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蕭峰上次與風逸分別之後,與阿朱一起遊山玩水,蕭峰想到阿朱從小孤苦無依,惟一的親眷便是慕容夫人以及慕容復,又是慕容博將她收留養大。
蕭峰再聽到江湖上傳來譚公譚婆趙錢孫,單正一家、智光大師的死訊,人人均說是他下的手。
蕭峰心知皆是父親所為,殺趙錢孫、智光大師,只因他們是在雁門關殺死母親的幫凶,而譚公譚婆,單正一家則是力證自己是契丹人,害自己身敗名裂。
父親之所為,蕭峰也無能為力,好在身邊還有阿朱陪伴,蕭峰乃是灑脫之人,漸漸感覺,冤冤相報,永無了時。
況且慕容博已死,實無必要將自己置身於仇恨之中,辜負大好時光。遂與阿朱共赴關外,準備牧馬放羊,了此一生。
在關外過了幾天歡樂日子,卻遇上契丹皇帝耶律洪基外出打獵,有士兵見識到了蕭峰殺熊斃虎之神威,報告給了耶律洪基。
他聞訊而來,卻隱瞞自己身份,只說自己是契丹的一名貴人,兩人一見如故,結拜為兄弟,耶律洪基走後,又過了幾個月,遣人來請,蕭峰這才知曉耶律洪基的身份。
耶律洪基知道蕭峰乃是蕭後後人,喜樂無極,攜蕭峰返回都城上京,誰料耶律洪基離京的功夫,遼國已生劇變。
皇太叔與楚王造反作亂,不但扣押了耶律洪基的母親、嬪妃、兒女,更是將遼帝親軍,御營官兵的家屬親眷作為人質,軟硬兼施,官兵叛離。
耶律洪基自知大勢已去,欲拔刀自刎,但所有人千算萬算,算不到耶律洪基身邊有了一個蕭峰。
蕭峰神勇無比,抱著必死之心,單槍匹馬闖陣,人人以為蕭峰是以卵擊石,誰料蕭峰箭射楚王,生擒皇太叔,威懾當場。
耶律洪基成功平亂,為了犒賞蕭峰,讓他當南院大王。
蕭峰雖是契丹人,但自幼在中原長大,內心實是愛大宋極深而愛遼國甚淺,所以推辭不受,但所有人佩服其勇烈,共推其接替楚王,做南院大王。
蕭峰也不好再推,遂一同回了上京,受封官職,席間皇太后和皇后得知蕭峰是後族人氏,大為欣喜,問起他的出身來歷。
蕭峰雖知自己父親蕭遠山,當年是皇后麾下屬珊大帳的親軍總教習,但恐說了出來,牽扯甚多,既不知父母親屬現下尚有何人,與皇太后、皇后是親是疏,而如朝廷得知自己父母是為宋人所害,說不定要興兵南下為己報仇。他便推說自己從小給宋人擄去,不知身世,含含糊糊地推搪了事。
後來耶律洪基與蕭峰長談竟夜,讓蕭峰坐鎮南京,俟機進討中原,蕭峰知道大宋、遼國百年來爭鬥不斷,死傷慘重,雙方都有主和派,昔日父親蕭遠山便是主和,自然也希望休戰示好。
耶律洪基也道此時大宋現下太后當朝,重用司馬光,朝政修明,無隙可乘,也不是此時南征,只說南人愛財,只讓他命屬下南部樞密使不惜財寶,多多收買南人奸細便是。
蕭峰自來所結交的都是英雄豪傑,儘管江湖暗算陷害、埋伏下毒等等詭計也見得多了,但均是爽爽快快殺人放火的勾當,極少用金銀去收買旁人。何況他雖是遼人,自幼卻在南朝長大,皇帝要他以吞滅宋朝為務,心下極不願意。
但又想哥哥封我為南院大王,總是一片好意。我若此刻辭官,未免辜負他一番盛情,有傷兄弟義氣。待我到得南京,做他一年半載,再行請辭便了。那時他如果不准,我掛冠封印,一溜了之,諒他也奈何我不得。
蕭峰這樣一想,便攜阿朱來到南京。
過了近年時光,突然有一天,蕭遠山突然出現在王府,言說少林寺十二月初八召開英雄大會,屆時天下英雄齊聚一堂。
他要讓少林寺與玄慈身敗名裂,讓天下人都知道少林寺只是一個藏污納垢的不德之地。
蕭峰自忖少林寺與玄慈行事無有不當之處,可蕭遠山言之鑿鑿,蕭峰急忙馬不停蹄趕來少林寺,蕭遠山卻說蕭峰若是敢告之少林寺自己用意,就別怪他不念父子之情,殺了阿朱。
說到此時,蕭峰不覺傷心難抑,唉聲嘆氣,說道:「風兄,你不知道,我的義父義母待我如親子,師父十年授武,寒暑不斷一日,可他們卻都死在我親生父親手裡。
而我母親之死,罪魁禍首乃是慕容博,可阿朱自幼沒有父母,全是慕容博將他帶回家,聽阿朱說,她在慕容家名為婢女,實則與小姐一般,不但有自己的莊子還有丫鬟僕人侍候。
父親報仇之心卻是不熄,這種種一切,我每一想起來,心裡就如刀剜一般。」
風逸長嘆一聲,說道:「是啊,愛情這杯酒,誰飲都會醉。
阿朱在你眾叛親離之時,一心跟著你,你行事所為,又豈能不照顧她的想法。別說你這種重情重義的漢子,縱然換了是我這種沒心沒肺的,恐怕也不知如何是好。」
蕭峰笑了笑,道:「好在慕容博已經死了,老天待我也算不薄,可我想到我爹又要對付少林寺,還不讓我提前告知,我所能做的,就是提前到來,可究竟能否解此大厄,疏無把握。
但若告知少林寺,讓他們早做準備,違背父親,對不起九泉之下的母親,但若隱瞞不說,師父泉下有知,不知……唉……」
風逸嘆道:「你爹比鳩摩智厲害,他知道作為少林寺來講,寺毀可以重建,人亡技可永傳。只有這數百年來,所積下的聲望、名譽,一旦敗壞,卻再難恢復了。」
蕭峰苦笑道:「這個道理我也懂,但我與阿朱分析了一路,實在想不通,少林寺究竟做了什麼,能讓我爹篤定,一定可以讓少林寺身敗名裂呢?」
風逸閉目沉思,過了好久,才嘆口氣,說道:「這事你又何必去猜,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每個人無論做什麼事,只要做了,終究會有報應,無論是善果還是惡果,都得面對。
況且你爹潛伏少林寺三十年,真要捏著什麼把柄,那都是以前之事了,你縱然提醒少林寺,又有何用處?莫不如靜觀其變,再做理會!」
蕭峰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風逸又道:「那你可曾遇上完顏阿骨打?」
蕭峰搖了搖頭:「我答應你的事,無時或忘,但不曾遇上女真部落的人,更別說這個完顏阿骨打。」
風逸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莫非真有天命乎?」
風逸深知原劇情中蕭峰從耶律洪基手中救了完顏阿骨打部落,這才與耶律洪基結拜。可這一次,他讓蕭峰殺了完顏阿骨打,阻止金國崛起,誰知蕭峰壓根沒遇上,但還是與耶律洪基結拜了,除了說金人有崛起的天命,還能怎樣解釋?
思忖間,忽聽阿朱一聲驚叫:「什麼?」
蕭峰倏地起立,走出禪房,到了阿朱阿紫的房間,就見阿朱一臉怪異之色,遠比她適才知曉父母還要激動的多。
風逸看向阿紫。
阿紫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啦,我就說我們的爹爹是大理皇太弟鎮南王,還有個哥哥,名叫段譽,他好不成器,成天圍著慕容家的那個王姑娘,她就這樣了。」
蕭峰也是一驚,說道:「我二弟竟然是大理鎮南王世子?」
蕭峰雖與段譽結拜,但段譽沒有說過自己具體身份,只說他是大理段氏,這就跟大宋姓趙的皇親國戚一樣,簡直不要太多。
怎料他竟然是大理皇太弟世子,這以後豈不是大理皇帝。
但蕭峰一驚之後,也就恢復如常了,笑道:「這也很好啊,咱們與我二弟可是親上加親了。」
阿朱臉色一紅道:「大哥,你不知道,當年鳩摩智帶段公子來慕容家時,我故意作怪,讓他給我磕了三個響頭呢。
雖說時過境遷,可我是妹妹,哪有讓哥哥磕頭的道理,日後見了面,可不尷尬嗎?」
蕭峰哈哈一笑,一擺手道:「我那二弟性情中人,況且不知者不怪嗎,無需多慮。」
風逸卻不禁在想,若從迷信角度講,阿朱這是將自己的福分,硬是給磕沒了啊!
段譽可是未來的大理皇帝,讓皇帝給她這個大理臣女磕頭,她不死誰死?
阿紫笑道:「姐姐,爹媽說我疏於管教,你比我還要厲害十倍呢,你是怎麼讓哥哥給你磕頭的,快說說,讓我也高興高興!」
阿朱不覺莞爾,捏捏她瑩白尖翹的鼻子,說道:「你呀,這有什麼好說的。
當時我扮作一個老婆婆,咱們這位大哥,明知我是個小丫頭,卻還是給我磕了三個頭,我當時還十分歡喜呢,看來日後遇上了,可得磕還給他呢。」
阿紫道:「那倒不用了,咱們這位世子哥哥,經常給人磕頭呢。在大理無量山給他的神仙姐姐磕了一千個頭不說,
那日為了王家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遠遠就喊,我磕頭我磕頭,可不要傷害王姑娘,咯咯,笑死人了。」
蕭峰與阿朱均見過段譽對王語嫣犯痴的樣子,自然也能想到當日的樣子,都笑了。
突然就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女子聲音急道:「我的女兒啊,你在哪裡。」
風逸與阿紫聽出是阮星竹聲音,轉頭一看,卻是個面目猥瑣的中年漢子,直接撲進了「結緣精舍」。
這是少林寺接待外客的地方,也是阿朱阿紫梅蘭竹菊等女居住之地,蕭峰見這「漢子」古里古怪,橫身攔住。
「阿彌陀佛!」就見玄慈方丈與一個中年人聯袂而來。
這中年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就聽他道:「阿星,不可失禮。」
那面目猥瑣的中年漢子,便是阮星竹,段正淳來少林寺,她也跟著來了。
她知少林寺規矩不許女子入寺,便改裝成男子,形容舉止,無一不像,只是她聲音嬌嫩,卻不及女兒阿朱那般假扮男人說話也能惟妙惟肖。
段正淳到處留情之名,播於江湖,此番來到少林寺,玄慈方丈等人聽阿紫說父親云云,又姓段,基本猜到兩女就是他的女兒,所以便對他說阿紫找到了姐姐阿朱,正客居寺中,阮星竹一聽大女兒找到了,立刻來尋。
阿紫見母親裝扮成這樣,說道:「媽啊,你這成什麼樣子?」在她臉上一抹。
阮星竹急道:「你姐姐呢?」
蕭峰已經知道丈母娘到了,當即讓開了身子,阮星竹一見到阿朱,淚花滾滾。
有了阿紫相認的情節,再一見阿朱本人,這一刻,幾乎不用再說,單只阿朱這一雙烏溜溜的大眼靈活之極,就與阿紫一般。
而阿朱蕭峰見到阮星竹的眼睛,似乎單是一雙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在旁人眼裡,這母女三人的眼睛如出一轍。
段正淳也是身子抖動,顯是心神激盪之極。
阮星竹抱住阿朱,哭道:「我苦命的女兒啊,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阿朱想到阿紫對她說起姐妹倆為何被送走,後來母親與爹爹也多方找尋,奈何杳無音訊,當下勸道:「媽,別哭,別哭……」
阿紫道:「憑什麼不哭,都怪他們,他們為了自己,不管我們。
害的我在星宿派伏低做小,你也給人當丫鬟侍候人,他還大理鎮南王呢,既然沒本事養,幹嘛要沾花惹草,生下我們?」說到這裡,驀地眼眶通紅,也跟著哭了起來。
阿朱是慕容家丫鬟之事,以前她非但不以為意,還頗有欣喜,然而隨著與蕭峰相戀,又得知慕容博便是昔日假傳信息,害死蕭峰母親的罪魁禍首,這便成了阿朱此生最大傷痛。
蕭峰有多為難,有多痛苦,她便比蕭峰更為難,更痛苦!
倘若她與慕容家毫無關係,蕭峰要找慕容復報仇,她自然會以父債子償的說辭,支持蕭峰了。想著不覺心中暗恨:「我這爹爹真是不好,辜負妻子不說,更是連自己情人,女兒都害了,讓我與蕭大哥……」
轉眸一看蕭峰,忽又心兒一軟:「但若我沒有被他們送走,在大理當了郡主小姐,又如何能與蕭大哥相遇,或許這就是一失一得,莫非前定的說法。」
段正淳神色萎靡,仿佛精神盡去,僅餘一具軀殼,很是苦澀道:「阿紫你罵我罵的對,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天可憐見,總算讓我們一家人重逢……」
阿紫一撇嘴道:「什麼天可憐見,都是風郎,沒有他,你想找回姐姐,痴心作夢!」
阮星竹一聽,忙道:「是啊,是啊!」纖腰擰轉,一拉段正淳衣袖,若嗔若笑道:「不管了,風逸這個女婿我是要定了,你若有二話,我就帶著阿朱阿紫姊妹兩,不認你了。」
段正淳一愣。
阿紫伸出手指,刮臉笑道:「不羞,不羞,媽這麼大年紀,還跟爹爹撒嬌。」
阮星竹雙頰微紅,道:「媽老啦,再不撒嬌,你爹只認得那些……你們這些乖女兒,一心疼你們,哪裡還能記得我?」
阿朱見母親如此耍怪,當即掩口直笑,段正淳面露尷尬之色,轉頭抱拳道:「風逸,這就多謝你了。」
風逸抱拳道:「哪裡,哪裡,全是小婿應該的。」
段正淳聽他自稱小婿,也無奈何,忽見一個大漢走上前來,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契丹人蕭峰見過王爺!」
段正淳當即還了一禮,心下甚奇,見他形貌威武,又是契丹人,怎會出現在少林寺中,還對我這大理王爺如此恭敬。
就聽玄慈方丈道:「這位便是昔日的丐幫幫主喬峰。」
段正淳與阮星竹皆是啊了一聲,他們聽阿紫說過自己的姐夫便是喬峰,未曾想在這裡見到。
阮星竹看喬峰英武不凡,段正淳則想喬峰的武林地位當世頂尖,可這個女兒是否也如阿紫一般,被生米做成了熟飯,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該以何種身份,相見措辭才好。
阿紫咯咯笑道:「爹,你不是說他殘忍好色嗎,那麼他去聚賢莊救的人,是我姐姐,你又怎麼說?」
段正淳有生以來,只有阿紫這個女兒對他沒大沒小,此番被揶的面色紅漲,只說了一句:「那是江湖傳言,並非我的看法。」
阮星竹啐道:「心口不一!」
蕭峰微微一笑。
玄慈方丈合十道:「阿彌陀佛,段王爺,我等就不打擾幾位一家團聚了。」
玄慈方丈、風逸、蕭峰知道他們親人相認,必有一些不讓外人聽的親熱話要說,而且阿朱是否真是自己女兒,阮星竹必然要看自己親手刺下的「段」字印記,還有金鎖片,都退了出去。
梅蘭竹菊自也伴隨風逸左右,可此時卻有些鬱鬱寡歡,她們也想到了自己親生父母。
幾人到了一處亭子,玄慈方丈自行去了,風逸與蕭峰坐了下來,風逸道:「有酒嗎?」蕭峰好酒,奈何這是少林寺,他進寺時,不好帶酒。
梅蘭竹菊卻是帶了,立刻掏出酒壺,給風逸蕭峰一人一壺,一邊嘰嘰嘎嘎的介紹,這是童姥多少年釀製的美酒。
說到這個,也沖淡了一切思念之情。
風逸喝了一口,贊道:「妙妙妙,蕭兄,這是天山雪酒,美妙無窮啊!」
蕭峰饞蟲早被四姝的介紹勾了出來,眼見風逸喝的開心,也不顧忌了,當即開懷暢飲。
蕭峰說道:「阿朱能夠找回父母,全憑風兄,蕭某敬你!」
「請!」
兩人喝了幾口,蕭峰又道:「但不知你是如何知曉阿朱身世的。」
風逸笑道:「蕭兄忘了,我們曾為阿朱治傷,我曾經瞥見她脖子上掛著一件飾物,當時沒留意,後來我遇上阿紫。
發現她脖子上有塊金鎖片,仿佛與阿朱的差不多,我就隨口一說,阿紫說她姐姐也有一塊,名字還叫阿朱,也就對號入座了。」
風逸雖在忽悠,但在蕭峰這裡,自然是事實了。
因為風逸的確曾與阿朱還有自己同處了很多天。
蕭峰再次抱拳感謝道:「這也多虧風兄細心,不然阿朱就找不到父母了,如今說來,你我也是一家人了,當真是痛快,不過,哈哈,你得叫我一聲姐夫才對。」
蕭峰豪爽,但心細如髮,早就看出風逸與阿紫乃是情侶,恐怕關係比自己與阿朱還親,
昔日風逸說自己年紀比他大,蕭峰本就有些不信,今日從雙方妻子論,他這個姐夫當定了,好不高興。
風逸微笑道:「叫你姐夫倒也應該,但不知你見了你二弟,是叫二弟,還是大舅哥呢?」
蕭峰一呆,當即哈哈大笑,這的確是個問題。
蕭峰笑聲未歇,突聽一道驚喜不勝的聲音響徹在耳:「大哥,大哥,真想煞小弟了!」
一道青影好似一陣風掠將過來,風逸長笑一聲,撫掌道:「段兄,你這凌波微步,的確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青衣人正是段譽,蕭峰看到段譽也是驚喜,蕭峰自和他在無錫酒樓中賭酒結拜,雖然相聚時短,卻是傾蓋如故,肝膽相照,雙手把著他臂,笑道:「二弟,你怎也來了這裡?」
段譽喜道:「說來話長,一別多日,大哥雄風猶在,小弟甚為高興。」
原來段譽在靈鷲宮只呆了一夜,第二天就自行離開了。
少林召開英雄大會之日已至,自也來了,他內功深厚,耳音奇佳,遠遠聽見蕭峰的笑聲,便展開「凌波微步」,趕了進來。
蕭峰大笑一聲,撒開段譽手腕,朗聲道:「你父親在此,快去拜見吧。」
段譽喜道:「大哥見過家父?」
風逸笑道:「段兄,你以後叫蕭兄妹夫也未嘗不可啊!」
段譽一愣,道:「莫非阿朱姐姐真是我妹妹?」他曾聽阿紫說自己姐姐叫阿朱,段譽越想越覺得阿朱與阿紫很像。
風逸道:「如假包換!」
蕭峰也點了點頭,嘆道:「昔日我見你風采清絕,為人十分直爽,一見如故,沒想到今日我倒成了你妹夫。」
段譽喜不自勝道:「大哥,哪裡話,我們這是喜上加喜啊!不過,我得找阿朱妹子,問問她,當日讓我給她磕頭,怎麼算?」
三人同時大笑起來。
笑聲中,就聽段正淳道:「爹爹對不起阿朱阿紫姊妹兩,你這當哥哥的,給她磕了頭,就當替爹彌補過失了。」
轉眼看去,段正淳、阮星竹、阿朱阿紫一起走了過來,阿朱笑道:「段公子,小妹給你磕頭了。」
「不可,不可!」段譽急忙阻止,說道:「阿朱姐,嗯,阿朱妹妹,我那日雖然給你磕了三個頭,但你也救我脫離鳩摩智這惡僧的魔掌,這是應該的。」
突聽鳩摩智笑道:「段公子,若非小僧,你如何能與妹子團聚,又如何能遇上王姑娘呢?」
只見鳩摩智緩緩轉進。
風逸、蕭峰均不明所以,這和尚怎麼又回來少林寺了。
段正淳抱拳道:「犬子蒙得明王垂青,攜之東來,聽犬子言道,一路上多聆教誨,大有進益,段某感激不盡,這裡謝過。」
鳩摩智微笑道:「不敢!只是可惜了。」
段正淳道:「可惜什麼?」
鳩摩智微微一笑道:「令郎來到中原,見到一位美貌姑娘,從此追隨於石榴裙邊,什麼雄心壯志,一古腦兒地消磨殆盡。
那位姑娘到東,他便隨到東;那姑娘到西,他便跟到西。任誰看來,都道他是一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輕薄子弟,那不是可惜之至麼?」
段譽臉色通紅,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追求王語嫣連帶著親人都被人恥笑。
只聽得阮星竹嘻嘻一笑,說道:「段家小皇子這是家學淵源,正所謂將門虎子,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眾人不禁莞爾。
段正淳也哈哈一笑,向鳩摩智道:「這不肖孩子……」
鳩摩智搖了搖頭道:「並非不肖,肖得很啊,肖得緊!」
風逸忽聽得少林寺外一片喧囂之聲,說道:「國師,去而復返,並非無因吧?」
鳩摩智看向蕭峰說道:「小僧出了少林寺,怎料各路群雄與丐幫人馬大舉上山……」
話沒說完,就見少林玄生急步而來,說道:「蕭施主,風大俠,段王爺,還請大雄寶殿一敘。」
幾人見他一臉緊張之色,都很是訝異。
什麼事能令少林高僧緊張。
幾人到了大雄寶殿,就見聚集了一大群武林人物,正在互相交談,傳入耳中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那莊聚賢是誰?」卻無一人作答。
風逸心中一動,心想:「莊聚賢?聚賢莊不是被滅了門嗎?游坦之死了,怎麼還有莊聚賢?」
蕭峰心中不禁一凜,聚賢莊之會,乃因自己,天下皆知,這莊聚賢的名字,明顯與自己有關,莫非是父親?
只聽玄慈方丈合十說道:「蕭施主,你曾在丐幫多年,可知莊聚賢其人?」
蕭峰搖了搖頭道:「丐幫弟子萬千,蕭峰不能盡識,但才俊之士,絕無此人。」
只聽玄慈說道:「眾位英雄好漢,提前駕臨敝寺,皆因這位丐幫幫主莊聚賢大撒英雄帖,廣邀武林豪傑,路遠的接帖早,路近的接帖遲,但個個是馬不停蹄地趲路,方能及時趕到。
我少林寺雖在江湖上廣通聲氣,居然事先全無所聞,可見丐幫計劃周詳。」
原來這裡已經匯聚了河朔、山東、淮南一帶百餘位成名的英雄豪傑。
風逸心下更加驚訝:「丐幫幫主?莊聚賢?縱然游坦之沒死,自己也奪了他的造化,他又如何能當丐幫幫主?」
八九個月前,丐幫陳長老還特意邀請風逸去競選丐幫幫主之位,被他推辭掉了,誰知幫主之位落在了這個化名莊聚賢的人手裡。
蕭峰問道:「不知丐幫所為何來,方丈可知?」
玄慈搖了搖頭。
只聽段正淳道:「丐幫的英雄帖也是不記名的,只說丐幫幫主莊聚賢日內親來少室山,恭聆玄慈方丈教益,信中既未說明拜山日期,更沒提到邀請天下英雄,我收到這一份帖子,生怕此事對少林不利,遂立刻趕將而來。」
「阿彌陀佛!」
少林高僧齊齊合十。
不一會,兩湖、江南各地的英雄到了,川陝的英雄到了,兩廣的英雄也到了。群雄南北相隔千里,卻都於一日中絡繹到來。
鳩摩智微笑道:「這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與天下第一大門派的方丈相會,乃是武林最大盛事,自有大熱鬧可看,這江湖群豪豈不聞風而至?」
忽聽殿外一人怪聲怪氣道:「非也非也,江湖群豪齊聚少室山,也未必只看少林丐幫,又豈能少了『姑蘇慕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