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地神龍

  第38章 陸地神龍

  水岱看著幾位兄弟的背影,心中驀地生出一絲淒涼,又轉向看著風逸,肅然道:「風少俠,我想梅老先生肯定說過,神功不傳無德之人,請務必上體天心,避免多造殺孽!

  我等告辭了!」抱了抱拳,轉身欲行。

  「無德之人」四字,丁典傳功之前,也曾三番兩次告誡。

  想到自己究竟有沒有這個「德」,風逸有點如芒刺背,耳根發熱,向水岱抱拳說道:「水大俠悲天憫人,風逸敬遵指教!」

  說著向那六個江湖人,擺了擺手:「你們也都走吧!」

  這些江湖人也不知道為何,殺了這麼多系統沒有增加一點成就值。

  他尋思是系統未曾發布任務所致。

  他在荊州殺人,殺一個,哪怕是少的可憐的一點成就值,也是處於任務狀態。

  如今沒有任務,殺人都是白勞。

  況且留著這些人向江湖散布風聲,意義遠勝於將其殺掉。

  這幾人頓時喜形於色,身形急起,就要奔出酒店,水岱喝道:「諸位,且慢!」

  「這奇珍異寶,誰人不愛?可風少俠武功如何,爾等也都親眼所見。還請告訴江湖上的朋友,眼前富貴,都是鏡里空花,水中幻月,莫要為此,白白丟了性命!

  下一次,水岱的名號,也就不頂用了!」

  水岱已經看出風逸向外傳消息,就是有意為之,好引得各路高手前來爭搶。這固然是江湖浩劫,也是在為自己釀禍。

  他雖不知風逸為何作出這事,卻也不想讓這一幕發生。

  「謹記尊命!」

  幾人齊齊躬身。

  他們也都明白「落花流水」在風逸面前栽了恁大的跟頭,下一次哪還有臉當和事佬?

  有人抱起自家人的屍首,一個接一個,出了店門。

  頃刻間,只剩下水岱、汪嘯風、水笙三人。

  水岱向風逸抱拳道:「多謝,後會有期!」

  他知道按照約定,風逸可以不放人。

  可他既然放了這些人,終究讓「落花流水」有了個體面收場。

  日後說起來,「南四奇」雖說在風逸這裡打了敗仗,可還是從他手裡將人救下了。

  輸的也不是太慘。

  花鐵干為了這些人江湖除名,也是雖敗猶榮!

  水笙與汪嘯風也向他抱拳做禮。

  風逸微微點頭,看著三人將要出門,忽地嘆道:「水大俠俠肝義膽,仁恕為懷,在下欽敬萬分,臨別之際,我有一言相贈!」

  水岱三人腳下都是一頓,都回過身來。

  水岱笑道:「風少俠有話但講無妨,水某洗耳恭聽!」

  風逸目光一轉,落在水笙臉上,精光外露,上上下下打量於她。

  汪嘯風頓時青筋暴露,正要開口,卻被水笙一把拉住,低聲道:「表哥,有爹爹在。」

  汪嘯風只好強行忍耐。

  風逸眸子清亮,仿佛直透人心,水笙也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嗔怒道:「你瞧我作甚?」

  可隨即咬著細白牙齒,低下了頭,耳根子都紅了。

  水岱眼見風逸身負絕世神功,今日以後,名頭定會如日中天,哪怕女兒貌美,卻也不至於讓他如此。

  因為風逸現在只需要說一句,他喜歡美女,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都有人送來。故而深感困惑。

  水家父女與汪嘯風一時各自猜度風逸心意。

  風逸目光一收,看向水岱,淡然道:「水大俠,我與丁師兄從荊州逃出,尚不足七天,如今消息只在兩湖流傳。

  可這消息很快便會傳遍天下,江湖必起風波,你還是將令千金帶回家,近期別讓她在外亂跑!」

  水岱心頭一震,未及說話,

  水笙那張如花嬌靨之上,立即變色,羞怒頗甚,喝道:「伱這麼飛揚跋扈,就不怕江湖容不下你嗎?」

  她一聽風逸直接讓爹爹禁足自己,未免霸道的過分了,豈能不怒?

  「容不下我?」風逸笑道:「你懂江湖嗎?或者你眼裡的江湖是什麼?」

  水笙雖在怒中,聽了這話,卻也減了三分怒氣,瞥了風逸一眼,心道:「他剛贏了一場,所以得意。」

  想著撅著小嘴,道:「行走江湖,做不到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但至少也要有點人情味才是,哪像你做事做那麼絕?」

  語至此微頓,深深地一嘆,又道:「你雖然擊敗劉伯伯,可和他過了上百招,卻對花伯伯只用了幾招,他和你有什麼仇,何須下那等狠手?

  他敗得慘然,又有何顏面讓劉伯伯叫他一聲二哥?

  花伯伯幾十年積累起來名聲,就這麼沒了,你於心何忍?」

  風逸濃眉一挑,冷笑道:「你的江湖未免太過小孩子氣了!」

  他語氣又傲又狠:「我與劉大俠比武,誰看不出來,我不會傷其性命。

  可花鐵干偏偏要踏出來,他只是丟不下「落花流水」敗在我風逸手下的名聲。

  今日他的名聲固然沒了,可昔日敗在他槍下、死在他槍下的人,難道就都是無名之輩?

  他們就沒有名聲了?」

  水笙呆了一呆。

  風逸接著道:「像你這種名門貴女,永遠看到的都是大人物的成功,小人物的艱難,你可了解?

  可曾想過你爹他們今時今日的地位,也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骨走上去的!

  你以為「落花流水」就只會行俠仗義?

  今天我是比他強,可他日人若比我強,別說我這點名聲,命都或許要沒!

  世上何人不作鬼,青山何處不埋人?

  虧你出身名門,連這都想不通,趁早回家生個孩子玩吧,闖什麼江湖!」

  水笙臉漲通紅,眼淚在眼圈打轉。

  汪嘯風忍不住道:「你口中的江湖未免太殘酷了些,這豈不是弱肉強食,這與禽獸何異?」

  風逸看向汪嘯風,很是認真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不知道?

  這世上欺世盜名,披著一張人皮,實則禽獸不如的人,還少嗎?

  況且,江湖就是個大染缸,什麼顏色的人染不出來?

  你以為今天『落花流水』這種大俠栽了,世人都會罵我風逸?

  告訴你吧,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們死呢,更別說栽了名頭!

  這難道不殘酷?

  而且好好的一個人在某種情況下,變成禽獸,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你在一個地方,沒有吃的東西,會不會吃了你的表妹,以求活命?」

  汪嘯風還未說話,水笙冷笑道:「那風大俠在那種情況下,會不會吃了您的表妹呢?」

  風逸見她色冷詞厲,笑笑道:「我說這些,全是看在水大俠俠骨仁心的份上,你聽就聽,不聽拉倒,要是連累自己爹爹受難,他日可別後悔。」

  他只是不希望水笙如同原劇情中一樣,又被血刀老祖所擒,害得落花流水全部完蛋。

  水笙又怎知他的良苦用心?就見風逸一個筋斗,已向店外縱出,口中笑道:「水大俠,我丁師兄曾與血刀門交過手,這消息一旦傳到青海,那些人一定會來的!」

  水笙見他消失不見,驀然間只覺心頭空空。

  水岱聽了「血刀門」三個字,當即悚然動容,喃喃道:「原來如此!」

  水笙狐疑道:「血刀門是幹什麼的?」

  如今的她畢竟初出江湖,又是個女兒家,連血刀門都不知道。

  水岱眼露無奈之色,他深知血刀門的人好色如命,若是碰上女兒,以她的姿容,必然生出禍事來。

  但這話對女兒卻不好說,只道:「嘯風,從今天起,你與笙兒不得離開家門一步。

  我與你幾位伯伯得商量出一個對策,應付血刀門南來之事。」

  他口氣雖淡,水笙卻心涌寒意,這血刀門究竟是個什麼門派,讓爹爹直接禁足自己。

  汪嘯風冷哼一聲,道:「舅父何必管這血刀門,花伯伯一世英名就這麼壞在風逸手裡了,總得有個了斷。」

  水笙聽了這話,不覺心生焦躁,頓足道:「那你去吧,他還沒走遠,去為花伯伯出氣!」

  這番話兒,宛如火上澆油,把個少年才俊氣得一臉妒恨之色,咬牙說道:「笙妹,我不願意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與你爭吵。

  但有朝一日,我必然與他風逸做過一場!」

  水岱面罩嚴霜,冷哼道:「風兒,你身為江湖俠士,胸襟怎能如此狹小?

  妒心如此之重,如何能夠練成上乘武功?古往今來,你可曾聽聞哪個絕頂高手是個小氣之人?」

  他老於世事,怎能看不出汪嘯風是吃了邪醋。

  汪嘯風抱拳道:「師父說的是!」當先奔出店外,解馬抖韁,疾馳而去。

  水岱嘆息一聲,低低說道:「笙兒,你明知你表哥生性驕傲,又對你一片痴心,又何必過份激他?」

  水笙妙目略一眨動,揚眉嬌笑說道:「其實我就是想借風逸的手,殺殺他的傲氣!」

  水岱微微頷首:「也對,你們受到我與幾位伯伯庇護,都養成了一種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驕心傲氣,今天你可領略到,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水笙嘆息一聲,回想「落花流水」與風逸這一戰,落得如此淒涼下場。

  本來「落花流水」的名號,指的是打得敵人落花流水,亡命奔逃,沒想到今日落了花,獨留水。

  水岱幽幽嘆了口氣道:「或許風逸說的沒錯,這才是江湖的真諦:十年江湖十年樣,八方夜雨八方來。」

  說罷只覺心灰意懶,一拂袖,大步去了。

  水笙本想安慰父親幾句,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喟然嘆息,跟著上馬,追蹤那先走片刻的汪嘯風而去。

  ……

  風逸一出店門,解開馬的僵繩,翻身上馬,向著道旁十來丈外一片樹林中,淡然一瞥,微領僵繩,揚蹄舉步。

  風逸騎馬沿著官道悠哉悠哉走出數里,進了個樹林,突然,勒住坐騎,冷冷道:「既然跟了一路,又何必鬼鬼祟祟!」

  「唉……」

  忽聽得一株樹後有人唉聲嘆氣地說道:「唉,閣下好靈的耳朵,我是枉作小人了。」

  人影一轉,一個身穿灰衣,手拿龍頭木拐的老頭笑嘻嘻走了出來。

  風逸見他身形瘦削,雙目炯炯有神,約莫五十年紀,正是那會在酒肆中,阻止水笙與洞庭雙義起衝突的老頭。

  風逸輕笑道:「你這老兒,倒是有些意思。剛才在酒店中怎麼不見你了,這會又怎有膽子立於風某馬前?」

  這老頭笑道:「剛才不出來,是怕被你不問青紅皂白打殺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說道:「現在就不用再怕了!」

  風逸笑道:「哦?願聞其詳!」

  老頭雙眼放光,盯著風逸笑道:「我要報出名號,你怎麼也得下馬好好唱個喏兒,見個禮,又豈能殺我?」

  風逸一愣,笑道:「那我倒是想聽聽,這世上還有誰人,配我下馬見禮!」

  老頭冷笑一聲,說道:「老夫姓言,人稱『陸地神龍』,聽沒聽過?」

  風逸心中咯噔一下,脫口道:「你是言達平。」

  老頭哈哈一笑:「然也!怎麼,你自稱是我師父的關門弟子,見了我這二師兄也不行禮問好?」

  風逸微微一笑,飄身離鞍,笑道:「我現在倒是知道,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言達平臉色微變:「何意?」

  風逸喝道:「接招吧!」

  驀地晃身,一爪向他劈面抓到。

  言達平頓覺一股迫人氣息洶湧而來,左手抓住拐杖下端,右手抓住拐杖龍頭,雙手一分,嚓的一聲輕響,這是劍出長鞘之聲。

  原來那拐杖的龍頭便是劍柄,劍刃藏在杖中,拐杖下端便是劍鞘。

  言達平長劍刃吐青光,幻出劍影,已朝風逸胸腹之間各大要穴點到。

  風逸見他這一招,狠辣穩健,好像沒什麼漏洞。以他如今的武學修為,在別人出招之時,自然時然地首先便看對方招數中有什麼破綻,

  然而卻是不閃不避,冷笑一聲:「劍法還不錯!」左手食指閃電般彈向劍鋒,右手兩指直指對方「乳中,「氣戶」兩大要穴。

  他這一招只是隨機而發,卻巧奪造化,就聽「叮」的一聲,言達平虎口一熱,長劍化做長虹,飛上半空。

  風逸只一招就看出言達平劍法尚可,但內力平平,比起「落花流水」差遠了,像這種沒有價值的人,就沒必要與他浪費時間了。

  言達平心中大震,忙不迭的飛退側閃,指風掃過肩頭,一時又痛又麻,暗自忖道:「這小子為何要對我出手?莫非他知道我的來意?」

  心念未完,風逸忽而繞到他的身側,行動如電,刷地一把抓住他右腕,一手抓他腰間,直接將其舉將起來,喝道:「陸地神龍不過爾爾,還敢在我面前稱名道號,誰給你的勇氣!」

  說著猛往地上一扔,蓬的一聲,塵土飛揚。

  風逸存心要他好看,言達平被這一下摔的如遭雷擊,全身疼痛如折,血翻氣涌,張口噴出一股鮮血,面色灰白,無限怨毒的看著風逸,罵道:「臭小子,你仗著武功,就不顧長幼尊卑了嗎?」

  言達平雖知風逸武功絕倫,但想著自己是梅念笙的二弟子,多少與風逸能攀上香火情,那他只要放鬆警惕,便能對功訣相機出手了。

  卻沒想到風逸二話不說,直接就打,自己也如那些酒樓中的人一樣,輕易被擒。

  而他自從拜入梅念笙門下,闖蕩江湖幾十年,從沒栽過這樣大的筋斗,風逸有此能為,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梅念笙沒傳自己神功,反而落在外人身上,自是倍覺羞怒。

  風逸冷笑道:「你也知長幼尊卑?」

  說到此處,臉色鐵青,劍眉一軒,目光森厲如刀地盯在言達平臉上,沉聲道:「你們三個當年弒殺恩師梅老先生之時,這長幼尊卑又在哪裡?」

  言達平心中大驚,怒道:「放屁,放屁,你胡說八道……」

  「啪啪——」

  風逸不待他說完,身子一晃,揪住言達平脖領,一把拎起,甩手就是兩個嘴巴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