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悠悠,又一次在須彌山上迴蕩,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
朝陽初升,晨霧將散未散,流連在天音寺外,空氣中略帶潮濕潤氣,朦朧朧的罩著四方。早起的僧人們,隱隱綽綽的在山道上行走,有的拿著掃把,有的拿著鐵杴……開始了一天的早課。
在須彌山後山山道上,三道人影緩緩前行。仔細看,其中兩人不正是昨天的普泓上人和張小凡。而另一人,便是天音寺最出色的弟子,法相了。
走在一起,法相看張小凡眉頭帶詫異之色,笑道:「張施主,你可是在想這無字玉璧為何如此之遠?」
張小凡被問到,也不隱瞞,道:「敢問師兄,這無字玉璧究竟在何處,是如何而來?」
法相邊走便笑道:「這說起來倒是話長了。無字玉璧何時出現,自然是無人知曉,只知道千年之前,天音寺創派祖師還是個行腳僧人的時候,四方雲遊,有一日不知怎麼,誤入須彌山崇山峻岭之間,竟是迷了路,再也無法走出去了。無奈之下,祖師便在這山林之間亂走,也是天生佛緣,竟然被他看到一片光滑如玉的石壁。那個時候,祖師已經饑渴難耐,睏倦不堪,便歇息在這玉璧之下了。」
「傳說那位祖師在無字玉璧下坐了三天三夜,不知怎麼,竟然從最初的饑渴難耐漸漸入定,心安而神定,進入了我佛門之中的大圓滿境地。三日後,他竟是在這無字玉璧下頓悟了佛理。此外,更傳說……」
「更傳說,那位祖師也就是在那無字玉璧之下,領悟出了我天音寺世代相傳下來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由此奠定了天音寺一脈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
張小凡呆了一下,搖了搖頭,頗覺這個天音寺祖師傳說有些滑稽,聽來有很多不實之處,給人荒唐不經的感覺。『只是,普泓上人為何帶我來這裡?五師兄信中到底寫了一些什麼?』
三日前,張小凡奉林恆之命,趕來天音寺。林恆給了他一封信,讓他交給普泓上人。普泓上人看了信,便告訴了張小凡當年的事實,後帶著他見了普智的法身。今天,普泓上人一大早又帶他來此,其中意義他卻是想不明白的。
三人順著山路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在崇山峻岭間曲折前行,不知不覺將天音寺遠遠的拋在了身後,再也看不見了。
忽然,前面法相道:「前面便是了!」
張小凡吃了一驚,向前看去,卻只見前方依舊是山路蜿蜒,路旁一邊是茂密樹林,另一邊雜草荊棘,三尺之外便是一個斷崖處,哪裡有什麼無字玉璧?
「莫非是在這山谷之中?」張小凡凝神思索,向法相問道。
法相搖搖頭,道:「便是在你我腳下了。」
張小凡一怔,法相已然笑道:「我們下去!」說著,法相縱身一躍,普泓上人也身形微動,躍入斷崖之下。張小凡站在斷崖上,看著山下霧氣濃郁,幾乎不見身外三尺,心中略帶疑慮。只是他也沒有多想,身子一縱也跟在跳了下去。
縱身在霧氣之中,張小凡突然感到自己體內大梵般若自動運轉了起來,且越來越快,使得他身上都泛起了一陣佛光。只是不知為何,他卻感到渾身刺痛不已,體內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和大梵般若對抗。
還不待張小凡收攝法力,他便感到自己落在了地面之上。張小凡微微一震,拿眼看去,只見腳下是一光滑的圓台,周圍有三丈方圓,樹木稀疏,圍坐著數十位天音寺僧人。這些僧人所謂位置或遠或近,並無規矩順序,但其中似暗含密理,淡淡佛力流轉其中,竟隱隱成了一個陣勢。
張小凡又仔細看了幾眼,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發現這陣勢乃是一個古拙卍字,只是中間相交處空處了一點,而張小凡也正好落在這一點上。
普泓上人看張小凡落在那裡,對四周的僧人微微點頭。數十位天音僧人,包裹普泓、普方、法相、法善等人,一起合適誦佛。數十道淡淡金光,緩緩泛起,隱約有梵唱聲,從天際而來。
突然,金光大盛,只見眾僧人所坐之奇異法陣陣勢之中,金芒流轉,佛氣莊嚴,眾僧人所散發金光越發熾烈耀眼,片刻之後,但聽的震耳轟鳴之聲大作,一個個金光燦爛的卍字真言現於陣法之上,緩緩升起。
張小凡對這突然的變故震驚不已,他本能想要反抗,只是身上突然也亮起佛道金光,耳中也響起普泓上人的聲音。
「張施主,放開心胸,不要抵抗。我等正在煉魔!」、
「煉魔?」張小凡怔怔不語,突然間再次感到全身刺痛不已,手中噬魂不知何時亮起了黑色光華,籠罩了他半個身子,與佛光不停對抗。
「好痛……」張小凡躺倒在地,雙手緊握,面上青筋顯現。他瞪大了眼睛,臉色一金一黑,看上去甚是駭人。
法相看到張小凡如此,心頭擔憂,看向恩師普泓上人。那普泓上人搖了搖頭,繼續口誦佛經,法相看此,也閉上雙目,全力誦讀佛經。
「啊……」慢慢的,張小凡的痛呼變成了慘叫,體內兩種能量的爭鬥讓他越來越痛苦,到了後面,根本就無法忍住。
他仰起頭,不停的哀嚎,只是聲音被佛音梵唱壓了下來,過了片刻,他更是停止了叫聲,雙目瞪得老大,怔怔的看著山崖無字玉璧。
剛才,張小凡就沒有看到這無字玉璧,心中還在奇怪。此時他抬起頭,正好看到了霧氣散去後的山壁,那山壁如鏡,筆直垂下,高逾七丈,寬有四丈,山壁材質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處四周天地美景,只是此時玉璧上卻顯出一個金光燦燦的卍字,與石台上卍自遙相應和。
突然,玉璧上透出一縷淡金佛光,籠罩在斜躺在地的張小凡身上。
張小凡身子動了一下,面上痛苦之色稍減了幾分。仔細看,他身上佛光竟是緩緩壓倒了黑光,似要把黑光碟機逐出體一般。
時光流轉,三日轉瞬即過。
三日後,無字玉璧上的卍字真言依然強勢,其射出的金光也越發刺眼了。在他的籠罩下,張小凡面色已經完全平和,面上也再無黑氣。只是他微皺的眉頭,卻是讓四周的僧人有些無奈。
「痴兒,痴兒,終究還是放不下嗎?」普泓上人輕嘆了一聲。坐在他下首的普方神僧淡淡道:「我們這般辛苦,布下了佛門伏魔大陣,一是要為他降服噬血珠戾氣,更為緊要的,卻是想要化解他的心魔。但他心門緊鎖,心魔難去,縱然是噬血珠戾氣化解,又怎知他不成魔?我等今日所為,只怕反是助紂為虐了。」
普泓上人皺眉,臉色沉了下來,道:「師弟,這年輕人與我天音寺有極深淵源,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輕言放棄,你何出此言?」
普方面色變了變,合十道:「師兄教訓的是。我並非對這年輕人有所成見,實是想到當年……當年我們師兄弟生死離別的模樣,心頭悲傷,實不欲他走上師兄的老路。小弟失言,請師兄責罰!」
普泓上人面色緩和了下來,搖頭道:「我何嘗不是和你一個心思,不然也不會設下這伏魔大陣了。可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變故又生。只見張小凡全身突然震動不已,身上亮起青、黑之色,與金色佛光糾纏在一起。普泓臉色大變,可不等他動作,那無字玉璧上的佛光竟突然崩壞了,而張小凡也脫出佛陣,一頭撞在了玉璧之上。
這突然的變故讓眾人愣了一愣,法相馬上飛身而起,撲向張小凡。只是他剛到半空,那矗立了不知多久的無字玉璧竟然開始緩緩碎裂,化作點點金光融入那小小青年體內。
「這……這……」
誰也想不到,無字玉璧竟然碎了,而且還散入了張小凡體內。
啪的一聲,法相接住了張小凡掉落下的身體。他目光看向張小凡,發現他額頭帶血,但血液鮮紅,顯然是無事,而且他面色紅潤,呼吸有力,顯然是極好的。
「師父……」抱著張小凡的身子,法相來到普泓上人前。普泓搖搖頭,對法相道:「你先帶張施主回去,我過會再走!」
「師父……」法相有些猶豫,目光不自然的看向碎裂的山壁。那山壁,是天音寺的至寶啊,可今天,卻碎裂了,普泓身為天音寺掌教,自然有大罪責。只是張了張口,法相還是不知說些什麼,只能跺跺腳,帶著張小凡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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