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意氣風發

  第210章 意氣風發

  「律哥,你別笑話我,我也不知道為啥,總覺得吃不飽不踏實。」

  陳秀清撓撓頭:「自從我爸沒了,家裡窮,沒啥糧食,就即使有點,也不敢多吃,生怕吃了上頓沒下頓,肚子感覺就從來沒飽過,到了山里,那是見到啥能吃的,都恨不得狠狠地吃上一飽。

  那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也要去打獵,學會打獵,就能不斷地往家裡帶肉帶吃的,最起碼不用餓著。可結果,找不到人教,我自己又笨,花了不少精力,弄到頭來,啥也不是。

  也就是在律哥這裡,才感覺自己能真正吃上飽飯,我從來沒這麼滿足過。」

  這是餓怕了呀!

  呂律心裡又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他偏頭看著忙著清洗碗筷的陳秀玉,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們家是怎麼挨過來的。

  陳秀清的能吃,在呂律看來,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病,只因為長時間得不到滿足。

  「清子,以後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以後吃東西的時候,還是得適量,不然,你那肚子怕是會受不了。你也不想以後燕子真把伱當成個飯桶吧!」

  呂律笑著寬慰。

  其實,他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太多了,節衣縮食的年代,不少人都有這方面的感覺,只有吃飽才覺得踏實,一有吃的,恨不得能往肚子裡裝個夠。

  呂律自己也曾有過,只是沒那麼嚴重,到了大荒里當知青,在這片廣袤的黑土地上開墾,揮灑汗水,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很殘酷的日子,對於呂律來說卻是非常美好的,最起碼,吃飽沒問題,不用擔心被餓。

  陳秀清聽完,認真的點點頭。

  「你吃飽了得多活動一下,去把那大炮卵子的肉處理一下,全都分給王大龍他們,讓他們帶回去吃。我去弄烤肉!」

  陳秀清吃那麼飽,真讓他閒下來,反倒容易出問題,呂律也就直截了當地吩咐。

  「好勒!」

  陳秀清也不多說,取了侵刀就開始上手剝皮、剔骨、割肉。

  天氣熱起來了,肉放不住,很容易變臭,呂律乾脆讓他們各自帶些回去,焅油、吃肉都行,還能分家裡人吃,他們自己所需要的油水也能在家裡得到一定補充,中午再到這裡幹活,吃得稍微差點也就沒多大問題了。

  這幫子大老爺們,已經在這裡連續上工多日沒休息過了。

  若是不是為家為妻兒,誰又會這麼拼?

  呂律是真擔心他們在自己這裡上工把身體給弄垮了。

  三百多斤的野豬肉,十一個人分,一個也就能分到三十多斤,不多。

  呂律去看了下陳秀清處理的豬崽,用水燙過後,毛已經被颳得很乾淨,他自己又用侵刀好好洗了一遍,然後放桌上,把骨頭給剔了,肉厚的地方解了花刀,又讓陳秀玉燒了鍋水,將這十多斤的豬崽,放在水中焯水一樣焯了十多分鐘。

  隨後,從地窨子裡面取來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搜羅到的那些簡單作料,加了山蔥和小根蒜,進行醃製。

  陳秀玉忙完手頭的事情,過來看著呂律醃製豬崽。

  七八種作料包括大醬,那是真捨得。

  雙手對著豬肉不停地揉捏,簡直跟按摩一樣,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弄得這麼細緻的吃法,滿臉好奇。

  「秀玉,我呆會去秀山屯一趟,給王大爺、張韶峰和段大娘他們送點肉,你和你哥在這裡好好燒一堆柴火,我回來烤肉。」呂律醃製得差不多以後,見她暫時沒事兒做,就將燒火的事情交給她:「要不少炭火,多燒點。」

  陳秀玉點點頭,轉身去抱木柴,準備攏火,只是在抱柴的時候一陣磨蹭。

  呂律剛才叫她名字了,很溫和,不再像之前一樣很隨意地叫聲老妹兒。

  別看這只是細小的轉變,卻能讓姑娘的心裡無比甜蜜,一個人在柴垛子邊一根根往臂彎里放木柴的時候,滿臉笑容。

  呂律取了三隻黃毛豬的豬腿肉裝袋子裡,吹口哨叫來追風,重又給它系上馬鞍,帶著東西上馬,朝著秀山屯趕去。

  一路上馬蹄翻飛,發出節奏感極強的輕快踢踏聲。

  追風脖子上長長的鬃毛隨風擺動,顯得非常飄逸。

  呂律耳邊呼呼的風聲響著,很有種風馳電掣的感覺。這兩天大腿內側的老繭已經開始長成,適應了這種摩擦,騎在追風身上,就變得安逸了。

  他現在,還真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在山裡的那一夜,他和陳秀玉之間所說的話,已經是妥妥的告白,都明白彼此的情誼。

  現在只差將自己的木刻楞蓋起來,就能把夢裡的家給組建出來了。

  他一直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眼看越來越近,怎能不高興。

  在接近秀山屯屯口的時候,呂律遠遠地看到路中心站著兩男一女,正在有說有笑,正想勒韁繩讓追風減速,卻見三人驚恐地跳到路邊避讓開來,也就沒有停留,繼續奔行。

  在經過三人旁邊的時候,呂律瞟了三人一眼。

  兩個男的,一個五十多歲,另一個二十多歲的樣子,應該是父子,都是一身筆挺的中山裝,年輕男子上衣口袋裡,還並排插了兩支鋼筆,頭髮打理得油光水滑,臉色卻是一片蒼白,感覺有些病態。

  至於那女的,倒是秀山屯裡的人,叫朱春梅,一個出了名的媒婆,經常出入周邊的各個屯子,憑藉著一口伶牙俐齒,在這一行當,混得很開。

  據說,經她促成的婚事,已經不下百樁,但其實暗地裡罵她的人也大有人在,為了促成婚事,那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只要婚事能成能收禮,她才不管嫁出去的姑娘是不是好過,娶進來的媳婦兒是不是良人。

  那是想方設法地忽悠。

  這年頭,一次結婚,往往就是一輩子,日子再難熬,也往往因為一個名聲,咬著牙地熬。

  這種沒點良知亂點鴛鴦譜的做法,實在是誤人。

  上輩子,呂律聽陳秀玉說過,她一直未嫁,朱春梅沒少領著歪瓜裂棗上門提親,被數次拒絕後,難聽的話,就一堆堆傳出來了。

  在這屯子裡,是陳秀玉最厭惡的一個人。

  看這樣子,這又是在給人促成婚事了。

  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呂律從未想過跟這樣的人接觸,看到了也跟沒看到似地,一路跑過。

  只是,身後立馬傳來這女人尖著嗓子的罵聲:「嚇死個人了,會騎馬了不起啊?咋不把你給摔死!」

  呂律聽到這罵聲,眉頭就皺了起來,一勒韁繩,追風唏嚦嚦地嘶鳴一聲,猛地奮蹄而起,生生止住腳步,隨著呂律撇動韁繩,追風掉轉頭來,朝著朱春梅緩步了過去:「你剛才咋說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