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趙佶哄上了自己馬車。

  身邊卻跟著趙構帶著數百人的衛隊。

  怎麼看，怎麼膩歪。

  倒是趙佶坐在宗澤的四輪馬車上，看著哪裡都新鮮。

  這馬車可比昔日走揚州，去江南坐的御駕規格高多了，馬車上居然有可以燒水泡茶的小爐子，還固定在邊上，不容易燙到人。

  當得知這架馬車是李敬孝敬鄭太后，鄭太后轉贈宗澤的。

  趙佶看著外面騎馬的宗澤有些狐疑。

  忽然間再次感到頭上綠油油的。

  不過這種清涼的感覺時候多了，他也並沒有太多在意。

  「金羅，瑚兒，來嘗嘗，朕沖泡的這個龍井口味怎麼樣？」

  旁邊趙構早就知道這茶了。

  龍井茶的產地，就在臨安邊上。

  鄭太后派人收購新鮮茶葉，還給當地的宦官書信讓他配合，只差沒派兵來，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有巴結他的商人，官員，高價弄來。

  他也嘗過，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福建路的茶。

  不過這時候的他，坐在自己矮小的馬車裡跟著前面的四輪馬車。

  陰沉著臉。

  都說朱璉，李敬以戰養戰。

  端了高麗和南洋六國的都城，究竟弄了多少錢啊。

  光看勝字軍和武字軍的鎧甲就價值不菲。

  更揪心的是在金國弄了那麼多戰馬。

  自己麾下的軍隊怎麼可能是如此精銳的對手。

  他很慶幸把黃潛善，汪伯彥，支到了川陝四路去，也讓張俊帶兵去人口損失比較嚴重的洛陽一帶。

  華北收復的地方實在太廣袤，找個機會跟宗澤談一談，能否把張浚等人帶的兵馬編組為屯墾軍。

  自己雖然帶著些錢到了汴梁康王府。

  全花在養軍上，也花不了幾年。

  只有農墾軍有空子可鑽。

  他是萬萬沒想到，報紙上說自己姐妹都成了幾大精銳軍的記功官這件事居然是真的，而且相當於實權監軍。

  太上皇知道是李敬和宗澤主動要求的。

  拉著宗澤的手都不知道怎麼感謝。

  原本他還想組織士大夫們提出武夫不可信。

  大宋應該回歸到以文御武的正確路途上來。

  利用戰事的間歇，文武相鬥，獲得部分士大夫的支持，從長計議。

  這樣一來，恐怕反對最凶的就是自己的姐姐妹妹，大宋公主彪悍起來，皇帝都怕，更何況這幾個公主都是經歷靖康之難受盡委屈的公主。

  這朱璉一監國，大宋這些宮廷的女人地位蹭蹭蹭的往上漲。

  年不過二十的趙金兒，居然執掌禁軍。

  辭位的太后，太妃也據說未來也會在大宋的權利構架中找到自己位置。

  趙柔嘉居然還要成為女帝。

  這不是陰陽顛倒嗎？

  宗澤，李敬這是在為虎作倀。

  偏偏陳過庭，李綱，黃燦這些人因為對金主戰，不得不站在朱璉身後支持。

  越想越生氣的趙構用拳頭錘了一下馬車。

  疼的他沒敢吱聲。

  嚇了馬車車夫一跳，倒是種彥鴻在遠處注意到趙構抱著手痛苦的樣子，咧開了嘴。

  各地紛傳，汴梁被占。

  明知道目前大宋中樞在登州，可這種影響還是很惡劣。

  更何況皇宮還在進行改造。

  新帝要在這裡登基。

  宗澤命令岳飛帶兩萬步卒陪著張所留在了汴梁，保護汴梁皇宮改造的順利進行。

  他麾下張憲等人，帶著馬匹，由趙瑚兒指揮，跟著種彥鴻大軍一起前往遼東練兵。

  同行的，還有大搖大擺的帶著近百騎的完顏宗干。

  完顏宗干也沒想到。

  自己會在碼頭上被大宋水師刁難。

  除了他自己，允許他帶著兩人，其他都要求自己騎馬順著部分大軍一起開拔登州。

  「金使，你這麼多的人馬，我還是建議你隨著大軍去登州？」

  「你們就不怕我書信回去，報復宋國皇帝？」

  碼頭上的亮鋥鋥的軍艦實在太漂亮了，眼看著宗澤，種彥鴻跟水師官兵護著趙佶，趙構登船。

  完顏宗乾急了。

  這軍艦上面一個個窗口裡面是傳說中宋國的殺器火炮嗎？

  這就是大宋可以無風自動的神舟嗎？

  善于丹青的完顏宗干恨不得立刻身在船上。

  走遍神舟每一個角落，統統畫下來。

  大金國打回來的時候，也要照這樣漂亮的軍艦。

  「本使千里迢迢覲見大宋監國皇后，決不能半途而廢，宋軍不能不顧兩國邦交，阻止我上船，丟我砸這碼頭上，我要見宗樞密使，我要見大宋太上皇帝！」

  跟他一樣想法的趙構。

  一到船上，貪婪的撫摸這船廠鐙亮的不鏽鋼輪廓。

  他有些想不懂，明明是鐵做外殼的船，卻浮在了水面上。

  漫步到船艙，卻受到了阻攔。

  船上的指揮使喬宜明知道趙構身份，也明知道他進去也看不懂。

  還是進行了阻止。

  「來客請止步，輪機艙和彈藥艙過於危險，非本艦官兵不得入內，連靖康武三軍將領進入也需要樞密院李副使的手書的軍令！」

  「我乃是當今太上九子，靖康皇帝的九弟，堂堂大宋的康親王，你給我讓開？」

  「我大宋海軍水師記功官乃是大宋皇帝第五長公主，康王請自重，若是強行闖關，我有權請你下船！」

  拿自己妹妹來壓自己，趙構鼻子都氣歪了。

  「你把趙福金給我叫來！」

  「茂德公主仙女一樣的人物，豈是你這個罪臣相見就見的，別以為你做哪些缺德事大宋百姓不知道！」

  說完的喬宜對著士卒下了誰敢闖進去，就丟到海里的命令。

  轉身去了指揮使。

  他才不怕，只要執行命令堅決，服從軍紀，苦練航海和火炮本領，其他事情，李敬護犢子的很。

  自認為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趙構氣的胸痛，半天才回過氣來，跑到夾板上找宗澤去了。

  宗澤倒是沒想到，李敬渾，他手下的兵跟他一樣渾。

  這個喬寒敢懟康王，威脅要扔到海里去，他相當欣賞。

  倒是饒有興趣在船上觀望的趙佶，看見碼頭上吼叫起來，康王也氣沖沖的質問宗澤。

  跟著兩個女兒一起過來。

  這才明白是軍艦惹的禍。

  完顏宗干答應了宋軍只上三人還不帶馬匹的條件，結果卻是上沒有動力的駁船。

  惱羞成怒的他在船上大喊大叫，直到水師官兵抬他起來要丟水裡。

  「宗卿家，如此威武神俊的汴梁艦，怎麼不讓金人登船，看看我大宋之強大，也為締結和約創造方便！」

  「太上皇，軍有軍規，萬一金人慾謀害您，只需要在彈藥艙點燃一枚火星，水師官兵的配置都是為了行船打仗的，沒有專門的警衛伺候這些得寸進尺的人！」

  李敬遠征西洋，大部分登州船廠的軍艦都被帶走了。

  這次運輸的船隻，除了汴梁艦，其他都是商船改造的蒸汽艦，還不夠用。

  趙佶也是個怕死的，他也知道火藥這東西還是很有威力。

  抬頭警告的望了一眼趙構。

  無趣的趙構明白他的意思，不准自己鬧騰。

  否則到了登州朱璉面前，就不好幫他說話了。

  冬日的北上登州，是大部分時間是迎著北風航行的。

  趙佶身體遠不如北狩之前好。

  趙構有隱疾，也不敢隨意到甲板上吹風。

  兩人望著玻璃窗外的深藍，就縮在船艙一路北上。

  完顏宗乾的待遇就差了很多，密閉的船艙里，什麼都看不見，什麼味都有。

  還跟草原牛羊糞便圍繞的營地味道不一樣。

  一路都讓人噁心，反胃。

  好在這段路途不是很長

  完顏宗干暈乎乎的全憑意志力強忍。

  剛下船，老遠看見富貴之極的朱璉帶著朝臣列隊，就大吼著抗議起來。

  「尊敬的大宋皇后朱璉娘娘，在我們金人眼中，你像北方的明珠，可是你的士兵，太無禮了，簡直有損宋國的國格！」

  嘆了一口氣的朱璉不得不回應。

  畢竟自己丈夫還在金狗營地。

  怕就怕金人小心眼，在這裡吃了虧，添油加醋的寫信回去告狀。

  趙桓因此受到了牽連。

  匆忙跟趙佶行禮以後，走到完顏宗幹這條駁船邊。

  「海上條件有限，行船也是兩國交戰的兵士，他們有父母妻兒在這場戰爭中蒙難，心裡難免有氣，金使受委屈了，本宮代士卒校尉賠個不是！」

  近距離看著朱璉絕美的面龐，富貴逼人的氣質。

  再加上撐持大宋戰局的這份曠世風采。

  完顏宗干都呆了。

  連忙行禮，也表示不介意。

  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給了自己一耳光。

  白白在船艙被圈禁，抓住人多的機會這麼鬧，居然被朱璉一句話，一個道歉就湖弄過去了。

  這女人即便傾國傾城，自己又吃不到，摸不著。

  居然中了美人計。

  這麼跟著登州的官員就乖乖的去了城裡專門為外國使者修建的驛館院落。

  連登州臨時的皇宮臨海居也沒有去成。

  與之相反的是，趙佶和趙構在馬車裡到了臨海居。

  兩人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土豹子。

  屋外海風呼嘯，寒氣逼人。

  大樓里溫暖如春。

  女官們統一的衣飾款式新穎，顏色亮麗，汴梁皇宮跟這裡一比。

  就是繁華與落寞。

  天壤之別。

  尤其是趙佶，他忽然有種感覺，北狩這兩三年，自己老了十歲。

  鄭太后，王太妃，喬太妃三人，仿佛年輕了十歲。

  自己這個兒媳婦，更是判若兩人。

  「父皇，金人狠辣狡詐，你受苦了！」

  趙佶忽然被宗澤帶到登州來了，朱璉有些心虛。

  李敬把太上皇的嬪妃，女官從河東救回來，當時害怕養不起，都給遣散了。

  如今鄭太后，王太妃，喬太妃一個都不願意再伺候他了。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排這個太上皇。

  「被金人打下了汴梁，朕是有過錯的，慶幸桓兒提前把你送出城，躲過了這一劫，也說明桓兒看人很有眼光，朕要謝謝你在為難之中，挑起了大宋江山，你是我趙氏皇族的功臣！」

  在船上看了不少大宋復興報。

  得知無數妙筆文章，出自自己太妃之手。

  坐下跟朱璉打了個招呼。

  趙佶直勾勾的眼神看著鄭太后和喬太妃。

  「丹青，憐玉，淑雲，你們三個真的要棄我而去？」

  「靖康之難猶如滄海桑田，恍然隔世，奴婢們身子髒了，再伺候太上，有辱國體！」

  喬太妃正骨氣勇氣準備給趙佶說不？

  哪裡知道王太妃搶先了。

  哪怕是沒有被金人羞辱過的鄭太后，喬太妃也連忙點頭。

  趙佶揚天長嘆。

  仿佛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也沒有了昔日皇宮太上的那份不怒自威。

  倒是喬淑雲知道他的愛好。

  「太上不要擔心孤枕難眠，皇后娘娘讓人挑了幾個能歌善舞的新羅婢，也一個性格柔順的大金公主！」

  「哦，是幫我準備的嗎？」

  眼看趙佶轉憂為喜的表情，眼神還帶著幾分期待。

  三人頓時感覺這些年被狗日了。

  恨不得一個耳刮子甩在這張可惡的老臉上去了。

  臨海居這棟主樓，哪怕住著貴客，也沒有陪寢的時候，都是一群女孩子在住。

  還住著好些個沒成年的小公主。

  擔心趙佶把這裡搞成淫窩，讓李敬回來看輕自己的朱璉也冷冷的開口。

  「太上，臨海居主樓雖然我和鄭太后他們在住，但是這裡是處理國事的地方，不留宿男兒，太上和九弟，需要別院居住！」

  外面靠著大門那棟別院是禁軍退出來，被趙金兒占了的。

  朱璉盤算著讓趙金兒搬遠點。

  「別院也是這麼暖和？」

  「是的，我大宋朝臣帶著家卷，都住在別院，主樓以後要做議政用，我也要搬出主樓！」

  太上皇住在別院，朱璉也覺得自己沒臉住在這裡了。

  反正後面李敬扣下了一棟別院給趙玉盤，想騰給太妃，外面還有一棟是當初給李敬哥哥李敏的，李敏認為自己身份不夠，一直住的他父親哪裡。

  待會回她就帶著趙柔嘉去找李遠要鑰匙。

  「皇后想的很周到，我還記得當年給你指婚時候還是個羞澀的小姑娘，如今如此擔當，如此周到，好，很好！」

  到了登州，朱璉對他的尊敬，頓時讓趙佶覺得不虛此行。

  幾個北狩路上產下的皇子，公主抱過來見父親，趙佶愛不釋手。

  有這幾個產子又沒有辭位的嬪妃陪著，還有新羅婢伺候。

  晚上還有機會享受金國公主。

  連兒子趙楒有些冷漠也不在乎了，說汴梁新帝登基給他封王。

  趙佶哪怕看見自己很不喜歡的李綱，也是笑容滿面的稱讚他是大宋柱石。

  弄的李綱以為他轉了性子，偷偷問宗澤他是不是準備回了大宋不問政務，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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