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七日之約——發出悲哀的怒吼！

  世界是蕭條的。房屋緊閉，人影寥寥，白色的塑膠袋在風中打旋，點綴出雜亂的街景。

  自兩天前那場審判結束以後，似乎連空氣里都多了一些混亂因子。人們不再工作學習，不再開設商鋪，甚至連外出也無，繁華的城市竟顯得像空城一樣。

  「真是讓人高興！」蘇北洵咧著嘴大笑。

  鼻尖聳動，在塵土味道的掩蓋下，他仿佛能聞到那些遍布每一寸角落的惶恐，不安，焦慮，與躁動。

  他轉過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十二個男女。突然眉眼一彎：「大家，做好準備了嗎？」

  所有人都盯著他，或漠然，或肅穆，或解脫……許久之後，才有一個女士輕聲開口：「我一直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這樣啊……」

  蘇北洵取出禮帽遮住頭頂的太陽，他回身向前，鞋跟在堅硬的地板上踩出鏗鏘有力的迴響。

  「那就讓我們！」

  「去為這個時代畫上句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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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於這些天養成的習慣，柯南將電視準時打開。毛利大叔依然在早出晚歸，努力尋找目暮警官的蹤跡因此，呆在家裡的仍然是他們三個人。

  準時的，在倒計時結束之後，蘇北洵的臉出現在屏幕正中。但他這次沒有說話，反而是將鏡頭舉高，繞著自己所在位置環拍一周。

  「咦？！這個地方！」

  柯南「蹭」地站起來：「不會錯！這次絕對是在米花大酒店的頂樓上！」

  他神色激動地做出判斷，用立馬皺起眉，非常不解：「可是……他為什麼要暴露自己的位置？」

  「管他呢！」

  身為行動派的服部穿好外套：「這些事，等之後再說也不遲！」

  他拉開門半回著頭，帽檐下露出的一隻眼睛目光銳利：「等抓到他後，你甚至可以親自問他！」

  「……不要大意……算了！」

  柯南先是翻個白眼，隨後煩躁地抓抓頭髮：「不去看看，確實無法安心啊！」

  他小跑著繞過電視桌：「蘭，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

  可小蘭卻擋在他面前：「我也要一起去。」

  「可是……」柯南下意識想說危險，但凝視青梅竹馬堅定的眼神，他只是抿抿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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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天台頂。

  蘇北洵雙手攏在袖子裡，眺望遠方朦朧的邊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小開始就很喜歡呆著這種地方，空曠，寂寥，高遠，有種要融在風裡的感覺。

  「應該快到了吧。」

  他剛念即此，耳邊就傳來轟隆的氣流聲。偏過腦袋，才發現斜後方六輛警用直升機正在向這裡圍靠。

  砰！

  一架直升機的門被猛地拉開，佐藤警官蹲伏下身，用槍口指住下面的小孩，通過擴音器厲聲喝道：「雙頭抱頭蹲下，你被捕了！」

  警方高層原本的命令是直接擊斃，但那些腐朽的官員卻從中看到——通過蘇北洵掌控諾亞方舟——的美景，下達了活捉的指令。

  「還真敢說啊。」

  蘇北洵轉過身，淡漠地抬起腦袋。大風將他的禮服向後拖拽，墨色的衣擺在翻飛中獵獵作響。

  他沒有同警方叫囂，側身看像特意加固，因而穩如泰山的鏡頭。

  「諸位，萬事俱備，我們今天的節目從現在正式開始！」

  他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

  「首先，我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在48小時後，全世界將有三顆核彈，先後落在日本國土。」

  什麼？！！

  佐藤美和子扣緊扳機，聽著不知何時從手機中同步傳出的聲音，面色陡變！

  她一把將手機抄出來，分出一半注意力看向上面轉播出的電視頻道。屏幕畫面被均等三分，分別跳轉到不同的軍事基地。

  看著地底那龐大精密的發射裝置，沒有誰敢賭這是一句謊言！於是……所有人都瘋了！

  蘇北洵哪怕站在這樣的高處，也能聽到下方此起彼伏的尖銳叫聲。自1945年起，就被刻入本能的恐懼驅使他們離開家，發瘋似的在街上亂喊亂叫！

  「不要想著逃走哦。」蘇北洵扯開嘴角：「在這48小時內，凡是離開日本海岸線超過20海里，都會遭受無差別的飛彈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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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啊！」柯南瞳孔失焦，聽著耳麥里傳來的轉播，大聲喊道：「服部，快一點！再快一點啊！」

  「我已經開到最快了！！」

  服部伏低身子減少風阻，瘋狂扭動摩托車的把手。

  在他前方，米花大酒店若隱若現。

  ##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佐藤警官驚駭莫名：「你現在也在日本吧！做這種事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說的對。」

  蘇北洵竟點起腦袋：「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悲劇發生，還請諸位竭盡全力。」

  「……避免？」

  「是啊。」他攤攤手：「我又不是搞種族滅絕的瘋子，當然不會不留一點活路。」

  佐藤急切問道：「那你想要什麼？錢嗎？還是想要國家承認伱在這裡的合法身份？」

  「不，不，不。」蘇北洵慢悠悠地搖著手指，悠哉悠哉：「並不是我哦。」

  他伸手指向一邊：「真正想要提出要求的，可是他們！」

  他們？

  佐藤順著他的指向看去。

  只見天台的鐵製大門在「吱呀」聲中緩緩轉開，從後露出十二個神色平靜的男女老少！

  「等……等等，你們是誰？」佐藤大聲喊道。不見回答，便通過耳麥問向同事：「怎麼回事？酒店內部不是都清場了嗎？！」

  「警官！」全副武裝的警員按住對講機：「我們一直堵在天台的下面一層……那些人，可能之前就站在天台門後，我們沒有發現。」

  見鬼！

  佐藤暗罵一句，重新看向下方人影，便被那難以理解的景象驚得無法言語——只見這十二人排成一排，齊齊站在天台最邊緣的地方！

  離摔下不過一步之遙！

  「快回來！危險！你們會掉下去的！」佐藤正義感發作，沖他們背影大聲提醒。

  但無一人回應。

  反倒是蘇北洵看著鏡頭微笑：「終止核彈發射需要十幾位密碼，而他們每死一位，諾亞方舟就會輸入一位。等所有人死乾淨後，危機自然就會解除！」

  佐藤難以置信的看向他：「你……說什麼？！」

  看她目光，此時恨不得食人血肉！佐藤大聲怒吼：「該死的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到底把人命當成了什麼？！」

  她堅定地抬起手槍！可蘇北洵十二人站得太近，佐藤完全沒有把握。

  「你誤會了。」蘇北洵反手指指身後：「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們可都是自願的啊！」

  「……自願的？」

  「是啊。」

  蘇北洵仰起頭笑得很開心：「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是想讓你們看自殺這種每天都在發生，無聊至極的把戲吧？哈！我可沒有這麼爛俗！」

  他停頓片刻，在佐藤警官越發不安的情緒里，右手在空中猛地一揮：「聽好了！就像我之前說的，想要讓他們心甘情願去死，你們必須滿足他們的願望才行！」

  「不可能！」佐藤大聲否定。

  為了讓人去死而滿足他們的要求……如果做這種事，和他們警方親自殺人有什麼區別？

  「那你就等著看點燃日本的絢爛煙火吧。」

  佐藤牙齒咬的嘎嘣作響，雙手緊握，指節都在隱隱發白！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恐慌引起的混亂在日本境內瘋狂蔓延。踩踏，爭執，扭打……在人與人之間的衝突與發泄之中，半小時不到傷亡人數就直升到四位數之多！

  佐藤僵硬地蹲在飛機上，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耳麥里插來一道陌生的聲音。佐藤警官連忙認真去聽！但在那平靜又殘酷的命令里，她滿是希望的目光一點點暗淡，變成死寂的灰白。

  「……長官！這種事情……」她死死咬著嘴唇，無法說服自己接受。

  「佐藤……我理解你的心情。」在警局看著電視的高層語氣沉重：「如果有其他方法，我又何嘗想下達這種指令！可是現在……我們別無選擇！」

  是啊……別無選擇！

  佐藤的指甲在掌心中掐出傷口，借著火辣的疼痛，她才能撐住這被抽出骨頭的身體，露出一抹慘笑道：「說出……你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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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了！」

  柯南面色慘白，拽住服部衣服的手忍不住用力：「日本……真的要完蛋了！」

  在警方妥協的那一刻，能讓他們在混亂局勢中，維持住最基本秩序的公信力就消失了！伴隨著十二人的死亡，政府的大義與執掌國家的合法性將被徹底瓦解！

  服部一言不發。

  他猛捏車閘，沒等摩托挺穩就將它甩扔在地，拎起后座的柯南，與毛利蘭蘭一起沖入警戒線後的酒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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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叫做世友沙，是東京的一位家庭主婦。」

  站在最左側的中年女人一臉麻木，對著收音裝置輕聲說道。

  「五年前，我十二歲的兒子世有輝遭到了嚴重的霸凌。」

  「兩個惡魔用鐵鍬敲碎了他的頭骨，並在他還沒有完全斷氣前將他活埋入深坑，致死我兒子被活活悶死。」

  她麻木瞳孔迸出能使天地翻覆的恨意，雙手捏緊，面目猙獰：「我要你們！把那兩個惡魔帶過來！並當著我的面殺死在這！！」

  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出巨大的聲響，但整個天台……仿佛寂靜無聲。

  佐藤警官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她腦中一片空白，無力地癱坐回椅子。

  這種要求……

  這種要求……

  這種要求怎麼可能做到啊？！！！！

  佐藤雙目赤紅，但想到即將發射的核彈，想到1.2億人的性命……她突然崩潰地扯住自己的頭髮大聲嘶吼，活像是個神經錯亂的瘋子。

  在警局的高層也覺得一陣耳鳴，他雙手撐住桌子不讓自己栽倒在地。喘息許久，才閉上眼發泄似的怒吼起來。

  「去查！！」

  「去把世友輝的檔案調出來！去把……去把那兩個人給我抓過來！！！」

  說完最後一句，身材高大的男人終於哭了。他用顫抖的聲音下達了永遠不會讓自己原諒的命令。

  通過耳麥聽到一切的佐藤眼淚也沒忍住落了出來，她輕聲呢喃，像是哀嘆自己，又像是哀嘆過去。

  「我們……可是警察啊……」

  曾經讓她無比自豪的櫻花徽章，在這一刻被蒙上了永遠也洗不清的污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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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屏幕閃爍了一下。

  猛地由天台風景跳轉為某個豪華別墅。諾亞方舟連通房子裡的監控設備，將裡面荒唐的一幕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對衣著華麗的中年夫婦拽住兩位警察的手臂，想要阻止他們帶走自己的孩子。但兩位警察任由他們打罵，沉默又堅決地抓住一個17歲的少年，向外挪動。

  混亂中，那位母親被絆倒在地，額頭撞上石頭滲出鮮血，混雜著眼淚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狼狽的線條。

  她沒有起身，跪在地上沖兩人的方向不停磕頭，將地板染的殷紅一片。

  一位警察似乎心有不忍。他想要去攙扶，但想到長官的命令咬了咬牙，硬起心腸頭也不回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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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後，人被帶來了。

  「殺了他們！」

  看著兩個被壓到天台，嚎啕大哭，不斷哀求認錯的少年，女人移開目光，堅定地說道。

  壓著少年的警察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蘇北洵，但只見他微笑地注視著，絲毫沒有動手的打算。

  【殺了他……我們嗎……】

  兩位警員茫然地掃視一圈，目中儘是不知所措。但最後，或許是認清現實，或許是上司的命令……他們顫抖地拔出配槍，將槍口壓在少年的後腦勺上。

  砰！

  砰！

  天空中的烏鴉呱呱飛過，灰色的水泥地板開出鮮紅的花朵，兩具屍體無力地砸在血泊之中。

  那女士突然流著眼淚哈哈大笑：「兒子！媽媽為你報仇了！媽媽終於為你報仇了！」

  她披頭散髮，張開雙臂，直接從天台上倒栽而下！

  一聲短促的呼嘯。

  她的身體重重砸在酒店前堅硬的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一下讓她化成一灘爛泥。

  這恐怖的一幕會讓所有看到的人忍不住噁心！但那剩餘的十一人只是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看不出絲毫退縮的意圖。

  砰！

  身後突然又傳來一道槍聲！

  開槍的一位警官似乎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將槍管塞入嘴裡，吞槍自盡。

  在他旁邊的搭檔呆滯地看了眼同事的屍體，然後也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槍。

  砰！

  餘音渺渺。

  寧靜的天台上，四具屍體交迭排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