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豪傑、小人(一)

  河朔、山東、淮南、兩湖、江南、川陝、兩廣等地的英雄幾乎大部分來到了少林寺,本來清靜的寺廟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玄慈等高僧也覺得莫名其妙,這些人怎麼突然來到這裡了?

  待他們尋問,才知道是丐幫幫主下得帖子,說什麼選武林盟主之事,說白了不就是和少林一爭長短嗎?

  丐幫幫主?玄慈很是詫異,自蕭峰後,丐幫一直沒有幫主,什麼時候又出來一個幫主?

  他尋問眾人,得知幫主叫莊聚賢,是通過比武較量當上的幫主,至於具體的名號、消息,大家也都不知。剛剛來到大殿的林恆聽到莊聚賢的名字,很是愣了一下。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對頭。阿朱不可能來此偷取易筋經,那麼莊聚賢就不會有此功,那他哪來的能力去當上丐幫幫主?

  林恆拉著幾人尋問了一下有關莊聚賢的武功,可惜他們也不知道,林恆有些失望,繼而又提起了興趣。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很好玩嗎?只是……你小子可不要來啊。

  就在林恆暗自思索時,段正淳來了,林恆一看到他就想上前,但想了想,還是退身藏了起來,不讓他看到自己。他聽到段正淳問道段譽,虛竹跑了出來,然後段譽也親自到了,這才抬腳上去,見過幾人。段正淳看到他也很是欣喜,他一直想要讓兒子學武,可兒子就是不聽話,還是林恆有辦法,教了他一身的武學,還傳授段家絕技六脈神劍給自己兒子,有此絕技在身,也是一個保障啊!

  段正淳、段譽來了後,一直被段譽追隨的王姑娘也來了,而慕容復和兩大家將也來了,本來應該是四大家將。可惜死了兩個,只剩下鄧百川和公冶乾了。對此事,慕容復也很是惱火,可當知道兇手又殺了鳩摩智後,他也不敢多言了。

  慕容復雖野心極大,可卻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知道,能夠殺死鳩摩智的人,也能夠殺死自己。所以,他不敢多言。就怕把那人引來。

  今日慕容復來此,一來是露面參加大會,二來就是看看能夠遇到那個兇手。到現在,他都沒有見過兇手,實在是不甘。

  隨著人越來越多,許多江湖有名的人物都來了,其中還有四大惡人。說來,這四人不該來,可是他們就來了。林恆看到死去其一的四大惡人。目光放在了葉二娘身上。如果說四大惡人該死,那其中最該死的就是雲中鶴和葉二娘了。雲中鶴已經被林恆在杏子林擊殺,如今看到了葉二娘,他自然也有殺了她的念頭。

  只是他還沒動。那邊懼怕他的岳老三就看到了他,嚇得一陣後退,躲在了段延慶身後,讓段延慶看了過來。

  段延慶沒有和林恆打鬥過。可也知道此人功夫之高,他這幾年不去大理找麻煩,就是害怕林恆。上次聽岳老三說林恆殺死雲中鶴的事情。更是知道此人深不可測,不可為敵,此時遇到他,卻真是苦也。

  「阿彌陀佛!」身後,玄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道了一聲佛號。

  林恆渾身殺意一斂,暗道給老和尚一個面子,他回頭笑道:「大師,丐幫的人快來了,我們一去出去看一看。」

  「也好!」玄慈一愣,繼而笑道。他想不到林恆知道的事情,只是以為林恆給他這個少林方丈面子,不在佛門聖地大開殺戒。如此,他也不用開口,使得兩人難做,正是一舉兩得。

  在眾僧拱衛下,玄慈率先出了少林,林恆就跟在他們後面,群雄一看,也都跟在後面走了出來。眾人剛到少林寺外,便聽到金鼓絲竹之聲,其後便是群馬奔騰之聲,隨蹄聲越來越急,但見四面黃布大旗從山下升起,四匹馬奔上山來,騎者手中各執一旗,迎風招展。在四面黃旗上,都寫著五個大字:「丐幫幫主莊。」

  「丐幫幫主莊聚賢到了!」群雄一看這情形便道。果然,黃旗剛剛豎起,一百數十匹駿馬疾奔上山,乘者最先的是百餘名六袋弟子,其後是三四十名七袋弟子、十餘名八袋弟子。稍過片刻,是四名背負九袋的長老,一個個都默不作聲的翻身下馬,分列兩旁。丐幫中人除人身有要事之外,從不乘馬坐車,眼前這等排場,已與尋常江湖豪客無異,許多武林耆宿見了,都暗暗搖頭。

  但聽得蹄聲笞笞,一匹青聰健馬並轡而來。其上有一錦袍男子,面露神氣之色,眼有神光,雙手帶一黑皮手套,看上去如富家公子一般,可在場眾人一看他的面相便知,此人是一個高手。

  「你……你是游坦之……」

  群雄中,有人似乎認識游坦之,驚叫出聲。不明之人向身旁之人打聽,馬上大家就了解了游坦之的過往。他們想不到,這個蕭峰手下的可憐兒,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武林高手,丐幫幫主。

  游坦之翻身下馬,臉上扯出一個笑容,抱拳道:「各位客氣了,游坦之已成過去,在下丐幫幫主莊聚賢。」

  此時大家聽來,卻一下子就想到了聚賢莊,只是改名換姓,卻是對不起祖宗之事,許多人都暗自搖頭,皺眉不已。

  「玄慈方丈,少林派是武林中各派之首,我丐幫則是江湖第一大幫,向來並列中原。今日,我丐幫幫主莊聚賢來此,就是為了與閣下一較高低,看誰才是真正的第一。敗者,要服從勝者,尊其為武林盟主,聽其號令,不得有違。」

  丐幫人中,一九袋長老走了出來,站在莊聚賢身前,一幅頤指氣使的模樣,讓眾人皺眉不已。人群中,林恆更是暗自冷哼了一聲,這全冠清倒是命大,沒有死在杏子林中。

  全冠清絕對是一個小人,不對,應該說是一個偽君子。若他是小人,那就是人盡皆知的壞人,可他卻在丐幫中,就如岳不群是華山掌門一般,身在正道門派。卻追逐權力,野心勃勃。全冠清與岳不群頗有相似之處,只是岳不群成功篡位,而全冠清是扶植了一個傀儡。兩人最後都敗了,命運也是一般啊!

  「不錯,若有哪位不服,盡可向武林盟主挑戰!」莊聚賢又加了一句,這一句可把大家的火給點燃了,一個個看著他的目光不善。這小子哪裡是來爭什麼武林盟主的,明顯就是爭天下第一。他這意思。明顯就是要做武林皇帝啊。

  玄慈本不願和他動手,但他公然在群雄面前挑戰自己,絕無退避之理,且他的話太過強勢,不僅群雄不喜,他也有些不喜。

  玄慈踏前兩步,站在莊聚賢前,雙手合十,說道:「丐幫數百年來。乃中原武林的俠義道,天下英雄,無不瞻仰。貴幫前任幫主汪劍通幫主,與敝派交情著實不淺。莊施主新任幫主。敝派得訊遲了,未及遣使道賀,不免有簡慢之罪,謹此謝過。敝派僧俗弟子向來對貴幫極為尊敬。丐幫和少林派數百年的交情,從未傷了和氣。卻不知莊幫主何以今日忽興問罪之師,還盼見告。天下英雄。俱在此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莊聚賢年輕識淺,不學無術,他一身武功還是來自異人,今朝得勢自然驕橫,好在他身邊有一個全冠清,這小子不是好人,看到莊聚賢這個菜鳥,還不好好忽悠。這不,莊聚賢就說出一番國家大道理,雖有差錯,卻也讓人無可辯解,便是群雄聽了也都說「不錯,不錯」,替他挽回了不少的失分。

  「我大宋國步艱危,江湖同道卻又不能齊心合力,以至時受番幫欺壓。因此丐幫主張立一位武林盟主,大伙兒聽奉號令,有什麼大事發生,便不致亂成一團了。玄慈方丈,你贊不贊成?」莊聚賢在全冠清的教導下,一言定之。

  玄慈心裡暗自嘆息,面上卻毫無表情,緩緩道:「莊幫主的話,倒也言之成理。莊幫主,你既非要老衲出手不可,老衲若再顧念貴幫和敝幫數百年的交情,堅不肯允,倒是對貴幫不敬了。」眼光向群雄緩緩掠過,朗聲道:「天下英雄,今日人人親眼目睹,我少林派決無與丐幫爭雄鬥勝之意,實是丐幫幫主步步見逼,老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群雄紛紛說道:「不錯,咱們都是見證,少林派並無絲毫理虧之處。」

  莊聚賢正是驕狂之時,尤其是得了丐幫幫主之位後,更是想要找蕭峰報仇,可全冠清一席話讓他覺得很有道理,這才來爭這個盟主之位。他爭此位,就是為了藉助武林之力,殺死蕭峰這位南苑大王。

  可此時大部分都不支持他,難免激起了他的殺意,他一指玄慈,吼道:「比武較量,強寸弱亡,說不上誰理虧不理虧,快快上來動手。」

  莊聚賢幼年時好嬉不學,本質雖不純良,終究是個質樸少年。他父親死後,浪跡江湖,大受欺壓屈辱,從無一個聰明正直之士好好對他教誨指點。這讓他憎恨世人,尤其是對蕭峰,所以他不顧自身安慰,去刺殺蕭峰。可惜卻被蕭峰識破,而蕭峰知道他的身世後,也沒有太為難他,反而放他離去。

  莊聚賢不懂好人心,只道蕭峰看不起自己。天龍中,此時的莊聚賢該遇到阿紫了,而且他確實遇到了,還是與蕭峰、阿朱一起,可此阿紫已非彼阿紫,自不會把他當回事。正是如此,莊聚賢沒了阿紫的教導,也沒了對阿紫的愛,自是更加厭恨世界,再加上他一路被人欺負,心中黑暗可想而知。

  後來,他遇到了少林寺的和尚,那和尚正是少林叛徒,在崑崙得了冰蠶,可惜被莊聚賢捷足先登。他不懂冰蠶之毒,不小心被冰蠶咬中,慌忙下正是把冰蠶吞入腹中。

  莊聚賢不是段譽,他吃的也不是莽牯朱蛤,冰蠶一下毒就成了冰棍。此時,卻正是他人生機緣改變之時。

  …當年,林恆殺了丁春秋,也殺了不少星宿派弟子,可仍舊有許多人返回了星宿海。丁春秋死了,那些小人自然不會客氣,於是星宿海被分掛,許多人為了秘籍自相殘殺,得到好處的自然躲在一旁偷偷修煉。只是因林恆威勢,他們一直不敢進入中原。

  林重陽在下了飄渺峰後,第一件事就是感到星宿海,尋找那些星宿海弟子,逼問他們星宿派武學,有點修為的,就收在手中,以為己用。

  這段時間,他也在找那個大和尚,為的就是冰蠶。林恆也許記不住,可林重陽為了提升功力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一個傻瓜,學了一點易筋經,被冰蠶咬了,功力大進,幾於蕭峰相當。如此寶物,怎可走脫?於是他去了崑崙,一路尋找大和尚,終於被他找到了,可惜他去的時候卻遲了。眼看莊聚賢吞了冰蠶,林重陽很是不甘,只是運轉北冥神功實,試著從他體內吸取冰蠶。

  林重陽確實吸取了不少冰蠶之力,可惜終究不得精華,那精華始終留在莊聚賢腹中。他不是沒有想過殺了莊聚賢,可一想到丐幫中事,林重陽便有了新的計劃,他放過了莊聚賢,還教他星宿派毒功,化體內冰蠶為已用。

  在這個世界,除了易筋經外,星宿派絕對是最棒的毒功專家,有這些功夫幫助,在加上冰蠶之毒,莊聚賢的進步非常快,沒多久就成了一個高手,一身內力也頗為不俗,最毒辣的是他的一門冰掌。

  這是一門超過玄冥神掌的武學,其冰寒、毒辣匪夷所思,也是林重陽特意為莊聚賢創造出來的,為的就是給這裡的人一個驚喜。

  後來的事情就是他當上幫主了,便不再多說。

  看著如此的莊聚賢,玄慈朗聲道:「莊幫主的話和丐幫數百年的仁俠之名太不相稱了。」

  游坦之不理,身形一晃,倏忽間便欺近丈余,左手凌空劈出,右掌跟著迅捷之極的劈出,左掌掌力先發後至,右掌掌力後發先至,兩股力道交錯而前,詭異之極。玄慈看此,不再說話,他雙手一合,神色藹然可親,可身上勁力卻膨脹出來,匯於雙手之上。看他雙手手掌,隱有金色,這正是大力金剛掌的功夫。

  碰的一聲,玄慈也拍出一掌,二人掌力在半途相擊,啵的一聲輕響,相互抵消,卻又聽得嗤嗤兩聲,玄慈腰間束帶的兩端同時斷裂,分向左右飛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