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出山

  生死門中,豬皇一屁股坐下,逗弄著懷中的孫女小桐,道:「還能為什麼,還不是江湖上那些破事。現在江湖上事情越來越多了,天下會已經統一了北方,無雙城也在六年前被滅了。我看啊,要不了多久雄霸就會出兵南方武林了。對了,我來的時候聽說江湖人物都在尋找火猴,說要找什麼泥菩薩。真是的,這等鬼神之言,他們竟然也信。」

  絮絮叨叨的,豬皇說了不少外面的事情,邪皇和林恆也靜靜的聽著,偶爾會加上一兩句話,可說的都不多。這十年來,二人除了琴棋書畫、武道上的事情,聊的事情並不多,關在這裡,林恆也有些沉默了。他除了學習、練武外,就是陪著邪皇,助他壓制魔性。

  有時候林恆也想,可不可以把魔性煉化,讓邪皇的人性吞噬魔性。這想法他沒有跟邪皇說,因為他想了很久,也找不到可行的辦法,與邪皇說了也是無用,而且他怕邪皇深想,到時弄出一個魔性吞噬人性,那不慘了。

  時間到了中午,林恆起身道:「父親、豬叔叔,我去準備吃的。小桐啊,你今天想要吃什麼,叔叔可以為你特意準備啊。」

  「好啊,好啊。我要吃烤兔子。叔叔做的烤兔子好好吃的。」小桐稚嫩、純粹的聲音讓三人心中都是一靜。林恆笑了一下,捏了捏小桐胖乎乎的臉蛋,道:「好。叔叔今天就給你烤兔子。」說罷,他就走了出去。看著林恆的背影,邪皇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抬起頭,對豬皇道:「豬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嗯,是啊。外面的消息一天一個樣,卻是夠精彩。」豬皇點點頭,隨意的答了一句。他沒有注意到。邪皇聽了神色更加落寞了。

  他看著林恆離去的洞口,目光清幽。

  「豬皇,恆兒在這裡陪了我十年了。他有幾個十年呢?我不想他的青春浪費在我這裡。我已經沒了一個兒子,不想另一個兒子也過的不快樂。」

  邪皇突然的話讓豬皇愣住了,他抬頭看向邪皇,發現邪皇眼中有血紅之色。豬皇嚇了一跳,馬上拉著小桐後退,一瞬間就退到了山洞門口,大喊道:「邪皇,你不要胡思亂想。快壓下心中雜念,不然你會再次入魔的。」

  「放心,這次不會了!」邪皇高喝了一聲,身上氣勢暴漲,「魔刀因我而出,恆兒因我而苦。今日,我就解決一切。啊……」

  爆喝了一聲,邪皇的身體竟然膨脹了起來。豬皇嚇了一跳,知道他這是要自殺。馬上高吼道:「邪皇,你要是自殺了,林恆一定會不開心的。你難道想要他一輩子後悔……」

  這句話讓邪皇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身軀也瞬間平復。只是眼光更是血紅,整個人的神情都猙獰嚇人。

  「是,不能讓恆兒痛苦,可也不能讓他留在這裡陪我這個惡人一輩子啊!」邪皇聲音越來越高。身上驀然升騰兩道刀氣,刷的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鮮血橫飛,兩條臂膀飛射而出。豬皇嚇了一跳。上前接住飛來的臂膀,只是這兩條臂膀力道極大,打的他騰騰後退,止不住身影。

  一道人影突然從外面沖了進來,他一拍豬皇,便卸去了他身上的衝擊力。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聽到聲音趕來的林恆。林恆看著豬皇手中的兩條手臂,臉色很是難看。

  『還是如此嗎?』

  他心裡很是難過。他想要改變邪皇的命運,想要讓魔刀消失,可最後魔刀不僅沒有消失,還出現了更加可怕的修羅道。

  修羅,就是魔的進化了,是殺刀中的殺刀。修羅一出,殺性不止。這是一套極其可怕的刀法,當年第一莊滅門就是因為這套刀法。

  這套刀法也讓林恆後悔不已。若自己不說什麼神刀,也不會有這些事情了。當時,他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怪在自己的自以為是身上。也正是如此,他才甘心退隱,因為他怕自己惹出更大的麻煩。可沒想到,風雲還沒有來,父親就斬斷了自己的雙臂。

  「父親……」林恆雙眼蓄淚,臉色痛苦。

  邪皇臉色詭異,雙目血紅,滿是殺氣,那雙臂盡失的痛苦,似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一般。他看著林恆,哪裡有平時為父的慈祥神色。

  「不要……」

  豬皇看林恆要接近邪皇,馬上拉住了他。現在的邪皇雖然斬去了雙臂,可他的魔刀和修羅道實在太詭異了,此時還是不要接近的好。

  林恆被他一拉也回過神來,他停下腳步,一臉痛苦的看著父親。冷靜了一下,林恆雙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詞,無形的波動直衝邪皇。這就是他研創的聖念法。邪皇也修有此功,在魔念的折磨下,他的修為比林恆還高,此時經林恆引動,他心中善念也再次復甦,臉上血色慢慢退去。

  看此,林恆、豬皇、小桐三人都鬆了口氣。林恆更是搶步上前,關心道:「父親,您,您沒事?」

  邪皇臉色蒼白的搖搖頭,道:「沒事。」

  林恆心裡更加難受,他讓小桐拿來藥、布,親自動手給邪皇把傷口包了起來。自斬兩條手臂,這得有多大的決心啊。當年事不只是林恆心中的執念,何嘗不是邪皇心中的執念呢,為了此,林恆還窩在這裡十年,他又有幾個十年?邪皇顯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一直陪著自己,所以才選擇這種辦法,讓林恆出去看一看。

  邪皇的心思林恆現在不懂,可稍後豬皇和他講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因為他待在這裡只會讓邪皇痛苦。以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出現在邪皇面前,就是他的一種痛苦。

  仔細想想,林恆曾提醒過邪皇,甚至反對他創造魔刀,可邪皇不聽,更是殺死了第一莊所有人。他是悔恨的,尤其是看到林恆的時候。只是他了解林恆心中的痛苦,一直不曾開口。可林恆一陪就是十年啊。他不想林恆一輩子待在這裡,才選擇了自我了斷,可是豬皇的話又把他拉了回來,只是他真心希望林恆走,那麼在不能自殺的情況下,就只有讓林恆安心了,所以他斬斷了自己的雙臂。

  沒了雙臂,邪皇也就不再是邪皇了,便是入了魔,也不會那般利害。再說他被大鐵鏈捆著,不會跑出去。這樣,林恆就放心了。

  他的心是好的,為了林恆以致自殘。可對林恆來說,卻是一種痛苦。父親為了自己自殘,只要你不是混蛋,就一定不會高興,便是他明白了邪皇的心情,也高興不起來。

  他拉著豬皇,聲音嘶啞道:「豬叔叔,我希望你在這裡陪一陪父親,等他沒事了再離開。我,就先告辭了。」

  「侄子,你……」看著林恆落寞的背影,豬皇張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他能說什麼,安慰、勸,還是罵,怎麼說都不行啊。「這一家子,真是,唉!」搖搖頭,豬皇回山洞去了。林恆也走了,他背了一把長刀,這把刀是第一邪皇的刀,是第一家的家傳寶刀。

  一個刀客,必定要有自己的寶刀,不然如何成為一名刀客。第二刀皇的爭名刀,第三豬皇的剔骨刀,都是難得的寶刀,足以與雪飲刀爭鋒,第一家的家傳寶刀也不例外,而這把刀有一個很狂的名字,就叫第一。

  站在山腳下,林恆把第一握在手中,刀沒有鞘,看上去也很普通,可在林恆手中,它就給人一個不普通的感覺了,而且這把本身,也不普通。

  「刀光亂舞、刀氣縱橫、刀斬八方、刀劈橫峰、刀砍蒼生、刀道橫行、刀主乾坤!」

  林恆的七刀刀法刀刀斬出,刀氣遍布八方,殺氣四溢。他好利害的一手刀法,這手刀法放在江湖上,必為一流刀術。而這七式刀法,就是林恆近十年時間的刀法大乘之作,他要在自己離開時演練給父親看,他知道父親雖然看不到,卻一定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刀意。

  刀法完畢,林恆以布寶刀,往身後一背,頭也不回的走了,而陰陽洞中,邪皇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喃喃自語道:「恆兒,你的才智比我還要利害。父親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