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妥協也是一種成長（4K）
萊恩聞言只是頓了頓，依舊將手中的劍劈了下去，一蓬熱血飛濺，悽厲的慘叫聲響起，布雷斯的右臂頓時被齊肩斬斷，劇烈的疼痛頓時讓他昏了過去。
「大人！」
首席騎士目眥欲裂，連忙帶著烏泱泱的民兵一擁而上, 嘴裡還高喊著：「認輸，我們認輸……」
艾倫也不閒著，見對面有所動作頓時也率領第二營的士兵圍上來，將層層保護起來，刀劍出鞘，長槍如林, 寒光遇驕陽，殺氣凜然。
「止步，你們要破壞貴族決鬥嗎？」艾倫高聲厲喝，在他接受的教育裡面，只要同意了決鬥，為了貴族的榮耀那麼就必須分出生死！
「留人，留人。」
隆隆馬蹄聲漸進，一支裝備精良的騎兵踏泥而來，萊恩也終於放下了手中染血的劍刃，皺著眉頭看著來人，在對方開口的一瞬間，他就明白是誰了。
「雷斯騎士長，你也要摻合我們之間的決鬥嗎？」
萊恩撥開人群，對著風塵僕僕的隊伍冷漠的道。
隊伍在近處停下, 上百人的隊伍看似隊形散亂，但是動作卻整齊劃一，騎術也異常的精湛, 高速疾馳的戰馬很快就停了下來, 掀起一片塵土。
為首的是一個魁梧的冷臉大漢, 正是切爾斯的首席騎士雷斯！
他明亮的鎧甲上滿是泥點，神情也有些疲憊, 看樣子是經過了長時間的長途奔襲，讓這位強大的騎士都有些疲倦了。
聽到萊恩的質問，雷斯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著，但是嘴上卻帶著懇切的語氣道：「雷，你誤會了，我不想摻合進你們的榮耀決鬥，但你現在已經勝利了，我只希望你留它一命。」
「我需要一個理由。」
萊恩神情冷漠，他雖然敬重切爾斯，但是卻不代表自己要以他馬首是瞻，這種關乎到主權的事情他更是得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貴族之間就如同男女之間一樣，沒有純友誼的存在，只有利益當先。
「我這裡有子爵大人的親筆信，他說你看完後再決定他的生死。」雷斯小心的從懷裡取出來一個牛皮袋遞給萊恩。
艾倫上前代替接過，檢查沒有危險後才拆開遞給萊恩，他拿出裡面的一張獸皮紙, 上面確實是切爾斯的筆記。
他耐著性子看完，眉頭也逐漸緊皺, 如果是這樣的話，殺了他確實可能有些麻煩啊。
抬頭看向雷斯，對方一直在靜靜的等待著答覆，他語氣平淡的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還請讓你的人幫忙看著，如果對方有什麼動作，造成的後果我方概不負責。」
雷斯聞言鬆了口氣，只要鬆口就說明有的談，他翻身下馬，對著身後的隊伍吩咐了幾句。
「看著他們，不要繼續發生衝突，如果有誰不長眼睛，殺無赦。」
布雷斯的首席騎士見狀，頓時有些懵逼，他自然認識雷斯，只是他原本以為對方是來幫忙的，卻沒想到是這麼個情況。
雷斯可不管他們心裡的想法，警告過後他和萊恩一起來到了離人群較遠的地方，他隱約知道萊恩要問什麼。
果然，萊恩對他問的第一句就是：「我如果殺了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子爵大人信上應該都跟你說了，如果你殺了他你肯定是要上貴族法庭的，哪怕有子爵大人幫你運作，你最好的結局也是代替他上前線。
你根基還不穩固，底蘊也不深厚，我和子爵大人一致覺得這很不值當，當然，最後你怎麼選擇是你的事，我都不會插手。」
雷斯嘆了口氣，對著萊恩說了一番只有兩人才能聽懂的話，他相信萊恩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因為他是聰明人。
如果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那麼證明切爾斯看錯了人，自然也就沒有繼續投資的價值了，那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跟他無關。
萊恩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因為叛亂的烽火日益擴散，隔壁馬頓郡的貴族們已經陷入疲弊，隱隱有敗退的跡象。
鑑於這種情況，在一星期前，南境守護者道格拉斯大公下令，調集格林行省部分貴族平叛，而布雷斯就正好在調集的名單上，定在下個月就要帶領隊伍前往馬頓郡。
命令在前幾天才送到，還沒來得及傳到布雷斯的手上，就發生了這趟子事。馬爾頓家族的眼線遍布行省，邊界武裝對峙這樣大的事自然瞞不住切爾斯。
切爾斯在看到探子的消息後就知道壞了，不管是雙方誰勝誰負，都會損失慘重，哪裡還有餘力參與平叛？
道格拉斯大公素以嚴肅強硬著稱，如果布雷斯死在萊恩的手上，上貴族法庭是肯定的，哪怕是在正規的決鬥中也不行。
因為按照王國法律規定，被徵召的貴族屬於王國軍人序列，任何人不得對其發起榮耀決鬥，如果違反懲罰非常的重。
要是在決鬥中殺死了對方，那就更嚴重了，嚴重的甚至會在接受貴族法庭審判之後直接處死，最好的結果也是頂替其之前的義務將功贖罪。
這原本跟切爾斯沒什麼關係，但是他考慮到萊恩底蘊薄弱，在衝突中很容易處於弱勢，如果失敗很有可能會命喪黃泉。
要是他僥倖勝出了，損失肯定也不會小，到時候頂替布雷斯上戰場多半也是肉包子打狗。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欣賞萊恩是一個方面，主要雙方還有利益糾葛，青糖的銷量非常的好。
短短的時間切爾斯就占領了大半個行省的「糖」的市場，可謂是大賺特賺，每個月和萊恩約定的供給額度都一升再升，根本不夠賣。
所以，他決定出手拉萊恩一把，於是派雷斯帶領家族精銳晝夜兼程，終於還是及時趕到。
於是，選擇擺在了萊恩的面前，殺還是不殺？
以個人情感來說萊恩是想直接幹掉對方一了百了的。但是從大局來看，現在還不能殺，原因很現實，卡納還沒有做好參與戰爭的準備。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叛亂已經這麼久了，調集了這麼多力量平叛，不但沒有成效，居然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固然有貴族出工不出力，相互拖後腿等因素在裡面，但叛軍的實力肯定也不是一群武裝農民那麼簡單，貿然參與進去說不定就會被撕得粉碎。
好不容易有點家底，要是折進去，得許久才能恢復元氣，代價太大了。
「布雷斯幾次三番的主動挑釁我，早就已經是死仇，就這麼放過他，日後也是隱患，不如一勞永逸。」
萊恩眼底閃爍著寒芒，從他的內心出發，他自然是想將這條瘋狗給剷除掉的。
「雷，你可要想清楚，殺了他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布雷斯家族依舊有人可以繼承爵位，那時候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而且你還代替他們出兵，此消彼長，你還能斗得過嗎？」
看到萊恩身上浮現出的殺意，雷斯還是出言勸解，輕易的與一名貴族結仇是十分不理智的行為，他怕年輕人氣盛，容易衝動。
他話里的意思很清楚，除非你把布雷斯家族的繼承人全部幹掉，不然就不可能一勞永逸。
但是這可能嗎？很明顯不可能，就算他真的做到了，那他也可以想想下輩子往哪投胎了。
有時候，人要學會妥協，向現實低頭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因為大家都是這樣，除非是傳說中全知全能的神。
收斂笑容，幽幽的嘆了口氣，萊恩心裡已經做出了抉擇。雷斯有句話說得對，此消彼長，平叛是需要底蘊的，只要再給自己一段時間，布雷斯就再也不是問題了。
當然，這也得要布雷斯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才行，畢竟戰死的貴族早就已經超過兩位數了。
「我明白你和子爵的意思了，雷斯騎士長。只能說這件事情過於湊巧了，讓他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不然從他挑戰我開始他就已經是具屍體了。」
萊恩轉過身走向人群，雖然他決定讓布雷斯再蹦躂一段時間，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解決了。
兩人去的時間不短，斷臂的布雷斯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血流了一地，艾倫等人可沒有給他止血的意思。
首席騎士有心將自家男爵搶回去救治，但是看了看在他們面前站成一橫排的騎兵，他就熄滅了這個心思。
拋開身份不談，他們是只有百來人，但是領頭的卻是一支十人組成的騎士小隊，其餘也都是裝備精良，煞氣騰騰的精銳騎兵。
原本打起來就夠嗆，加上這樣一支隊伍，他沒有丁點的信心。
同為騎士的他深知道一支騎士小隊能夠在軍隊中發揮出什麼樣的驚人作用，和普通軍隊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看到兩人回來，首席騎士頓時對雷斯投去了懇切的目光，他知道，今天自家男爵能不能活就看他的意思了。
萊恩沒有說話，而是撿起了地上還有些溫熱的斷臂，將手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交手不久他就看出來了，這戒指不一般，像是一件超凡武器，布雷斯出手的威力比之前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也算是他的戰利品，自然不可能還回去。
堂而皇之的將戒指揣進自己的兜裡面，不顧周圍人的眼神，他對前方的首席騎士道：「人你可以帶回去，但前提是拿我的人來交換，一個都不能少而且要將非法扣押的物資通通吐出來。
鑑於這次事件完全是由你方引起，我還需要你們拿出足夠的精神損失費作為彌補並對我的人一一道歉。」
首席騎士聞言頓時感覺自己的血壓驟然飆升到了一百八，放人也就算了，精神損失費是什麼鬼？
「可以放人，物資也一件不會少，但是精神損失費不可能，一群賤民而已。反倒是男爵大人丟了一條胳膊，他才是最應該得到賠償的！」他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怒火，沉聲道。
眼看火藥味又開始瀰漫，雷斯搖了搖頭，冷聲道：「夠了，你或許還不知道，布雷斯已經被大公徵調，按王國法律不能接受或發起決鬥，而他卻違反了律法，按律是要接受貴族法庭審判的。
只是鑑於命令還沒傳達到，大公也會網開一面的，但他在決鬥中負傷完全是咎由自取，布萊克男爵沒有直接殺死他已經非常的仁慈和慷慨了。但你還要索取賠償，還有貴族精神嗎？」
這劈頭蓋臉的一通倒是把首席騎士整懵了，徵調令？
他自然不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沒人敢在南境盜用大公的名義行騙，這麼做的無一不是死的很慘。
他頓時不吭聲了，猶豫片刻後沉聲道：「我可以做主將人還給你們，但是賠償的事不是我能決定的，給我一點時間。」
首席騎士固然是布雷斯的左膀右臂和心腹，但賠償涉及到的太多了，他不敢也沒資格做決定。
如果領主本人不能親自決定，還得問家族和政務官的意見才行。
「呵呵，理解，你只管回去商量。只是要快點把我的人送過來，不然我保證不了他的生命狀態。」
萊恩大度的表示理解，卻只是說的好聽，根本沒有放人的打算，在承諾沒兌現之前他是不可能放的。
首席騎士臉色青紅不定，卻是敢怒不敢言，叫了幾位領主心腹作為人證，他便充滿出發了，連狠話都來不及喊一聲。
「雷，這……」
艾倫表情複雜，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放了對方。
「我一會跟你解釋，你先找人給他處理一下傷口，不能讓他死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萊恩轉頭對雷斯道：「還請騎士長回去之後替我向子爵閣下問好，有時間我會親自登門感謝！」
「你能想明白最好，子爵大人很欣賞你，將你放在盟友的位置上看待。希望你遇事不要衝動，有拿不準的可以找子爵大人給你參謀。
你還年輕，擁有無限可能。」
雷斯點了點頭，他知道沒看錯萊恩，聰明的人做出了聰明的選擇，妥協也是一種成長，貴族往往比常人需要妥協更多。
萊恩不是傻子，雷斯帶來這樣一支精銳當然不是單純的給他送信，說不定還抱著最壞的打算——如果混戰已經發生，就用武力干涉戰局！
而他們幫助的對象自然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