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上官婉容的眼裡露出了一絲茫然,一來這些話她有些聽不懂,自己也沒個主意,二來她也怕宇文鴻儒挖了什麼坑等著她跳。閱讀
這個屹立朝堂四世不倒的宇文鴻儒哪怕最近連連在自己手中吃癟,但是上官婉容絲毫不敢小覷他的能量和智謀。
宇文鴻儒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顯得有些無措的太后,再次開口:「例如此次南境平叛,等戰事平息,福州瀘州兩地就可組建為南疆道,太后之弟安陽伯,現任東海刺史上官泰磊就可總領南疆道軍政事務,替朝廷分憂。」
話音一落,上官婉容的眼眶陡然瞪大,隨即又被很好地掩飾了過去,她沒想到宇文鴻儒會提出這種意見,合併之後的南疆道將會地域遼闊,真正的封疆大吏。
宇文鴻儒這是什麼意思,這好處先讓給了自己的弟弟,這是示好嗎?上官婉容的目光仔細的打量著宇文鴻儒蒼老的臉龐,想要看出些端倪。
終於,上官婉容忍不住了,開口問道:「老太傅此舉,是不是對我弟弟太看重了些?我怕上官泰磊難以勝任此等要職啊。」
「呵呵,安陽伯為國治理東海,協助平叛,於國有大功,當得起這職位。」宇文鴻儒笑眯眯的說道,臉上的表情極為坦然誠懇。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的上官婉容突然臉色變了變,意有所指的說道:「太傅怕是不會白白送上這份大禮的吧?」
宇文鴻儒抬頭看著太后,微笑不語。
「太傅是想增兵福州?」上官婉容一語道破。
「正是!」宇文鴻儒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老夫也是擔心單單靠揚州軍,拿不下福州啊!福王之亂已經一年有餘,朝廷府庫日漸空虛,百姓不堪其亂,應當儘早平息啊。」
上官婉容的麵皮略微抖了抖,姣好的面容略微顯得有些不自然,她戳破了宇文鴻儒的心思,宇文鴻儒也早已看出了他們的企圖。
「此事干係重大,容本後思考些時日再給太傅答覆。」上官婉容一時拿不了主意,開口支應了一聲。
「那老臣先告辭了!」宇文鴻儒也不急,慢慢悠悠的起身行禮,在太后點頭之下便退出了大殿,只是沒人看到出門之時的宇文鴻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空蕩蕩的慈寧宮大殿只剩下上官婉容一人在皺眉沉思。
「來人!召汝南侯進宮!」
一聲嬌喝從大殿之上傳了出來,守在大殿之外的幾名寺人連忙出宮傳旨。
接到消息的上官泰清立刻來到了慈寧宮,上官婉容詳細的將宇文鴻儒的意思說了一遍。
上官泰清的臉上也出現了些許驚愕,宇文鴻儒這一手是讓他們始料未及的。
原本上官家的意思是等前方戰事平息,就想辦法讓上官泰磊出任工部尚書,這樣在朝堂之中上官家也算有了自己的力量,不必事事依靠趙家。
但是如今來看,這個南疆道似乎更有吸引力,一方軍政大員,雖然官職品位肯定不如一部尚書,可是手中權力極大,對於在朝中沒有半點根基的上官家來說無異於是最好的選擇。
上官泰清的腦海飛速的旋轉著,思考著其中的利弊得失。
「哥哥?」上官婉容叫醒了在沉思中的上官泰清。
上官泰清似乎是思考的有些疲了,伸手揉了揉緊皺的眉頭反問道:「你怎麼看?」
「我覺得宇文鴻儒此舉是一種議和的手段,也算是利益交換!他們既不想放棄前方的軍功也不想在朝堂之上和我們正面對壘」這位不太懂政事的太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分析的倒是頭頭是道。
從先前與宇文鴻儒的對話中,這位太后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敵意,從頭到尾他的態度都算恭敬,讓上官婉容升不起提防之意。
「有道理。」上官泰清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一點,隨即有些欣喜的說道:「其實我最近也在煩惱,上官泰磊從未在工部為官,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勝任工部尚書一職,要是貿然將他提拔為工部尚書怕朝中大臣會頗有微詞。我正琢磨有沒有更適合他的職位。沒想到宇文鴻儒這就送上門來了。」
「那這增兵一事也得答應宇文家了?」上官婉容試探著問道,面對重要決策,她哪怕是當朝太后也更加依賴於讓自己的哥哥做決斷。
上官泰清背著手在慈寧宮的大殿上晃悠了一圈,點頭道:「答應吧,宇文家樹大根深,逼急了也不好。如今他們主動求和,我們就賣他一個面子,正好也讓我上官家有時間培植一些自己的勢力!」
一場權力的交換就這樣默默地在慈寧宮大殿之上完成,大周的朝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數日之後,趙中海在朝廷上堂而皇之的提出了揚州願增兵前線,為國效力的打算,將這份軍功看成了趙家的囊中之物,不僅上官泰清極力支持,這次罕見的連刑部尚書雪承義都站出來力挺趙中海,讓得滿朝大臣都微微側目,琢磨著這位鐵面判官怎麼變了性子。
殊不知雪承義內心也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父親的親筆手書他不得不從。
趙中海心中則早就知道此事必成,因為上官泰清已經提前將宇文鴻儒所說之事通告於他,這下前線軍功就看趙家和宇文家哪家拿的更多了,自顯神通各憑本事。
果然,宇文鴻儒沒有絲毫異議,當朝同意了趙中海的建議,明爭暗鬥了這麼久的兩方勢力竟然握手言和了,讓不明就裡的文武百官都有些不解。
景泰二年春,大周朝廷正式下詔:
涼州軍驍勇善戰,屢戰屢勝,陛下念其征伐已久,精力疲乏,為體恤士卒,特賜犒賞三軍,大軍暫時屯於前線修整。由京城及揚州兩地增兵前線,攻打福州,望早日平叛!
緊隨增兵詔命之後,由太傅宇文鴻儒,汝南侯領銜,六部尚書參與,朝廷少數的幾位重臣開始秘密的籌劃調整行政規劃一事。
雖然參與的人數極少,行事也很是保密,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資格打聽到這一消息的大臣紛紛開始走動起來,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成為未來的一方封疆大吏。
一時間朝堂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