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陷開京城的第二天，飄飄灑灑的小雪變成了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整個開京城變得雪白一片。
潔白的雪花覆蓋了戰爭的痕跡，掩蓋了血腥味，也掩埋了一些角落裡來不及處理的屍體。
經過統計，十萬高麗守軍在這場開京之戰中傷亡過半，還有數萬民夫也死在了城頭上。
開京城幾乎家家戶戶披麻戴孝，壓抑的哭泣聲從街頭一直到巷尾。
大雪封城，加上形勢不明，整個開京城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幾個匆忙的行人證明這並不是一座死城。
和城中的冷清截然相反，皇宮中的昇平樓卻熱鬧異常。
此刻，這座高麗皇宮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趙素直接住進了這座宮殿，並把它作為宋軍的指揮中心。至於王楷，只能委屈他搬到偏殿去了。
昇平樓，一座仿照汴京皇宮昇平樓而建造的閣樓，是皇帝和大臣宴飲的閣樓。
在汴京的時候，趙桓就經常留趙素和李綱、劉韐等人在昇平樓中用膳。
此刻，趙素、趙構、姚友仲陸安和楊亭等人正圍著銅爐打火鍋，熱鬧非凡。
沒錯，又是打火鍋，這在軍中幾乎成了一種傳統。打完勝仗痛痛快快吃一頓火鍋，聊聊戰況，聊聊計劃，隨便做出下一步的安排。
趙素看著昇平樓中似曾相識的布置，有種回到了汴京的感覺。出來大半年，他有點想家了。
陸安看著外面的鵝毛大雪，擔憂道：「王爺，天氣越來越寒冷，咱們的大軍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趙素夾起一塊蘸滿了醬汁的牛肉塞進嘴裡：「走不了就不走了唄，反正這裡有住有吃。」
眾人頓時停下了筷子。
姚友仲問道：「王爺，你的意思是咱們留在高麗過冬嗎？」
趙素點頭道：「不錯，這開京城繁華之地，總比待在錦州城舒服吧？大軍留在這裡，正好可以減輕一下錦州的後勤負擔。」
五萬炮兵司禁軍加上二萬水軍，七萬人一個冬天所消耗的糧食可不是小數目。
趙構連忙道：「贊成，本王雙手雙腳贊成！咱們就留在開京，吃垮高麗！」
趙素瞥了他一眼，對方頓時心虛起來。
這傢伙，昨天晚上可是足足要了三個後宮才人！這些高麗美人剛剛被封為才人沒多久，還沒有被王楷寵幸，倒是便宜了他。
不過，就算被寵幸了，他也不會介意。
趙素可聽說，這傢伙一大早就和王楷的兩個妃子顛鸞倒鳳。
這兩個妃子長得還不賴，只比李玉潄差一點，也算是難得的人間尤物。
趙素為什麼會知道？
很簡單，這兩個妃子本來是王楷孝敬他的。為了活命，王楷已經是徹底拋棄了一切尊嚴。
他沒要，在打發她們回去的時候被趙構半路截了下來。
看著趙構一臉酒色過度的樣子，趙素毫不客氣道：「你小心把小命丟在這裡！還說要帶著水軍縱橫四海呢，我看你再過兩年就得燈盡油枯！」
趙構訕訕道：「沒辦法，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份定力的。」
趙素恨鐵不成鋼：「我看你過完冬還是回汴京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好了！有舍才有得，你既然捨不得酒色，那就不要想著什麼縱橫四海！」
「那不是一個眼裡只有女人的廢物能夠扛起的擔子，偉業沒有這麼廉價！」
此話已是極重，可見趙素是真的生氣了，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趙構被罵得低下了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沒有生氣，他知道趙素只是關心他的身體。兩人作為多年的朋友，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他猛然抬頭，咬牙道：「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本王戒酒戒色！這個冬天，本王滴酒不沾，一女不碰！」
趙素臉色稍霽：「你說的，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做不到的話，你就回汴京去吧。」
他當初之所以遲遲不肯答應幫趙構，就是覺得他配不上。
自古成大業者，無不是心志堅定之輩。女人可以有，但絕對不會被女人迷惑了心智，更不會被酒色耽誤。
見氣氛有點凝重，楊亭連忙轉移話題。
「王爺，這一戰的傷亡結果出來了。」
趙素果然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哦，如何？」
「咱們的火槍軍戰死了三千五百二十人，重傷一千二百人。」
趙素的軍中從來不統計輕傷者，因為在青黴素和眾多藥品的幫助下，輕傷者基本可以重新回到戰場。
至於死亡和重傷者，基本就要從此除名。
趙素沉吟道：「沒了五千人啊，這損失有點大。」
要知道火槍軍從燕京城打到上京城，一共才損失了四千人，可是單單開京城這一戰就損失了五千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之前畢竟有其他各軍在前面頂著，火槍軍只需要火力支援，這次卻是自己頂上。
幸好火槍兵不像騎兵，只要有兵源補充，經過訓練很快就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火槍兵。
其實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畢竟高麗守軍的傷亡是火槍軍的十倍都不止。
姚友仲問道：「既然咱們要留在高麗，那麼接下來如何行動？」
眾人都放下了筷子。
只有趙素依然大快朵頤：「什麼都不需要做！咱們只需要控制住開京城就好，其他的交給金富軾！」
他讓王楷下令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將領前來開京謁見，已經可以預想到，肯定有很多野心家會趁機搞事情。
陸安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就讓高麗人狗咬狗，咱們坐山觀虎鬥！」
楊亭忍不住道：「王爺，如此一來，恐怕高麗會亂成一鍋粥啊！」
趙素笑道：「他亂由得他亂，咱們這次又不是來占領高麗的，越亂對咱們越有利！等咱們打垮了金國，那時候他們也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
姚友仲興奮道：「妙啊！到時候咱們回軍一擊，就可以輕而易舉吞併高麗！」
楊亭問道：「王爺，王楷怎麼處置？」
「讓他到汴京當個安樂公好了，本王覺得他會和李陽煥成為好兄弟的！」
眾人大笑道：「那可真是難兄難弟啊！」
李陽煥就是交趾李朝的小皇帝，被趙素帶回汴京後便在汴京開啟了養老模式。
一開始他還有些哭哭啼啼，不過很快就被汴京的繁華吸引了，每天出入於瓦子勾欄間，樂不思蜀。
「這幾天給將士們加加餐，肉管夠，酒少量，畢竟拿下了開京城大家都辛苦了。」
「在開京期間，諸位要約束士卒，不得作奸犯科，殺人燒火，否則軍法處置！」
「喏！」
一頓火鍋下來，大軍的安排，下一步的計劃基本已經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