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歸南一口氣說了半天,算是將情況講了個透徹。然後有些自責的說道:「糧草不足,我這個轉運使有責任。」
「別這麼說,你做的很好了。」塵岳輕聲安慰道:「這些變故都是意料之外的,不是你的錯。」
冷歸南點了點頭,強行朝塵岳擠出了個笑臉。
宋之鹿嘆了口氣道:「愁啊,周刺史和文刺史兩人已經想盡了辦法,實在是愁不出更多的糧草了,很多老百姓已經捐出了一部分口糧,境內的大小官員也都在節衣縮食。照目前這個情況,幾十萬邊軍怎麼挨到秋收啊。」
這位原來國子監的祭酒大人很少愁眉苦臉,但這次他是真犯了難,這可是關乎幾十萬邊軍性命的大事。
塵岳抬起頭問了一句:「邊關士卒的糧食留足了嗎?」
塵岳嘴裡的邊關自然是駐守在天狼關、武關、朔風城三處的近十萬邊軍。
「侯爺放心,這三處守軍的糧食足夠堅持到年底,這是北涼的門戶,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去動這三處的屯糧的。」冷歸南點頭應道。
聽到這裡塵岳才放下心來,遼東大軍糧草不夠,最壞的情況就是全軍撤回北涼,可邊關的糧草不夠可能會導致北涼全境陷入燕戎的馬蹄之下,這個風險沒人承擔的起。
「那朔州的良田如何了?是否在按計劃開墾?」褚玉成也問了一個問題。
提到這個宋之鹿的臉色就好看了一些:「還挺不錯,開墾田畝的數量要比我們想像的多,而且還不斷有流民湧入,相信等秋收之時就可以解決我大軍的糧草之憂。」
「呼。」塵岳鬆了口氣,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當初下定決心投入人力物力擴建朔州,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坐在旁邊的皇甫沐開口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需要解決的就是一個半月以後到秋收這段時間的糧草。至少多籌集二十萬大軍兩個月所需。」
「對!」冷歸南重重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此話一出,帳內眾人都是沉默了一下,遼東北涼皆有戰事,民間糧草抽調一空,確實是個大問題。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可是軍中的頭等大事。
塵岳扶著腦袋說道:「諸位說說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冷歸南試探著說道:「聽說大軍在順州檀州兩地繳獲了不少金銀財寶,我們可以拿著這些錢去中原地找買糧。」
塵岳微微搖了搖頭:「怕是不行,雖然有錢,但是四下買糧太花時間,還需要調動大量的人力去做這件事,我北涼抽不出那麼多人了。」
冷歸南琢磨了一下也覺得有些不可行,便皺著眉頭不吭聲。
褚玉成一拳頭砸在書桌上說道:「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一個月之內拿下檀州城,檀州城內應該囤積著大量糧草,打下檀州就可解決大軍的困境。。」
宋之鹿和冷歸南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可行!」
可還沒等兩人舒展眉頭,皇甫沐就苦笑著說:「雖然可行,但是有風險,要是規定時間內拿不下檀州城呢?又或者在破城之前金兵想與我們玉石俱焚,將糧草焚燒殆盡怎麼辦?我們絕不能拿不確定的事去冒風險!」
這位術家傳承者說到最後語氣已經變得堅決起來,顯然不贊成將希望寄於這檀州城。
褚玉成耷拉下了腦袋:「皇甫前輩說的對,戰場情況瞬息萬變,我們不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眾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塵岳緩緩起身:「寫信給雪家吧,相信雪淚寒能籌集出一部分糧草供應大軍。冷歸南也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先聯繫一些中原的糧商,願意送進北涼的我們就花錢買。這檀州城也可以加緊進攻,我們三種方法並行,總會解決這糧草問題的!」
幾人先互相看了一眼,宋之鹿先開口道:「同意,三種方法同時鋪開,不至於到時候捉襟見肘。雪家財力雄厚,坐鎮青州富甲天下,想必能幫我們籌措一些!」
褚玉成和冷歸南紛紛點頭。
皇甫沐伸出了一根手指說道:「既然需要讓雪家幫忙,那我們應該先上旨朝廷請求調撥糧草,然後雪家才可以出頭。」
冷歸南愕然,怒氣沖沖的說道:「上旨什麼朝廷,他們根本就不把遼東百姓的生死放在心裡,我們做什麼不需要他們插手。」
冷歸南一張口就是對朝堂濃郁的恨意。
「哎,冷大人,話雖這麼說,但我們不能這麼做。」皇甫沐笑呵呵的摸著自己的鬍鬚:「要是越過朝廷直接讓雪家出手,你們想想,這麼做在朝廷眼裡與造反何異?」
深諳朝堂之事的宋之鹿點了點頭:「皇甫先生說的沒錯,要是雪家擅自出手相助,以後他們在朝堂上可就成了其他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冷歸南這才恍然大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塵岳見眾人都同意了,便起身道:「那就有勞兩位儘快返回北涼了。冷歸南依舊坐鎮葫蘆城,聯繫中原糧商的事就交給你了。宋大人主要還是緊盯北涼道戰事和朔州良田。至於送給雪家的信我親自寫。」
「諾!」
眾人齊聲應喝。
宋之鹿剛要離去,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嘀咕道:「侯爺,差點忘了。」
「什麼東西?」塵岳茫然。
宋之鹿一咧嘴:「侯夫人給您的信!」
話音未落,宋之鹿拔腿就跑出了營帳,只聽見塵岳的大罵聲從身後傳來:「宋之鹿!要是真忘了本侯爺就跟你拼了!」
「哈哈哈!」
一起跑出營門的幾人紛紛大笑。
營帳內,塵岳興高采烈的搓了搓手,拆開了那封宋之鹿留下來的書信。
那熟悉的筆跡一下子躍入塵岳的眼眶,輕靈動人又不失勁道。
信中先是把家裡大事小事都絮絮叨叨了一遍,然後又講了一下長輩的身體情況,仿佛馬靈兒有無數的話要對塵岳說。
信中隻字未提戰事,似乎是馬靈兒不敢提或者說是不願意去破壞這信中的溫馨氛圍。
塵岳嘴角樂呵呵的看著幾頁紙的信,眼皮眨都不眨,當看到書信結尾的一句話時塵岳頓時覺得眼眶酸紅:
胎兒安好,勿念!
盡力殺賊,待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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