。

  甄志丙大驚失色,他沒想到對方內力如此深厚,大師伯恐也不及,還不及反應,手中劍柄被風逸推來,重重打在自己胸口「氣戶穴」上。

  甄志丙被迫撒劍,重重跌倒,一口鮮血頓時涌了上來。

  風逸哈哈一笑,右手探出袖外,抓住劍柄,長劍已經架在甄志丙頸中,冷冷道:「甄道長武功如此稀鬆,是不是將心思都用到旁處了?」

  甄志丙白刃加頸,面紅如血,冷冷望著風逸,一言不發。

  他武功得自全真教第一高手丘處機真傳,在全真教不說威風八面,也是有頭有臉。

  不料今日遭此慘敗,當真比斷頭陷胸還難受百倍,若非四肢動彈不得,不一劍抹了脖子,也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怎麼?」風逸皺眉道:「還想裝好漢嗎?」

  甄志丙這時才緩過一口氣來,梗著脖子道:「你要殺就殺,想要我討饒,那是休想!」

  風逸臉一沉,身子一伏,低聲道:「咱們無冤無仇,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與伱為難嗎?」

  甄志丙脫口便道:「我怎麼知道!」

  風逸伸眼在他肩頭褡褳一掃,笑了笑,低聲道:「你午夜之時徘徊於古墓之外,給小龍女送禮物,是要我現在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給小二掌柜他們聽,還是去全真教告訴丘道長?」

  「啪!啪!啪!」

  他聲音壓的極低,同時伸手在甄志丙肩頭緩緩連拍三下,掩蓋了他的話音。

  霎時間,甄志丙額汗涔涔,面色大變,如遇鬼魅一般,失聲道:「你胡說八道!」

  風逸還是低聲道:「我是否胡說,你心知肚明。

  有道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趙志敬知道,楊過、小龍女也知道,你都發了誓言,還不警醒?難道非要讓自己身敗名裂,連累丘道長與全真教徒遭羞辱嗎?」

  甄志丙瞬間恍然,又是詫異,又是感激,盯了風逸一眼,說道:「原來尊駕昨夜也在,敢問高姓大名?」語氣竟然客氣了起來。

  昨夜甄志丙與趙志敬誤闖楊過與小龍女的練功之地,致使小龍女受傷,他與趙志敬對天發誓,不向外人透露此事。

  但聽風逸說的煞有其事,便以為風逸當時就在現場。

  想他自幼投在丘處機門下,師恩深重,這事傳揚出去,全真派的聲望非在武林中一落千丈。

  威震天下的全真教由己而敗,那是萬萬不可,想到此處,不由得背脊上全都涼了。

  風逸笑道:「我的名字無足輕重,你得記住了,趙志敬發的誓可另有奸惡陰謀,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監視範圍內,他要做什麼,你自己去想吧!

  甄志丙惘然道:「他監視我?」

  風逸冷笑道:「你回去自己查吧,順便修身養性,做一個有道全真吧。

  再去古墓周圍徘徊,我就直接去找丘處機,你自思量。」

  隨手將手中長劍插入對方劍鞘里,順勢在甄志丙身上拍了一掌,將他送出了酒店。

  甄志丙頓覺一股暖流如體,人在半空,穴道已經被解開,雙足著地,穩穩站住,就像是被人輕輕放下的。

  甄志丙這時才明白,他這運氣好的過分了,這是又遇到了一個可與郭靖相比肩的少年高手。

  成吉思汗當年邀請丘處機遠赴西域,他就是隨從十八弟子之一,郭靖那時與風逸也就差不多大,武功之強,他自是親眼所見。

  深知這等高手,他再練一輩子也贏不了,心下很是無奈,打了個揖首,便轉身離開了。

  洪凌波啐道:「全真教真是名不副實!什麼天下武學正宗。」

  風逸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眼中也閃過一絲厲芒。

  這時的他是矛盾的,也是無奈的。

  蓋因風逸剛才說那番直指甄志丙內心的話時,在他肩頭拍了三掌,前一掌震壞了他下陰脈絡,後兩掌又給他輸送神照真氣,甄志丙心神大亂之下,毫無察覺自己已經被人動了暗手。

  風逸明知甄志丙此時尚未去玷污小龍女,以此害了他的性命,殺之不武。

  可這人對小龍女卻已經陷入了魔障,根本無法化解。

  那是比李莫愁對陸展元還痴的愛。

  也只能讓他沒有了男人能力,縱是有心重上演原劇情,亦是已無能力矣,這是風逸考慮好的辦法。

  至於此舉是對是錯,風逸萬事隨心,自無所謂。

  風逸坐下剛要飲酒,忽見洪凌波神色陡變,轉眼就見青影一閃,甄志丙又轉奔進店。

  風逸淡淡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甄志丙瞅了風逸一眼,正色道:「小道有一事橫亘胸中,總覺不吐不快,但又怕得罪了你,是以想請閣下作以解惑。」

  做賊心虛,蓋不能免。

  以風逸之能,亦是如此,不禁心頭狂跳,心想:「我這神照功莫非失誤了?」

  風逸想著全真內功或許厲害,西洋鏡怕是要被拆穿了,但他失態也只一剎那,很快又回復了淡然,說道:「你有話儘管說吧。」

  他心想若被看出來了,那就大方承認唄,誰讓你技不如人的。

  怎料甄志丙老臉漲紅,吶吶道:「閣下莫怪,還請借一步說話!」

  這卻讓風逸滿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洪凌波直接忍俊不住,掩口失笑。

  風逸只好起身,拄著拐杖隨他走進客棧。

  客棧廂房四合,中有一個庭院,二人走到院中,甄志丙默運內功,查看四下,這才轉視夜空,緩緩道:「閣下武功高強,小道欽佩之至,然而閣下深夜出現在終南山,究竟有何意圖,可肯見告否?」

  他剛才走後,卻隱憂更重。

  他想到此等高手深夜偷偷潛入終南山,必是窺伺本教,好俟機而動。

  甄志丙再是不肖,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就對此視若無睹,自要問個清楚。

  風逸瞳子驟然收縮,他沒料到甄志丙會問出這話。

  他其實是仗著先知優勢,雲山霧罩了一把,哪上過什麼終南山?

  那山大的,他都不知重陽宮怎麼走,還能去楊過他們練功之地。

  可這事總不能直說,竟爾語塞不能作答。

  甄志丙轉過頭來,靄然道:「你莫怪小道不識趣,刨根究底。只是閣下武功了得,不負十年寒暑之功,你若與我全真教有何過節,說出來,小道也可相助一二,聊報你留手之德。

  若是事態嚴重,小道無能排解,你我再見之日,小道自當一死以謝今日!」

  他語意懇切,絕非作偽,風逸不禁一愕,心道:「這傢伙倒是有些骨頭在裡面,不愧是死不叛教,能為小龍女擋下致命一擊的人。」

  風逸就是知道這人一輩子都修身養性,潔身自好,可唯獨在小龍女之事上犯了大錯,從而身敗名裂!

  所以在他還未乾這事時,對於其人如何處置,犯了難,若真是個淫賊,直接殺了便好,哪費心用手段。

  風逸深吸一口氣,盯著甄志丙緩緩說道:「我與貴派並無梁子,深夜上山只是心慕小龍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什麼?」甄志丙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駭然道:「你、你什麼意思?」

  風逸露出一絲苦笑,說道:「道長,小龍女天仙一樣的人兒,哪個男人不喜歡?

  你對他魂牽夢繞,我機緣巧合,也有幸一見……」

  說到這裡,搖了搖頭:「若說愛情來臨是一顆石頭丟進平湖,我這就是巨石入水,直接掀起驚濤駭浪,根本不能自拔,可古墓派女子俱是目中無人,求而不得。

  我這一腔痴情,終究錯付了。

  但是愛情一旦來臨,智慧也就會隨之消失,我也只好恬不知恥的徘徊於古墓林中,只為能夠看她一眼罷了。」

  他這番胡說八道,卻是甄志丙心中蘊藏已久的情感表達,他從未宣之於口,卻給風逸說了出來,不由得面紅耳赤,雙拳緊攥,眼神迷離。

  不禁想到那晚重陽宮內小龍女一襲白衣,飛縱而入的樣子,直讓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縈,那俏生生的樣子,猶似天上人一般。

  他以為這樣做的只有自己一個,沒想到還有一個,不禁興起了幾分知己的感覺。

  至於風逸喜歡小龍女的話,他對此毫不懷疑,小龍女艷極無雙,連他修道幾十年的人都犯了戒,風逸這般血氣方剛的年紀,怎會不動心?

  風逸察言觀色,自知他的想法,心下冷哼:「看來廢了你,還是對的。」

  說道:「道長,你我想法一樣,可我是俗人,你能為一個女人還俗嗎?」

  甄志丙不想他說出這話,不由心頭大震。

  風逸冷冷道:「道長,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叫風逸,日後還要江湖揚名,此事說出去著實丟人,有失男兒風範。

  但我看你身為一派高道,為人正派,你我同病相連,這才將一切都對你吐實了!

  誠如你與趙志敬發的誓言一樣,這事絕不可對外人宣之於口,壞了我與龍姑娘名聲。

  還有,你若再對我傾心之人作出唐突之舉,哪怕是你看她的眼神,我也不喜歡。

  二者有其一,我就向全真教具名挑戰,再向天下廣傳你的行為,讓全真教與你一同蒙羞!」

  甄志丙驀然憬悟,這是一個男子為了喜歡的女子出頭,所以才會向自己挑戰。

  他與風逸一戰,方知一己之力不足恃,而郭靖之能,說明全真一門亦不足恃。

  當變故猝生,全真教偌大的基業,不過是幻夢一場。

  畢竟王重陽已逝,全真七子剩其六,天罡陣不成,將之擊碎,對於絕頂高手並不難!

  尤其風逸適才對自己出手,展現出的功力,不啻於當日上重陽宮的郭靖。

  雖還不知他是何門派,可他一旦因為自己對小龍女的痴心,遷怒於本教,來一場具名挑戰。本教身為天下武學正宗,豈能不戰?

  但若要戰,誰人可敵?

  想到師門之榮譽,師父之厚恩,甄志丙不禁汗滿全身,仿佛自己從生到死,從死到生走了一個圈子,當即一揖道:「小道實不知閣下心意,造次得罪,還望鑒宥。

  今日之事,小道一定會守口如瓶,如昨夜一般,日後更不敢再去找龍姑娘一次,就此告辭。」

  言罷拂袖而出,誰料出門時絆著門檻,咯噔一聲,將門檻踢得破碎,他也當即絆倒。

  可甄志丙畢竟武功高強,雙手一撐,止住倒勢,又重新竄了出去。

  風逸見他武功高強,走路都能絆倒,這是心神大亂了,微微一笑,甚感愜意。

  想必有了這一出,甄志丙想要與小龍女羞羞的心,必然得盡數磨滅了。

  自己惹出的這一劫,算是破了!

  風逸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走進店中,坐回位子,說道:「凌波,吃了這頓飯,我們就回長安!」說著夾起一口菜,吃進了嘴裡。

  洪凌波卻很是茫然,她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甄志丙就跟丟了魂一樣,風逸也不去古墓了,為他斟了杯酒,說道:「不去堵我師父了嗎?」

  風逸杯酒下肚,嘆道:「傻丫頭,我拖著傷腿,去古墓堵她,壓根不是根本目的。」

  洪凌波奇道:「那是什麼目的?」

  風逸怕的是李莫愁跑去胡咧咧一通,從而導致小龍女又如原劇情一般,出了古墓,被甄志丙占了便宜。

  這事千夫所指,自己要是不插手,那是小龍女的命,關自己毛事。

  可既然自己插了手,那就不一樣了,若是有了這事,一切因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不想擔,這才想要去古墓極力阻止。

  如今甄志丙已經被自己制了,他縱是有心也無力,還跑去古墓幹啥?

  五毒秘傳有,那是幸運。

  沒有,也無傷大雅。

  什麼狗屁系統任務,他自己過的從心,才是最大的快樂。

  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受束縛,才是他應該追求的。

  其他一切外物,都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壓根算不得什麼。

  至於李莫愁跑去對小龍女說師父被歐陽鋒所殺,你收他的義子為徒,會不會影響小龍女與楊過的感情走向,風逸是一點也不在乎。

  畢竟小龍女那不食人間煙火,自我為主的性子,想起一出是一出,沒有這事,也會有別的事,楊過想和她好,可有的纏呢。

  自己又不是閒的蛋疼,跑去給楊過小龍女當情感保姆。

  有這時間,摟著洪凌波好好養傷,順道探索人生奧秘,不香嗎?然而這話卻是沒法對洪凌波說。

  風逸擱下酒杯,笑道:「李莫愁是個人物,武功又好,人又聰明,可是為情所困!」

  他說到這裡,幽幽一嘆:「我想帶著她做點大事,不要太過執迷狗屁的愛情,給她掙一條活路。

  不要走向死無葬身之地,徒落可惜!可她偏偏不聽我的話,那就隨她折騰去吧!」

  「原來如此。」洪凌波又給風逸倒了杯酒,澀聲說道:「其實,我也一直想不通,我師父那麼漂亮,武功又高,那陸展元為何要變心!」

  風逸嗤笑道:「這有什麼想不通的?

  這事壞就壞在武功高強上。

  試想想,人家陸展元出身武林名門,李莫愁專橫霸道,兩人剛接觸時,男人惑於她的美貌,自然能接受她的這種性格。

  但時間一長,李莫愁性子完全展露,說話做事,自然讓人全都聽她招呼。

  她武功高強,男人還打不過,這不光得服服帖帖,還得說一句,你做的對!

  試問,哪個男人心裡能受的了?

  但凡出現一個美貌女子,也會給人一種比她好上十倍也不止的感覺,又怎能不變心?」

  風逸見識廣博,對於什麼烏七八糟的愛情故事都聽到過,說起來很是隨意,直讓洪凌波聽的訕訕,支吾道:「你這話不對,喜歡一個人,怎麼可以變心?那樣豈不是見異思遷,水性揚花!」

  風逸洒然一笑道:「凌波,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什麼狗屁愛情故事,無非是男女雌雄的求偶欲作祟罷了。

  這世上人千千萬,但真正在所謂愛情方面,能做到的持之以恆,不變心的,又有幾個?

  我再說一次,你千萬不要覺得李莫愁那樣,就是愛人,就是神聖得愛情,她只不過是個偏執成狂的病人,在一廂情願罷了!」

  洪凌波早就聽的渾身劇震,雙眼驀地充滿淚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風逸沉浸於自己聽到的所有愛情故事,感慨良深,並未察覺她的異樣。

  忽聽門外有人喊道:「師父,師叔,那小子就在這裡,諒他還沒走!」

  兩人聽出是鹿清篤,對視一眼。

  風逸見她雙眼泛紅,心下狐疑:「她有什麼可哭的!」想到這兒,深為不快。

  卻聽一個聲音沉厚之人冷冷說道:「清篤,不可失了禮數!」

  忽聽數聲呼哨,四道人影掠了進來,各個都是黃冠灰袍的年輕道士,其中一個正是鹿清篤。

  風逸這時正心火上躥,一見此人怒氣貫頂,冷冷盯視於他。

  篤清篤卻是左瞧右看,似在搜尋什麼。

  忽聽數聲冷笑,一個黃冠青袍的長須道人背著手從門裡當先走了進來,身後左右跟著兩名道人,看起來四十來歲,形容刁悍,只看氣度步伐,均是武功不弱。

  「師父,他不在了。」

  鹿清篤向這長須道人稟道。

  這道人稍一錯愕,左顧右盼。

  風逸知道這人必然是趙志敬,這是在找甄志丙。

  趙志敬一直監視甄志丙,就想以小龍女之事,抓住他的把柄逼他就範,或者讓他威望掃地,好讓自己成為三代首座弟子。

  但見酒店內沒有自己要找的,心下極為失望,眯起一雙冷電似的目光在洪凌波身上轉了轉,忽又若無其事,向著風逸行了一禮,笑道:「貧道玉陽真人座下首徒趙志敬,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說完這話,就見風逸與洪凌波無一起身,均是氣定神閒,絲毫沒有站起的意思,心中怒火蔓延。

  風逸喝了杯酒,幽幽道:「我的名字你還不配問,若是識相,立刻消失。」

  之前進來的一個長身道士踏上一步,冷笑道:「你敢到終南山下與我全真教為難,又何妨留下名號?」

  風逸淡淡一笑道:「我無意與全真教為難,只是我的名字若被卑鄙無恥之徒聽到,我整個人都會覺得臭了!」

  幾人大怒,那長身道士喝道:「你如此目中無人,不給你些厲害,你還道重陽宮儘是無能之輩。」

  說話中竟將鹿清篤也刺了一下。

  他噌地拔出長劍,一個虎跳,來到風逸面前,長劍幌動,踏奇門,走偏鋒,一招「分花拂柳」刺向風逸腰脅。

  風逸暗暗奇怪:「我露了一手武功,這人還怎麼敢的?」

  他哪知一般打了敗仗的人,都不會說實話,尤其像鹿清篤這等心胸狹隘之人,只想著讓師父為自己出氣,豈能說實話?尤其這還是自己師兄弟,更加不說了。

  風逸待他劍到之時,身子微側,讓他一劍落空,輕輕伸手一抓,拿住對方手腕,

  這長身道人登時半身癱軟。

  噗通,跪在風逸面前。

  風逸笑道:「重陽宮是否儘是無能之輩,我不知道,可我看你跟鹿清篤一樣,都是膿包,你同意嗎?」

  「小子,你……啊喲……哎喲……」

  這道人剛要咒罵,風逸微一用力,便痛得面龐扭曲,大聲慘叫,黃豆般的汗珠順著額頭流淌了下來。

  趙志敬暗暗吃驚,凝視風逸。

  他這位弟子也是好手,縱然自己也不能端坐不動,一招將其制住。

  此人出手之准、勁力之巧,均是厲害,再如清篤所言,此人用木杖震斷他的兵器,看來的確是個高手。

  趙志敬笑道:「閣下一直坐著,莫非腿腳不便?」

  風逸眼內精光一閃,嘿然道:「你試試便知!」哼了一聲,左腳踢出,這名長身道人仿佛稻草人一般,嗖地飛奔趙志敬。

  那道人只覺耳邊風聲呼嘯,一時身不由主,失聲尖叫道:「師父救我!」

  趙志敬心知風逸要掂量自己,而這徒兒也不能不救,當下雙腿微蹲,扎了一個馬步,雙手斜挑。

  趙志敬乃是全真三代中第一高手,所以丘處機才讓他教楊過武功,這招「天外飛山」剛中有柔,陽勁蘊蓄陰勁,著實厲害。

  「啪!」

  趙志敬雙掌剛與弟子身子一觸,不及斜托卸力,只覺一股暗勁從人體發出,勢如激流急涌而來。

  趙志敬不由馬步虛浮,後退一步,麵皮微微發紅,身子搖晃一下。

  驀地大喝一聲,馬步陡沉,堪堪穩住,正欲收勢退後,忽覺一股大力再次湧來,不由自主蹬蹬蹬連退三步,胸口一悶,跌坐在地,

  趙志敬心中一時駭然,以他的武功,多厲害的暗器也能隨手接住,可對方隨意一踢,自己都不能化解對方勁力,不由駭服。

  風逸冷笑道:「就這點兒能耐,也想當全真掌教,哼,真是想瞎了心,給老子滾!」

  他知道趙志敬是什麼人,也知道他是全真派三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所以丘處機才讓他當楊過師父,只是以前以為這些三代弟子都是廢物,但先後與甄志丙二人過手,深知對方內力的確了得,連城世界中也只有南四奇他們這類人比此人強,全真派內功果然名不虛傳!

  趙志敬聽了這話,一咬牙,眼中透出決絕之色,放下弟子,沉聲道:「原來閣下竟然是位高人,是貧道走眼了!」

  趙志敬心心念念就是要當掌教,前有楊過叛逃,今日又丟了這大臉,豈能罷休!

  他話音一落,長嘯一聲道:「布陣!」

  但聽的兵刃錚錚,趙志敬與六名道士,各持長劍,身法一展,左邊四人,右邊三人,將風逸與洪凌波圍了起來。

  風逸心中一凜,緩緩道:「天罡北斗陣!」

  趙志敬長劍一振,說道:「閣下本來壞了一條腿,我等名門正派不該與你為難。

  可你在終南山腳下欺我徒眾在前,又辱貧道於後,今日若不與我上終南山聽候掌教發落,就請一試天罡北斗陣!」

  酒店中的夥計不識得這陣法,都也聽過,將周圍的桌子都挪了,讓出一片空地,看著聞名天下的陣法。

  風逸心中也是大喜,說道:「很好,我也意猶未盡,那就卻之不恭了。」

  可他深知此陣威名,他們之中雖說只有趙志敬與另外兩人功力尚可,然而自己畢竟斷了一條腿,也不敢太過托大,拐杖一撐,緩緩起身,向洪凌波伸出右手,說道:「借劍一用!」

  洪凌波正要拔劍給他,忽聽一聲:「且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