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前後兩股騎軍前沖的速度幾乎保持一致,前排的騎軍在沖,後面的騎軍也在跟進,箭雨始終落在鋒線前方十幾二十步的距離,猶如一道緩緩前移的天幕。
看似距離很近很危險,實則遭受殺傷的只有那些悶頭前沖的燕軍。往往箭雨剛落下,涼軍的長矛就正好逼到身前了。
當然,這一切看著簡單,卻需要上萬士卒步調一致,彼此之間對距離和陣型的把控得達到一個變態的地步。
詭異的戰法讓燕軍苦不堪言,戰死落馬的騎卒越來越多,很多人險之又險的躲開了箭矢,卻躲不開那杆銀白色的槍尖。
當前排的鋒線衝擊到燕軍陣型的中端時,前方的燕軍已經呈現散漫之狀,而此刻那持續不斷的箭雨終於停止了。
燕軍剛想鬆口氣,涼軍突然開始了變陣。
塵岳和錢子默各領一隊騎兵,一左一右向斜側方突進,龐大的涼軍騎陣從中間一分為二,包括肖尚文所率的五千騎卒也開始跟隨前方的騎軍分成兩撥。
借著燕軍陣型散亂的間隙,涼軍輕而易舉的完成了變陣,猶如兩道利箭在燕軍騎陣之中瘋狂鑿進,只不過前沖的方向已經從筆直變成了斜刺。
還奮戰在涼軍陣中的申屠辰風察覺到了身後的不對勁,扭頭一看就臉色大變,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涼軍的意圖。
這座一萬五千人的騎陣是由第一波的一萬騎和後續的五千騎組成的,其中一開始的一萬騎分列兩側,申屠辰風所率的五千人居中沖陣,排成這種陣型的本意是要保護兩側的騎兵。
一開始的一萬人已經經歷了多次鑿陣,體力消耗最大傷亡也最多,戰心也算不得強悍。涼軍很明顯是避強擊弱,想要將這精疲力盡的一萬人一舉擊破。
申屠辰風猜出來了,但他無能為力,因為彼時涼軍騎軍的前鋒已經開始了屠殺。
果不其然,落在兩側的燕軍戰力虛弱,在涼軍衝殺的鋒芒下一觸即潰,甚至已經有騎軍開始策馬狂奔,不顧陣型的想要逃離戰場。
是,剛剛申屠辰風說了怯戰者死,可當死亡真正降臨時誰還會傻愣愣的留在原地?
難不成現在申屠辰風還要放下涼軍,去斬殺那些己方的士卒嗎?
「砰砰砰!」
「嗤嗤嗤~」
「啊啊啊!」
兩翼的燕軍在一開始還能勉強舉刀還擊,可是他們擋過了塵岳和錢子默第一波的衝擊之後真正的成了強弩之末,緊隨而後的肖尚文五千騎給予了他們致命的一擊。
這五千騎雖然在戰事開始時大戰了一場,但是後來就一直居於隊伍的尾端,體力已經恢復了不少,現在對上這群精疲力盡的士卒猶如虎入狼群。
「嗤嗤嗤~」
長矛不斷的刺穿燕兵的胸膛,大部分涼軍已經完成了長矛的最後一擊,開始抽刀作戰。
鋒利的北涼刀鋒不斷抹過燕兵的咽喉,濺起一片片絢麗的血花。
「混帳!簡直是廢物!」
申屠辰風終於暴怒的罵出了聲,這群由草原各部族拼湊起來的騎軍確實不堪大用,現在他已經在想念那精銳的申屠私騎了,還是自己家的兵用起來順手。
在接連兩次鑿穿陣型之後,兩翼的燕軍死傷大片,余者也是惶惶然四處逃竄,互相踐踏也帶來了些許傷亡。
沖陣而過的涼軍從兩側兜出了一個大圈然後向中間匯集,在騎軍匯合的過程中不斷有精銳騎卒加速到隊伍的前段,將那些受了傷或者體力不支的人護在隊伍中央,而那面碩大的涼王大纛始終矗立在隊伍的最前端。
這一次涼軍沒有回頭鑿陣,而是呈一道錐形直奔還留在燕軍陣中的最後五千生力軍。
這五千人是申屠辰風留下來防止涼軍逃走的,現在只要衝破了他們的防線,就沒有人能阻止涼軍離開。
看著洶湧而來的五千騎,燕軍的領軍之將咽了口唾沫,略微有些顫抖的怒喝道:
「迎敵!」
縱然五千士卒都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但很多人都面露驚懼,剛剛涼軍的沖陣他們都看在眼裡,可以說沒有人見過如此驍勇的騎軍。
他們真的攔得住嗎?
「殺!」為首的中年武將怒喝一聲,率先朝著涼軍迎了上去。
五千騎軍一排排開始向前衝鋒,但是已經將戰馬的速度提到極致的涼軍眨眼間便衝到了眼前。
「喝!」
塵岳眼眶陡然睜大,怒喝一聲,一槍刺出,正中燕將的胸口。
一擊斃敵!
「噗嗤!」
這名武將眼神中滿是絕望,他手中的長槍還沒來得及刺出就已經命歸黃泉了。
這一次塵岳沒有出矛,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的將屍體挑起,然後頂向了遠處。
「撲通~」
屍體重重的摔落在地,親眼見到這一幕的燕軍無不驚懼,恐慌如瘟疫般在騎陣中擴散開來。
他們幾乎沒能遲滯涼軍的陣型就被衝垮了,雖然損失不大,但是陣型完全不像樣子。
潰散,沒錯,只能用潰散二字來形容這五千生力軍。
片刻之後,涼軍衝破了這五千騎軍的陣型,躍陣而出的涼軍並沒有急於向南奔馳返回武關,而是齊齊勒馬轉身,遙望燕軍,列陣以待。
戰場上的燕軍熙熙攘攘,申屠辰風正在盡力的收攏陣型,而那五千生力軍是在他暴怒的目光中被衝散的。
塵岳一人一騎緩緩行出騎陣,幾乎是帶著挑釁意味的看著燕軍。
隔著廣闊的戰場雙方遙遙相對,地上躺著大片大片的燕軍屍體,讓倖存的騎卒暗自咽了口唾沫。
一名中年武將在申屠辰風身邊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將軍,還要衝嗎?」
就在剛剛的沖陣中,這名武將差點死在涼軍的槍下,直到現在心中還驚疑未定。
申屠辰風默默的摸了一把肩膀上滲出的鮮血,猶豫了許久之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
「收攏潰軍,後撤!」
是的,足足兩萬騎的燕軍沒能攔下涼軍,還被逼得結陣後撤。申屠辰風知道,只要涼軍再沖一次,自己的大軍就要面臨一場屠殺了。
不是他不敢戰,而是不能戰。
看著緊張兮兮結陣後撤的燕軍,塵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策馬迴轉,喝道:
「走,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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