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劇組一直在西郊賓館做準備。
陳可新最先熟悉的是呂樂,這位國內首屈一指的攝影師,跟顧常衛、侯詠並稱「中國電影三隻眼」。
他的攝影風格,便是鏡頭跟著故事走,善於在不同場景、不同情緒下,變換相應的鏡頭。
倆人討論的熱火朝天,某某處一鏡到底,某某處應該手持攝影,還有城堡怎麼航拍云云……
不算城堡的建築費,《風聲》造了許老師三千多萬。運用了一些新技術,比如跟先濤數碼合作,幾段特效價值不菲,梁佳輝和張蔓玉的片酬也不少。
不過補貼給了一千五百萬。
其他人一邊討論角色,一邊定造型。五個人在下班後被請到城堡,除了吳大隊都是便裝。
張蔓玉一身素雅旗袍,素色大衣,類似阮玲玉的髮型,整個人透出一股冷淡疏離,驕傲自矜的做派。
鞏麗的旗袍要熱情一點,紅唇,妖嬈性感,鞋子比張蔓玉矮。因為張是姐姐,個子得高一些。
付彪穿西裝不好看,換成了襯衫背帶褲。
辛白青是精緻的馬甲小西裝,葛尤是老派西裝,戴一禮帽。餘下則是偽軍特務、日軍的軍裝。
簡單三個字,找感覺。
又以兩位女士為主,成天夾著煙,穿著旗袍高跟鞋走來走去,連吃飯都一樣。張蔓玉現在事業上比較佛,卻也激起了好勝的心氣。
葛尤要麼散步,要麼躺著,自己在腦中建模。梁佳輝跟老師學日文,片中有幾段日文台詞,起碼口型要像。
付彪和辛白青湊在一塊,互相打氣。
連姜聞都有壓力了,琢磨受刑那場戲怎麼怎麼演。
…………
黃昏,晚飯前。
一間能上網的屋子裡,許老師泡BBS泡的不亦樂乎。
到今年年底,中國網民能達到15萬,1997年是25萬。而目前最大的服務商瀛海威,用戶數量約6千人,經常上線的占十分之一。
搜狐的用戶也就2千人,但粘性極高,來了就不想走。
舞文弄墨和影視音樂是最熱的兩個版,後者甚至要超過前者。
咆哮教得到網友認可,正式成立,馬哥為教主。鳳凰男這個名詞也在論壇流傳,並對《水雲間》、梅若鴻、現實中的鳳凰男,展開了激烈爭論:
「梅若鴻在老家有妻子,有個10歲的孩子,但他隱瞞了事實!明明喜歡杜芊芊,又禁不住汪子璇的誘惑,把人家肚子搞大,還始亂終棄!
他賣不出去畫,生活窘困,全靠朋友救濟,明明就是吃軟飯還不認帳!
原配妻子來找,他對妻子大喊大叫,天啊,為什麼世間的苦難都要我來承受,我做錯了什麼?
就這樣一個毫無責任感,自私自利,軟飯硬吃,邏輯混亂,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的梅若鴻,居然得到了那麼多人的包容和愛護。👊😂 ❻❾ᔕ𝓱𝓤x.ⓒ๏𝕄 ☹🍭
杜芊芊還是接納了他,舉行了隆重的婚禮,結局更揭示梅若鴻是畫壇奇才……
我艹!我才發現,我看的居然是這種鬼電視劇。」
「哈哈哈,一樣一樣。」
「其實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解讀,可能故意拍成這樣,是對這種男人的批判呢?」
「拜託,我受不了這種噁心人式的批判!」
每一篇相關文章都有可觀的熱度,而且不局限於此,已經有人把《新月格格》拎出來罵。
有些事情就是一層窗戶紙,透了就透了。
「咚咚!」
「許老師?」
「怎麼了?」
許非回過身,葛尤道:「我們去圓明園溜溜,你去不去?」
「嗯,等會。」
他關上電腦,穿件外套出去,一瞧主創都在。
十幾個人下樓,過條馬路就是清華大學,挨著圓明園。1988年建成的遺址公園,沒啥看頭,一堆斷井頹垣。
非休息日,人挺少,一幫人在夕陽中溜達。
「三位以前來過麼?」
「我來過,他們應該第一次。」梁佳輝道。
「嗯,我第一次見到,感覺還挺震撼的。」張蔓玉道。
「客氣,一堆碎磚爛瓦震撼什麼?」
許老師不出聲的情況下,老薑的荷爾蒙足以hold住場子,道:「我們看了都不震撼,別提您喝洋墨水的。
我說邁……嘖!彆扭,我叫你老張不介意吧?」
「可以啊,老張……」
張蔓玉大樂。
「我拍過一戲叫《狹路英豪》,裡頭有萬梓良、文雋,感覺你們演戲特隨性。這點我很佩服,我們學校出來的,學得多,框架也多。
不過我們從這頭到那頭,你們從那頭到這頭,其實是一條路來回走。」
「……」
梁佳輝沒太聽懂,笑道:「是啊,我們拍片節奏快,十幾天就搞完一部。」
「我們檔期很趕的,同組的也不熟。不會像這樣,還能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張蔓玉只覺新奇,望著秋日夕陽下的公園,不遠處便是王朝殘骸,笑道:「我覺得京城是座很好的城市,在這裡生活會很不錯。」
後來她也確實長期在京城居住,坐地鐵常被人發現。
那邊聊著,許老師只看著大水法感慨:當年在圓明園培訓時,連公園都沒有呢,現在那座招待所都拆了……
眾人拍了張合影,返回酒店。
港星裡頭,程龍無疑火到爆,別的全次一檔,梁佳輝、張蔓玉這種演員更次一檔,還不如葛尤受歡迎。
等盜版VCD泛濫,他們的作品廣為流傳時,那會才能談知名度。比如《甜蜜蜜》,盜版碟鋪天蓋地,多少人從這部戲才知道張蔓玉。
97年還是98年,內地搞了個最喜歡港星排行榜,她便在其中。
所以倒是很安靜,沒擠擠攘攘的。而眾人剛回樓上,就聽一陣吵吵,普通話和粵語混在一塊頗為大聲。
「怎麼回事?」
陳可新擠過去,見大眼張和一個女服務員被圍在中間,大眼張晃晃悠悠,明顯喝了酒。
「導演,大眼仔喝醉,摸了女孩子臉蛋一下,沒什麼事。」
「你特麼就摸臉蛋麼?你嘴裡不乾不淨罵誰是雞呢?」一男服務員嚷道。
「哎哎,火氣別這麼大。」
魯監製趕緊勸架,站在中間道:「都是誤會,誤會。喝酒不應該,你也別激動好不好?」
「就是,別激動別激動。」
旁人也勸,大眼張低著頭不說話,其實滿不在乎,他知道魯監製肯定保自己,不能向著北妹嘛。
好說歹說一番,人群散了。
「……」
大陸這邊的心裡不舒服,轉圈找領頭的,結果一瞧,許老師竟然沒吭聲。
嗯?
姜聞等人奇了怪了,這,這不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