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州城外防線依舊擺在那，從白天到黑夜，又到白天，一直到天色逐漸明亮的時候涼軍還是沒來進攻。

  一面面軍旗在風中微微晃動，明亮的火把也早已熄滅。

  所有軍卒的心中都有一個疑問：

  「涼軍怎麼還不來？」

  兩萬餘隴軍士卒硬是在寒風中凍了一晚上，熬了一晚上，但也沒見到半根涼軍的毛。

  軍中怨氣頗重，那些士卒都認為涼軍不來他們幹嘛還要在這裡傻等著。

  宇文成桐此時已經顯得有些焦慮，冷聲道：

  「怎麼涼軍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都一夜了，還沒出擊。」

  按照宇文成桐的推算，涼軍早就應該發起進攻，此時此刻的隴軍陣地應該殺聲震天才對。

  一名偏將輕聲道：

  「將軍，涼軍不動不是好事嗎？咱們的主力已經全部出城，正在往懷水岸邊進發。

  等大軍一到岸，一登船，他們就安全了。」

  這些將軍認為反正自己是留下來阻擊的，涼軍越晚出現他們的壓力越小。

  「屁！你當涼軍是傻子嗎？」

  宇文成桐罵罵咧咧的說道：

  「近十萬人馬出城，還有這麼多難民百姓，涼軍不用出動游弩手就能知道咱們的動向。

  難不成指望他們目送我們遠去？

  一定有鬼！」

  換做宇文成桐當涼軍主帥，絕不可能任由十萬大軍離去，反之應該儘可能的將有生力量殲滅在江北大地。

  周圍的幾名偏將面面相覷，都這種時候了涼軍還能玩什麼花樣？

  「西蠻兵呢？他們人在哪裡？」

  宇文成桐問道：

  「涼軍的輜重營有沒有動靜？西蠻兵後半夜不是就應該發起進攻了嗎？怎麼一點音訊都沒有？」

  「咳咳，將軍，咱們探不到那邊的消息啊。」

  一名副將有些尷

  尬的回答道：

  「涼軍在輜重營周邊的游弩手部署的很密集，我們連續派出了十幾波斥候，要麼石沉大海被涼軍消滅，要麼就是撤了回來。

  實在是無法深入涼軍腹地。」

  宇文成桐眉頭緊凝的說道：

  「也就是說咱們與西蠻兵的聯絡已經完全斷絕？」

  宇文成桐的內心浮現起一抹濃重的不安，西蠻兵那裡怕是也出了變故。

  「是，是的。」

  副將小心翼翼的說道：

  「將軍也不用過於憂慮吧？

  或許是西蠻兵已經對涼軍發起了進攻，拖住了他們的主力，這才導致涼軍沒有進攻我軍陣地。

  將軍，將士們已經凍了一夜，實在不行就留下少許兵馬堅守陣地，其餘的先撤回城中休整吧？

  再這麼等下去，也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將士們已經一整夜沒吃東西了，該讓他們恢復一下體力。」

  再這麼扛下去，不用涼軍打，隴軍自己就餓趴下了。

  別說尋常士卒了，就連身穿戎裝的將軍們都渾身僵硬，牙齒上下打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宇文成桐急的團團轉：

  「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想，區區兩三萬人馬的西蠻兵如何拖得住這麼多涼軍主力騎兵？

  他們要是這麼厲害，這仗還打什麼打？

  肯定有詐啊~

  更不能在這時候撤軍，說不定涼軍就在等著我們放鬆戒備，這時候比的就是誰更有耐心！」

  宇文成桐的目光望向遠方，冬季不算溫暖的陽光正一點點的輕灑在大地上，寒風拍打在臉上是那麼的刺骨。

  恍惚間，他看到了些

  許黑點躍出了地平線。

  宇文成桐一陣恍惚，使勁的揉了揉發酸發澀的眼眸，伸手指向遠處問道：

  「那是什麼？是人嗎？」

  眾將領齊刷刷的看了過去，隨即就是目光陡變。

  沒錯，那些黑點就是人影，是身披甲冑的涼軍，漫山遍野的涼軍就這麼緩緩躍出了地平線，沒有任何徵兆。

  涼軍也沒有一窩蜂的發起騎軍衝鋒，只是步卒居中，騎軍壓陣，布陣以待。

  在他們看不到的更遠處，還有數不清的投石車正在架駛，涼軍士卒們麻利的搬運著石塊，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涼軍，涼軍來了！」

  「涼軍來了！」

  陣地前方已經有眼尖的隴軍嘶吼了起來，這一嗓子直接驚醒看那些個昏昏欲睡的隴軍步卒。

  「涼軍，涼軍來了！」

  「醒醒，都醒醒！」

  隴軍全都目光呆滯，在他們最餓最累的時候，涼軍出現了。

  瞬間失神之後的宇文成桐也哆嗦了一下，怒吼道：

  「全軍戒備，準備迎戰！」

  「擊鼓！全軍戒備！」

  一名名武將怒吼道：

  「擊鼓！」

  「準備迎戰！」

  「咚！」

  「咚咚！」

  「咚咚咚！」

  漫天的戰鼓聲在這一刻響徹雲霄，整個隴軍陣地都陷入了騷動。

  「戒備，準備迎戰！」

  「醒醒，都清醒點！」

  「弓弩手，向前布陣，快！」

  「動起來，都動起來！」

  「涼軍來了，想活命的都打起精神！」

  宇文成桐滿臉陰雲的盯著涼軍的陣地，他們不緊不慢布陣的架勢讓他心中警惕之意大漲。

  為什麼不偷襲？

  為什麼這麼鎮定自若？

  涼軍不是應該以最快速度打垮自己然後去追殺出城的主力嗎？

  一切都讓宇文成桐想不通。

  「轟轟轟！」

  「砰砰砰！」

  就在宇文成桐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涼軍率先展開了攻勢。

  一塊塊巨大的石頭騰空而起，狠狠的砸向了隴軍陣地，幾乎是無差別的覆蓋攻擊。

  「投石車準備，放！」

  「砰砰砰！」

  「弓弩手，羽箭上弦！」

  「放！」

  「嗖嗖嗖！」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啊~」

  投石箭雨就像蝗蟲般密集，遮天蔽日，連陽光都被遮擋了不少。

  猛烈攻勢落下的那一刻，隴軍陣地上哀嚎遍野，灰塵四起，數不清的士卒被射成了馬蜂窩。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一些士卒被石塊當頭砸中，腦漿迸裂，還有更多的人被嚇的不輕，在陣地中胡亂的奔跑，最後倒在數不清的箭矢下。

  混亂的戰場、悽慘的哀嚎，隴軍陣地從安靜到嘈雜的轉變只發生在短短的半個時辰。

  「不要亂！」

  宇文成桐嘶吼道：

  「反擊！全軍反擊！」

  宇文成桐清楚的意識到，涼軍動作雖然慢，但卻是傾盡全力的總攻。

  「蹭蹭！」

  「投石車準備，放！」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

  「不要亂，堅守陣地！反擊！」

  「全軍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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