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8章末日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涼軍南下以及決戰鳳鳴山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江南。

  隴軍大敗!精銳盡喪!兵部尚書第五心柔兵敗身死。

  整個江南就像一堆乾柴,被這顆火星子徹底點燃,天下震動。

  之前隴西道敗了還有京畿道、江北敗了還有江南、就算一敗再敗,他們還有一個第五心柔,一個可以創造奇蹟的男人。

  可現在隴軍還有什麼?

  守著南隴的幾千禁軍嗎?還是那些腰纏萬貫的隴西權貴?

  之前號稱效忠隴朝的江南士族們紛紛開始找門路聯繫涼軍,涼軍未到他們就在城頭上掛起了涼字軍旗,指望迷途知返涼軍能饒他們一命。

  一座座城池的駐軍更是徹底放棄了抵擋,要麼降要麼逃。

  正如褚玉成在開戰前預料的那樣,江南之地的難點只有兩個,一個南隴、一個江防。

  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江南十五道,盡入手中。

  鳳鳴山之戰後,塵岳並沒有帶著兵馬急行軍,直插南隴,而是慢悠悠的一點點趕往那座京城,好讓幾支主力騎軍好好好休養生息。

  後方的褚玉成也派出了大軍,緊隨大涼龍騎身後趕往南隴。

  現在的南隴城是孤城一座,不管是半個月還是半年,宇文星辰都回天無力,所以塵岳並不著急。

  當涼字軍旗出現在城外的那一刻就是隴朝終結之時。

  放眼整個江南,最亂的還是那座南隴城了。

  剛剛從江北逃到江南的那些豪門權貴們連屁股還沒坐穩,又忙著收拾家產,拖家帶口的逃出了南隴城。

  這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該逃到哪裡去,但是他們明白留在南隴就是死路一條。

  除了這些權貴子弟,守在南隴的禁軍也開始潰散,許多人本來就是江北人

  士,不情不願的跟著來了南隴,現在隴朝覆滅在即,這些人怎麼可能還會接著賣命。

  掌權的跑、當兵的跑、老百姓也跑,城內亂糟糟的,再也沒有任何秩序。

  隨之而來的就是兵痞們四處劫掠,搶劫財貨,這些人跑總不可能空手跑吧?肯定得弄點盤纏。

  一場血雨腥風正式在南隴城內拉開。

  平日裡那些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權貴們在手握彎刀的兵痞面前瑟瑟發抖,一言不合便得挨一刀。

  慘啊~

  也是自作自受~

  宇文星辰那座由吳王府臨時改建的行宮也亂了起來,內侍太監婢女們也是逃的逃、跑的跑,只有極少數忠心的還留著。

  對於這樣的亂象,即使是負責城防獨孤信也無能為力,能聚攏起來的兵馬只有幾百號隴西帶過來的親軍。

  身處偏殿的宇文星辰披頭散髮、癱坐在地,渾身上下看不出皇帝的威嚴,也沒有了往日的風輕雲淡。

  從一國之君到戰敗之徒,只不過短短數月的功夫,眼瞅著涼軍就要兵臨城下了,這位皇帝卻什麼也做不了。

  地上散落著裝飾精緻的酒壺,滿屋酒香,還有各種各樣的飯食點心隨處可見。

  從戰報送到宇文星辰手裡的那一刻,這位大隴帝王就陷入了瘋瘋癲癲的狀態,靠飲酒度日,不再會見任何一個臣子。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落得如此局面。

  「陛下,陛下!」

  「陛下呢!」

  「在,在殿內!」

  在一

  聲聲驚呼中,獨孤瑾急匆匆的走進了大殿,看到宇文星辰這幅樣子忍不住黯然神傷。

  宇文星辰拎著酒壺,笑呵呵的問道:

  「獨孤大人,有事?還是來陪朕飲酒的?」

  宇文星辰笑意盎然的遞過了酒壺,渾身酒氣撲鼻而來。

  「陛下,您別喝了!」

  獨孤瑾憤憤的奪走了宇文星辰手裡的酒壺道:

  「涼軍距離南隴不過一日路程,陛下應當想想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

  宇文星辰掙扎著坐了起來,一把又奪回了酒壺: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

  兵不滿萬、百官盡散,窮途末路了大人!

  朕,唯有一死,以謝宇文先祖!」

  「陛下不可啊!」

  獨孤瑾急聲道:

  「實在不行,我們,我們就降了吧。

  降了,或許還有個太平日子過。」

  「什麼,降?」

  宇文星辰的眼眶一下子瞪得滾圓,怒聲道:

  「朕是何人?隴西宇文的長孫,大隴朝的開國皇帝!

  他塵岳呢,寒門一小卒罷了,一朝得勢而已,朕豈可向這樣的人跪地投降!

  隴西子弟,死在他手裡的不計其數,我們是生死仇敵!

  不降,絕不降!」

  宇文星辰接受不了失敗,更接受不了向涼軍投降,從第一次見塵岳開始,他就自覺的高人一等。

  不降,是他在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

  面對固執己見的宇文星辰,獨孤瑾勸不動,唯有一聲聲哀嘆在殿中迴蕩著。

  「陛下

  ,陛下!」

  「大事不好了!」

  就在這時,一名近侍連滾帶爬的闖進了殿內,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獨孤大人,出事了!」

  見宇文星辰不言不語,獨孤瑾只好喝道:

  「說,何事!」

  近侍顫顫巍巍道:

  「元,元家造反了,他們的家丁攻占了城防,殺了不少禁軍,正,正朝著行宮趕來。」

  「什麼,怎麼可能!」

  獨孤瑾的臉色豁然大變,元家竟然在這種關頭造反了。

  「哈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啊!」

  宇文星辰不怒反笑,仰頭笑道:

  「這就是我大隴朝的忠臣啊!想拿朕的頭,去給新主子做見面禮。

  哈哈哈,元家,該死的元家!

  孤家寡人!」

  在這一刻,宇文星辰只有自嘲,什麼隴西門閥鐵板一塊,在生死存亡之際,誰都會背叛自己。

  無意中,宇文星辰想到了第五心柔、想到了荀安,想到了那些戰死的將軍們,突然又笑了笑。

  他隴朝還是有幾個忠臣的。

  「陛下!」

  獨孤瑾哀聲道:

  「走吧,陛下趕緊走吧!逃出南隴,還能保一條命!」

  若是說剛才投降涼軍或許還有活路,那現在宇文星辰的活路徹底被斷了。

  元家只要動了造反的心,就不可能讓涼軍見到一個活著的宇文星辰。

  宇文星辰沒有回話,只是丟掉了手中的酒壺,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龍袍,朗聲喝道:

  「來人,取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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