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境內
一片諾大的草原之上,剛剛開春,天氣還未完全回暖,草原上青綠色的新草還不夠茂密,大部分還是去年秋冬季留下的枯黃之色。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響起,數十騎從草原上掠過,人人皆穿便服,未披鎧甲,但腰間都掛著一把北涼刀。
微風拂過眾人的臉頰,再加之周圍遼闊的原野,不覺讓人心曠神怡。
位於馬隊首位的塵岳看向一旁的賁虎問道:「虎子,這半個月逛了四五座城池了,感覺幽州和涼州比起來如何?」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賁虎在塵岳面前已經沒多少開始的拘謹之態,變得越來越自然了,琢磨了一會之後就答道:「將軍,涼幽兩地民風極其相似,百姓淳樸,大多耿直,沒什么小心思。地勢地理也都差不多,逛了一圈下來還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塵岳看了看膚色有些黝黑的賁虎,繼續問道:「軍伍方面呢?」
賁虎稍微楞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幾日經過的城池都沒有大隊的野戰騎兵駐紮,只有尋常的守城士卒。整體來說軍紀還算嚴明,幾乎沒看到軍伍欺壓百姓的情況,比我涼州軍也差不了太多。只不過這些守軍一看就都是沒經歷過身死搏殺的士卒,身上少了一股子殺氣,怕是戰鬥力要遜色於我涼州士卒。」
「不錯,觀察的蠻細緻了。」塵岳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聽到誇獎的賁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緊接著問道:「將軍,前方離仙平馬場不遠了,我們幹嘛要繞道來一趟馬場呢?」
過完年這大半個月來,塵岳帶著數十人輕裝而行,在幽州境內巡視著,原本這兩日可以直接去幽州城的,但塵岳突發奇想,帶著士卒們繞道來看看馬場。
「北涼道地處邊境,主要應付的是遊牧民族,雖然我們在南境打了不少攻城戰,都已步兵作戰為主。但是回到北涼道抵禦外敵,必定以騎兵交鋒為主,而騎兵交戰最重要的幾樣東西是什麼?」塵岳反過來問了賁虎一個問題。
賁虎毫不猶豫的答道:「自然是士卒的精悍,武器的鋒利,軍伍之間的配合,戰馬的衝刺速度。」
說到這裡,賁虎好像突然明白了一點塵岳的用意。
賁虎雖然才剛剛出任塵岳的親軍首領,之前也就頂多算個標長,但畢竟打了這麼多場硬仗,對於騎戰的了解還是比較豐富的。
「說的好。」塵岳點了點頭,但隨即循循善誘的繼續說道:「你不覺得除了速度,戰馬的習性,與士卒的磨合程度也很重要嗎,一匹能夠隨時明白主人一舉一動的戰馬,無疑會提高士卒的一點戰鬥力。一騎對一騎,或許這提升的丁點戰鬥力看不出什麼差距,但是放到萬騎對萬騎,你覺得會怎麼樣?」
賁虎恍然大悟,有些羞愧的說道:「屬下想的不夠透徹,謝將軍指點!」
「哈哈,無妨。」塵岳笑了一聲,然後馬鞭遙指前方說道:「這個仙平馬場是整個幽州境內最大的一座官方馬場了,所養幾乎全部供應邊關騎軍,所以我才來看看他們是如何培育戰馬的。」
賁虎也跟著點了點頭,這下他徹底明白了塵岳繞道來仙平馬場的原因。
數十騎一路馳騁,在草地上留下了一串不深不淺的馬蹄印,順道著帶起了一陣低沉的馬蹄聲。
不久之後,眾人停在了一道界碑之前,上面寫著仙平馬場四個大字。
整個仙平馬場占地及其遼闊,自然也不可能將馬場整個用圍欄圈起來。
馬場中的馬駒平時白天都是放養,晚上才會由養馬夫們驅趕進馬廄之中,但從未有人敢到馬場周圍偷小馬駒,這要是被抓住了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界碑一側站著五六名士卒,過了這道界碑之後就是幽州最大的戰馬培育地了。
此刻幾名士卒正目光警惕的看著塵岳一行人,塵岳等人腰間所配的戰刀讓守護界碑的士卒有些緊張。
為首的一名伍長朝手下使了個小心的眼色,然後手持長矛上前喝道:「來者何人,前方乃是仙平馬場,無關人等不得入內!」
塵岳之前在幽州中走訪,一直都是便衣,從未暴露過自己的身份,但今天要進的是官方馬場重地,再靠這身便衣肯定是混不進去的,只能報出名號了。
於是塵岳朝著賁虎點了點頭,賁虎微微一扯韁繩便翻身下馬,從懷中搖出一塊令牌遞給伍長說道:「北涼侯領北涼道節度使到,速速讓管事的出來迎接。」
伍長摸著手心裡冰冷的令牌,上面寫著的三個鑲金大字其實他也不認識,只覺得這塊令牌不簡單。
一聽這人竟然是北涼侯,伍長的眼眶頓時瞪大,有些不確信說道:「我無法核實這道令牌,我得先進去通報一聲。」
「去吧。」塵岳微笑著點了點頭。
伍長當即拉來了一匹黑馬,快速的朝身後的大草原上行去。
留下的幾名士卒目光驚疑的看著塵岳,如今涼幽兩地合併為北涼道已經人盡皆知,要是眼前這人真的是所謂的北涼侯,那豈不是天大的官了。
想到這裡,幾名士卒都咽了口唾沫,既不敢開口問話,也不敢直接就將這群人放進去,萬一是假冒的,那人頭可就保不住了。
沒多久,兩騎快馬從遠方飛奔而來,除了先前去報信的那位伍長之外,另外一人臉色凝重,身形略微消瘦,身穿一件粗布棉衣,棉衣外面套了件像是剛匆忙穿上的官服,有些歪歪扭扭,頭上連官帽都沒帶。
來到塵岳面前,那人翻身下馬,跪地大喝道:「幽州仙平馬場馬政官胡良翰拜見北涼侯,微臣接駕來遲,望北涼侯恕罪!」
胡良翰原本正在馬場之中處理事務,當伍長掏出那塊令牌之時他毫不猶豫就趕來了,誰敢仿造北涼侯的令牌,就是仿造一個縣令的印信都得被誅九族。
在來的路上當伍長跟他說到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時,胡良翰更加確定了這就是北涼侯。
大小他也是個從六品官,雖然沒見過所謂的北涼侯,但對於如今北涼道的掌權之人自然是有一些耳聞的,據說北涼侯塵岳確實年輕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