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有個很流行的電影類型,中年危機。🐤💝 ❻9Ŝ卄υЖ.ℂㄖм ♤♟
我們不怎麼關注,作品量稀少,這麼多年最好的一部依舊是《男人四十》。《港囧》之類的擦點邊,但本質上還是狗屁倒灶的喜劇片。
《愛情呼叫轉移》也是擦邊,認真探討就沒人看了。此類話題在國內不算事,什麼中年危機啊,都吃飽了撐的。
一張飯桌,一邊一個,坐的距離都很遠。
燈光晦暗,伍玉娟吃著炸醬麵,看著電視劇,習慣且認同。她並不覺得這種生活有啥不對,更沒有什麼不好。
葛尤看著她,「我們離婚吧?」
「嗯……什麼?」
「我們離婚吧。」
「為什麼呀?」
「不為什麼。」
「你外面有人了?」
「沒有。」
她一個勁追問,他一個勁否定,最後不耐煩道:「算了算了,不離。」
這種態度讓妻子憤怒異常,老葛也被逼急了,道:「好,那我就說說理由。你在家裡永遠穿這件黑色的毛衣,我最煩的就是黑毛衣。
刷牙杯永遠得放在擱架的第二層,連個印兒都不能差。牙膏必須從下往上擠,那我從中間兒擠怎麼了?
一禮拜兩頓炸醬麵,一頓吃三天,一頓吃四天。吃就吃吧,還非得看這種惡俗的電視劇……」
「這就是理由麼?」
「……」
「好,離就離,離就離!」
啪!
那個一直在響的七手大哥大砸在牆上,四分五裂。
葛尤拖著行李箱深夜離家,找到梁添的修理鋪,得到一個新電話:「你每按一次,就會有一次艷遇,一共十次機會。」
他按下了第一個按鈕,瞬間傾盆大雨,在雨夜的街道上攔車。
「滴滴!」
一輛計程車駛來,兩隻手同時按在車門上,他抬頭一看。
「哇!」
觀眾們特別是男觀眾們,齊齊發出微妙的聲音,為這種設定而讚嘆。
一二樓仿佛兩個世界,姜聞等人也齊齊皺眉,俗!庸俗不堪!許老師怎麼拿這個來打頭陣?
站在葛尤跟前的,是一個身材高挑,清純與嫵媚並存的精緻女人。單薄的長裙被雨一淋,火辣辣的曲線。
他讓了車,衣服卻夾在車門裡,摔的狗啃屎。女人主動邀請他去家裡。
雨夜,計程車,美女,艷遇的絕好背景。
不過這電影就是在挑逗觀眾,讓人們真以為有一場艷遇。
葛尤將一個悶騷的中年男演繹的極為出彩,偷偷摸摸摘掉戒指,羞羞答答進了美女家,還故意問一句:「你不怕我是壞人?」
「你長得就像老實人,進來吧,洗把臉換身衣服。」
大桃紅更是風情萬種,自顧自的解開頭髮,進到浴室。
手往後一伸,拉鏈開了。再一扒拉,露出後面的胸罩扣,跟著一褪。
刷!鏡頭給到底下,長裙落地,兩條白嫩圓潤的大腿,然後胸罩內褲往上一堆,嘩嘩嘩水聲傳出。
瞬間變成錄像廳的氣氛,觀眾期待著期待著,結果葛尤剛要邁步,腳下一滑,pia!畫面一轉,回到梁添那裡。
「哎哎,怎麼回事?」他懵逼。
「這回信了吧?」
梁添坐在貼滿各種小GG的櫃檯後面,白背心子大褲衩。
「信了信了,真的是艷遇電話。」
葛尤興奮的特猥瑣,隨即不滿:「你怎麼把我弄沒了?我正要開始呢。」
「抱歉抱歉。本想著你離婚燕爾,一時半會不適應,沒想到進入狀態還挺快。」
梁添銼著一件東西,好像是鐵質的半顆心,「你繼續,不打擾了。」
初次上床的機會往往最直接,第二次反倒要鋪墊鋪墊。
男人約對方看電影、吃飯,高檔的西餐廳。女人嫻熟的切著一塊牛排,笑道:「看不出你還挺有經濟實力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養活你肯定夠用。」
「那不一定。我的生活態度就是消費,錢是用來花的,不是用來存的。有一個人花一個人,有兩個人花兩個人,你要接受不了……」
「不不,能接受,我又不是老古董。」
葛尤頓了頓,問:「不過我想問一句,你覺得存款不重要?」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不趁著年輕漂亮好好享受,等一把年紀有再多的錢也沒用。」
大桃紅往前探身,魅惑的像只妖精,笑道:「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別打腫臉充胖子。」
「我這輩子就沒胖過,再花能花到哪兒去。」
他不以為意。
跟著啪啪啪,臉都打沒了。
一段快速的剪輯鏡頭,令人髮指的購物消費,取款機刷刷往外淌錢(80年代末已經有了)。
等他顫抖的捏著存摺,看那可憐的餘額,終於承受不住了。
「我說了,別打腫臉充胖子。其實你是個好人,無非窮點。」
「哦!」
二樓基本理解了,原來是這個套路。
老葛既痴迷於對方的嫵媚風情,又負擔不起高消費,念叨著找個居家過日子的,狠心按下第二個按鈕。
於是徐凡出現。
生活樸素,長相身段都不差,料理家務更是一把好手。老葛欣喜了幾天,但很快發現這女人有點太會過了。
「洗潔精都是蒙人的,用不了那麼大的量。我勻出來一半,往裡兌點水照樣用。」
「快走快走!哎呀,這時候菜市場最便宜,快快!」
「襪子別扔啊,我給你補補還能穿呢。」
節儉不是壞毛病,老葛忍耐著忍耐著,當他陪客戶吃日本料理,露出打補丁的襪子時,再次承受不住了。
「居家是夠居家了,可也別太俗,生活總得有點激情吧。」
「那你繼續按。」
於是第三個。
年輕性感,活潑愛玩,會開摩托車,擅長各種運動的小曹影出爐。
原版人太多,後來就沒細節了,莫名其妙就認識。這版五個,每一位都有相識、感覺良好、產生矛盾、分手的過程。
曹影一出場,就騎著摩托車把葛尤颳了。
大好的二十歲女孩子,帶他去跳舞、滑冰、吃肯德基,充分體現了年齡代溝。肯德基吃不飽啊!當葛尤從舞廳里尿遁出來,溜到小飯館吃麵的時候,全場哈哈大笑。
這些都能克服,關鍵是他沒有安全感。
女孩子好玩,朋友多,其中不少異性。每次老葛都會心生嫉妒,然後覺得不安穩。
慢慢的,觀眾也懂了,只是被劇情吸引,暫沒細想。
電視裡放著世界盃決賽畫面,巴喬落寞的背影。酒吧里,一幫年輕人激烈爭論,老葛顯得格格不入。
「怎麼能踢飛呢?點球啊!」
「我都能踢進!」
「接著!」
曹影一腳踢出,正中他面門。
「砰!」
「哈哈哈!」
在電影裡看到現實梗,觀眾覺得特稀奇,仿佛消除了某種距離感。
葛尤被一腳悶進了醫院,按下第四個按鈕,認識來做體檢的女警。
女警的感覺最好,就是太講原則,不過也能接受。但人家不接受,不跟離婚的男人相處。
到第五個,最恐怖。
江杉飾演的心理醫生就跟變態一樣,時刻拿問答題考驗,時刻通過細微動作分析男人的內心想法。
「你想去我家裡吧?」
「我去你家裡幹嘛?」
「你比我更清楚,這是你們男人慣用的伎倆,能肢體接觸最好,不能就留用察看,能上床就上床,不能就立馬放手。
你想跟我上床?」
「沒,沒有啊!」
「那你幹嘛使勁嚼口香糖?剛才還偷偷聞自己胳肢窩,你有狐臭麼?」
「我真的沒想跟你上床,孫子才想呢……不是,我當然也想了,但我現在沒想啊!」
「……」
觀眾面面相覷,好可怕的女人。
「我們做道選擇題吧。你被關在一個失火的房子裡,你的逃生路線是:
A,門。B,後門。C,窗戶。D,跳樓。E,等消防員來。」
「呃……」
葛尤撓撓腦殼,道:「我等消防員吧。」
「哦。」
江杉沒什麼表情,繼續吃飯。
「答案是什麼?」他還問。
「你的外遇指數,是百分之一百五。」
…………
五個女人過後,葛尤回到修理店。
他癱在沙發上,生無可戀:「你已經成功的讓我對女人絕望了。」
梁添一直在銼那半顆心,勸道:「別灰心,還有五次機會。
通過你前幾次的選擇,我幫你總結了下:你想找一個漂亮的,會過日子的,有情趣的,守規矩的,還能理解你的女人。」
「有麼?」
「有啊,你媽。」
「你咋還罵人呢?」
「只有你媽能遷就你的一切。」
葛尤悻悻不語,沉默半響道:「其實我要求也不高啊,我只想找一個正常的普通的女人,可以跟我平靜的生活,怎麼碰到的都是神經病呢?」
「你真正了解過她們麼?你真正欣賞過她們麼?」
梁添把心一扔,點上根煙,道:「包括你的前妻。
你有多少次上完廁所不沖水,多少次把菸灰彈在她最喜歡的蘭花里,多少次醉醺醺的半夜回家耍酒瘋?
你了解過,欣賞過她麼?你反省過你自己麼?」
「……」
輕柔的音樂響起,葛尤不說話了,似陷入回憶中。
末了,他猛地起身。
「哎你怎麼來了?」
「我告訴你,你不會相信的,我碰到了一個天使土地月老,反正不知道什麼玩意的……」
「不是,你,老張?老張?」
伍玉娟對猛然闖入家中的前夫不知所措,喊了兩聲,裡屋出來一人,是張國利。
場面一度十分微妙。
葛尤愣了神,問:「他是誰?」
「我丈夫,我結婚了。」
伍玉娟幸福的,毫不掩飾的介紹,又道:「這,這是我前面那位。」
「哦哦!」
張國利反應過來,連忙握手:「前輩你好。」
「哈哈哈!」
全場大笑。
葛尤尷尬的被強留下來,還是那張餐桌,他坐在一頭,人家倆坐在那頭。
燈光溫暖明亮。
「前輩我跟你講,千萬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我老婆的炸醬麵是一絕啊,全京城都找不到幾家……」
伍玉娟複雜又驕傲,輕聲道:「少說兩句,快吃吧。」
「好好,你給客人夾菜啊!」
伍玉娟頓了頓,夾了一筷子過去,「不好意思,又是炸醬麵。」
「沒,沒關係。」
葛尤翻弄著炸醬麵,低著頭,一大口一大口的吃。
…………
夜晚,路燈下。
梁添舉著塊牌子,上寫:指路帶路,抓賊,抓色狼。
葛尤坐在馬路牙子上,道:「我老婆……我前妻很幸福,真的,真的很幸福。」
「她幸福是她的事兒,你的幸福在電話里。」
「……」
葛尤默默摸出電話,「還給你。」
「還有五次機會呢?要不我給你換一個,我上了批新貨,能按兩百次。」
「不用了,托您的福,我估摸我下半輩子就寄情於事業了。也許你說得對,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為你準備好的……」
他正抒發感慨,梁添扇扇胳膊,忽然飛了起來。
葛尤嘮叨完,一瞅人沒了,抬頭臥槽,「你真會飛啊?」
「秉公下凡,為民服務,別忘燒個錦旗啊!」
梁添擺擺手,晃晃悠悠的飛走了。
……
畫面一暗,兩年後。
一場校園歌友會上,老狼正在唱:「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
現場實拍,真的歌友會。
寄情於事業的葛尤氣質成熟,人也利落,沒有以前的邋遢相。他聽著歌,忽有一遲到的過來,「對不起,麻煩讓一下。」
劉貝坐在了旁邊,倆人一對眼,互相指。
「老葛!」
「小貝!」
「你不在國外掙美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都回來仨月了,還想找你們呢。」
老狼唱完《同桌的你》,在台上道:「下面是一首新歌,也是非常特別的歌曲。」
「徘徊過多少櫥窗,住過多少旅館,才會覺得分離也並不冤枉……」
「咱倆有幾年沒見了?」
「五年吧?」
「不止,得小十年了。你大學畢業不就出去了麼?」
「是啊,你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哦不對,頭髮沒了。」
「你太太呢?」
「我離婚好幾年了。」
「哎,那會真好。就是你老欺負我,總揪我辮子。」
「你爸還是教導主任,追著我打。」
就為了這點醋,才包的餃子。就為了這點戲,特意搞了場歌友會。
「把一個人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的胸膛,讓上次犯的錯反省出夢想……」
兩個老同學聊著聊著,也不說話了,看著舞台聽著歌,眼睛裡都是笑意。
而劉貝悄悄拉開包,摸出一模一樣的電話扔在地上,又一腳踢遠。
「愛情不停站,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你不要失望,盪氣迴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