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叛逆
眾人轉眼望去,卻見一名「公子」一瘸一拐走了進來,不是阿紫又是哪個。
風逸暗暗納悶,這妮子這也跟得上?
不過又想:「她能從星宿派各路追捕當中逃脫,必有不為人知的手段。」
阿紫在距離風逸、玄難等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店小二忙跑過來服侍:「公子,想吃點什麼?」
阿紫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小二手中,向風逸看了一眼,道:「小二,那位客官可是住在店裡?」
那小二一面斜眼向風逸瞧去,一邊笑嘻嘻將銀子收了起來,說道:「看這位爺說的,這平寧鎮只有我家通達客棧這一家大店了,但凡有身份的都會下榻此處。」
能當夥計都是機靈人,自己用風逸信息換了錢,還捧了他一把,免得惡了對方,吃虧。
阿紫卻是沉著臉道:「我問的是那位客官是不是住在店裡?」
小二賠笑道:「是,是!」
阿紫微微一笑,又掏出一錠銀子,當的一聲,擲在桌上,說道:「給我尋一間客房,就住在那人隔壁!」
風逸冷眼旁觀,見她兩腳上濺滿了泥漿,心想:「這丫頭大有契而不舍的勁頭,原劇情中就是這麼纏喬峰的。只是她喜歡喬峰,這麼追我,卻是為了什麼?莫非也喜歡我?」
風逸又覺得不像,畢竟他和喬峰毫無相似之處,正想著,就聽玄難道:「風施主,我等明日還得趕路,失陪。」
這時人人均看出阿紫這是衝著風逸來的,玄難、玄痛更是看出她是女扮男裝,當即起身告辭。
風逸起身送過,卻見阿紫一蹦一跳到了他桌邊,說道:「我好心請你吃飯,你怎麼不打招呼就走,這難道就是仁慈的大英雄、大好漢的做派?」
風逸知道自己說她狠毒,她心中不服,便來揶揄自己,想讓自己認可她的做法。
可他偏不理睬,起身捧著茶壺就要回房。
誰料阿紫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哭道:「大不了你身邊的幾個狐狸精,我以後不管了就是,伱怎能一走了之!沒天理,沒公道啊!」
她見秦紅棉與母親為了爭搶爹爹,那是哭天抹淚,當即有樣學樣。
阿紫行事固然歹毒,可她的皮相具有極大的迷惑性,沒親眼見到,任誰也不會將她與惡毒字眼聯繫在一起。
如此一來,一眾店客都覺得風逸做了對不起這位姑娘的事,惹的她瘸腿跟來,目光中滿是鄙夷,自然也少不了羨慕。
幻想著若是有這樣一個美貌姑娘跟著自己,那該多好!
風逸不禁失笑,但他在男女之事上,臉皮也是不薄,索性坐了下來,看她能整出什麼么蛾子,哭到幾時?
阿紫見他這樣,也覺得沒了意思,當即收淚道:「我知道你生我氣,我給你唱曲,你不聽,那我給你吹個曲子,好不好?」
風逸還是不答。
旁邊人對風逸頗有些憤恨,這姑娘說話好像黃鶯一般,唱歌必然不差,你還不聽,真他娘的不識抬舉!
就見阿紫嘆了口氣,白了風逸一眼道:「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你個死人,可真難伺候,你不說,偏要人家給你吹曲!」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笛,放到口邊。
眾人呀的一聲。
女子吹笛本也不奇,奇在她這笛短得出奇,只不過七寸來長,而且通體潔白,晶瑩可愛。
有心人見她一個柔弱女子,拿了一支玉笛在此賣弄,豈不引起暴客覬覦?便想著待會倒要提醒她一句。
阿紫輕輕一吹,一股尖銳的聲音便遠遠送了出去。
本來笛聲清揚激越,但這根白玉笛中發出來的聲音卻甚悽厲,哀怨悱惻,斷人肝腸,全非樂調。
這樣一個活潑美貌的小姑娘,這樣一支晶瑩可愛的玉笛,本來乃是絕配。
眾人本要聆聽妙音。怎料吹出來的聲音竟如此悽厲。
可饒是如此,一些人聽了,也不覺想到了很多難過往事,眼圈不知不覺間都紅了。
風逸心境堅如磐石,無可動搖,見狀,心想:「這星宿派果然邪門!」
想到這裡,不禁想到當日星宿派摩雲子等人搶劫自己時的哨聲,一般的尖銳,心下冷笑:「這妮子果然是想讓我替她擋刀,好,若是能引來丁春秋更好!」
只聽阿紫的笛子吹得高一陣,低一陣,如殺豬,如鬼哭,難聽無比。
他雙手捧著茶壺,閉目養神,畢竟丁春秋周身是毒,也不可大意。
不過一會,外間一陣大亂,有人叫道:「是這裡了!」
沒錯,小師妹的笛聲就從這裡傳出來的!」
就聽腳步聲動,哄然擁進一彪人來。
這夥人足有十幾個,各個身穿褐衣,一個個獰眉怒目,氣勢洶洶。風逸認得,這都是打劫自己不成的星宿派眾人。
當頭一人四十來歲年紀,雙耳上各垂著一隻亮晃晃的黃金大環,獅鼻闊口,形貌頗為兇狠詭異,一個大鼻子尤為顯著,乃是星宿派的二師兄摩雲子。
阿紫也不吹笛了,笑道:「二師哥、三師哥、四師哥、七師哥、八師哥,你們都好啊。怎麼這樣巧,大家都在這裡聚會?」
一個矮胖子跳上桌子,叉腰道:「星宿派辦事,閒雜人退開!」
一些酒客聞聲齊出,
少林寺眾人也走出了屋子,卻站在一旁看熱鬧。
摩雲子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小師妹,你可要我們好找啊?」
阿紫笑道:「你們找我做甚?」
摩雲子道:「師父有命,讓我傳你回去!」
阿紫搖頭道:「我不去。」
看著風逸道:「我好不容易才到江南,我要好好陪陪這位大哥!
星宿派眾人斜著眼不住打量風逸,
摩雲子瞪了一眼道:「這傢伙是誰?」
他們曾經會過,可那時風逸帶著人皮面具,所以此時真容,卻不認得。
阿紫道:「什麼傢伙不傢伙的?你說話客氣些,我這位大哥脾氣可不太好,連姑蘇慕容都不放在眼裡呢!」
摩雲子怪眼一翻道:「姑蘇慕容算個屁!」
三師哥追風子道:「小師妹,你恐怕不知,投在慕容門下的青城派秦家寨,還有那包不同給二師哥送了四萬兩銀子,二師哥才饒了他們!」
這幾句話說得趾高氣揚,阿紫卻是笑道:「師父最疼我啦,二師哥,請你回去稟告師父,待我在江南玩夠了,給他老人家買些好玩的古董珠寶,然後再回去。」
摩雲子搖頭道:「不成,你拿了師父的……」說到這裡,斜眼向周圍一睨,似怕泄露了機密,頓了一頓,才道:「師父大發雷霆,親自來中原了!」
阿紫央求道:「二師哥,你明知師父來仍要逼我回去,不是有意要我吃苦頭嗎?下次師父責罰你,我可不給你求情啦。」
摩雲子卻不由得額上沁出冷汗,臉上登現猶豫之色,要知道星宿老怪對阿紫頗為寵愛,在師父跟前很能說得上話,若是將她拿回去,她胡亂攀扯一通,自己必然遭受懲治。
想到此處,便道:「你既執意不肯回去,那麼就把那件東西給我。我帶回去繳還給師父,也好有個交代,他老人家的怒氣也會平息!」
阿紫道:「什麼東西啊?我不知道!」
摩雲子沉聲道:「莫非你自恃武功高過我,便將我的說話當作放屁一般麼?」
原來星宿老怪對弟子傳授功訣之後,各人便分頭修練,師兄弟間除了爭奪本門排名高下而性命相搏之外,從來不相互拆招練拳,因拆招必分高下,一分高下便有死傷。
活的人自然排名靠前,這摩雲子說話,阿紫不聽,按照星宿派規矩,那就是挑戰自己。
阿紫道:「我不回去。也不知道你說些什麼。你要我身上的物事?好吧……」
說著從懷裡拿出一枚珠釵,說道:「你要拿個記認,好向師父交代,就拿這根珠釵去吧。」
摩雲子道:「小師妹,我不動手冒犯於你,乃是念在同門之誼,你卻不知好歹,非逼我動手!」
他一頭說一頭向阿紫面前走去,才說到這個「手」字,手掌湧起一片勁風,以擒拿手法抓向風逸手腕。
摩雲子不願就此對阿紫痛下殺手,只想顯顯厲害,叫她心中害怕,就此乖乖地跟自己回去,所以對風逸出手。
風逸先前見他們羅里囉嗦說些派內事務,但全當看戲解悶,誰知這摩雲子竟然向自己出手。
而且他掌風有股腥臭,明顯用了毒,風逸見他陰狠,不由得惱怒之極,已經給他判了死刑。但為了一試自己抗毒之能,所以任由他抓住手腕,但覺他掌心炙熱異常,知對方掌心蘊有劇毒,當即將一股真氣運上手腕,笑道:「丁春秋在哪裡?」
他此話一出,摩雲子與星宿派眾人齊齊吃了一驚。
那三師兄追風子叫道:「二師哥,是他,是他!」
摩雲子也是大驚失色,他們不是吃驚問題而是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心想當日他要取自己性命,那是易如反掌,霎時間冷汗直流,自知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想要鬆手放開風逸手腕。
不料風逸手腕上竟有一股極強黏力,手掌心膠著在他腕上,沒法擺脫,他雖然驕橫,卻也甚有心計,當下也不發作,橫著眼睛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三番兩次與我星宿派為難,仗的什麼勢道?」
這兩句話軟中帶硬,既要探明對方底細,又不失自己的氣派。
但阿紫卻看出他色厲內荏,若非是有同門在旁,早就求饒不止了,只看得眉飛色舞,好不有興。
風逸淡淡道:「你聽過風逸沒有?」
此名一出,阿紫心下一喜:「原來他叫風逸。」
摩雲子卻是股慄不止,嘴唇微抖。
天下四惡被風逸盡數誅滅,他又豈能不知?但若泄漏師父行蹤,那會死的苦不堪言。當即猛力一掙,仿佛蚍蜉撼樹,手還是牢牢沾在對方手中,動彈不得,當下雙目一閃,用盡平生之力,左掌向風逸面門拍至。
這一招攻其無備,實難躲避,怎料掌力未到,風逸已聞到一陣腐臭的腥氣,猶如大堆死魚相似,風逸右掌翻處,已經與他雙掌相對,
輕一發力,摩雲子和只覺得一股大力將他推開,身不由主地退了幾步,霎時間,臉色由青變黑,身子晃了幾晃,倒在地上,就此不動。
旁觀之人齊齊吃了一驚,風逸出手輕柔,怎會如此?
原來星宿派武功邪門,內力中蘊含毒質,也就成了毒掌,打在別人身上自然讓對方頃刻斃命,但風逸內力深厚無比,手掌輕柔卻暗含鋒銳,所以這股夾著劇毒的內力猶如海潮倒捲入江,由手肘關節,直接湧向胸口心臟,摩雲子也就死在自己身上了。
而這一節,凡是星宿派門人,那是一定學過的入門第一課:施術不靈,反受其害!
所以他們師兄弟之間,除了爭搶排名,從不切磋過招。
驀聽一聲狂叫「兄弟們,風緊,風緊,扯呼扯呼!」
星宿派眾人都是識時務的「俊傑」,聽出風逸聲音,本就想跑,但想著風逸上次沒殺他們,這才沒跑。
沒想到這次卻是變了,不禁面面相覷,有人突發一聲喊,急忙轉身,想要逃命。
風逸微微一笑道:「放過你們一次,這次都別走了吧!」抖手一揮,筷筒中的筷子急如驟雨,猛向眾人射去。
上次若非顧及黃裳等人安危,早就將他們除了,這次自然動了殺機。
星宿派眾人只顧逃跑,均被筷子射中了背心「靈台穴」,委頓在地。
這一幕嚇得其他人面如土色,阿紫也沒想到風逸如此心狠手辣,但見他一臉笑意,她突然明白了風逸為何說自己不是好人了。
此人瞬間將自己師兄弟殺死,武功之高,心腸之毒,實在匪夷所思,自己與他一比,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風逸看了看手掌,沒有覺得異樣,心想:「這毒也就這樣,傷不得我!」又抬眼四顧,就見玄難、玄痛等人一臉悲色,默默念經,仿佛是說自己太過狠辣。
風逸以免與其掰扯,便回到屋裡拿起包裹,朗聲說道:「星宿派的人是我風逸殺的,丁春秋若是不服,盡可來擂鼓山找我!」出門而去。
阿紫也急忙跟了上去,因為她突然想清楚了,風逸如此心狠手辣,又怎好意思說自己惡毒?他不是好人,那我自然就是好人了,這樣一想,她反而不怕風逸了,在身後喚道:「喂,你等等!」
她生怕跟丟了風逸,鼓足了勁往店門奔去。剛出門口,外面進來一人,登時撞個滿懷。
阿紫習武多年,輕功不弱,哪知被進來這人一碰,竟收不住腳,連連退出幾步,跌倒在地。
這一下可慘了,她本來就傷了腳,這一下更是痛的啊呀一聲,一抬頭,見撞倒自己的是個中年和尚,肥胖已極,身材卻又極矮,尤其凸了個大肚子,便如是個有身孕的婦女一般,宛然是個大肉球。
阿紫氣得戟指罵道:「你個死禿驢…」
「阿彌陀佛!」只聽玄難一聲佛號,聲震當場,人人耳中嗡嗡作響,阿紫登時知趣閉嘴。
驀然間,這胖和尚轉身就跑。
玄痛叫道:「慧淨,你還不知錯嗎?」
玄難身子一晃,已經追出店門。
那慧淨一出店門,雙足一點,別看他身子肥胖,雙腳還是落向了對面屋檐。
「哪裡走!」玄難身子倏晃,縱上房頂,一聲厲喝,運爪扣向慧淨肩頭。
他身為少林寺達摩院首座,一身神功,這招「龍爪手」精妙絕倫。
少林寺當代以「玄、慧、虛、空」排輩,這慧淨一聽便是少林寺二代弟子,只覺風聲疾來,翻身落下屋頂,下意識送出一拳,擊向玄難小腿。
玄難氣道:「你這叛逆!」腳下一提,手掌一拍,一股勁風直撲慧淨背心。
慧淨覺得掌風剛猛,如山壓來,半空中無所憑藉,眼看難避。
不料身旁風聲疾起。
就見慧淨呼地飛向一旁,砰的一聲,煙塵四起,玄難這掌落空,打在了地上。
這時玄痛、阿紫以及其他少林僧都奔出了店外,目光齊向慧淨射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