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斬!
死亡後一切都是混沌的。
沒有光亮,沒有方向,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觸摸不了。
但是,在這一片黑暗裡,蘇北洵卻意外地的能看到一些東西。
扭曲的文字在眼前組成一行又一行的句子,雜亂又肆意地飛舞,但偏偏可以讀懂它們的意思。
【當世界被徹底改變,新的規則嵌合進舊的秩序,一切的發展將因你截然不同。】
【信徒高舉你的旗幟,傳播你的意志!敵寇也會追隨你的腳步,以此反抗你掀動的洪流。】
【你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你有改寫整個現實的力量!】
【恭喜!你已獲得新的特質——現實!】
真有意思。
蘇北洵眯著眼睛,對這些文字產生了極其濃郁的欲望!
壓住蠢蠢欲動的內心,他繼續看向下面的字體。
【請伱選擇需銘刻的技能。】
在柯南世界學到的那些東西在眼前一個個展開——易容高手;槍械大師;搏鬥大師;計算機精通;催眠精通;炸彈精通.
說實話,蘇北洵認為這些技能都沒有【銘刻】的必要。【銘刻】是使技能可以超越世界的限制,在哪裡都能夠使用。
就比如學了魔法,【銘刻】之後哪怕到一個無魔世界照樣可以搓出火球。但柯南世界學到的這些技能,怎麼也不像是會受世界限制的模樣。
隨意想想,他便選擇感覺最有用的【催眠】進行銘刻。
【姓名:蘇北洵】
【性別:男】
【年齡:未降生】
【天賦:學習能力MAX】
【特質(注1)——災厄;現實】
【災厄:你對災厄非常敏感,每當自身即將面臨不幸時,會視危機程度產生預警。當此次不幸危及生命時,將會看見自身不幸的緣由;同時,你會為他人帶來不幸與厄難。】
【現實:世界就如你的掌間玩物,你可以改寫任何你討厭的事實。但是,面對這種力量,你真得付得起代價嗎?】
【階位(注2):普通人類】
【銘刻技能(注3):催眠】
【綁定物品/生物(注4):無】
【學習技能(自我學習掌握的技能)(注5):
柯南世界——槍械大師;搏鬥大師;計算機精通;催眠精通;炸彈精通.
鬼滅世界——暫無】
【隨身空間(不可裝放活物)(注6):無】
【世界穿梭:暫不可用(完成世界目標後開啟)】
【當前世界——鬼滅之刃】
【世界簡介:刀與刀相撞,人與鬼相殘!在這非黑即白的世界裡,容不下溫情脈脈的理解!要麼斬進,要麼吃絕!】
【世界目標(由宿主自己想法生成,非指定,生成後不可更改)——暫無】
【目標簡介:暫無】
【注1:鑑於現實之力,無法繼續獲取,之後由獲取改為降低使用代價。】
【注2:每次離開當前世界時,根據自身所處的階位與能力自我選取固化。】
【注3:每完成一個世界目標,就可從學習技能中選取一個進行銘刻;銘刻技能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可以使用。】
【注4:獲取方式未知;綁定物品/生物可隨宿主一同穿梭世界。】
【注5:穿梭世界後,由世界契合度決定學習技能還能否使用。】
【注6:每次穿梭世界,隨身空間裡的物品全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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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8年1月13日,明治31年冬。
連續三日的大雪壓垮了光禿禿的枝椏,刺骨的風吹折綠意,使大地遍布蒼白。
而在某座不知名山腳下的小村落里,一個紅眸的嬰兒,在這酷寒中誕生了。
初為人父的水谷新瀧抱住自己第一個孩子,又心痛地握住面色慘白的妻子手掌。
他看著在寒風中砰砰作響的木頭窗戶,想了想,便以冬賜為兒子命名。
在這位父親看來,能在沒有產婆接生的情況下順利降誕,說是神的賜予也絲毫不足為奇。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在這連大人都難掖的時節里,冬賜卻像他名字一般,頑強地活過了人生中第一個冬季。
當春意艱難地擊倒冰雪,鑽出寒冷的大地後,水谷新瀧總算放下對兒子夭折的擔心。
於是便去趕種今年的糧食,只讓妻子水谷音留在家裡,照顧小孩。
可是,當從其他鄰居那請教了教育兒經驗的水谷音準備大展拳腳時,卻驚奇發現,這孩子乖巧得出奇。
他總是睜著那雙猩紅色的眼睛,溜溜地打量周圍景象。不哭,不鬧,甚至連尿尿,或是餵飯時也是安安靜靜的模樣。
水谷音原本還擔心這孩子是不是智力缺陷。但在冬賜一歲開口說話後,她便只能將一切歸咎於個性問題。
不過,讓她欣慰的是,慢慢長大的冬賜並沒像她想像那般變得孤僻。愛笑,開朗,而且異常懂事。
水谷夫婦非常喜歡這個孩子。
歲歲年年。
在冬賜還沒三歲的時候,家裡增添了新的人口。
水谷夫婦生下了第二個兒子,並看著做飯的火焰,以赤字為他取名。
相比於長子,次子的性格無疑正常許多,不是在睡,就是在哭。將水谷夫婦鬧騰得頭大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分走了他們大部分注意力。
而冬賜會趁著這時候,邁著小短腿在村子裡來迴轉悠。水谷夫婦一開始雖然擔心,但見他每天都能在天黑前回來,便也由著他去。
田裡的麥子割了一茬又一茬。
冬賜的年齡也越來越大。
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從眉眼中已經依稀可以看出長大後的出色模樣。
村子裡某位胖大嬸還特地上門,看了一眼後,滿意地送來一堆禮物,和水谷夫婦在口頭上定下了娃娃親。
時光荏苒。
在冬賜五歲的時候,家裡第三個孩子出生了。
雖然錢財已經很不寬鬆,但在這個人口等於生產力的年代,多生,是窮人家普遍的選擇。
第三個孩子名為隼,是水谷新瀧看見老鷹後想到的。依舊是個男孩。
為了補貼家用,水谷音開始承接一些清洗衣服的工作,而年歲漸長的冬賜則跟著打些下手。
又過了兩年。
當冬賜七歲的時候,他會到村子後面的山林里撿些樹枝幹柴,用於做飯燒火之餘,還能積攢一些,等農閒時由水谷新瀧拉到大山另一邊的城鎮中賣掉。
但即便如此,隨著幾個小孩越長越大,開銷的缺口好似永遠填補不上,生活越發捉襟見肘。
但這一切都和冬賜都沒有關係!
靠山吃山,在他撿拾枯枝的時候,總是能從附近找到些許肉食,有時是兔子,有時是蛇。
如果哪一天收穫夠多,他也偶爾會往家裡捎帶一些。
所以,每當他從山裡回來,赤都會眼巴巴地跑過來,看向他身後的竹簍。還拒絕冬賜直接告訴他,就像是開獎一樣,非要自己去裡面翻找。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去。
在又一年雪花飄飄的時候,已經六歲的赤叫住了穿戴整齊,背上竹簍的冬賜。
「大哥,下雪了,你還要進山里嗎?」
「沒辦法,家裡的柴火快用完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帶著斗笠的冬賜聳聳肩膀,回頭拍拍弟弟的腦袋:「你就留在這裡,照顧生病的爸媽吧。」
赤想到前些天發燒的父母,還有需要照顧的幼弟,只能無奈點頭,擔憂地目送他離開。
衝著他的背影大聲提醒:「大哥!小心路滑啊!」
冬賜沖他擺擺手。
上山的路覆蓋白雪,又經過夜晚的凍風,走起來確實麻煩。冬賜彎腰壓低重心,好不容易來到平緩地帶。
掉在地上的樹枝都掩於雪下,找起來異常困難。按理來說,用斧頭從樹梢上劈砍更加方便。
但冬賜沒有這樣做。他掰下一根枝叉,隨手向空中一扔,然後沿著它落地時的指向走去,很輕易抓到一隻肥美的兔子。
熟練的剝皮放血,找到出避風的位置,然後從空間裡取出一團凝固的燃燒篝火。
慢慢的,烤肉的味道彌散出去。
他一邊攝取營養,一邊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強度。誕生在這個世界整整八年,他一直沒有嘗試過特色的呼吸法,就是為了等身體發育成熟。
雖然說現在練損害並不一定嚴重,但使用過上個世界的殘弱軀體後,他不介意多耐心一些。反正【災厄】能確保他一直活著。
做了些簡單鍛鍊,見天色發沉,他才背著空空如也的竹簍走下山,順帶將秋天積累在空間裡的柴火塞入裡面。
冬天的夜色來得迅猛。
當冬賜離開山林,外面的世界已伸手不見五指。
遠方傳來微弱的昏黃光芒——在習慣日落而息的時代里,只有等待家人回來的水戶家還亮有燈火。
冬賜將手搭上木門,正要推開。
心中卻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戰慄感!
他歪歪腦袋,收回手,轉身離去。
「天黑了!小朋友,你要去哪裡呀?」
隨著「吱呀」一聲,殘舊的木門在雪地上留下開合的痕跡。在更加亮堂的光芒里,傳出一道沙啞的聲音。
冬賜嘆口氣,默默轉過身。
水戶家的大門旁,正站著一個高挑的男人。他很高,至少有兩米出頭,雙臂不和諧地搭到地上,膚色蒼白,一頭雜亂的枯黃頭髮下,隱隱能看出發綠的眸光。
毫無疑問,是一隻惡鬼!
在千年以前,一個身患絕症的年輕人為了泄憤,殺掉了為他治病的善良醫生,因為藥效不全,導致他變成了不老不死,喜食人肉的怪物。
為了克服畏懼陽光的弱點,他查閱醫生留下的藥方,從中明白了「青色彼岸花」的重要作用。
而為了尋找這一藥材,他將自己的血液分給其他人類,創造了一批和他相同的怪物,謂之為鬼。
而那個名為鬼舞辻無慘的年輕人,則被冠以鬼王之稱!
冬賜撇了一眼男人的右手。那裡正提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小孩子——是水谷家最小的孩子水谷隼。
「嘻嘻,這是你的弟弟吧?」
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伸出左手,抓住小孩的胳膊……狠狠一擰!
嘎嘣!!!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裂,水谷隼的胳膊被硬生生扯下!巨大的疼痛讓昏迷的小孩慘叫一聲,可立馬白眼一翻,重新失去知覺。
「我在這裡吃了你親弟弟……你會生氣嗎?」
男人露出神經質的表情,嘴裡不停怪笑。
「嘿嘿,嘿嘿嘿嘿……」
他嘴角越咧越大,伸出舌頭舔舐著斷臂接面白花花的骨茬,張大嘴,狠狠撕扯著扭曲的血肉。
肌肉一條一條地吞咽下去,血水從唇邊溢出,滴落在潔白的雪裡。男人病態的將帶著碎肉的白骨放在臉邊摩擦,又陶醉地啃咬起自己沾血的手指。
「果然啊!果然啊!」
「小孩子稚嫩的血肉……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冬賜平靜地看著這噁心的一幕,沒有絲毫動容:「如果吃飽了,就滾吧。」
男人獰笑的表情猛得一滯,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你吃飽了,就從這裡滾吧。」冬賜微笑著重複。
「你……」
男人不可理喻地看著這個小孩,卻在一瞬間對上了他淡漠無比的目光。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只是帶著一絲不遮掩的嫌棄。
「哈哈……」
「哈哈哈!」
男人一愣,突然大笑起來。
他扔掉手中昏迷的小孩,用猩紅的舌頭不斷舔著嘴片。
「小鬼!我喜歡你的眼神!在我吃過的這麼多人里,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一個!」
他的口水一點點滴落,拉成噁心的絲狀:「我好想刨開你的心臟……嘗嘗看到底有什麼不同!」
男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邁出房屋,貪婪的掃視著小孩的每寸肌膚。
冬賜嘆口氣,脫下背著的竹簍,從中取出砍柴用的斧頭。
「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在無趣的東西上浪費時間。」
「這個世界有太多值得追尋的意義,被垃圾絆住手腳,只會浪費我寶貴的生命。」
銀白的斧面映出猩紅的瞳孔,與彎成線條的嘴角。
「而你!對我來說就是毫無出彩之處的乏味之物!」
冬賜冷笑著抬起頭,帶著血腥味的勁風吹散了頭髮!五根纖細的手指已經近在眼前,對著他的腦袋當頭攏下!
相當笨拙的動作!
冬賜後跳閃過,面對前面抓空的手掌,直接掄起斧頭側劈向男人手腕。
蒼白的肌體傳來驚人的韌性,斧刃僅下陷三寸,就被皮肉死死阻隔。
冬賜也不停留,提拽斧柄,在男人另一隻手掃過來前邁步貼近,接著一斧掃在對方腰腹部位!
皮肉在鈍阻感中被狠狠劃開,腥臭的血液當頭澆下!
男人大聲哀嚎!
可就在冬賜乘勝追擊時,本應不利於回防的狹長胳膊,竟像柔軟的鞭子一般狠狠抽進懷裡!
冬賜眉心一跳,劈砍動作做到一半就迅速下腰,一字馬壓在雪地上,躲過後趁對方愣神的功夫,立馬翻滾著拉遠。
「咦?」男人的哀嚎瞬間停止,詫異地瞪大眼睛:「你竟然反應得過來?」
冬賜平靜起身,拍落身上的積雪:「原來如此,外形只是陷阱啊。」
「是啊!」
男人看著小孩露出愈發渴望的貪婪目光,口水止不住地淌。
「不少鬼殺隊的人看見這兩條胳膊,都自以為是地認為近身是我的弱點……可結果呢?都被不明不白地抽爆了腦袋!」
他不再隱藏,細長的胳膊像彩帶一樣在空中打出波浪的痕跡。
「小鬼!你也別想著有人會來救你。我的血鬼術能格絕一定範圍內的所有動靜!不論是聲音,還是氣味。」
「在天亮以前,這裡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真是自信。」冬賜歪歪腦袋,將手中的斧頭向空中拋了拋,盯著他腹部的傷口。
「如果我沒有看錯,你並非強化皮膚的防禦類型,除了那兩條胳膊,你身體的韌性和普通人差別並不大。」
男人五指併攏,兩條手臂像標槍一樣狠狠扎來:「那!又!怎!樣!」
冬賜側跳拉開,將手中的斧頭猛得甩飛,旋轉中狠狠砍進男人的肩胛骨!
伴隨著清脆的骨裂,左邊那迅捷的手臂突然一酸,一顫後竟無力地砸落在地!
「什麼?!」男人悚然一驚。
「那又怎樣?呵,你這種形狀的鬼,身體構造果然沒有完全脫離人類——肱骨頭斷裂,胳膊同樣會提不起來。」
冬賜從空間裡又摸出一把斧頭,顯得興致缺缺:「像你這種程度,難怪預警的力度只有那麼一點。」
「……可惡!」男人不想聽他說話。
怒吼一聲,剛想用右手纏住斧柄將它拔出,可第二個斧頭又一次狠狠劈在肩上。
「啊——!」男人這次的慘叫貨真價實。失去武器後的驚慌感讓他飛速後退。
拉遠距離後,他立馬伸長脖頸咬住把柄,將肩膀的斧頭使勁甩飛!
粘稠的血液瘋狂噴涌。
他回頭看向對面讓他駭然的男孩,卻發現對方只是站在原地,沒有下一步動作。
【這是……沒有斧頭了?!】
男人一愣,隨後一喜,也不再著急,咬牙盯著冬賜,打算等恢復後一口一口將它好好品嘗掉!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男人的胳膊重新抬起,發泄似地砸向男孩所在的位置!
「三分鐘嗎……」
冬賜記下這個數據,輕輕嘆一口氣。
「力道一般,速度不行,防禦拉胯,連再生能力也乏善可陳……」
他如穿花蝴蝶般輕巧閃過所有鞭影,抄手站在布滿凹陷的大地中央,抬起頭,輕輕一笑。
「這場戰鬥,我贏定了!」
……
半小時後。
嘈雜聲消失了。
冬賜將男人的五塊身體分別埋在不同坑洞裡面,又用一根尖銳的木枝刺穿他正瘋狂咒罵的腦袋,將它固定到會被陽光照射的地方。
隨後走入滿是血腥味的房屋。
水谷夫婦雙目圓睜,胸口被開出一個前後通亮的大洞,無神地躺在床鋪上面。
灶台倒塌成一片廢墟,連帶著破碎的柜子一起堆積在角落。而赤雙目緊閉,半截身子埋在裡面。
冬賜跨過碎裂的木板,來到水戶家藏錢的暗格,打開後將裡面的錢幣一掃而盡。
——他不準備呆在這兒了!
那個男人的血鬼術已經消失,這裡的異狀很快會被村子發現。那最遲明早,鬼殺隊的人一定會趕過來。
冬賜不想和他們打交道。呼吸法的原理他很清楚,憑藉【天賦】,根本不需要鬼殺隊的人也能入門。
白白被人約束,還要接受命令四處斬鬼,如果僅僅只為了多把日輪刀,實在是太不划算。
冬賜心不在焉地繞過廢墟。
想著要先去哪裡呆上一段時間,等掌握呼吸法,有一定實力後就去尋找變鬼的途徑……
可突然!
一隻手猛地握住他的腳腕!
冬賜一愣,低下頭。
「你還活著啊……赤!」
「……大……大哥。」
赤虛弱地喊了一聲,努力睜開眼睛:「那個怪物……走了嗎?」
他從破舊的肺部里擠出空氣,看著安然無恙的冬賜露出一抹笑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赤的一隻眼睛消失了,眼皮下只剩黑漆漆的空洞……應該是男人挖掉他一隻眼睛後,將他甩飛,剛好砸塌這裡。
見大哥沒有回答,赤又艱難地問道:「隼……隼還活著嗎?」
「啊~」
冬賜偏過頭看向昏死在一旁的斷臂男孩:「應該還活著吧。」
「……那就好……」
赤露出輕鬆的神色,像是放下一樁心事,將眼睛重新閉上:「帶著隼快點逃吧,大哥……我的腿已經斷了……你不用管我。」
可冬賜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突然輕輕一笑:「我拒絕。」
什麼?
赤錯愕地再次睜開眼:「大哥,你……」
冬賜蹲下身,動作輕緩地揉揉他腦袋,像是擔心他的傷勢,可嘴裡的話冰冷無比:「我可不想帶著一個斷臂小鬼當做累贅。」
「累贅……隼是累贅……」
赤難以置信地呢喃一聲,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仰起脖子憤怒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我們不是家人嗎?你怎麼能這樣說?!」
「家人嗎……」冬賜用手掌撐起下巴。
「可對我來說,水谷家只是在我身體發育完全前,暫時歇腳的地方罷了。就像出行時居住的旅社,不論遇到誰,都只是不重要的人而已。」
不重要的人……
赤捏住他的腳腕的手猛得用力:「你……這混蛋!難道爸爸媽媽對你來說也不重要嗎?!」
冬賜不回答,只是輕笑一聲,從旁邊抄起一塊碎石,狠狠砸在赤的手腕上!
赤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呻吟,但他咬著牙,一點也沒有鬆開的意思。
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赤的手腕完全斷裂,冬賜才扔掉那塊血跡斑斑的石頭,平靜地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水谷冬賜!」身後傳來赤帶著哭腔的瘋狂怒吼:「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那你也要活過今晚才行。」
小孩靠在門檻上,回過頭看著自己血緣上的弟弟,彎起眉宇:「如果命運垂青於你,那當你站到我面前時,我會很開心的。」
他的影子在光照下越拉越大。
「還有,以後叫我蘇北洵吧。陪你們玩過家家的水谷冬賜已經消失了。」
赤眼睛通紅,用仇恨的目光咬住扔掉名字的大哥:「蘇北洵嗎……我會記住的!」
看著消失在黑夜裡的人影,赤用胳膊按住地面,瘋狂扭動,想將自己從廢墟中拉拽出去。
但那沉重的分量以及斷掉的大腿都讓這一切化為無用功。
「可惡!可惡!可惡啊!!!」
赤憤怒的砸動地面,看著倒在門口,渾身血紅的水谷隼,突然嚎啕大哭。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誰能救救我弟弟!」
「求求你們!不管誰都好!我弟弟他……快要死了啊!!」
悽厲的吼叫一層一層迴蕩。
但是在血腥味越來越濃郁的夜晚,哪個村民願意出來看看呢?
……
血液一點一點滴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赤再也發不出聲音。他麻木到感覺不到痛苦,身體發冷,眼皮沉重。
可是。
他依舊睜著那隻無神的眼睛,悲傷地盯著弟弟的方向。
……
而在水谷家附近那茂密的樹林裡。
一個頭髮蒼白的老人正踩著地面迅速馳過。他面上帶著紅色天狗面具,身穿繡著波浪紋路的藍白色和服。
嗅著空氣里殘存的味道,他飛快地趕到水谷家門外。但看著插在旁邊木枝上還在叫囂的腦袋,老人狠狠吃了一驚。
【這種手法……是不會呼吸法的普通人做的嗎?】
——一般來說,會呼吸法的都擁有日輪刀,而用日輪刀砍斷鬼的腦袋後,他們就會死掉。
「老頭你……」
看見配刀的男人大驚,還想說什麼,但一道帶著溫潤水澤的刀光已經將它分成兩半。
雖然很好奇是誰做的,但沒有必要向鬼問詢。老人能嗅到,房子內還有活著的人!
在鬼物化成的黑色飛灰中,他一步不停地沖入房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