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一次伴隨著晚風降臨在了京畿大地上，城內的老百姓早早的躲回了家中，不敢在外面隨便的晃悠，那些小酒館也早就關的乾乾淨淨，一個客人都沒有。
最近每一次的黑夜都讓京畿道上的百姓覺得離戰爭更近了一步，陰雲籠罩上空。
安府城，這座通州境內本來無關緊要的城池現如今也成了涼隴大戰的第一線，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從四面八方趕來，蜂擁入城。
城內的百姓能逃的逃，不能逃的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中瑟瑟發抖。
好消息是從南充城跑來了一些百姓，說涼軍並不會濫殺無辜，還會給要離開的百姓發放一點銀錢和乾糧，更不是生吃人肉、喝人血的蠻子，這倒是讓老百姓們安心了一點。
只要打仗傷不到自己，那誰贏誰輸似乎就那麼重要了。
火光在城頭上微微搖曳，幾名手舉火把的巡夜士卒將腦袋探出了城頭，左瞧右瞧。
一名看著年紀頗輕的軍卒嘟囔道：「這能看到個啥，啥也看不見，黑漆麻烏的。
涼軍？連個鬼影都沒！」
「趕緊把頭縮回來！」
旁邊的老兵一把扯住他的後衣背給他拎了回來，同時嘴裡還罵道：
「小子，萬一這時候城外有涼軍的神箭手，你這腦袋就已經搬家了。
一箭，你知道嗎，就一箭你的命就沒了！
爹媽養你不是讓你白白在這送死的。」
鬍子拉渣的老兵是前些日子從泉南關一線退回來的，好歹算是和涼軍打過幾仗。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當時守城，自己的同袍就是被涼軍一箭穿頭，瞬間斃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年輕軍卒有些不太服氣，拍了拍胸脯說道：「怕啥，涼軍也是兩條胳膊頂一個腦袋，又不是神仙。
等遇到了他們，老子一定要讓他們看看我的厲害！」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提到涼軍的時候話語中竟然沒有絲毫的懼怕之意，反而帶著一點躍躍欲試的味道。
老兵無奈的搖了搖頭，靠著城牆一屁股坐了下來，拍了拍地面說道：
「來，坐吧。」
「坐？」年輕士卒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眼：「不太好吧，要是被巡夜的百夫長看到了，咱們可就慘了。」
這位士卒不怕涼軍，倒是怕自己的那幾位頂頭上司，因為得罪了他們可是要挨鞭子的。
「怕啥啊怕。」老兵毫不在意的說道：「今天右屯衛開拔，大軍換防，這是城內最亂的時候，那些百夫長、都尉、校尉們今晚哪還有空巡夜？」
「說的也是。」
年輕士卒咧嘴一笑，學著老兵的樣子坐了下來，只感覺麻木的雙腿一陣輕鬆，然後他就興致勃勃的說道：「據說涼軍就在二三十里外紮營，但是咱們一個人影都沒見過。他們到底還要不要打仗了？
老哥您跟我講講，涼軍到底是啥樣子？怎麼其他人都把他們說的神乎其神呢？」
「涼軍啊~」
老兵撓了撓頭，略帶著些唏噓的說道：「涼軍啊，厲害的緊啊。就這麼說吧，我在戰場上遇到過一次，近身肉搏。
那些傢伙打起仗來是嗷嗷叫啊，咱們三個，愣是沒打過人家一個，死了兩，就我這不中用的跑得快，撿了一條命。到今天想起來我都忘不了那名涼軍手握彎刀，砍翻我同袍的樣子。
那眼神，唉~」
「這麼厲害。」
年輕士兵眼眶一縮：「不能吧，三打一都不行？」
年輕士兵長得還算健壯，腿腳麻利，在村子裡打架也是把好手，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涼軍屁都不算。
老兵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唉，我第一次遇見涼軍的時候也不信，跟你一個德行，等你吃過幾次虧，不信也得信了。」
年輕士兵揮舞起了拳頭：「我倒要看，涼軍有幾分本事，到時候砍幾個涼軍蠻子的頭，我就能當官了。
衣錦還鄉，嘿嘿~」
說著說著年輕士兵的臉上甚至出現了一絲笑容，當兵嗎，要麼是想混口飯吃，要麼就是衝著升官發財來的。
老兵見怎麼勸都不聽，只好嘟囔了一句年輕真好。
「窸窸窣窣~」
陡然有一陣極其輕微的響動傳進了年輕士卒的耳中，壯小伙眉頭一皺：「老哥，好像有動靜。」
「動靜？哪有動靜？」老兵皺著眉頭，他確實沒聽到有什麼異常。
「窸窸窣窣~」
「不對，肯定有動靜。」年輕士兵仔細的聽了一會兒，然後抄起火把就站了起來，腦袋再一次探出了城外。
老兵倒是無動於衷，依舊坐在地上，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道：「沒啥情況就坐下，我跟你說了，不要老是把腦袋探到外面去。」
老兵還在嘮嘮叨叨的說著從戰場上積攢下來的一點求生經驗。
「老哥，好像城外有人。」舉著火把的年輕士兵猶猶豫豫的說了一句。
老兵瞬間露出了一抹凝重的表情，刺啦一下就站了起來：「我來看看。」
老兵瞪著雙大眼睛向城外看去，夜色實在是太黑了，一點月光也沒有，火把的火光也照不出很遠，根本啥玩意都看不見。
但是作為老兵的他心中極為不安，一種說不出來的危險感正在湧上他的心頭。
「嗖！」
一陣低沉、有力的破空聲瞬間打破了夜空的寧靜。
聲音響起的那一剎那，老兵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伸手就去按旁邊的年輕小伙。
「嗖！」
「噗嗤！」
還沒等他的手摸到小伙，那支不知道從哪射出來的黑色利箭就穩穩的正中小伙的額頭，剎那間血花噴灑，觸目驚心。
剛剛還在做著將軍夢，還在幻想著平步青雲的年輕士卒緩緩的向後倒去，眼中的生機迅速消散，甚至到死都沒有看見涼軍的影子。
「咕嚕~」
鮮血自然是濺了他一臉，模糊了他的視線。
「嗖！」
又是一支利箭飈射而來，這次老兵沒有躲，不是不想躲，而是當破空聲響起的時候，箭矢就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
「噗嗤！」
一前一後兩支利箭，相隔僅僅只有兩個呼吸的功夫，兩人便雙雙斃命。
城外寂靜的黑夜此刻再看上去是那麼的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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