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潑辣子面咯,來暖暖身子呦~」
店家粗狂的嗓門一聲接著一聲的響著,惹得不少行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Google搜索】
「店家!來兩大碗面!多放辣子」馬靈兒一溜煙竄進了小麵館之中。
「好嘞!兩碗面!多放辣子!馬上來!」
麵館並不是正兒八經、方方正正的亮堂大屋,其實只是一處簡易的麵攤罷了。
原本四周一定是漏風的,但是因為正值冬季,店家便用木板把四周給釘了起來。
饒是如此,依舊有幾縷調皮的寒風穿過了木板間的縫隙,惹得些許客人不由自主的跺了跺腳。
塵岳四處打量著這間簡易的小麵館,七八章桌子,坐著十個人上下,生意不算太好,但也不差了。
整個麵攤也沒有什麼夥計,就只有一個做面的大師傅,還有一個招呼人的掌柜的。
坐在門口處負責迎來送往的那位寬臉男子似乎腿腳不怎麼靈便,一直坐著招呼客人。
可能來得大多是熟客,見怪不怪了。
三人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紀,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子豪邁,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民夫,這般做生意的組合倒也不怎麼常見。
塵岳心中好奇,左瞧右看。
而馬靈兒的腦袋東張西望,目光不斷的瞅著鄰桌客人吃麵的樣子,肚子再一次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咕嚕~咕嚕~」
「哈哈哈~」
塵岳剛笑出聲,就察覺到了馬靈兒吃人般的目光,趕忙又把笑音給咽了下去。
油潑麵是邊疆一帶的特色麵食,頂飽又好吃,喜愛者甚眾。
尤其是那些干體力活的民夫,要是能在幹完活後來上一碗油潑麵,那無疑是頂天舒服的事。
通常油潑麵的做法就是將揉好的麵條扔進開水裡煮熟,撈進碗裡只好再撒上蔥花、鹽或者花椒之物,最後再來上一勺滾燙的菜油。
一個字:絕!
要是有那等捨得花錢的,在面碗裡放上些許肉片,配上一小杯烈酒,那一碗麵可以頂一天。
塵岳緊盯著不遠處做面的大師傅,那一個陶瓷大碗被盛得滿滿當當,只見師傅舀起一勺滾油在上面這麼一倒:
「呲呲~」
這聲音聽得塵岳頓時哈喇子直流。
「面來嘍!二位客官慢用!」
掌柜的親自把面端了過來,滿臉笑意。
兩碗熱氣騰騰的面被放在了桌上,麵條寬厚,再加上一層深紅色的辣子,整個碗都是紅撲撲的。
馬靈兒的眼珠一下子就直了,別看她是個女流,但其實很能吃辣,似乎是隨了她爹的口味。
「多謝~」塵岳笑呵呵的點了點頭:「給我們隨便再來兩疊小菜吧。」
「好嘞!稍等!」
眨眼間掌柜得就端來了兩疊小菜,一疊醋花生一疊自家醃的蘿蔔,笑道:
「兩位慢用。」
在掌柜的放疊的剎那,塵岳無意間瞟見了他的手掌,左右兩隻手上都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老繭的位置正好在手心中,拇指和食指中間也有。
塵岳饒有趣味的看了一眼離去的掌柜得,然後埋頭吃起面來。
「呲溜呲溜~」
兩人大塊朵碩,幾口寬面下肚,身上頓時熱乎了起來,那股子寒意被一掃而空。
「呲溜呲溜~」
馬靈兒也沒有搞什麼細嚼慢咽,而是學著塵岳一般大口大口的往肚子裡咽。
吃麵嘛,就得痛痛快快的!
過了一會兒,兩人同時放下了自己的碗筷,馬靈兒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呼~嗝~飽了。」
兩人面前的大碗空空如也,一直待在王府的馬靈兒可是好久沒有這麼隨意痛快的吃飯了。
雖然是冬天,但是這一碗麵下去,兩人的腦門上竟然出現了些許汗水。
塵岳倒不是十分的飽,但是也回味無窮。
這個不起眼的小麵館讓塵岳很自然的聯想起了武關內地的那個田家麵攤。
原本塵岳時常在那裡對付一頓,和那位田掌柜關係不錯,可那好端端的夫妻兩就這麼慘死在了燕軍的刀下。
「唉~」塵岳默默的嘆了口氣。
「想什麼呢?走吧?」馬靈兒戳了戳塵岳的胳膊。
「噢噢,沒什麼,咱們走吧。」
塵岳一下子就回過了神,笑呵呵的站起了身。
兩人走到門口,那名負責收錢的寬臉男子依舊坐在長條凳上,一身長袍蓋住了他的雙腿。
塵岳在懷裡摸出了幾個銅板,又掏了掏,直接摸出了半吊銅錢放在了寬臉男子面前的木桌上。
寬臉男子一愣,連忙道:「兩碗面而已,何需這麼多?六個銅板就夠嘞,小菜算是咱們送的。」
一邊說,這名男子就把多餘的銅錢在桌上推給了塵岳。
在推錢的那一剎那,塵岳又看見了一雙和剛剛掌柜得相同的手掌,手心和食指拇指之間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馬靈兒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塵岳,她這丈夫可不像是不會算帳的人。
塵岳沒有收錢,只是微微一拱手:「老哥,哪年的兵?」
馬靈兒不說話了,感情眼前這人是老兵,怪不得呢。
寬臉男子頓時就愣住了,詫異的看了一眼塵岳,輕聲道:
「隆化五年募兵,武德五年天狼大戰後退下來的。」
塵岳一陣錯愕,隆化五年,那可是很久之前的年號了,那時候他才出生沒多久。
「那另外兩位也是?」塵岳接著問道。
寬臉男子帶著些許自豪的點了點頭。
「這腿上的傷?」塵岳指了指他的腿。
「客官倒是好眼力,這是天狼大戰留下來的,這條右腿算是廢了。」寬臉男子毫不避諱的拍了拍自己的腿。
雖然他不知道塵岳是什麼人,但一看就不像壞人。
塵岳再度拱了拱手,輕聲道:「一點心意,收下吧,我剛從武關來。」
還不待他拒絕,塵岳就拉著馬靈兒走遠了。
馬靈兒很是好奇的問塵岳:「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老兵?」
塵岳呵呵一笑:「從他們兩隻手上老繭的位置看出來的,你去咱們騎軍里看看,都是這樣。一手握韁繩,一手拿刀。」
馬靈兒瞬間會意。
那寬臉男子還在呆愣愣的看著塵岳離去的背影,武關來?武關剛剛大勝,難不成他也是邊軍?
「怎麼了?」掌柜得出現在了他身旁。
寬臉男子長出一口氣,指了指桌上的銅錢:
「大哥,咱遇到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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