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和胡同一樣,帶著濃郁無比的城市特質。🐯🐝 ❻➈𝓼нùⓍ.Ⓒ𝐎𝓜 ☮🍫
在靜安的大通路,以路為界分東、西斯文里。西斯文里建於民國3年,東斯文里建於民國7年,是魔都規模最大的石庫門群落。
所謂石庫門,以石頭做門框,烏漆實心厚木做門扇,上有銅環一副。進去是天井、客堂,然後有樓梯,樓上通常是閨閣內室,有探身的窗,還有站腳的陽台。
其實就是帶二樓的三合院,但比北方的院子更封閉,牆高,關起門自成一統。
魔都的氣溫比京城暖和,一大早,東斯文里,樓燁帶著團隊開工。他專門請了個女性化妝師,順便當潘紅的助手,因為有很多衣服要換。
許非全然沒管,在弄堂走來走去,敲敲磚敲敲牆——就這片房子,二手房,後世均價8萬!
「老師,您準備好我們就開始了。」
「哦,好的。」
樓燁不是大聲喊叫的主兒,默默安排一切。
潘紅知名度沒的說,十幾戶人家全敞著門,老頭老太太搬椅子看西洋鏡,屁孩子嘻嘻哈哈的跑。
他很有耐心的讓對方保持安靜,劃出拍攝區域。
「準備,開始!」
潘紅穿著一件藍底紅花的旗袍,從某扇門內走出來,步伐輕緩,體態端莊。出門後轉身,又往弄堂外走。
兩台攝像機始終跟著,樓燁戴個帽子瞧,一聲不吭。💜😲 69Ŝђ𝐔乂.cᵒ爪 🍧😎當快走出去的時候,丫還是一聲不吭,潘紅不禁納悶,什麼意思啊?
她自己喊了停,「導演,我剛才對麼?」
「……」
樓燁盯了半天監視器,「挺好的,咱們再來一遍。」
「哦。」
潘紅有點莫名其妙,又走了一遍,快走出弄堂了,丫依舊沒動靜。她索性繼續往外走,走到了街上。
攝像機繼續跟。
「滴滴!」
一輛車飛過,雜音入耳。樓燁這才喊停,「再來一遍!」
第三遍仍然如此。
到第五遍,潘紅忍不住了,沒見過這樣的導演,道:「樓導,我們能溝通溝通麼?」
「當然可以。」
「我這段就是從弄堂里走過,沒有別的意思吧?您也不說話,那您想要一種什麼效果呢?」
「呃,我想抓住您一瞬間的感覺,剛才走了五遍,還沒有拍到。」
樓燁這貨從來不給人講戲,你要能演,他能連拍你一個小時,然後剪輯出來或者全部刪掉。
「……」
潘紅覺得無法交流,找過許非,「這GG我沒法拍,完全不懂。」
許非一瞧,得,文藝青年的毛病又犯了。
「樓燁!」
他喚過對方,「這不是電影,就一GG,策劃怎麼寫,你就怎麼拍。我要的是畫面,不是維托里奧·德·西卡。」
「可這個GG創意非常出色,完全可以……」
「不不,它就是一服裝GG,不用附加什麼意義,能理解麼?」
樓燁看他的態度,只得點頭:「好吧。」
導演不再矯情,進度蹭蹭加快。
潘紅穿著旗袍從老弄堂里走來,走到街道上,那一排民國時期的建築,寓意著舊時代。
跟著切畫面,挪到另一條街上,全是建國後的房屋,衣服也換成了五十年代流行的布拉吉。
跟著再走,建築物不斷變化,從六七十年代的背帶工裝褲,到八十年代初的的確良襯衫。最後走到一棟摩天大樓前,穿著當下最流行的時裝,自信靚麗,彰顯風采。
所以是五組畫面,五套衣服,在五個地方拍。
約莫一天拍一組,五天搞定。
許非特佩服這幫人,聞著那股臭味居然面不改色,潘紅更了不得,照樣優雅端莊。
他不打算馬上播放,得等亞組委鬆口,公布贊助服裝是誰了,才能順水推舟,一氣呵成。
………………
許老師跟了四天,第五天前往杭城。
杭城相對熟了,拍《紅樓夢》的時候住過一段,馬廣儒正是在此割的腕。說起這位,他今年剛調入南昌電視台,出演建台以來第一部大片《滕閣秋風》中的王勃。
而紅樓夢這堆人,散到天南海北的就沒聯繫過。最集中的便是釵黛芸、鳳姐、惜春、迎春、妙玉、平兒、馮紫英、劉姥姥都在的京城。
「尤哥!」
「小貝!」
在某賓館裡,許非跟同志們匯合。就仨人,李沐、葛尤、劉貝。
葛尤瘦了不少,好久未見,很熱情的過來握手,被許非一把拉到懷裡,「哎哎,不能飢不擇食!」
「飢個錘子!」
許非狠狠擁抱了一下,又跟劉貝握手,「你最近幹嘛呢?」
「沒事閒呆著。」
「沒人找你拍戲?」他奇怪。
「找我拍戲的不少,可我一看本子,就跟許老師說的智障一樣,就沒接。」
「喲,有情操。」
「嘿嘿,情操歸情操,就是窮了點。」
劉貝大大方方,笑出一嘴牙齦。
「……」
許非倒是端詳片刻,暗自搖頭,不適合古裝,不然能塞進《雪山飛狐》里。
這姑娘成名晚,三十歲之前就拍了部《過把癮》算經典。
提攜嘛!許老師仁慈博愛,桃李滿天下。
金鷹獎是《大眾電視》搞的,《大眾電視》是浙廣播電視廳搞的,杭城是大本營。所以招待規格比較高,一間大賓館全是來賓。
李沐自行交際,許非一搭眼,也發現不少熟臉,領著葛尤、劉貝過去。
「李老師好!」
一個乾瘦矮小的男人轉過身,正是《師魂》主演李保田。
他今年43歲,演劉羅鍋的時候年近五十,喜來樂快六十,但瞧著年輕。
「您是……」
「許非。」
「哦,你好你好!」
臉不認得,提名肯定知道。許老師跟他寒暄片刻,又轉到下一位。
「陳老師!」
「當不得,當不得,叫我名字就好。」
《末代皇帝》陳到明,清瘦,儒雅隨和,笑道:「胡同我可是每集必看,您的書我也在看,要說老師您才是。」
「慚愧慚愧,我就更當不得了。」
許非暗暗打量,這位還沒有後世那種「專屬於陳到明的勁兒」。三十多歲,藝術生涯正步入黃金期,挺有積極向上的感覺。
他轉圈招呼,八面玲瓏,忽地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朱琳老師!」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