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後,眾人匯集在幽州城內一座不錯的酒樓之中,足足有數層之高,占地廣闊,今天就在豪華酒樓中歇息一日,緩解一下奔波了一個月的疲勞。
這個地方是塵岳特地挑選的,按塵岳的經驗,豪華酒樓中小道消息的傳播是最快的,最方便於打探消息,也是達官顯貴、富家公子容易出沒的地方。
塵岳有心要看看這幽州首府之內有沒有囂張跋扈、為禍百姓的官家子弟。
當晚塵岳就在酒樓中溜達了幾圈,大部分客人聊得基本上都是涼幽兩地合併為北涼道的種種事,也有不少人在聊著涼州軍在南境打出來的一些漂亮仗,聽來讓人熱血沸騰。
塵岳苦笑著搖了搖頭,如今聽到這些戰績,心中反而不是高興,而是會想起那戰死他鄉的同袍們。
酒樓中富家子弟倒是有,但是看起來還算收斂,除了喝多了酒會大聲嚷嚷兩句之外就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了,很明顯在克制自己的行為,看的塵岳暗自點頭。
看樣子和在其他城池打探到的情況差不多,幽州自從天狼一戰之後痛定思痛,幽州刺史文鳶和幽州將軍王如鬆緊隨涼州的腳步開始了整頓軍伍和官場將所有濫竽充數之輩踢出軍隊,為禍百姓的世家子弟也是能抓就抓
只不過手段比起塵岳來稍微溫和了一點,當初塵岳在涼州整軍那可是殺得叫一個血流成河啊。
經過文鳶和王如松兩年的努力,幽州大體上形勢已經好了很多,以前那種滿大街官家子弟囂張跋扈的情況算是被一掃而空。
第二天
塵岳和賁虎一行人上午在幽州城中又轉悠了半日,到得日中之時才回到酒樓中吃飯。
「店家,趕緊上點可口的飯食給我這幫兄弟們,我的兄弟們可得餓壞了!」塵岳學著當初雪淚寒的模樣大聲吆喝著。
「好嘞這位爺,您稍等,馬上就來!」店小二看著這群昨天來住店的客人欣喜不已,數十位大漢吃的那叫一個多,酒樓賺的自然也就越來越多。
沒一會兒幾個店小二就端著一盤盤酒食放在了桌子上,還有幾壺美酒,自然是沒人只能小酌幾杯,不能喝醉的。
看著滿桌的菜餚,塵岳的心頭微微有些肉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但是弟兄們忙活了這麼久總得讓人家吃頓好的吧,回頭傳出去說北涼侯摳摳搜搜那可就壞了名聲了。
一群已經餓的飢腸轆轆的親兵們立刻大塊朵碩起來,狼吞虎咽。塵岳和賁虎坐在一張桌子上看著周圍的眾人一臉無奈,賁虎狠狠的瞪了一眼旁邊正啃著一個雞腿的兄弟,低聲罵道:「能不能吃慢點!還有沒有個吃相,真給將軍丟人!」
塵岳眾人正吃的興起之時,幾名身穿華服的公子哥嬉笑著就走進了酒樓之中,幾人腰間還懸配了一把彎刀。
涼幽兩地民風彪悍,路人佩刀乃是常事,不僅武將,基本上文官家中的子弟也會佩刀,看起來威風。
幾人走進酒樓之後,大廳中的喧譁聲立馬就小了許多,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說這些什麼,一名店小二唯唯諾諾的走到幾人面前侍奉著,低頭不語。
為首的一名公子哥眼皮抬都不抬的說道:「老樣子,別耽誤了大爺雅興!」
店小二面對這幅囂張的樣子臉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滿,連忙將幾人迎到了樓上的包房之中。
沒一會兒一道道美酒美食就被端進了包房之中,喧鬧聲立刻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一名掌柜模樣的人緊跟著出現在了酒肆之內,店小二低聲在他身邊說了些什麼,掌柜的無奈的嘆了口氣就扭頭走了開去。
塵岳一下子就對幾名世家子的身份有了興趣,端著個酒杯向隔壁桌的一名中年漢子問道:「大哥,剛剛那幾人是誰啊,看起來來頭不小啊!」
那中年漢子眼神一滯,愕然道:「這你都不知道,你來幽州城沒多久吧?」
塵岳笑著點了點頭:「這兩天剛來幽州城,對幽州的風土人情還不熟悉,還請大哥指教一二。」
說完一個眼神,身旁的賁虎連忙起身去給那位中年大漢的杯中倒滿了杯酒。
中年大漢有些滿意的抿了一口美酒,低聲說道:「剛剛那幾位都是幽州的將種子弟,家中勢力大得很,為首的那位可是幽州騎軍副帥史天恭的孫子史宏,在這幽州城誰人敢惹。」
塵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史天恭他是知道的,是幽州騎軍將領中為數不多的從天狼大敗中活下來的人,已過花甲之年,王如松接任幽州將軍之後史天恭就成了幽州騎軍副帥。
中年大漢又繼續說道:「唉,可惜啊。史老將軍的獨子幾年前戰死在了天狼關,於是孫子史宏就成了史家唯一的血脈,史老爺子對這個史宏疼愛有加,導致這個史宏平日裡略微有些跋扈。」
說到這裡,中年男子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嘆惋之色,顯然對於那位史老爺子還是很敬重的,但不恥他孫子的行徑。
「原來如此,小弟受教了!」塵岳端起酒杯,向中年男子敬了杯酒之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桌上,臉上也有些悲戚,沒想到史家還有這麼段故事,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過了一會,樓上的包房裡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響聲,很明顯是碗碟摔碎的聲音。
那名掌柜的身影又再度出現在了酒樓之中,嘆了口氣,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走進了包房之中,然後就是一道道痛罵之聲響起。
塵岳愕然的看著樓上的包廂,搞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何事。
一旁的中年男子自己主動湊了過來,毫不為其的說道:「這位史公子酒量不行,每次喝多了就耍酒瘋,還不給錢,稍微來這吃過幾頓飯的人誰沒見過這景象,早就見怪不怪了。」
塵岳詫異道:「砸壞了東西都不賠錢的嗎?」
那名中年男子翻了翻白眼說道:「誰敢去將軍府要錢,再說了,這位掌柜的也耿直,沖史老爺子的面子,每次被罵的狗血噴頭依舊笑臉相迎,還從不收錢。」
塵岳饒有興致的抬頭看向樓上的包間,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