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擊穿的底線(二合一)
「喂!你還好吧!」
親眼目睹他一瞬白頭的目暮和毛利有些擔心:「你怎麼回事?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了。」
將掌心殷紅的鮮血隨意抹上褲腿,蘇北洵好心情盡毀,淡漠地看向兩人。
「你們可以走了!如果我沒猜錯,和對方糾纏的警方支援估計也被埋進去很多,伱們不去幫忙嗎?」
目暮警官一愣,趕忙掏出對講機大吼起來:「松本警士長?!你在聽嗎?松本警士長!」
可對面全無回音!
他咬牙,怒視一臉無所謂的蘇北洵,拳頭緊握,卻沒辦法打出。
之前蘇北洵帶著假面還不覺得,但此時,看著那張還明顯稚嫩的臉,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他的底線不允許他對一個孩子拳腳相加……哪怕這個小孩,是罪大惡極的殺人犯也一樣!
「真是善良。」
看著他明顯壓抑怒氣的臉,蘇北洵突然難以抑制地升起將他徹底擊毀的欲望,咧嘴壞笑起來:「目暮警官,你知道嗎……」
他聲音因為剛才的咳嗽變得嘶啞,笑起來非常難聽。
「那兩個警官的腿,是我故意打傷的哦!」
目暮額頭青筋猛跳,他不可置信問:「你!說!什!麼?!」
蘇北洵攤開手:「我不是說過嗎,大樓里的敵人全被我殺掉了,而且透過玻璃的反射,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是誰?」
「那兩槍,是我瞄了好久才打出去的。」
目暮氣的呼吸急促,指甲死死扣在肉里。
「警官大人!」
毛利小五郎抓住目暮警官的肩膀:「冷靜一點!他在故意激怒你!」
目暮沒有理會,他喘著粗氣,聲音發抖:「你為什麼這麼做?!是因為我們在抓你嗎?可你之後不是主動自首了嗎?!」
「為什麼啊……」
蘇北洵托住下巴,站在欄杆上居高臨下,俯視道:「硬要說的話,是出於好奇吧。」
「我本以為,我的生路在於警方,所以主動向你們自首,希望藉助你們的力量渡過這場劫難。」
「不過呢,僅僅是等待太無聊了,所以我就想試試看,你們這些正義的夥伴,和我這樣窮凶極惡之徒,到底有什麼差別?」
他嘴角彎起,鼓動手掌,像是心情愉悅:「不離不棄的友誼,不畏犧牲的勇氣,失去同伴的憤怒,跪地自責的懊惱……」
「精彩,真是精彩!不得不說,這是場不錯的鬧劇。」
鬧劇?!
目暮警官神情恍惚,蘇北洵說的話輕飄飄地穿過腦子,讓他覺得現實好不真切,今天的經歷像一場迷離的夢境——荒誕,又可笑!
「故意打傷警方,提議讓人替死,還有引爆這些炸彈,難道僅僅只為了看個樂子?」
毛利小五郎上前拽住蘇北洵衣領,將他直接拎下欄杆,心中同樣憤怒:「像你這種畜牲,一定會被判以死刑!一定會!」
蘇北洵沒有反抗,腦袋側歪,像是個任由他施展的布娃娃:「哈哈!大叔,日本政府可不捨得處死我,畢竟哪個當權者不想要長生的消息?」
他看著毛利小五郎憤怒的眼睛,漫不經心,十足在挑釁:「或許,他們會好好供著我,提供豪華牢房,外出專人接送……甚至,如果我告訴他們一些關鍵信息,說不定就會以重大功勞而被釋放呢。」
毛利小五郎沒有辦法堅定地反駁,他氣得連手都在抖:「你……難道對你害死的人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愧疚之心?」
蘇北洵表面依舊在笑,但眼眸深處冷漠無情:「我曾經看過一個人,會把燒化的鐵水從螞蟻洞中注入,當冷卻後,他會將螞蟻巢穴整個拔起,然後以美的像藝術品來形容!」
「哪怕其中澆築著無數螞蟻的屍體,但那一瞬間,它被賦予了對人類來說更有價值的東西!」
「所以啊大叔,死亡並不一定是壞事,它甚至比生命更有意義!」
「我們形容新生命的誕生,只會用喜悅,開心等同質化嚴重的詞語。但死亡呢?」
「偉大的,震撼的,卑劣的,動容的,平靜的,遺憾的……」
「一個生命在消逝之前,我們創造那麼多詞語來形容它,極盡讚美,極盡殊榮!足以說明,那才是一個生命最精彩絕倫的瞬間!」
「想想那些流傳至今的巨著,有多少是在創作者死後,才被賦予更偉大的意義與更多的價值!」
他微笑著得出結論:「所以,如果我能讓那些死亡變得精彩,變成藝術,我只會感到開心。哪怕我失敗了,也只會覺得遺憾……愧疚?我完全不能體會那是什麼心情。」
毛利小五郎臉頰抽動,一遍遍對著他瘋狂罵道:「瘋子!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既然你那麼喜歡死亡,那你怎麼不去死?」
蘇北洵搖搖頭,毫不掩飾自己的雙重標準:「我喜歡鑑賞藝術,不喜歡變成藝術被別人鑑賞。」
毛利小五郎只覺得血壓爆表,臉色瞬間漲紅。
「或許你說的沒錯……」
目暮警官抬起頭,用血紅的眼睛盯著他,一步一步走上前:「等回到警局,被政府的人提走,我的確對你毫無辦法。而你也可以按照自己說的,一步步走到無罪釋放……」
刷!
在路過毛利身邊時,別在毛利腰間的手槍被他一把抽起:「可是!你為什麼不瞞著我?為什麼要把你做過的事告訴我聽?!」
他面色猙獰,漆黑的槍口壓在蘇北洵額頭:「把一切都告訴我,故意激怒我,難道你認為你知道很多我就不敢殺你?!難道你認為我無法把你就地處決?!」
「喂!警官你冷靜點!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毛利看見他顫抖的手指,頓時將蘇北洵扔在地上,抱住他的手臂大聲勸阻。
如果目暮只是為了嚇他,那扣住扳機的手應該是穩定的!顫抖,正說明對方猶豫不定,真真正正有了想法。
「那你開槍啊。」
蘇北洵站起身,張開雙手微笑。
「你以為,我不敢?!」
目暮警官牙齒咬的嘎吱作響,但兩分鐘過後,一切依舊平靜。
「呵……」
蘇北洵低笑一聲,在安靜的天台顯得如此刺耳。
「目暮,你認為法律和道德,哪一個對人的約束更深?」
他半抬起頭,陽光穿過他的瞳孔,反射出猩紅光芒:「如果按照法律,我的所作所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哪怕你將我就地槍決,也並非完完全全違反法律。」
「而你的那些同僚上司,估計也很樂意為你證明,為你開脫。畢竟,一個人渣的死,絕對比不上一個勤勤懇懇,善良正直的警官。」
他嘴角越裂越大:「可是,你為什麼不開槍?」
目暮的目光掙扎。
「因為,你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你受到的教育,學到的知識,親身經歷見識的一切,都形成了你牢不可破的道德觀!而它不允許,你在這裡奪掉我的性命!」
他目光灼灼:「目暮,你的確是一個好人,一個真真正正的好人!因為,道德對你的約束比法律更高!」
——所以,我才更想看你突破底線時的模樣!
目暮警官喘著氣,扣住扳機的手指顫抖地越來越厲害。
毛利小五郎趕緊將手槍奪過。
目暮沒有反抗,他已經明白,自己根本開不了槍!
真是沒用啊!
他捂住臉,將眼淚蓋在手掌下。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他想起明明害怕,卻不得不赴死的井上警官,在心裡大聲道歉,洶湧的愧疚像海水般將他淹沒,連呼吸都困難。
如果……蘇北洵真的無罪釋放,他怎麼有臉去向井上的家屬告明死訊?怎麼向那些犧牲的同僚說罪魁禍首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
「目暮警官!毛利先生!」
就在這時,高木和其他警官一瘸一拐地走上天台:「你們還好吧?外面的轟炸突然停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北洵看著走上來的其他人突然一笑,不明所以地說道。
「目暮,你的痛苦還不夠深刻!」
目暮警官心跳頓停,他下意識扭頭看向高木。
咔擦!
一道裂痕猛得橫列在幾人之間!
下一刻!
半截大樓直接開裂倒塌!
轟隆作響中……
高木警官錯愕地伸出手,但什麼也來不及說!
隨著地面跌落,他們全被卷進石頭的亂流。
「高木!田野!池野!」
目暮嘶聲力竭地大吼,他衝到斷裂的陽台旁,跪倒在地向下張望。
灰黑的石堆縫隙,慢慢滲出刺眼的紅。
還有一人在下落中被鋼筋穿透,斜挑著裸露在石堆外面,目光恐懼地與上方的目暮對視,伸出手像是乞求,但很快就無聲摔落。
目暮警官雙手在地面上無意識抓動,堅硬的水泥面甚至留下道道白痕。隨著劇烈的摩擦,他的指甲裂成兩截,形成道道悽慘的血跡。
他淚流滿面地嘶吼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是啊。」
蘇北洵看著他毫不遲疑地承認:「真是悽慘吶目暮,他們之所以會如此痛苦的死去,都是因為你太過懦弱的緣故!」
「一切的根源全都在你身上!」
「如果你剛才果斷殺死我,高木就不會死。」
「如果之前你狠心將我扔出去,井上也不會死。」
「甚至再之前,如果江谷一川一案中,你想方設法將我定罪,那之後所有人都不會死。」
「懦弱,無能,只想活在光明里,沒有同歸地獄的勇氣,執著於程序,執著於法律,事事都慢一步,所以失去的才越來越多。」
是我嗎?一切都是我害的嗎?是我的所作所為,是我種種的錯誤決策,害的他們為我而死嗎?
最能使一個人墮落的,不是他人的責罵,而是自我的悔恨!
目暮眼光迷茫,他轉頭望去,蘇北洵一臉平淡,甚至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明明他也有錯……
明明他也是罪魁禍首……
明明是他直接造成的死亡……
為什麼……還能笑的出來?
只一瞬間,理智最後那根弦就此斷裂!
他雙目赤紅,瘋了似的奪過毛利的手槍,對著蘇北洵連連扣動。
彈夾被直接清空,蘇北洵身上飆出數道血箭。
「警官!你在做什麼?!」
毛利小五郎被搶的踉蹌,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在他心裡那個永遠可靠的老大哥,竟然真的動手殺了人?!
被呼喊換回神志,目暮看著逐漸染紅的蘇北洵,手中的槍械無力滑落,身體一軟跪倒在地。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湧上心頭,失去同僚的痛苦,得以報仇的快慰,與親手殺人的空虛,種種情緒互相交織,最終變成徹徹底底的崩潰。
他抓住自己的腦袋跪趴在地上,眼淚無聲流淌。
但!
一隻手突然拍上他的肩膀。
他抬頭,是……蘇北洵?!
對方捂著流血的傷口,輕聲道:「目暮,看著我的臉,牢牢記住這一幕!」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總要奪取一些,才能守護一些。」
他溫柔地摸著目暮警官的腦袋:「強烈的道德感,是你更進一步的約束。拋棄它!打破它!你才會真正擁抱屬於你自己的正義。」
「殺戮不一定是惡行,是你保護更多人的手段。」
說完,他竟然直接仰頭從天台栽倒而下!
毛利小五郎大驚,他趕忙探頭看去,只見蘇北洵跌落到廢墟間的縫隙里,再也沒了聲息。
許久後,跪倒在地的目暮警官用嘶啞的聲音大喊:「為什麼要改變我?為什麼要逼我?你就那麼想被我殺掉嗎?啊?到底為什麼?你回答我啊!」
但空洞的天台,只剩下微風,與裊裊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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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亂石遮掩的廢墟底,蘇北洵從一個老舊的床墊上坐起身。
【災厄】的效果雖然慢慢減弱,但他如今的運氣依舊還算不錯,仰落之後精準著陸,沒有任何傷勢。
他把已經破破爛爛,沾滿血液的外套扯掉,只穿著最內側的防彈背心——這是他出門就穿好的。
至於那些血液,只是他趁高木他們墜樓時,塞在衣服夾層里的血袋而已。
抬頭辨認一下四周,在無數磚石互相堆積支撐的廢墟里,果然有一條通向遠方的路。
他步履輕快的走向隱隱透出光明的前方,身後的路在他走過後第二次坍塌,將一切蹤跡遮掩的乾乾淨淨。
「目暮,這個世界的臉譜化太過嚴重,所有警方似乎都有一套完全一樣的正義,而經過洗禮的你,究竟會變成怎樣的人?我拭目以待。」
抱歉抱歉,粘貼的時候把之前寫廢的一些內容貼上去了。
之後是北海道劇情,再然後是貝克街的亡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