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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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

  蓋因周伯通少去重陽宮,與馬鈺、丘處機諸人也極少往來,因此三代弟子幾乎跟他並不相識,只有尹志平多年前有幸見過一面。

  其他人雖曾聽師父說起過本派有這麼一位獨往獨來、遊戲人間的師叔祖,但久未聽到他的消息,多半已不在人世,此刻卻沒想到竟然遇上了他的徒弟。

  耶律齊卻不動聲色,說道:「風大俠果然淵博,既知曉蒙古所發生的大事,又知道在下師承,真是佩服。」

  「客氣!」風逸道:「畢竟看在全真教與周老爺子的面上,怎麼也該讓你死個明白。」

  旁人還沒說話,趙志敬首先按捺不住:「風大俠,我全真一門時時不忘弘揚袓師濟世救人之心,從不胡作非為,你今日卻要殺我全真弟子,這是何道理?」

  風逸冷哼一聲,忽一揚手。

  嗤,銳聲刺耳,趙志敬「啊」的一聲,跟著身子一晃,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身旁的李志常忙搶上扶起,就見他「期門穴」上,透出一股鮮血,染紅了道袍,甚是駭目驚心。

  其他人全都兵刃出鞘。

  耶律齊怒視風逸,厲聲叫道:「風逸,你枉為一代高手,居然暗算傷人。」

  風逸哈哈大笑,笑聲穿雲裂石,震得眾人無不掩耳。

  突然身子一晃,足不點地,剎那間,竟向甄志丙等人一同攻出。

  甄志丙、李志常等人剛要出劍布陣,風逸飄然一轉,雙手連揮,已經脫出陣勢。

  幾人這才感覺身子一麻,以甄志丙為首的全真弟子,手中長劍鐺的幾如一聲,一同落地,幾人也都被點中穴道,仿佛木偶。

  風逸身法太快,全真弟子功力有高低,出手有先後,先天上慢了一拍,風逸多次觀察天罡北斗陣,再加上趙志敬被他打倒,也是陣法樞紐,風逸這一出手,陣法自破。

  饒是眾人素知風逸武功高絕,也是駭然欲絕。

  耶律齊俊臉漲紫,暗生絕望,他也明白風逸武功之高,難以望其項背,可是仍有僥倖,

  指望全真諸道加上自己能有一戰之力。可目下這種境況,實在是自己想多了。

  耶律燕也聽哥哥說,此生追趕風逸無望,但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奈何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全真教「天罡北斗陣」雖然厲害,卻也極為考教布陣之人的功力。

  先前幾次,風逸與甄志丙、趙志敬等過招,為的是一觀陣法奧妙,不出全力。如今沒有興致耽擱,一出手就制住了幾人。

  風逸逍遙一轉,看向趙志敬道:「別當我不知道伱的鬼心眼兒,你以為幫了耶律齊,就能得到周伯通歡心,你就有機會成為全真教掌教,對不對?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這話一出,全真弟子的模樣好有一看,甄志丙心中直感快意,既想放聲大笑,又覺得恥笑同門不對,如李志常等人也知道趙志敬的心思,一個個鼓腮瞪眼,憋得萬分辛苦。

  趙志敬被他一招擊敗,還給直接揭穿了心思,麵皮熱辣。

  全真六子本來命丘處機的三徒尹志平任三代弟子首座,隱然為他日掌教的接班人。但尹志平近年來勤研煉丹修仙之道,恬退自修,不願多理俗務。

  這掌教弟子人選就落在了甄志丙、趙志敬身上,可郭靖帶楊過上終南山時,趙志敬擺大陣對付郭靖,讓霍都、達爾巴等人帶著一眾妖魔鬼怪打上了重陽宮,郝大通更是被霍都打成重傷。

  全真教固然顏面無存,趙志敬也得了一個魯莽暴躁,不堪大用的評語,所以第三代掌教弟子就落在了甄志丙身上。

  可趙志敬自忖武功乃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心中自然不服,一直監視甄志丙。不但知曉他在古墓林中徘徊,更是拿到了他先前在小龍女生日送禮的親筆禮單,不斷在甄志丙面前冷嘲熱諷,對他侮辱百端。

  而甄志丙始終不敢反抗,心中卻也是煎熬無比,苦不堪言。

  所以甄志丙從一個英俊道士變得形銷骨立,不光是身子與想念小龍女原因,還有趙志敬。

  只聽風逸又道:「全真諸子雖然有些昏聵但憑這點兒小聰明,你還做不了全真教掌教。周伯通輩分雖尊,卻小孩心性,全真諸子深知這一點,他們武功、輩分不及周伯通,見識勝過他太多。焉能以他的看法,來選定繼承人?

  若是周伯通當真為你說話,呵呵,恐怕反而被人認為你利用小孩心性的長輩,其心可誅啊!」

  趙志敬聽出一身冷汗,風逸不但將自己心思看了出來,更是預見了自己下場。

  趙志敬也知道自己縱然讓甄志丙身敗名裂,自己也未必能夠得嘗所願,所以他捏著甄志丙的把柄,不去告髮長輩。

  反而對其冷嘲熱諷,要逼他向掌教師長自認敗壞全真教名聲的大罪。

  若非如此,甄志丙遭斥革之後,第三代弟子首座之位,仍將落入最人多勢眾的長春子門下,例如李志常、尹志平等人,只有讓丘處機自愧,首座之位才有可能落入其手。

  若是甄志丙不去,那便待他接任掌教之後,全真五子逐一凋逝,便以他對小龍女動了色心,犯了本門大戒,聯合親信道友,逼他將掌教之位讓給自己。

  可他知道此事究屬渺茫,便算成功,也不知要在多少年之後。

  他性子急躁,一見耶律齊竟然是周伯通弟子,就想著賣他一個人情。

  周伯通乃是全真諸子的師叔,他說出來的話,自是份量極重,只顧討好耶律齊,卻沒去想自己家的師叔祖是什麼性子!

  全真諸子能聽他的話?

  恐怕不但不聽,會認為自己利用長輩,覬覦掌教之位,將自己處死!

  想到這兒,趙志敬連忙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凡事都得講理,以你如此武功與威名,不能濫施殺伐!」

  風逸正眼也不瞧趙志敬,又向甄志丙說道:「趙志敬為了謀奪掌教之位,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對小龍女也只是因為愛慕之心,送了幾件生辰之禮而已,並未鑄成大錯。

  男子漢,敢作敢當,你不如向師父秉明,無論是領罪還是怎的,勝過被旁人無休止的要挾,若是哪天誤了全真教基業,你才是悔之晚矣!」

  風逸知曉全真教勢力龐大,信士如雲,有了丐幫相助下毒,再讓全真教刺殺中原官員,更是事半功倍,故而決定拉攏甄志丙,能讓其為自己所用。

  說著在他肩頭拍了一掌,甄志丙頓感一股熱流沖入,解開了被封穴道,恭身一禮道:「風大俠所言極是,我也不想遭受趙志敬無休止的威脅,只是前段時間馬師伯身子不好,我一直不敢秉明師父。

  現在師伯已經逝世,我只待去襄陽與郭大俠夫婦商定雙方配合攻守之策,回山秉明師父,甘願領罰!」

  甄志丙聽從丘處機教誨,一生研求清淨無為,清心寡欲,成吉思汗昔日邀請丘處機,有十八弟子隨侍,其中就有甄志丙。

  只是一見,小龍女便日思夜想,再也管不住自己。前番與風逸一會後,得知他也喜歡小龍女,受其逼迫不敢再有行動。

  可雖是受到逼迫,半夜撫心自問,也覺自己愛慕小龍女,的確是違反本門戒律,幾次想要向師父長春子自懺罪過,求師父重罰,可惜師伯馬鈺病重。

  小龍女在他眼裡,是藐姑射山的仙子,是王母娘娘的女兒媚蘭。

  他也怕因為掌教之爭損了小龍女冰清玉潔的名聲,而且趙志敬時不時的就提這事加以侮辱,甄志丙內受煎熬,外遭逼迫,猶似身在地獄,苦不堪言,聽的風逸所言,著實身心疲憊,真就不如直接秉明師父,無論他怎麼處置,好求一個解脫。

  趙志敬、李志常聽了這話,均是皺眉不語。

  甄志丙又向風逸一揖道:「請恕我等適才失禮,不過,風大俠為何要殺這位耶律……耶律公子?還請風大俠告知實情,我等也好秉明掌教真人。」

  他生性持重,不知如何稱呼耶律齊方才恰當,畢竟他連師叔祖周伯通都沒見過,更何況一個徒弟。

  風逸樂呵呵左右看看,說道:「你這江湖算是白跑了,我風逸要殺什麼人,還需要對誰稟明?」

  眾人見他笑笑嘻嘻,可心裡卻均是一涼。

  蓋因風逸出道以來,可謂殺人無算,雖說殺的都是蒙古官員,可不分他是什麼人,為政舉措是好是壞,只要是為蒙古當官,統統殺無赦,難免有失偏頗。

  認可他想法的,說他是英雄、是大俠,不認可的,那就是徹頭徹尾的魔頭。

  赤練仙子李莫愁和他一比,都是善男信女了。

  但懾於他獨來獨往,又武功高絕,有些話只能背後說一說罷了。

  江湖上雖然傳說李莫愁與他關係非淺,可那女人本身就不好惹,更是不會成為風逸的軟肋。

  卻聽趙志敬乘機說道:「甄師弟,風大俠那是何等人物,他都提出要製造瘟疫,以退蒙古,大仁大義的郭大俠尚且奈何不得,我等又算什麼?」

  風逸哼道:「此事你也知道?」

  趙志敬道:「此事傳揚天下,武林豪傑,誰不知聞。」

  他被師父師伯說不堪大用,掌教之位泡湯,全因郭靖與楊過上終南山而起,知曉郭靖為風逸所敗,他比誰都開心!

  甄志丙知道趙志敬心思,忙向風逸躬身一拜,道:「風大俠所行,不知者說你心狠無情,知曉的卻是無不讚嘆閣下高義,所殺之人均是經略漢地的蒙古人,以及漢奸賣國賊,單是這一點,足以令人敬佩。」

  只聽耶律燕哼了一聲:「馬屁精!」

  甄志丙不以為意,只淡淡一笑。

  他素來精明強幹,日常處事遠勝於趙志敬,困此馬鈺、丘處機等均有意命他接任掌教,心知風逸性子狂狷,無法無天,絕不能以勢壓他。

  風逸心道:「這話一說,我若不給個合理理由,實難旁人信服。」

  又想:「甄志丙、趙志敬等人也非平庸之輩,跟他們坦率言明,或許也能省卻許多煩惱!」

  念及此處,淡淡說道:「我之所以要殺這位耶律公子,無他,只是懷疑他乃是忽必烈的暗探,就是想要以周伯通弟子身份,打入我中原武林,禍亂我漢人江山!」

  全真諸道均是一呆,此時襄陽以北全已淪入蒙古軍手中,大宋百姓慘遭屠戮欺壓,自家門下若出了奸賊,那全真教成什麼了?

  耶律齊再也按耐不住,氣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風逸冷笑道:「我從蒙古國師處得知,你父親耶律楚材被蒙古皇后所殺,她傳令讓忽必烈斬草除根,然而忽必烈卻違抗昭命,置之不理,原因為何?」眾人目光都落在耶律齊身上,

  耶律齊嘆道:「先父有大功於蒙古,皇后信任奸佞,害我父親,王爺雄才大略,看我等可憐,這又有什麼?」

  風逸淡淡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蒙古時情,當年鐵木真身死,幾個兒子因為大汗之位的爭奪,大汗之位不定,托雷方才得以監國。

  窩闊台即位後,對托雷勢力極為忌憚,這才將其害死,如今窩闊台皇后掌權,照樣忌憚托雷家族勢力,對蒙哥、忽必烈他們都加以遏制。

  忽必烈深知這一點,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為了你和你母親、妹妹,裝聾作啞,公然違抗皇后詔命,對於他那種雄心壯志的人來說,沒有值得他去冒風險的好處,他會幹這蠢事?」

  眾人聽得心驚,全真弟子無不面面相對,耶律齊臉色慘白,神情恍惚,悶聲悶氣地道:「王爺所想,豈是外人所知,這話你該去問他。」

  「你當我沒問?」風逸冷笑:「再有一件可笑之事,前幾日周伯通鬧了忽必烈大營,忽必烈明知他是郭大俠的結拜義兄,竟然想要將周老爺子收到麾下為其效力。

  大家想想,這裡面要是沒有內情文章,忽必烈怎會有這等可笑想法?」

  風逸現在越來越覺得耶律齊不對,他離開絕情谷時,與金輪國師再次交談一次,詢問他們為何來絕情谷,以及他的下一步計劃。

  國師知道他的手段,又缺了一條腿,一條胳膊,生怕遭受折磨,毫不隱瞞。說是奉忽必烈之命拉攏周伯通,最起碼也不能讓他去襄陽幫助郭靖,這才跟進了絕情谷。

  風逸當時只以為忽必烈求才若渴,畢竟他也拉攏過自己,但周伯通瘋瘋癲癲的,

  若無極為關鍵的人加以中和約束,忽必烈憑什麼認為可以拉攏來郭靖的把兄弟,為自己辦事?

  「耶律公子?」

  甄志丙澀聲道:「你該不會真是借著我師叔祖的名號,好打入我中原武林吧?」

  不光是他有些信了,其他人也是如此,

  這就是風逸風評所致。

  風逸在江湖上大有匪名,但沒人說他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因為他連自己是個愛好美色的登徒子,更是要採取下毒這種下三濫的事,在眾目睽睽之下都坦然告知,這樣的人,會說假話,誣陷一個隨手能打死的人?

  誰都不信!

  耶律齊心中不服,叫道:「我不知此事真假,王爺縱然想招攬恩師,也是王爺求才若渴,又何足為奇?」

  風逸冷笑道:「話是說給活人聽的,我隨你認不認!」

  也不見他動彈,身子急如流星,已然揚手扣住耶律齊手腕。

  耶律齊本就重傷之身,根本不及反應,慘哼一聲,身子歪歪斜斜,似乎站立不住。

  「哥哥!」耶律燕一聲疾喝,風逸甩手一揚,一股疾風灌入她口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完顏萍叫道:「你就全憑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就要害人性命,天下可有這番道理?」

  說著又看向甄志丙:「你們全真教號稱天下武學正宗,被人如此欺辱,真就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甄志丙心中苦澀,這可是風逸。

  他殺人願意給個理由,就很不容易了!

  他縱然想阻止,阻止得了嗎?

  看不見六個師兄弟,躺一個,站五個嗎?

  可現在又不能置之不理,當即恭身道:「風大俠,誠然你有諸多理由,可沒有證據,以小道之見,何不將他帶上終南山,交給掌教,查明之後,再做處置。」

  風逸兩眼望天,冷冷說道:「甄道長,從我手裡要人,你還沒這份量,不過看在全真教能夠為國出力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面子,退上一步,只要耶律齊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他一馬!」

  「什麼條件?」耶律燕急道。

  風逸道:「大家也都知道我要去蒙古投毒,耶律公子蒙古長大,只要他答應與我一起行事,咱們去將蒙古都城和林大鬧一番,事成之後五湖四海,任你遨遊。

  你若不忿今天風某之所為,風逸給你賠禮道歉,磕頭賠罪,都行!如何?」

  這話一出,旁人均是心中一凜。

  耶律齊不答應是死,答應也是死!

  其一,他縱然是奸細,有此一事,耶律家也別想在蒙古立足!

  其二,貪生怕死之名,跑不了了。

  「你無恥,我耶律家的人豈能做出此等喪心病狂之事?」耶律燕咬牙切齒道。

  耶律齊神色從容,淡淡道:「好想法,可惜閣下枉費心機了。」

  風逸道:「怎麼說?」

  耶律齊道:「風逸,且不說全真教都是道德清高之士,豈能如你一般喪心病狂?

  更何況我怎能訂下城下之盟!」

  「喪心病狂?」風逸五指收攏,耶律齊手腕咔咔作響,冷冷說道:「你們契丹人昔日在我中原之地屠殺我中原百姓,美其名曰打草谷,是不是喪心病狂?

  你父親幫鐵木真、窩闊台滅國無數,屠城之舉不計其數,昔日全真教丘道長西行勸阻鐵木真少造殺孽,他聽了嗎?反而侵略大宋,是不是喪心病狂?

  況且我風逸能做此事,你耶律齊為何就做不得?」

  這話讓眾人更是目瞪口呆,你做得,旁人就得跟著做?

  但沒人敢宣之於口!

  因為誰都知道,這人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樣!

  耶律齊被他捏的骨頭作響,痛得面龐扭曲,咬著牙關倒吸冷氣,他向著風逸慘笑一下,道:「兩軍對壘,明刀明槍的兵將之爭還則罷了,百姓何辜?

  我父親一生愛民如子,我若從你行此惡事,可謂大大的不孝,為人不講孝義,又有何面目立足於天地之間?你要殺就殺,耶律齊斷不為此不義之事!」

  眾人見他慷慨赴義的豪氣,以及大仁大義的慈心,無不佩服。

  耶律燕、完顏萍,她們一左一右,緊緊護著耶律齊兩側,看著風逸,大有嘲弄之意。

  「這種屁話,就是一個天大笑話!」風逸冷笑道:「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是父母所生?

  打起仗來,死傷之慘,難道只有兵將應該?用毒殺人是殺人,用刀兵殺人就不是殺人?

  百姓既然無辜,蒙古人為何要殺我中原百姓?我中原百姓可以被你們用作攻城之物,那就是應該,而你們上馬戰,下馬牧的蒙古百姓就是無辜?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他字字如刀,直插眾人心窩,再配上這種狷狂氣度,著實讓眾人為之動容。

  想辯駁,也無從辯駁!

  對啊,中原百姓被你們殘殺,驅逐攻城就是應該,蒙古百姓就不能被毒殺?

  風逸得勢不讓,伸手握住耶律齊的肩胛:「實不相瞞,我早就知道你耶律齊是條好漢,然而你越是大仁大義,我就越要殺你,你懂其中道理嗎?」

  耶律齊瞪著風逸,似乎吃驚,又似傷感,忽然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只要你不嫌麻煩,我願意洗耳恭聽!」

  風逸淡然道:「其一,你若無豪氣隨身,想要打入內部,焉能瞞得過我中原大才?怎能坐上高位?

  其二,似你這種人自詡仁義,哪天若是掌權,看見兵勢衰微,要是蒙古人勸降,說只要你投降,我就不殺百姓,不要為了自己個人忠義之名,讓全城百姓給你陪葬。

  那麼你耶律齊一定會借坡下驢,說我為了讓一城百姓不受屠戮,寧願投降。

  若是為了粉飾自己,更可以說那些誓死抵抗不投降的人,才是打著忠孝仁義之號,竊走全城性命之人的大奸大盜,最是可惡!」

  這番話將投降與抵抗總結的淋漓盡致,因為古往今來,投降派都不承認自己是恥辱的。都以自己才是為了百姓好,寧願背負罵名不得已而為之,從而以此自詡。

  而那些誓死抵抗的,自然被打為沽名釣譽,用旁人鮮血染紅自己功勞簿的人。

  耶律齊忽地哈哈大笑,笑聲刺耳,如癲如狂,風逸厲聲喝道:「送耶律公子上路!」

  「咔嚓……」

  風逸神功所至,耶律齊從肩骨到胸骨再到腿骨,盡數折斷,一口鮮血好似血箭噴射而出,撲倒在地,人也成了一個肉球。

  「哥哥!」耶律燕撲到耶律齊身前,手足無措,失聲悲號。

  完顏萍看著已經一動不動的耶律齊,咬牙說道:「耶律大哥,完顏萍今日不死,必定為你報仇雪恨!」

  風逸淡然一笑,道:「報仇可以,但我不是楊過,你的機會只有一次,還請周知。」

  身子一晃,解開全真諸道的穴道,說道:「不管這人是不是執行特殊任務的敵人,人我已經殺了,你們去找郭大俠商議軍情,我馬上要與丐幫集會,也有些想法,需要與丘道長等人交換一下,還請甄道長、趙道長帶路。」

  全真諸道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大是惴惴不安。

  風逸太邪了!

  誰知道他要去全真教幹什麼?

  但現在貌似也不能拒絕,對視一眼,甄志丙道:「李師弟,你們五人就去襄陽,我與趙師兄回重陽宮見掌教。」

  李志常點了點頭,五人上馬而去。

  風逸身子一轉,飄然而行,甄志丙、趙志敬並騎趕上,趙志敬道:「風大俠,小道覺得你說的對,剛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風逸微微一笑,心想:「這姓趙的希望我不跟他為難,可這人終究骨子裡有漢奸屬性,得想辦法除掉!」說道:「趙道長,言重了,抗蒙大事,說不定還得道長出力呢!」

  趙志敬忙道:「風大俠有何差遣,小道無不從命。」

  風逸哈哈一笑,隨口問起全真教情況,趙志敬與甄志丙毫不隱瞞,一一實說。

  北宋道教本只正乙一派,由江西龍虎山張天師統率。

  自金人侵華,宋室南渡,河北道教新創三派,是為全真、大道、太乙三教,其中全真尤盛,教中道士行俠仗義,救苦恤貧,多行善舉。

  是時北方淪於異族,百姓痛苦不堪,眼見朝廷規復無望,黎民往往把全真教視作救星。當時有人撰文稱:「中原板蕩,南宋孱弱,天下豪傑之士,無所適從……重陽宗師、長春真人,超然萬物之表,獨以無為之教,化有為之士,靖安東華,以待明主,而為天下式」云云。

  當其時大河以北,全真教與丐幫的勢力有時還勝過官府。全真教竟然有三千道觀、八萬弟子的龐大規模,難怪趙志敬要當掌教!

  風逸越來越覺的,自己將耶律齊沒殺錯!

  這傢伙絕對是最大的內奸!

  蓋因金輪國師曾說忽必烈對他說道,如今後方主要有大患,一是全真教,二是丐幫,這兩大教幫都忠於大宋,蒙古軍南攻,他們不住在蒙軍後方斬兵殺將,牽製得很厲害,讓他乘勢處理全真教與丐幫。

  如今風逸一聽全真教有八萬弟子、丐幫十數萬弟子,他們都是一力抗蒙,可最後不但襄陽城破,全真教煙消雲散,丐幫到了倚天時期,竟然只剩下數萬弟子。

  而且還有明教聖火令也是被丐幫奪走的,結合時間段來看,也是耶律齊在位時期。

  明教雖然被稱為魔教,可從來都是具有反抗精神的。最出名的方臘,造宋朝的反。

  後來更是說明明教是以驅逐韃虜為己任的,那麼丐幫為什麼要與明教為敵?

  至於說郭靖守護襄陽是為了保大宋。

  那是扯淡!

  郭靖說的清楚,他郭靖豈能為昏君奸臣賣命,他一腔熱血為的是神州大地的窮苦百姓!

  風逸清楚,能夠一身關聯全真教與丐幫的,就只有郭靖與耶律齊。

  郭靖殉城,耶律齊呢?

  他的下落呢?

  耶律齊這個丐幫之主又為何要對付明教?

  簡直細思極恐!

  當然,如今殺了耶律齊,風逸更覺得是剪除了一大禍患!

  從不開始的不確定,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變得心安理得!

  幾人行出十餘里,天色漸黑,在一家小鎮的客棧前停了下來,甄志丙扶著趙志敬走了進去。

  風逸著實看不懂甄志丙這個人,趙志敬這種敢於威脅自己的人就該弄死。

  如今他受傷,還照顧他,簡直莫名其妙!

  三人用過晚飯,明早還得趕路,便早早睡了。

  風逸自己一房,甄、趙兩道一房。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風逸睡的正香,突然間,他的窗外輕輕一響,接著,便有一個竹管從窗戶伸了進來,一抹白煙隨之飄了出來。

  過了許久,風逸卻是毫無所覺,仍然在呼呼大睡。

  只見窗子輕輕開了一線,接著,一條人影閃身而入。

  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手上拿著柄閃亮的柳葉刀,行動顯得輕靈矯健,而且膽子也真不小,只見她冷笑著望了風逸一眼,說道:「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活在世上,只會讓更多人受苦!」

  她說完話,不再看風逸第二眼,一刀便向其頭顱砍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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