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府內,有一個女人正半跪在地上,拉扯著周嘉祥的衣角嚎啕大哭:「你快想想辦法啊,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能看著他死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周嘉祥滿臉怒火,原本就煩躁的他一巴掌甩在了自己妻子的臉上:「哭!就知道哭!平時要不是你偏要慣著這個兒子,他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現在聖旨已經下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臉上出現一個鮮紅掌印的婦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哭的更凶了,屋頂都快被掀翻了。
周嘉祥實在受不了了,朝著門外大喝道:「來人!給我把她關回屋子裡,沒有我的同意誰也別放她出來!」
話音剛落,就有幾名丫鬟忙不迭的走了進來,連拉帶哄的將周嘉祥的妻子給拽了出去。
「媽的,現在知道哭了,早幹什麼去了!」周嘉祥罵罵咧咧的坐回了椅子上,但眉宇間的擔憂一點也沒減少。
那到底是自己的獨子啊,不管他犯了什麼錯,周嘉祥都不忍心看著他命喪黃泉。雖然周鶴做的事確實荒唐,也不知道怎麼就鬼迷心竅的想到了買兇殺人這一招。
就在周嘉祥眉頭不展之時,一名白髮老者端著一壺茶水走了進來,此人乃是王府中的師爺,同時還是王府的大管家。從周嘉祥被封藩王時他就跟著了,王府內外都稱呼他一聲宋管家,就算是惠州地面上的大家族也得給這位老管家三份薄面。
「王爺,喝點水吧。」宋管家將水杯斟滿輕聲喊了一句。
周嘉祥還在愣愣出神,渾然不覺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腦子裡全是自己兒子的事。
「王爺?」宋管家又輕輕的喚了一聲。
「嗯?」周嘉祥這才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揉了揉眉頭說道:「原來是老宋啊,放下吧,現在哪還有心思喝茶。」
對於這位跟了自己十幾二十年的管家,周嘉祥還是很喜歡的,這麼些年功勞苦勞他樣樣都有,同時也是王府中他最信任的人。
「王爺還在想少爺的事?」宋管家將茶杯放在了桌上問道。
「唉!」周嘉祥深深的嘆了口氣:「可不是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實在不願意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屋子裡陷入了沉寂,周嘉祥的心中已經認命了,聖旨都下來了,他已回天無力,此時他只恨當朝的太后一點也不顧念皇室情分,自己怎麼說也是一位皇叔,竟然下如此狠手。
「王爺,或許我有個主意,能讓少爺不死。」宋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在周嘉祥的耳旁低聲說了一句。
「當真?」周嘉祥愕然抬頭,眼中滿是震驚,這聖旨都到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當真。」宋管家肯定的點了點頭,只是臉色有點為難的說道:「但此計可是要犯下天大的罪,萬一被旁人知曉可是會出**煩的,王爺要聽嗎?」
周嘉祥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的他輕手輕腳的將屋門關了起來,然後有些緊張的問道:「你說來看看有何計策?」
宋管家瞅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低聲吐出四個字:「偷梁換柱!」
「偷梁換柱?」周嘉祥滿臉疑惑:「你詳細說來。」
宋管家沉聲道:「我們找一個長相模樣與少爺差不多的人頂替少爺去挨那一刀!」
「轟!」
周嘉祥頓時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結結巴巴的說道:「老宋,這個話可講不得啊。私換死囚是何等大罪你不是不知道。」
饒是周嘉祥一個藩王,也被宋管家大膽的想法給嚇住了。
「王爺難道真的願意看著少爺去死嗎?少爺是我老宋從小帶大的,雖然頑劣了點,但聰明伶俐,我老宋還是很疼愛少爺的。我都捨不得少爺去死,就別提王爺了。」宋管家一雙蒼老的眼中似乎帶著不少惋惜。
周嘉祥的心頭觸動了幾下,有些意動的問道:「就算真要做此事也牽連頗大,你有什麼具體的方法嗎?」
宋管家微微低了低身子:「老身已經替王爺打聽過了,康成孝那邊為了保留皇族的顏面,決定在獄中處斬少爺,少了大量百姓的圍觀,正好給了我們可乘之機!」
周嘉祥的眼中冒出些許精光,擺了擺手:「你繼續說。」
「安陽郡監牢的獄吏是李陽,此人不知王爺可還記得?」
「李陽?」周嘉祥默默地念叨了一邊,然後問道:「是不是當初那個快要餓死然後被我們惠王府救下的李陽?」
「正是!」宋管家點頭道:「此人乃是我們偷梁換柱的關鍵,只要他願意相助,然後我們再打點一下上下的牢頭此事就成了,那監斬官是從京城來的,想必也分不出被殺的那個是不是少爺。」
周嘉祥皺著眉頭說道:「可是去哪裡找一個和我兒模樣差不多的人呢?」
「王爺無需擔心,此人我已經物色好了,和少爺長得有七八分像,正關押在惠州的牢房內。」宋管家頗為得意的說道。
「已經找到了?」周嘉祥有點欣喜,到底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辦起事來就是讓人省心。
「是的,只要王爺點頭,其他的事就交由老夫去辦!」宋管家的語氣很是誠懇。
「讓我想想。」這麼大的事周嘉祥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開始背著手在房屋內溜達。
宋管家則垂首閉目不語,他知道以惠王的性格是肯定會同意此事的。
「就算換回來了,那下半輩子我兒也只能在府中呆著了,想要拋頭露面那是不可能的。」
「王爺!都什麼時候了還考慮這些。」宋管家有些焦急的說道:「只要能活下來以後就有很多可能,再不濟做個富家翁總行吧?」
良久之後,周嘉祥終於略帶顫抖的說道:「好,此事就這麼定了,花多少錢都無所謂,老宋,我兒子的性命就拜託你了。」
「我這麼多年一直承蒙王爺照顧,日子過的已經算很滋潤了,今日願替王爺分憂,萬死不辭!」宋管家頓時拜伏在地。
「去做吧,別留下什麼馬腳。」周嘉祥揮了揮手。
身形佝僂的老宋緩緩退出了房屋,在房門關閉的剎那,這位老人的嘴角已經泛起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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