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挖角(怎堪相思未相許加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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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

  比如忽然跟莫名其妙的人,吃了一頓莫名其妙的飯這種事——許非上輩子沒少干。

  當然現在算正經交際,有了新狗大戶入局,遂找了家不錯的餐廳,倆人交換名片。對方一看,京城電視藝術中心,許非。

  許非一瞧,中國錄音錄像出版社,蘇越。

  陳小二也一瞅,樂了:「喲嚯,有意思,今兒算影視歌三棲會師啊!」

  「你這就說錯啦,他是寫曲的,不會唱歌。」張婧林笑道。

  「就那意思,搞音樂的就成。」

  陳小二不以為意,問:「你們現在音樂界這麼紅火麼,都開得起大超了?」

  「單位的車,開出來顯唄顯唄,說紅火還得是您。」蘇越道。

  「就是,一提《吃麵條》《拍電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許非道。

  誒!

  他跟對方眼神一碰,找著頻道了,都是場面人。

  倆場面人捧著嘮,便不會太尷尬,陳小二有稜角都發不出來。他這會比較鋒芒,滿是藝術理想,活出境界那是種石榴之後的事兒。

  「我說你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都怎麼認識的?」

  「我跟許老師是革命戰友,跟他嘛……我前陣子不去參加歌唱比賽麼?評委就是他,然後就認識了,天天請我上他工作室去,沒安好心!」

  張婧林就這性子,有啥說啥,把對方整的挺尷尬。

  「那現在什麼階段了?處著呢?」陳小二更不會說話。

  「沒有,看他表現吧!」

  姑娘大大方方的,毫不羞澀。蘇越也點點頭,臉通紅,「我努力,努力。」

  不多時,飯菜上桌,邊吃邊聊。♚♞  🐻💝

  蘇越的關注點都在許非身上,生怕是情敵,明里暗裡的摸身份。也就張婧林缺根弦,壓根沒覺察。

  「他在劇組什麼都懂,起初是叫外號,後來成真了,都叫他許老師。《紅樓夢》戲也拍完了……哎,你什麼時候調過來的?」

  「年初調的藝術中心。」

  「這單位我知道,《四世同堂》看過七八遍了,今年有計劃麼?」

  「正拍一部公安題材的電視劇,我也是抽空過來。」

  「喲,那您在裡面……」

  「我這次沒出演,負責整體的美術效果,就是服裝、道具、化妝、布景這些。」

  「果真是才子!」蘇越豎了根大拇指。

  「……」

  陳小二一聽,也明白了,「哦,敢情是你給她改的造型吧?」

  「呃,冒犯冒犯。」

  「沒有沒有,改的好,她以前那造型又妖又土,這麼一改順眼多了。」

  他喜歡有本事的人,頓時來了興致,往身上一划拉,「您瞅瞅我這身,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許非沒眼看,因為辣眼睛。

  無領的短袖襯衫,上面印著英文字母和大洋馬頭像,下面是白色齊雞小短褲,光著兩條黑黢黢的大腿。

  短褲由於太短,太緊,不得已勒出一個三角形——據說這是時下年輕人最潮的裝扮,真搞不懂審美,不勒的慌麼?

  「短褲再長點,到膝蓋稍微往上,剛剛好。還有您這頭髮……」

  「我頭髮怎麼?」

  「個人觀點啊,您別介意,我覺得這髮型毫無個性,有沒有想過完全光頭?」

  「光頭?」

  陳小二忽然認真起來,他現在是有頭髮的,《拍電影》剃了一回,後來又留了。💙☝ ➅❾ˢh𝓤x.ς𝕆ᵐ ☆♝

  「您的外在形象,說實在的,在影視藝術里有點尷尬,上下夠不著。說正吧,不太正,說邪也不太邪,說滑稽呢,也有點夠不上。

  我覺得在喜劇里,個人符號很重要,像卓別林那小鬍子、黑拐棍,巴斯特基頓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豬肉派帽,都是經典中的經典。

  您的《拍電影》就不錯,形象比《吃麵條》要好,鮮明,記憶點深刻。」

  「您知道巴斯特基頓?」陳小二驚了。

  「略有耳聞。」許非隨口就吹。

  巴斯特基頓,美國喜劇大師,永遠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死魚眼,深深的黑眼圈。他的電影技巧和藝術深度比卓別林要強,知名度卻遠遠比不過。

  卓別林的電影關注底層民眾,比較偏左,受過麥卡錫主義者的迫害,在國內很受追捧。甚至在1978年,中國上映的第一部好萊塢電影,就是《摩登時代》。

  陳小二可是研究過戲劇理論的,並非靠幾個段子起家,一聽他說巴斯特基頓,立馬又看高几分。

  旁邊那倆就蒙了,完全聽不懂。

  「老實說,我最近也在想這個事兒。」

  他摸了摸頭髮,道:「我這個長相,真是兩邊不挨著,夾在中間特別難看。我倒想剃個光頭,一直在猶豫,下不了狠心。」

  「我覺得倒不急,要不您拍完戲再試試。凡事都是千錘百鍊才出來的,沒有一蹴而就,何況是藝術。」

  「誒,這句話好!」

  陳小二滿桌找酒,隨即自己放棄,「我下午還有戲,不能喝,以茶代酒走一個。」

  許非沒立馬接著,而是招呼那兩位:「來來,今兒能見面都是緣分,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四個吃了一個小時,剛好午休時間到。

  「今天我請,誰也別搶!」

  「誒,我請我請,本來就跟婧林說好的。」

  「說好的也沒用,碰上就是緣,我來我來。」

  許非跟蘇越拉拉扯扯的,出去搶結帳。

  陳小二也忙掏兜,掏半天屁股都沒抬起來,眼睜睜看著他們倆出門。張婧林頓時鄙視,「二子哥,你可夠摳的!」

  「嘿嘿嘿!」

  那貨傻笑,忽然變得很憨厚。

  真逗,甭說剛認識的,就是跟濃眉大眼的老茂兒吃飯,丫都從來沒結過帳。

  …………

  「大夥注意了啊!」

  「晚上七點停電,明兒早上六點來,早點做飯,備好蠟燭啊,小賣部剛進了一批!」

  下午時分,許非剛騎回百花胡同,就碰著居委會幾個大媽戴著紅袖箍,搖著扇子,大熱天挨家挨戶走。

  「又停電?前幾天不是剛停過麼?」他推車跟著走。

  「多新鮮啊,電力緊張不知道麼?」

  「咱們這塊變壓器老化,本來就不成,忍忍吧。」

  「你們家有蠟燭麼?沒有趕緊買去,一會讓人搶光了。」

  行吧!

  許非也理解,別說胡同,就連京城第一工具機廠那麼重要的單位,都保證不了供電。每年大概所需5000千瓦,但國家給的用電指標,只能是2800千瓦。

  確實沒那麼大的生產力。

  他拐了個彎,先買了一包蠟燭,跟著才回家。

  一到家門口,就見外面蹲著個人,旁邊停輛自行車。

  「劉主任?」

  還認識,台里文藝部主任劉迪,一塊去過演唱會。

  「小許?你總算回來了……」

  劉迪都快長蜘蛛網了,幾步衝過來,「我還以為要等到明天呢!」

  「我去見個朋友,不知道您來啊,快進屋快進屋!」

  許非過意不去,這年頭找個人太麻煩,出門就等於失蹤。

  他把人讓進屋,端上冰鎮西瓜,劉迪一大口下去,紅瓤裹著黑籽,又甜又起沙,整個人都活了。

  「我問了你們主任,知道你現在在家,今兒不休息麼?特意過來看看,結果還沒看著……」

  劉迪啃了兩塊西瓜,抹了抹嘴,「我聽說劇組去津門了,你怎麼沒跟著?」

  「那邊戲少,我跟不跟都不影響。」

  「不對吧,我在台里都聽說許老師的大名,那是林導之下的第二號人物啊!」

  「這可不能亂說,憑空辱了我清白。」

  許非蹭的站起身,義憤填膺。

  「行了行了,沒外人,不用做姿態。」

  劉迪擺擺手,頓了頓,忽問:「哎,那場演唱會前陣子播了,你看了麼?」

  「一直在片場,沒時間。」

  「哦,前幾天主辦方專程感謝。我們這邊還奇怪,後來一打聽,人家托台里的福,錄像帶就賣了三十萬盒,還要製作磁帶,收益起碼幾百萬,上千萬也沒準。」

  劉迪瞥著他,似不經意道:「唉,可惜當初沒採納你的意見。」

  「呼嚕!呼嚕!」

  許非悶頭啃瓜,啃的勁勁兒的。

  嘿!

  劉迪見他居然不接茬,有點鬱悶,索性道:「我今天呢有件正事,就直說了。我覺得你小子是個人才,有沒有興趣來文藝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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