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皇天
「息壤?」
陳三石曾經在翻閱典籍之時,見到過相關的記載。
息壤者,言土自長息無限。
通俗些來解釋,就是能夠能做無限膨脹的無盡土壤。
傳說遠古時期,曾有妖神掀起天地洪水,便是人族仙帝以息壤抵禦,後來更有人用息壤打造兵器、城池.—····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和創造無盡的天材地寶之間有什麼關聯。
「你說的,是后土息壤。」
白良弼看出對方的想法:「而我說的,是皇天息壤。」
「皇天息壤?」
陳三石疑惑。
「皇天后土,是為天地法則,傳聞第一次天道崩塌之時,他們各自化作一種息壤。
「而我白家的鎮族之寶,就是兩種息壤之皇天息壤。」
說話間。
兩人再次遇到一道石門。
「道友,請看吧。」
「嗡隆隆——
白良弼雙手猛然推開石門,一片廣無邊的雲海,陡然出現在視野當中!
沒錯—··
就是雲海!
任憑誰也不會想到,在這黃昏谷的地下,竟然是藏著另外一片「天穹」,放眼望去,祥雲鋪天蓋地,霧氣氙氬升騰,活脫脫一處人間仙境。
置身其中,陳三石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地下密室,還是天上人間。
更令他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雲海當中,竟然生長著各式各樣的靈植,無一不是格外珍貴。
其中還包括著大量極其難以存活的「不滅草」。
怎麼種的?
陳三石俯下身子,伸手去地面探查,結果並沒有觸摸到「土壤」,只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涼意。
這些靈植,竟然是種植在雲彩上的!
「皇天息壤,也可以稱之為皇天雲海。」
白良弼悠悠講解道:「它的作用,類似於神木靈液,能夠極大提升靈植的生長速度,最關鍵的一點是———它可以無限大。」
「無限大?」陳三石猜測道,「你是指,這片雲海可以像厚土息壤一樣自我生長,不斷向外擴張?」
「不錯,雲海擴張出來的的範圍,都可以用來當做靈田,只是『催熟』的效果,會隨著距離核心區域的遠近程度越來越弱,但也是極品靈田。』
白良弼雙手負後:「所以我才說,擁有皇天息壤,就近乎相當於,無盡的資源。」
「原來如此。」
陳三石眺望遠處:「白家主所說的核心區域,是指———」
「隨我來。」
白良弼腳下輕輕一點,身體便乘風而起,在漫天雲霧當中,好似在騰雲駕霧,猶如世外仙人。
陳三石緊隨其後。
皇天息壤雖然可以無限擴張,但受到白家條件限制,實際上的範圍並不大,
他們很快就來到最中心的位置。
一片白茫茫的雲海當中,有著一團七彩祥雲,祥雲的表面,生長著一株看起來像是騰蛇般的朱紅色靈植。
赤翎騰蛇草。
同樣是珍貴的天材地寶,一般情況下,都是武道修土突破金身境瓶頸時才會用到。
而且目測這株「赤翎騰蛇草」,已經有兩千餘年的年份。
「這朵七彩祥雲,就是皇天息壤的核心,只要把它隨意放置在有靈氣的地方,就能夠無限擴張。
「在它上面種植天材地寶,生長的速度,相當於一直澆灌神木靈液,而且是無限的!
「家父的萬年震神柳,就是在此地種植出來的,如果不是時間所限,完全可以培養到更高的年份。」
白良弼張開手臂展示道:「如蕭道友所見,對於我們白家來說,不論多麼珍貴的靈植,只要得到一顆種子,就能夠將其培養成材。」
「難怪。」
陳三石的好奇心得到滿足的同時,感慨道:「難怪鎮魔司、七殺宗那些人,
既想要得到息壤,又不敢鬧出動靜惹人注意。」
仍舊是那句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白家之所以不敢聲張,也不單單是這個原因,還和黃天息壤的來歷有關。」
白良弼回憶道:「當初,我白家先輩還在鎮魔司當中任職,一次遠赴他鄉緝拿犯下命案的劫修,半途中遇到天宗大能鬥法,那兩位大能最終同歸於盡,連本命古寶都碎了,只剩下一縷極度微弱,微弱到隨時都會徹底潰散的殘魂,攜帶著皇天息逃走—.」
陳三石明白對方的意思。
也就是說,皇天息壤是天宗大能付出巨大代價才找到的寶物,結果被白家撿了天大的便宜。
要是讓幾大天宗的人知道,不找過來報仇才怪。
估計就是這個原因,導致清虛宗也不敢接手皇天息壤。
「得到皇天息壤後沒多少年,我白家就離開鎮魔司,來到北陽道建立自己棲息地。」
白良弼繼續講述道:「當然,光有天材地寶不行,還需要煉丹師將其煉製成可服用的丹藥。
「於是乎,祖父就把他的結拜兄弟『司寇塗』請來此地,成為我白家的煉丹師。
「通力合作下,沒有多少年月,我的祖父就來到真力圓滿境界,只是-——」
「卻沒有後續的傳承!
「跟蕭兄一樣,我白家並沒有金身境界的功法。
「所以,我的祖父就開始四處搜尋功法,好不容易得到消息,就帶上大量的天材地寶,準備去看看能不能兌換一份和我白家祖傳功法契合的傳承。
「誰曾想·
「司寇塗那個混帳,對皇天息壤已久,聯合外人設下埋伏,導致白家在那一戰中,直接變得青黃不接!
「皇天息壤的消息,也是從他嘴裡散播出去的。
「從那以後,鎮魔司以及其餘人,就時不時會來黃昏谷,想要核實皇天息壤是否真的存在。
「再然後的事情,蕭道友應該就知道了。」
陳三石聽完來龍去脈後,開口道:「那接下來白家主準備怎麼辦?皇天息壤的事情已經泄露,總有一天要瞞不住的。」
白家的起點太低,前面幾輩人的資質太差!
以至於即便有潑天的機緣,他們恐怕也很難守得住。
「所以,我才會修煉這套煉血大法!」
白良弼語氣變得激昂起來:「父親給我留下『金精泥胎」,不用多久,我就能夠進入泥塑金身境界!
「到時候在北陽道,那些人就不敢再搶奪,最多也是以此要挾,跟黃昏谷合作而已!」
說白了。
就是一種威。
只要鎮魔司的那些人沒辦法對白家直接下手,局面就會陷入到長時間的僵持。
僵持期間,就是白家提升實力的契機。
這樣的話,即便有朝一日還是沒能守住息壤,白家也有更大的生存機會,提前做更多的準備。
「蕭道友,今日所見所聞,還請幫忙保密。」
白良弼正色道:「我的建議,是蕭道友就此留在黃昏谷,成為我谷內的供奉。只要助我白家渡過這段難關,有皇天息壤在這裡,以後道友的資源,難道還會少嗎?」
「泥塑金身之後,真的就夠了嗎?」
陳三石半信半疑。
「在其它地方不行,但在北陽道足夠!」
白良弼說道:「整個天水洲金丹修士的數量都是數得過來的,鎮魔司和七殺宗輕易不敢派遣太多金丹之上的修士過來,因為那樣勢必會引起注意,對誰都沒有好處!」
陳三石微微頜首。
倘若真能像白家主所說的一樣,穩定住北陽道的局面,對於他來說,確實也是一件好事。
「最近太多人盯著我了,咱們還是不要在此地久留,有什麼話出去再說。」
白良弼做出請的手勢。
兩人一邊原路返回,他一邊說道:「半個月後,我就要開始閉關,煉化金精泥胎,到時候還請蕭道友留在谷內照拂一二,來日出關,必定重重回報!」
「金精泥胎——」
提到這個,陳三石總是覺得古怪:「白家主,可還記得在下的提醒?」
「自然記得,但我也還是那句話。」
白良弼篤定地說道:「金精泥胎沒有有問題。」
「不對。」
陳三石搖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突然聯想到,整件事情有一個重大的漏洞。
那就是·
鎮魔司的人,一直都知道白家得到金精泥胎,有可能鑄就出泥塑金身境的武者,並且·—.—·
金精泥胎是他們故意給白兮風的!
就算泥胎本身沒有問題,這點也是可以確定的。
那些人又不傻,怎麼可能幫助自己的敵人變強?!
說其中沒有蹺,絕不可能!
「興許,他們只是想以金精泥胎為誘餌,來襲擊我父親?」
白良弼分析道:「對於他們來說,我父親本就是風中殘燭,就算拿到金精泥胎,也是不可能突破的。」
陳三石沉默。
正當他苦思不得其解之時,前方突然傳來動靜。
此時兩人位於藥谷出口附近,上官思衡不知何時朝這邊趕來,只是被白家人攔住,無法入內。
「上官道友?」
白良弼快速上前:「你這是?」
「借一步說話!」
上官思衡神色嚴肅。
來到無人之處,白良弼投去困惑的目光。
「白家主!」
上官思衡發問道:「當初修煉煉血大法,你是否往體內煉化過龍血?」
「自然。」
白良弼沒有否認:「煉血大法,其實是妖魔武道的分支之一,其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通過高階妖血來改造肉身。」
「那血有問題!」
上官思衡看向旁邊:「蕭道友,你可還記得我跟你提到過的子母蛟龍?』
「子母血煞蛟龍?」
陳三石很快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你是說,白家主當初所用到的血,很有可能是子蛟龍的血?!」
「沒錯!」
上官思衡拿著記錄《煉血大法》的玉簡:「這套魔功上面寫的很清楚,需要的龍屬的妖獸血,也很多種『龍』都可以滿足,子母血煞蛟龍就是其中之一!」
陳三石恍然明悟。
這就說得通了!
七殺宗在來北陽道之前,特意大費周章,收集子母血煞蛟龍,必定有所用途!
而白良弼得到《煉血大法》,也極有可能是對方安排好的!
「這—不太可能吧?」
白良弼半信半疑:「當初我抓到的那名魔修,並不是七殺宗人,甚至就連得到《煉血大法》和龍血,也費了我好大一番功夫,不像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上官道友。」
陳三石問道:「你有沒有辦法,驗證一下白家主體內的龍血,是否是子母血煞蛟龍?」
上官思衡搖搖頭:「血已入體,經過自身經脈、臟器的改造融合,已然無法判斷了。」
陳三石討論道:「假如真是如此,會有什麼後果?七殺宗如此行徑的目的是什麼?有沒有可能,就像子母血煞蛟龍本身那樣,通過母蛟龍的血來對白家主不利?」
上官思衡回答道:「有可能,但不確定!」
「白家主!」
陳三石警告道:「這魔功,你不能再練下去了。」
「道友說什麼?」
白良弼看著面前兩人的一唱一和,只覺得雲裡霧裡,旋即雙眼當中漸漸浮現出懷疑。
他眯起眼睛,沉聲道:「事已至此,豈能停下?如果我無法儘快突破金身境的話,又怎麼能守得住東西?」
「那也要停下。」
陳三石直言不諱道:「白家主,這很有可能是個坑,最起碼,你也要等到弄清楚再說。」
白良弼陷入沉默。
良久後,他開始後退,和兩人拉開距離,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提防起來:「蕭道友,莫不是擔心,在下突破泥塑金身境以後,你就徹底不是我的對手了?」
「什麼?」
陳三石語塞,沒理解對方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藥谷底下藏著的是什麼了,對嗎?!」
白良弼質問道:「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蛟龍血,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只是也想得到寶物,所以才不敢讓我突破的吧?」
「在下絕無此意。」
陳三石坦然道:「在下若是想,剛剛在地下密室就可以動手。」
「那是因為你們兩個忌憚我的萬年神柳!」
白良弼冷笑起來:「好啊,看來誰都一樣,只要是見到寶物的人,就沒有不心動的!
「我不該——
「不該相信你!
「你也是,狼子野心!」
陳三石沒有理踩,只是看向身側:「上官道友,那《煉血大法》,是不是還會影響心智?」